七零我嫁了全厂最牛糙汉by落幕有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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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能怎么办?我这肚子里都有他的孩子了!”阿乔惨然一笑,掩下心中滔天的怒火。
话说得在情在理。同样是女人,邹淑梅也知道,但凡牵扯到孩子身上,天大的困难当妈的都能扛下去。但她还是要给阿乔忠告:“常山这人,不大靠谱。”
阿乔低垂的眸子里一片冰寒,再抬头的时候又恢复成了柔弱的模样,“大姐,您……能不能再帮我一个忙?”
回家的路上,几个小的都低着头不说话。他们不是没话说,是不敢说。尤其是孙珊,缩着脖子耷拉着脑袋跟在邹淑梅身边神情黯然。
邹淑梅瞟了她一眼,拉了拉她的胳膊:“走快点!磨什么洋工!”
“哦——”孙珊嘟囔了一句,加快了脚步。很快就把故意小步走路的其他三人丢在身后。
“没义气的……”她嘀咕了两句,撅起了小嘴。
邹淑梅一巴掌拍到她后脑勺上,骂道:“你闯祸的时候咋不想想有义气没义气?”
孙珊瞬间闭嘴不言了,虽然她心里不承认这是闯祸。她只是上人家门“好心”地提醒了一句,又不是未卜先知,哪能晓得后面发生这么多事,竟然还搞出了一条鲜活的生命出来……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常山果然也是牛逼啊,干柴烈火起来措施都不做的——
“妈——你跟乔阿姨在里头说什么了?”孙珊忍了半天问道。
“我都还没找你算账呢,你还管起闲事来了!”邹淑梅继续骂着,“那天你跟孙江聊天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了,没想到啊,你还给我打起烟雾弹来了?不是说忙着学习吗?学到县城里头来了?”
孙珊“嘿嘿”一笑,连忙挽住她的手撒娇:“妈,我的好妈妈!学习我一点没落下,可大姐的事儿,我也不能不管啊!”
邹淑梅冷淡地从她胳膊里抽出手,摊开手心伸到她面前:“信呢?”
孙珊装傻:“啥信?”
“还在这儿装!白云庆给你的信呢?”
眼看着邹淑梅又要发火了,孙珊立马从口袋里掏出折好的四方块,恭恭敬敬地递到她手里。
邹淑梅“哼”了一声,抖开信纸看了起来。这一看,简直要气昏过去了。她把信重新丢给孙珊,朝后头叫着二女儿:“孙梨,去把你姐找回来——”
后头三个领了命令,飞也似地跑了,压根都不带任何停留……
孙珊手忙脚乱地收好信,拉了拉她的衣袖,不死心地继续问:“阿乔到底跟您说啥了?”
阿乔让邹淑梅帮得忙很简单,就是让她帮着打听一下常家在申城的地址。阿乔的原话是这么说的:“我这有了常家的孩子,肯定是要常山负责的。这么大的喜事,不得只会一下父母吗?”
话说的是没错,可阿乔说话的语气平静得有些可怕。就好像是在酝酿着什么不得了的计划一样——
邹淑梅眼神沉了沉,握住孙珊的肩膀问道:“你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事儿没告诉我?”
县城里,常山正带着孙霞在看电影。他如今口袋丰盈,整个人都意气风发。尤其是最近,孙霞对他的态度又亲昵了几分,让他更加得意地找不到北了。
他摸着女孩柔滑的手背,心里也不安分起来。这电影院黑灯瞎火伸手不见五指,这不恰好是他卡油的好时间嘛!
想着,手指慢慢地往旁边挪动着,抚上了女孩穿着裙子的大腿摩挲了两下。
孙霞正当被剧情感动的时候,也没注意他的常山的咸猪手。等一波剧情走完,突然发现自己的大腿根部多了些灼热的触感,吓得她当即尖叫出声——
“啊——你摸我干啥!”她一巴掌拍到隔壁男人的脸上,打得常山措手不及。
电影院里瞬间就沸腾了起来。坐在孙霞身边的中年妇人一把站到孙霞身前,指着常山问道:“就是这个人?”
孙霞早就羞红了脸,只能支支吾吾地点头。
中年妇女也不知道叫着谁,大喊道:“快去叫人来,光天化日的还耍起流氓来了!”
要说常山倒霉也是真倒霉。这个中年妇女是东乡县妇女主任,做的就是妇女群众的工作。好不容易周末带着孩子来看场电影,还碰到了耍流氓的事情。
“我……我……我不是流氓!”此刻电影院里头已经灯光大造,众人把他团团围住,生怕他跑了一样。常山真是百口莫辩,只能拍着大腿叹气。
“你还狡辩!”妇女主任一眼瞪过去,转头开始细细地询问起孙霞。
常山连忙解释:“这、这姑娘是我对象!我摸摸我对象咋啦?”也怪孙霞,平日里装得跟圣女一样,连嘴都不大让亲。常山正值青年本就血气方刚的,哪能忍得了这些,除了偶尔去寡妇那儿寻寻乐子,只能对着孙霞意淫眼馋。
妇女主任不确定地问孙霞:“他说的是真的?”
孙霞咬着嘴唇,轻轻地点了点头:“我是在跟他谈对象……可是……”
话还没说完妇女主任立刻心领神会,代替孙霞说道:“谈对象就好好谈,咋能摸人家姑娘大腿呢?”
“哪个是常山?”电影院门口走进来两个穿着制服的民警,开口就问道。
妇女主任连忙招手:“他!就是他!”
这派出所民警都出动了,常山顿时觉得眼前一黑,心里把孙霞骂了一百遍——
孙霞看着被警察架住的常山也有些懵逼,嗫嚅着拉住了妇女主任的手:“用不着搞这么大吧……”
妇女主任愣了愣,这姑娘这会儿咋又头脑不清醒了呢?她眯起眼睛,严肃地问她:“你到底是咋想的?”
孙霞虽然不喜欢别人对自己动手动脚,可毕竟常山是她对象。这跟自己约会还被扭送去了派出所,说出去肯定也不好听。这会儿她可是极度担心起自己的名誉来了……
越是想着,孙霞的心里越不安,想到去了派出所肯定要找她父母,她便更加焦躁了。
“不行!不能把他带走——”她果断地拦在民警面前,固执地张开手臂。
“这……”这可让民警了犯了难,好言相劝着,“姑娘,这人可是流氓……”
“他、他可能、可能就是情到深处了,这是我们俩自己的事情,我们自己能解决……你们、你们不要多管闲事!”她结结巴巴地大声说着,眼神不住地瞟向妇女主任。
果然妇女主任的脸上渐渐生出了不悦,随着孙霞的话,这种不悦更是演变成了愤怒。她走到孙霞面前,盯着她的双眼,一字一句地问她:“你真的是这么想的?”
孙霞顿时觉得一股威压袭来,像一只惊慌的小鹿一般后退不了两步,嘴上还逞强,“是、是的。”
“行!算我们多管闲事!”妇女主任怒极反笑,大手一挥扭头就往外走,留下一众围观群众唏嘘不断。
“那我们也走了。”民警看着苦主都已经放弃了挣扎,只能无奈地放开了常山,跟着妇女主任离开了电影院。
吃瓜群众们都等着坏人被扭送的戏码,结果这出闹剧演了一半就戛然而止。啧啧称奇的同时不免对着孙霞也有了别样的想法,只道这姑娘也是个不知好歹的,不值得他人的帮助——
而此刻,孙霞羞愧地走在回家的路上,身边的常山依然在喋喋不休。
“小霞,不是我说你,咱俩可是对象!你总是对我若即若离的,连个嘴都要得了你的同意才给我亲。一点都没阿乔……”常山边走边吐槽,一时间嘴巴比脑子快了两分,差点就说漏了嘴。他连忙停住,小心地瞅着孙霞。
孙霞脑子还回荡着刚才人群里飘过的话语,活生生把她说成了一个白眼狼,又把妇女主任得罪了,心里也不好受。而常山还在一边逼逼叨,听得她越发烦躁。不期然耳畔又划过了一个陌生的名字,让她瞬间警觉起来。
“谁是阿乔?”
两个人目光一撞,常山那双眼里含着的心虚被孙珊看了个彻底。
她微微地抿住唇,女人的直觉让她觉得这个叫阿乔名字的肯定是个女人,而且跟常山有着极其亲密的关系。
她又问了一句:“阿乔……到底是谁?”
这五月温暖的天里,常山被吓得额头不住地冒冷汗。要不是孙霞站在面前,他都想狠狠地扇自己的耳刮子。他立刻握住她的手腕,用着最温柔的声音说道:“哪里有什么阿乔,你是听错了。”
“怎么可能……”她清清楚楚地听到了那个名字。
哪知常山这厮不按照常理出牌,竟是不管不顾地凑了过去,脸贴着她的脸对着樱桃小嘴重重地亲了一口,嘴里还呢喃道:“怎么不可能……”
孙霞显然没有预料到他会做这样的事,挣扎着就要从他手中逃开,可是女人跟男人之间力量的悬殊让她饶是拼劲了全力也没法挣脱开。而常山闭着眼又嘟上来的唇让她心底羞涩得不行,伸出手抵住他的脸。
“小霞,你就跟我亲热亲热呗!”常山依然不死心地央求着她,刚才在电影院的事让他气得牙痒痒又无可奈何,但是孙霞最后能替他说话又让他觉得欣喜不已。看来这女人啊就是嘴硬,要是在荒郊野外没人的地方,指不定他事情都办完了呢!
想到刚才那光滑的触感,常山的欲望又陡然高涨。这会儿正当是没人的时候,不如就让他……想到这里,他腾出一只手一把抓住孙霞的两只手腕,另一只手固定住她的身体,嘴唇飞快地亲上那张可人小口,甚至伸出了舌头往孙霞嘴里去……
孙霞浑身一颤,在反抗无果后,终于放弃了挣扎闭上了眼睛。
“啊——”
一声尖叫呼凭空而出。
孙霞趁着常山愣神的功夫终于推开了他,捂着胸口好不容易把气喘顺,刚一抬头,就见不远处,二妹孙梨双手捂住嘴巴,眼睛瞪得跟个铜铃似的。
而她的身边,还站着两个有些眼熟的半大小子。
三人就那么愣愣地瞧着她。
“小梨……你怎么来了?”她心头产生一种不好的预感,勉强挤出笑容看向妹妹。
孙梨瞧着她的眼神有些陌生。刚才那个站在路中间就跟男人激烈亲吻在一起的女人,跟她平时美丽正经的大姐完全是两个人。
“你别过来。”她看着孙霞不停往自己这边的步伐,果断地出声制止她,“我、我就是来跟你说一声,妈喊你回家!”
说完,咬着嘴唇又深深地看了一眼孙霞,拉着白南州和李珣一溜烟地跑开了。
一直到再也看不见两人的身形,孙梨才慢慢地停下了脚步。她两手交握着,还沉浸在刚才的震撼中。
“喂,孙梨!你们孙家的姑娘都这么彪悍的吗?”吧唧了两下嘴,李珣回味着刚才看到的一幕,呵呵地问道。
白南州一巴掌拍向他,拉住他低声说道:“你给我把嘴巴闭牢了!别出去乱说话!”
李珣挑眉:“我是那样的人吗?”
看着就像!白南州拧了他一把,示意他记牢了。他们跟孙梨年岁差不多,自然是明白刚才的事儿代表了什么。东乡不比大城市,居住在这里的人大多传统。未婚姑娘谈对象可以,牵牵小手都没问题,可再往后……结果就不是他们能估计的了。
看着孙梨惴惴不安的模样,白南州也有些担心地开口:“孙梨,你没事吧?”
有事儿!她是摊上大事儿了!要是孙珊在这儿,她肯定还不至于这么慌张。可跟她一起看见大姐丑事的是两个不太熟的男孩子。
这让平时就没啥主见性子又柔弱的小姑娘瞬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白南州见她实在是六神无主,连忙宽慰道:“你放心,我们不会说出去的。你赶紧回家跟阿姨还有孙珊商量商量……”
对,找孙珊!孙梨抬眼看向他,眼中满是感激,又颔首点头,扭头就往糖厂的方向跑去……
“这就走了?”李珣伸长了脑袋追寻着她的背影,不是滋味地说道。
“李珣。记住我刚才说的话,千万不要出去乱说。”白南州同样注视着孙梨离开的地方,幽幽地说道。
孙家客厅里,孙珊无聊了拨弄着沙发垫上的流苏。她母亲的嘴跟蚌壳一样难撬得狠,话说了一半又咽回去的感觉……真是非常难受!
“妈——”她蹭到邹淑梅身边,把头靠在母亲的肩膀上,“要不,我跟你讲个故事呗?”
邹淑梅推了推大黑脑袋,没想到重地纹丝不动,也就随了她让她靠着,漫不经心地说道:“你还会讲故事?”
孙珊不理会她,自顾自地说起来:“村子里的一户人家有三个女儿一个儿子,大女儿漂亮、二女儿温柔、三女儿灵怪、小儿子活泼……”
邹淑梅的眼底浮现出笑意,揶揄道:“你莫不是在说你们几个?”
“听下去嘛!”孙珊不满她打断自己的思绪,捶了捶她的肩膀,“这几个孩子在父母的宠爱下茁壮成长着……直到有一天,漂亮的大姐遇到了一个英俊的男人,一头扎了进去。这个男人在遥远的其他村落里早就娶了妻子,可依然佯装自己是单身……最后,大姐失了清白之身还害得父亲没了心爱的田地,被村里所有人耻笑,最终郁郁寡欢投河自尽……而那个男人,在做尽坏事后拍拍屁股又去了下一个村落……”
这并不完全是个故事,更多的是前世孙家的写照。孙霞没能受得了蛊惑,早早地就让常山毁掉了清白之身,还念想着常山是真心对他,谁知常山在看到孙霞没有任何利用价值后,直接就抛弃了她。万念俱灰下,孙霞选择了极端的方式,但救是被救了回来。她的一生却被毁在了东乡。
空气在这一刻凝结成寒冰。母女俩的脸上青红交白,眼底又都透出些许恐惧。
过了好久,邹淑梅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老三,我明白了。”
“妈。”孙珊抬起头,正视着母亲的双眼,这双眼睿智而深邃,饱含着对儿女的深情,她缓慢而坚定地说道,“您别怪我多事,我想要的只是咱们一家平平安安的生活。”
所以常山这个人渣,必须要解决掉!
就在这时,孙梨喘着大粗气推门而入,直奔孙珊身边,抱着她就哭起来。
孙珊被她弄得莫名其妙,还以为是谁欺负她了,拍着她的背凶狠地说道:“是不是李珣那臭小子欺负你了?二姐你别怕,我去揍他!”
孙梨拼命摇头,好不容易克制住了情绪才揉着眼睛弱弱地说道:“是……是大姐!”
“大姐欺负你了?!”
“不、不对!是……是大姐被人欺负了!”
什么?这下,连邹淑梅都从沙发跳了起来,气势汹汹地问道:“啥情况?你把话说清楚!”
“常山。”
还以为今天能有大肉吃的常山在被孙霞两度拒绝后,终于死了心。但可喜的是,两人亲吻的画面被孙霞的妹妹看了个遍。他敢肯定,这姑娘回家一定要跟父母说的。这年头,女儿都被人亲了嘴了,难道还能嫁给别人?
觉得自己成为孙家女婿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常山在县城里溜达了好一圈儿,花光了裤兜里的所有钱才慢吞吞地回到家门口。
却没想,门还没打开,就被一道柔媚的嗓音叫住了。
夜色下,阿乔娇美的脸好像是莹润的珍珠,在月光下散发着纯白的光泽。眼底暗含秋波,红唇轻微翘起,身上的衣裳……
常山的眸色加深:“阿乔,我就说你最适合穿红色的衣服,称得你肌肤胜雪。”甜言蜜语在他嘴里,就好像烟圈一样,根本不用经过大脑的思考。
阿乔低了头笑了两声,在他的夸赞下好像有些羞涩:“是吗?要不要……进来喝一杯?”说着,她扬了扬手上的酒瓶。
美酒美色,这样的月色里,真的如同诱人的毒药的一样。常山想也没想,立刻闪身进了阿乔门内,迫不及待地往里屋走去。
阿乔盯着他的背影,眼底凶光一闪而过,手起又落,直接把门销插了个结结实实。小宝被她安置在了隔壁的房间里,此刻早就进入了梦乡。
“啧——这酒不错啊!”常山好像这家的男主人一样,自顾自地坐到了桌边,就着杯子就喝上了一大口。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滑向了胃里,刺激得他天灵盖都直突突。
阿乔坐到他身边,贴心地给他继续满上:“这可是我爹自己酿的高粱酒,凶着呢,你可悠着点别到时候喝醉了……”
常山哈哈大笑,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拍着胸脯自夸:“不是我吹牛,这世上还没有能灌倒我常山的酒!”
是么?阿乔唇角一勾,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
事实证明,话说得太满永远是会被打脸的。这才几杯下肚,常山的眼神就飘忽了起来,脑子里跟灌了浆糊一样,说话都开始大舌头:“乔……乔,倒、倒上!”
阿乔捏着酒杯在手里把玩,眼前的男人哪里还有平日里气宇轩昂的样子,像个邋遢的酒鬼一样,口中唾液横流。但此刻,不是她欣赏男人丑样的时候。
她眼珠子一转,温温柔柔地问道:“阿山啊,你最近好像很有钱的样子啊……”
钱?常山的脑子有那么一瞬间的清醒,但随即又被酒精充斥。他挥了挥手,笑成了一朵菊花:“钱,我有!”
“你的钱是不是从我这儿拿的?”阿乔靠近了一点,继续问道。
“你、你是谁?”常山勉强抬起沉重的脑袋,毫无焦距的眼睛盯着面前的人,见到是熟悉的阿乔,立刻开心起来,“阿乔!阿乔有钱!她儿子是个蠢蛋,天天偷她的钱给我……”
也就是这句话,让阿乔的神情彻底冷了下来。她站起身,抱着胸面无表情地看着已经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的常山,冷冷一笑。
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她细细地又看了一眼上面书写的内容。她虽然没啥文化,但也是小学毕业,写点东西还是不在话下。
等把纸头铺平在桌子上,她把常山推醒。
“咋?”常山迷蒙地问道。
阿乔巧言令色地点了点纸头的空白处,又往他手里塞了一支笔,说道:“常科长,这里要你签字呢。”
恍惚中,常山以为自己还在申城的厂子里,总有人拿着文件要他签字。他瞬间来了精神,“在哪里?”
“这里。”阿乔纤手一指。
洋洋洒洒一个龙飞凤舞的签名印上,常山还觉得不过瘾:“要不要摁个手印?”
“那感情……更好!”
第二天,常山摸着发疼的脑袋醒过来,抬手就呼唤:“阿乔,拿水来——”
原本端着水的人手里一顿,顷刻间泼到了他的脸上。
常山被突如其来的热水烫得浑身一颤,连忙捂住脸抹掉残存的水渍,跳起来大声叫嚣:“你这个疯婆娘想干什么!”
“常山——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我是谁吧!”
常山抹掉眼皮上的水珠,又揉了揉还在发疼的额角。在阳光下,他勉强掀开眼皮,这一看,差点把他的魂吓了出来——
这、这孙霞怎么会在这里?
他余光飘向周遭环境,赫然是在自家的院子里。他躺在树下那张躺椅上,浑身的酒气。
“你咋来了?”他摇摇晃晃地起身,想要拉住孙霞的手。
孙霞退了两步,嫌恶地避开他,冷笑着不说话。
就在这时,门口走进来一个半高的身影,嗤笑一声脆生生地说道:“我大姐来,自然想看看你这脚踏两条船的渣男到底是何种嘴脸。”
脚踏两条船?难道是孙霞发现了阿乔?常山摸着下巴,眼神阴郁地看着面前的姐妹俩,暗暗摇头。不可能,他跟阿乔的事情向来隐蔽,根本不可能被发现。
他瞬间摆出委屈的模样说道:“小霞,你也不管管你妹妹,就由着他污蔑我吗?”他一瞬不瞬地关注着孙霞的表情,眼看着孙霞从面无表情转变到不屑和嘲讽,他越来越紧张,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他再次哀声求道:“小霞?”
孙霞认真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希望能从他的脸上看到哪怕是一丝的悔恨。但是没有,即便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他依然用平时虚伪的一面对待自己。要不是看到那封信,她还不知道自己爱上的原来是这样一个龌龊的男人——
“分手吧,常山。”她冷漠地开口,连最后一个眼神都不愿意给他。
常山一个箭步上前,死死拉住她,咆哮着开口:“我不同意!你为什么要跟我分手?就凭你妹妹的两句话?”又凶狠地瞪向一旁的孙珊,恶狠狠地说道,“臭丫头,我劝你少多管闲事,小心我揍你!”
孙珊扯了扯嘴皮子,斜眼瞟他:“我劝你最好放开我姐,她手都被你抓疼了。”
常山低头一看,他大力箍住的手腕处果然泛起了丝丝红痕。他连忙松手,道着歉:“小霞,我、我不是故意的,你、你真的不能听人家乱说啊!”
“乱说?”孙珊等的就是他放手,一下子就把姐姐拉到了背后,用小小的身躯挡在孙霞面前,扬起脸问道,“常山,你在申城早就有个定了亲未过门的媳妇儿对不对?”
常山心底一沉,但他随即解释:“那是父母之约,我跟她没有什么关系的!现在都是自由恋爱了……”
就知道他会否认。孙珊紧接着又抛出下一个问题:“那你跟对门乔阿姨呢?你可不要再说,是她硬要跟你在一起的……”
“我跟她……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孙珊的话完美地堵住了他的理由,支吾了半天,他只能说出这么一句苍白的解释。
“那是怎样?你倒是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常山被这声问逼得蓦然抬头,他避开孙珊看向后面的孙霞,啜喏着唇瓣许久,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你确定了要跟我分手?”
孙霞扭过头,不再看他,只是冷冷地“嗯”了一句。
“那我就把话给你说明白了!”常山的气势陡然发生了转变,他不再伪装,做回了那个狂妄自大的自己。
他直起身子,从容地伸了个懒腰,又活动了下僵硬的脖子,慢吞吞地坐回躺椅上,惬意地躺平翘起二郎腿。
“我是跟阿乔睡了……那又如何?”他大言不惭地说道,看到孙霞愤怒的眼神心底还觉得很是开心,“你长得漂亮、家境好,所以人人都要围着你转。你又那么能装,真以为自己是天上的神女,天天要让人捧在手里?”他痴痴地笑了笑,吐出来的话冰冷刻薄,一下子就刺痛了孙霞的心。
她眼神黯淡了几分,手指悄悄地攥着了衣角。
常山自顾自地笑了两声,又说道:“阿乔可比你放开多了,随便那么两三句就躺在了我的身下。本来吧,我也不屑跟你做表面功夫,我常山家在申城,找你也算是看得起你了。但你爹在厂里的那个编制太诱人了,我做梦都想着娶了你安安稳稳地顶替他……”
他每说一句话孙霞的脸色就白一分,等说道孙国良的工位的时候,已经完全退去了血色。原来孙珊说得没错,常山打从一开始接近她就没存好心,满心都是算计。这一刻她不免又庆幸起来,好在她把持住了自己,不然是真的要被常山吃得死死的。
“那你有没有一点喜欢我?”孙霞颤抖着声音问。
常山冷漠地看了她一眼,绝情地说道:“没有。”即便有,也抵不上利益来得重要。
孙霞一个踉跄,被深深地打击到。她自嘲地笑了笑,连身边的十二岁的妹妹都能看出这人的居心不良,唯有她如此蠢笨。她苦笑着慢慢往门外走去,每一步脚下都似乎有着千斤重……
等孙霞走开了,常山把视线转向孙珊,脸上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怎么?不跟着去保护你姐姐了?”
孙珊皱着眉头望着他,依照她对常山的了解,这人不是一个会善罢甘休的人。眼下他如此轻易地就放开了孙霞,怎么看都透出着不对劲来——
“你想做什么?”她直截了当地问道。
“我?”常山一声轻笑,双手交叉放到脑后,悠哉游哉地晃起摇椅来,“过不了几天你们就知道咯……”他桀桀笑着,犹如枯藤上的老乌鸦一样。
常山这人看着表面人畜无害,实则很是睚眦必报。此番心思被孙家姐妹戳破,他不但没有任何愧疚,还隐约恨上了孙家人。他又联想到去孙家不受待见的那一幕,整张脸都开始扭曲起来。他常山,还没被人这么摁在地上摩擦过……
孙珊心里一沉,想到了一件被她忽视的事情——糖厂职工偷糖。常山或许就是想在这件事情上做文章。
孙霞刚走出大门,就见对门倚靠着一个双臂抱胸的女人。女人见到她魂不守舍的样子,唇角讽刺地勾了勾,轻轻地问:“死心了?”
孙霞咬了咬唇,点头。又反问她:“你呢?”
阿乔低眸看着脚下排成一条线的蚂蚁,为首的几只用触角抬着一小块已经发黄的面团,她脚尖轻移,调整了方向微微避开它们。这条细碎的黑线顺着墙角一路向前,也不知道终点在何方……
“我很羡慕你。”阿乔感叹道。她怀了身孕,马上名声也要崩塌,除了跟常山继续纠缠她别无选择。她重新看向眼前这个姑娘,一如今天上午初见一般,年轻又美好。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孙霞觉得她说话古里古怪的,不解地问道。
阿乔耸了耸肩,拍了拍衣服上沾上的灰尘站直了身体,扭头往屋里走去,只留下一句话:“等会儿让你妹妹来我这儿一趟,我有话跟她说。”
“你——”孙霞抬起指尖想要挽留住阿乔,她还有些问题没弄明白。可又颓然地放下,眼下都已经这般情况了,弄明白还有什么意义呢?
联合复仇计划,最先开始出手的人是阿乔。
在医院的那一天,她拜托了邹淑梅两件事情:第一,把她跟常山的情况完完整整地告诉孙霞;第二,让邹淑梅替她找寻常山父母的联系方式。
邹淑梅看着惨白面色里泛出的不自然红晕,那是恨到极致的痛意,她不免有些担心:“大妹子,你这是何苦……”孩子可以打掉,男人又不是非常山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