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皇家养小皇后by林宴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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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母一心与华阳太后别苗头,虽然深入简出?,心里却一直想压她一头。”
“她才是父王的亲生母亲,父王为了回秦继位,认华阳太后为母,祖母为了大?局只好隐忍,可华阳太后欺人太甚,数次想要?她死。”
“她想做唯一的王太后!”
“祖母避其锋芒,死里逃生,更?不敢张扬,好不容易熬到王兄即位,王兄对楚系并无特别的偏爱,又办错了事?。”
人活着,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缝。
般般沉思,“这里头竟有这些?事?情,那你说,这件事?情会不会有华阳太后的手笔?”
夏太后派人寻找韩国美女,那些?人会不仔细查清籍贯吗?怎么会出?这么大?的岔子呢。
而且从头到尾,华阳太后派系都没有动静,她不是神通广大?、眼线良多?吗?
炀姜忽的眼睛亮起,“你说得对,我就说赢月前几日不对劲!”
“具体如何??”
炀姜眼眸里燃烧着熊熊火焰,咬牙切齿的,“赢月说我不配做长公主,以往她虽娇蛮,却不会蠢得当着我的面露出?此?等鄙夷之态。”
般般若有所思。
至于成蛟,成蛟倒是几年如一日的想上?战场杀敌,这两年口号喊得愈发响亮,说是想立下军功,得封君候,带韩夫人到封地?居住,从此?不再过问王庭之事?。
起初相邦吕不韦也持反对意见,与嬴政的态度不谋而合。
这两年,他似有松动,也认为成蛟大?了,不是小孩。
楚系究竟想做什么?
吕不韦又在想什么,谋划什么。
楚系与吕不韦应该不是一伙的,般般还记得华阳太后十分看?不起吕不韦,不论背地?里,就连当面也辱骂过他。
般般捏着手指浅浅思索,安慰炀姜了许久。
过了足足有一个时?辰,嬴政从殿内出?来,炀姜忙赶过去提起裙摆跪下,“不知王兄打算如何?处置祖母?”
“好好温养着吧,寡人岂是那等心狠手辣之辈?”嬴政未置可否,也不叫炀姜起身,“寡人这不是没事?么。”
你不是吗?
炀姜迟迟疑疑,不真切极了。
“表兄,你与夏太后说了什么啊?”般般忍不住这颗好奇的心。
“她想要?活着,维持太后的尊荣,无非是些?交换,无伤大?雅。”
般般忽的问,“表兄不处置她,是要?留着牵制华阳太后?”
嬴政诧异侧目,“表妹……”
她读懂他的未尽之意:怎么变聪明了?
她将赢月的古怪与成蛟的坚持结合在一起,提出?自己的疑问,“我感?觉楚系是想做些?什么,连我都察觉到了,表兄一定也心知肚明。”
嬴政牵上?表妹的手,语气里透着细碎的笑意,他恍若未觉她的意思,反而说起出?兵的事?情,“成蛟总想带兵攻伐列国,我成全他便是,到了明年他就十六了,寻常男儿十六岁已经成家,让他历练历练也未尝不可。”
他对着般般总是温和体贴,就连说话也温温柔柔,由此?这话也被裹上?了一层错觉。
若是有旁人在场,只会以为秦王爱戴弟弟,事?事?为他着想,实在是一个称职的好哥哥。
说罢,嬴政轻轻拍拍表妹的手背,示意她别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蒙骜近日不大?好,酷暑炎热,他染上?了病,虽然吃药好了,身子骨却大?不如从前。”
“表妹陪同我一起出?宫探望一番吧。”
般般吃惊,“蒙骜大?将军也病了!”她要?去。
蒙骜为大?秦立下赫赫战功,这一生攻伐无数,无疑是秦国的最强战力。
两人漏夜出?行,咸阳街道空无一人,宵禁过后连盏烛火也没有,掀开马车帘子,阴森的恐怖侵袭而来。
般般赶紧放下帘子,掏出?一张巴掌大?的手持铜镜,检查自己的装扮。
她出?来不曾上?浓妆,淡淡的一层,发略微挽起,简单簪戴了一只凤钗,穿着一件浅紫色的深衣,于夜色之中,如一捧绽放的幽兰紫瞳花。
嬴政于穿着上?随意,仍旧是一席玄色的常服,不戴头冠,轻装上?阵,露出?白皙的额头,眉骨不加遮掩,多?了两分平易近人的温和。
“人老了,身子骨便如此?。”这两年,频频有朝中老去的臣子亡故,般般还记得当年华阳宫变,是蒙骜带兵镇压。
蒙骜是不设不扣的保王党。
“赢月心仪蒙恬的事?情,仿佛很?久没听过动静了。”
这算不算是华阳太后拉拢蒙家的手段呢?
“蒙恬不是傻子。”嬴政看?了般般一眼,悠悠然道。
“其实赢月貌美,蒙恬岂会不动容呢。”但他还是拒绝了,足以证明他不是傻的,不愿意被利用。
果然当年他痴傻的模样都是装出?来的?
般般都被他骗了。
“哎。”般般叹了口气,心说就不乐意跟你们有八百个心眼子的人玩,玩不到一起去啊,“是不是只有女子才会心系情爱,男子胸怀远大?抱负,情爱是身后事?,才不会放在第?一位呢。”
“人与人相遇的时?机很?重要?。”不过嬴政倒也没否认表妹说的话,“男子与女子看?到的天地?不同,思维自然也不同,这并非性别导致,而是环境造就。”
“若是女子也可以想念书便念书,想看?更?开阔的世界便看?更?开阔的世界就好了。”
“那王后要?辛苦了,表妹身为秦国国母,你想如何?造福秦国女子,我都不会阻拦。”
般般当真展开了认认真真的沉浸式思考。
她还记着表兄曾说过,就算造纸出?来,穷人依旧读不起书,这并非是纸与秦简的问题,而在于知识不往平民中流通。
若她能帮表兄教化民众,是不是也能让六国人反抗的不那么激烈?
害,可是她不会教人读书,捐钱……她又舍不得。
抬起头,表兄正?笑吟吟的看?着她,眼瞳中倒映着欣慰与欣赏。
“表兄为何?如此?看?我?”般般被看?的害羞,将他的脸推开。
嬴政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自然是心悦表妹了,如何?看?都看?不够。”
这人,忽然会说情话,还怪让人不习惯的。
般般倏然红透了面颊,“哦。”
她应得干巴巴,明明成婚一年了,少有从前未婚时?的生涩与别扭。
瑟缩了一下手腕,她顺从心意挪动屁股,更?加挨近表兄,伸手环住他的腰。
他像托起小狗幼崽的脑袋那样,掌心攥住她的下巴,清浅的笑着,故作?疑惑,“脸红什么?”
第50章 捉弄(二合一) “最早的霸道嬴总。”……
喜欢问问题的人,多半总是?明知故问,看别人羞窘很有趣?这不是?调戏又是?什?么。
般般不肯示弱,抬手抚向他的大腿,“因为热呀。”
调戏多简单,她也?会。
嬴政脸庞微微僵,握住她的手要推开?。
她立刻躲避开?,敞开?声?音不满,“别碰我。”拉长了尾音,黏黏腻腻的勾出一份别样的味道。
“???”他立即捂住她的嘴,“你在乱说?什?么?”
这话太有误导性了,传出去当朝君王与王后在马车上这样那样,多尴尬。
“我没乱说?。”她被捂着嘴,探去的小?臂收紧用力,身子依偎在他身侧,手指时而挑逗时而揉捏,无辜可爱的欣赏他精彩的脸色,“哎呀,表兄你也?热吗?”
嬴政:“……”
妻子不像小?时候那样好戏弄了,稍微捉弄,不服输的与炸毛的两脚吞金兽如出一辙。
他这一辈子,也?只对她认输过。
前两年,他问她脸红什?么。
她尚且还会不知所措,软软糯糯的,现下?都会反问你脸红什?么了呢。
终归是?大事要紧,等到达蒙府,两人整理妥当下?车。
蒙恬带着弟弟蒙毅出来迎接,他迎面瞧见秦王后不知低语些什?么,抬起手掌给?秦王看,秦王手执住,轻轻揉了揉。
蒙恬脸上犹然挂着一分悲怆,恭敬拱手跪下?,“不知王上前来,下?臣有失远迎,父亲他正在大父床前,没能来迎接王上。”
蒙毅虽说?比他小?上几岁,却已经很稳重,一同跪下?请安。
般般扶起蒙毅,示意他不要多礼,“好孩子,快带我们进去瞧瞧吧。”
嬴政与蒙恬年岁相当,自少年起便?玩在一处,感情亲厚一些,叫了其?身后一同往里头?走,他不住询问蒙骜的状况。
蒙恬听?见秦王亲近关切的语气,悲从中来,“王上,大父他身子不好了,上回自魏归来,伤到了肝肺,如今酷热,他躺着起不来身,但凡起身便?呼吸艰难、胸闷气短,形容更是?一日比一日憔悴。”
嬴政闻言心脏狠狠沉下?,“侍医如何说??寡人命宫中的侍医尽数离宫诊治也?无济于事么?”
蒙恬染上了哭腔,使劲儿的摇头?,宽袖不知沾了他多少的泪水,“侍医说?大父油尽灯枯,是?到了岁数。”
般般在一旁听?着,轻轻抚摸着蒙毅的脑袋,心里忧愁,“去岁回秦述职时,蒙骜大将军还好好儿的,我瞧着精神抖擞的很。”
一时之间,众人都沉默缄言。
待踏入屋内,一股浓烈的药味扑面而来,呛得人呼吸不过来。
蒙武久跪在床榻前,亲自喂蒙骜喝药。
一只手忽的伸过来,欲接过药碗。
蒙武侧过头?,年轻的秦王映现在眼前,他狠狠怔住,手腕颤抖两下?,将碗交到他的手里。
蒙骜苍老的脸皮不断坠动,艰难颤动声?线,“王上万…不可,老臣还没死呢。”
嬴政轻轻抚抚他年迈的手背,“如何就不可了,蒙骜将军为我大秦鞠躬尽瘁,寡人便?是?日日来侍奉你用药,也?是?使得的。”
蒙骜嘴角轻轻颤动着,不愿错过看着秦王的任何一眼,一口一口的药入肚,却丝毫没有得到缓解,反而愈发气短,急促的喘息企图得以平息。
“阿父。”蒙武泪如雨下?,悲痛难当。
“王上。”蒙骜颤颤巍巍举起手来。
嬴政搁下?药碗,握住他的手,似有动容,“上将军。”
蒙骜语气艰难,话中多次停顿,“臣不能护王上加冠亲政了,您一定要提防…提防相邦,他一定会阻拦王上加冠,他效忠于大秦,却并?非忠臣。”
简短的几句话,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王上要派公子成蛟出兵,成蛟心性软弱,一旦兵败非死即叛秦。”
“寡人都知道,上将军与寡人心心相通。”
蒙骜听?见这话,全身松软下?来。
他的视线模糊了片刻,眼前的秦王轮廓如同浸了水的油纸,墨色氤氲扩散,却让他生出一分阔别已久、无比亲近的思念,“臣思念王上久矣。”
嬴政微微怔神。
“……便?让臣的儿子、孙子侍奉公子政。”
蒙骜的瞳孔已然慢慢扩散,说?的这些话,仿若穿透了时空,在与另外一位秦王对话。
嬴政低垂下?目光,良久后,露出一抹浅淡的笑,“大善。”
“寡人收用了,蒙武、蒙恬都是?好苗子,定能帮公子政开?疆扩土,你的小?孙儿蒙毅,亦颇有能臣之姿,寡人很看好他。”
蒙武无声?的眼角泛酸,他知道自己的父亲心里效忠的一直都是?昭襄王嬴稷,这只怕是?最后的时候了,他糊涂了,分不清眼前的秦王到底是?嬴政还是?嬴稷。
“好,好……好啊……”蒙骜一连说?了几个好。
卸去强撑着的力道,他眼皮逐渐沉重,手臂自秦王的掌中滑落。
“阿父!!!”
“大父!!”
般般立在门边抹眼泪,不曾想今日来瞧蒙骜,他恰好就逝去。
离去蒙府,嬴政语气沉重,“上将军只怕是一直吊着一口气,若非今日我来看他,他还能坚持些时日。”
“蒙骜将军想见表兄?”
“想见的并?非是?我。”他轻轻地捏着妻子的手指,“他年事已高,等不到我加冠亲政,不敢死去,总也?吊着一口气。我想,昭襄王亡故时想必交代过他什?么。”
“昭襄王,”般般想起方?才榻前蒙骜说?的那两句奇怪的话,“莫非他方?才将表兄当做昭襄王了?”
嬴政点点头?,说?起蒙骜这个大秦的传奇名将,他亦有许多的感慨,“白起当道的时代,蒙骜籍籍无名,一心想侍奉君王,苦于无出头?之日。”
“白起后来功高震主,被昭襄王赐剑自刎,蒙骜取代他成为了新的武神,可不同于白起,蒙骜完完全全的忠心于秦王,而非秦国。”
“就连当时丞相范睢的封地被韩夺,蒙骜自觉此事伤了秦王的脸面,感同身受,对范睢说?秦王受辱,他无脸苟活。”
“他对秦王、对大秦死心塌地,绝无二心。”
“表妹,我现下?确信,当年正是?昭襄王下?诏令先王接我回秦。”
幼年在邯郸的那场梦,只怕也?绝非简单的梦而已,或许是?他与昭襄王远隔千里的一场对话。
般般轻轻拍拍表兄的肩膀以示安慰,难怪她那时偶尔对昭襄王的事迹撇嘴,表兄会不悦的让她不许这般。
昭襄王是?他的偶像呀。
“王翦的爹去世了,蒙武的爹也?去世了,镳大夫更是?死在回乡的路上。”般般说?起来,也?觉沉重,“接下?来表兄要用谁呢?王翦将军也?年事已高呢。”
“总有武将可用。”嬴政向后靠去,阖上眼睛,“蒙家的确不错,王翦与蒙恬俱是?天资聪颖之辈,比蒙武更突出些。”
说?着,他莫名的叹了口气,“近来我读到一本书,著者是?韩人,求贤若渴啊。”
般般问:“谁啊?”
“他名韩非,他的思想集商君、申不害、慎到的法、术、势于一体,其?‘法不阿贵、绳不挠曲’十分有趣,法乃是?公开?的规则,不容人冒犯,术则是?为君者隐秘的手段,势则是?权利,三者交织与共,便?是?治理国家的铁腕。”
般般稍愣,法她知晓,“何为术?”
嬴政耐心为她讲解,“可以理解为权术,即控制、驾驭臣子的手段,因此是?隐秘的,不能公之于众。”
类如对臣子暗中考察。
也?可以设置耳目,制造臣子之间的矛盾,目的是?为了防止臣子篡权,亦或者是?期满君主。
这是?帝王心术,为了集权和维护自我统治用的。
在任何的政治体系中都适用。
越说?嬴政越起劲,“唉,我要是?能认识此人,与他做朋友,死了也?值了。”
般般:“……?”
糟了这话好耳熟,是?不是?在语文?课文?里学过。
“奈何派遣到韩的秦人数次游说?,这韩非始终不肯到秦国来,秦国的韩臣也?不少,他到底有何不肯来的?”
嬴政垂手郁闷。
般般忍不住了,“表兄,韩非是?韩国的公子啊!他怎么会来大秦呢。”你清醒一点啊!
除非韩非脑袋秀逗了。
“得想个办法,让他当不成这个韩国公子。”嬴政陷入沉思,“做韩国公子有什?么好的,韩国势弱,没点意思,岂非让明珠蒙尘了。”
就这么喜欢吗?!还顺道侮辱了韩国一句。
般般给?他出主意,“把他骗过来呢?”
“骗过了。”
“啊?”
“他不上当。”
“……”
“抓又抓不得。”
是?抓不得吗?
是?抓不到吧,人家是?韩国公子,王室中人,秦派人不能太多,否则便?会影响到两国关系。
人少抓不到,人多会被韩国视为宣战。
确实是?挺郁闷的了。
“罢了,先放到韩国吧,这种人才,我迟早要捏到手里。”
“……”这话就。
“表兄打?算如何做?”
“待我亲政,派兵去接他。”
什?么叫接他,人家是?在自己家里…
好,般般彻底想起来这句话耳熟在哪里了。
她仿佛在历史书的奇闻异事上看到过,说?始皇还是?秦王时欣赏韩非子的才学,为了得到这个人才,直接出兵攻打?韩国,吓得的韩王被迫把韩非子送到了秦国。
同学:政哥也?算是?最早的霸道总裁强制爱哈,为了得到人直接攻国。
“表妹为何发笑?”
“……没、没什?么。”
“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不是?故意笑的。”般般捧腹,笑的眼角飙泪水。
她捧了嬴政的脸颤着身子看,看着看着又哈哈大笑。
搞笑便?搞笑在,表兄头?发剪一剪,戴个金丝边眼镜,穿上西装,再来一双红底皮鞋,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
“你也?想瞧瞧侍医?”嬴政掐着她的脸,“别笑了。”
“到底在笑什?么。”
“我说?了表兄也?不能理解,还不如不说?呢。”般般被捏脸,呜呜然的推搡他,“你偷偷骂我有病是?不是??”
“何时骂你?”
“你问我是?不是?也?想瞧瞧侍医。”
“这是?关心。”
放狗屁。
“我很好骗吗?”般般皮笑肉不笑,也?狠狠地捏他的脸,“放手。”
“你先放手。”
“你放。”
“你放。”
两人互相掐脸,两两相瞪。
抵达昭阳宫,两人一同下?车。
牵银匆忙上迎,抬起头?便?瞧见秦王脸上红了一片,仿佛是?被掐出来的,她偷偷瞄了一眼王后,她骂骂咧咧的整理着裙裾,脸颊上没有红痕,但薄妆掉了一块,掉的地方?恰是?嘴巴周围一圈,瞧起来别提有多滑稽。
般般注意到牵银的视线,‘腾’的一下?抬袖遮嘴,埋着头?往殿内赶。
牵银拼尽了全力才忍住快要出口的笑。
而秦王就像无事发生一般,脸色淡淡,神态平平,威严更胜初即位时,叫人不敢直视。
上回她撞见王后拿脚丫踩秦王的脸,骂他假正经,秦王不怒反笑,扯着王后的脚腕不肯放手。
只怕这个世界上,只有王后才敢如此了。
般般夜半起身,床榻边并?无嬴政的身影,粗略披上衣裳到外面,瞧见他缓步于庭院中,望着天空的夜色,独自饮酒。
蒙骜亡故,他睡前也?没看出有多伤心难过,半夜却不睡在这里看月亮。
般般回身取了一罐好酒,穿好衣裳一同出去。
嬴政听?见动静侧过身来,看清来人后迟疑不已,“你……”
“我也?睡不着,只许你一个睡不着呀。”般般给?他一个白眼,旋即笑道,“来喝酒,这酒是?我珍藏的好酒,自从表兄实行了禁酒令,我也?没敢拿出来喝,生怕传到外头?被说?王后带头?不遵守律令呢。”
“有这般严厉么?”嬴政被她夸张地说?辞给?无奈到,“官府也?会定期售卖酒,只不过卖的少些罢了,特?殊情形也?是?让饮酒的。”
只是?不许当街聚众饮酒罢了。
话虽如此,嬴政已然坐下?,亲自倒酒两杯,轻抿一口,他蹙起眉头?,“你不要喝。”
“我还没喝过这坛酒呢,为何。”般般不听?,试探的喝了一小?口。
酒液初入口腔无所觉,滑过嗓子,辣的她直呛,眼泪刷的一下?就掉了下?来。
“咳咳……咳咳咳!”
嬴政悠悠然,“我说?话,你不听?,这便?是?下?场。”
说?的什?么闲话。
般般抬手便?要打?他,被他给?躲过去了。
“怎么如此之烈。”她喝不下?,唉声?叹气,“这是?我们大婚时阿父送进宫来的,原来是?给?表兄喝的。”
“那你怎地今日才拿出来。”
“我……”般般瞄了他一眼,心虚的托起腮。
嬴政虚虚指着她,不住的点头?,仿佛在与自己说?话,“寡人的私库是?王后的,王后的私库还是?王后的。”
般般顶嘴,“大王人都是?我的,私库自然也?是?我的,有何不可。”
“我的私库里没什?么好东西。”
“我能去瞧瞧?”
“明日吧。”
嬴政闷笑,“你若有底气些,我也?就信了。”
“我很有底气啊!”般般检查自己,没觉得自己哪里露馅,可表兄总能分辨出她哪句是?真话,哪句是?假话。
两人一同饮酒作?乐,沉重的气氛一扫而空,到后半夜终于一同睡去。
蒙骜的丧仪按照最高标准举行,嬴政也?去了,以示尊敬。
般般要学的东西有很多,她还不曾亲自操持过丧仪,跟着学了学,一直到夜幕四合,她在后院撞见了两人。
蒙恬的夫人名为卜氏,她一身素服正在烧纸,另外一人却是?公主赢月,也?不知两人具体在谈论什?么,赢月脸色不大好。
般般担心赢月欺负卜氏,干咳了一声?,走近过去。
两女见到是?王后,俱收起神色一同起身行礼。
“赢月在此,是?有何要事与卜氏相谈?”
赢月抿唇,“没有,王嫂,”她也?不知道王后具体听?见了多少,面上闪过惊慌,一时不敢撒谎,“我……”
“公主是?来安慰妾身的。”
卜氏打?断了赢月的话,赢月面露诧异,欲言又止的瞧了卜氏好几眼。
卜氏对她微微一笑,“妾身多谢公主关怀。”
赢月面子挂不住,又被卜氏以恩报怨,在这里待着不自在,心虚的屈膝走了。
般般收回目光,“她并?非是?安慰你的吧。”想趁虚而入的可能性更大,“公主昔年示好蒙恬,闹得人尽皆知。”
“王后竟然都知道。”卜氏失笑着摇头?,“公主还小?孩心性,想法简单,她并?没有犯什?么错,我不介意,所以王后娘娘也?不要怪罪她。”
这都不介意,如此大度?
见王后面露不解,卜氏缓慢开?口道,“王后有所不知,阿恬昔年为娶我力排众议,我已知晓他的心,若是?阿父为了撑起门面,让阿恬再娶公主,我亦没有怨言。”
“蒙武并?非如此拎不清的人。”般般笑笑,“你放下?心吧。”
她俯下?身子,“卜氏,蒙家不能与任何公主联姻,不光是?蒙恬,蒙毅更是?如此。”
“你们要效忠的究竟是?谁,可要想想清楚。”
卜氏怔怔然,后脊忽的僵住。
王后的面容带着两分浅浅的笑容,外人都说?王后纯善仁德,可她目下?的神情,竟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锋利。
目前适婚的公主也?只有两位,赢月与炀姜,公主栎阳早在其?母芈良人亡故不久后,也?病弱缠身,在周王室余嗣的建议下?,早早出嫁。
而赢月与炀姜,一个是?楚系,一个是?韩系。
王后不会莫名说?这种话。
卜氏仓皇,疑心自己说?错了话,又不知从何处描补。
“蒙家…蒙家绝无此心。”
“不必害怕,我只是?在提醒你而已。”般般直起腰身,“蒙恬是?个聪明人,你不必担心。”
“蒙武的夫人早逝,一直不曾续弦,一家上下?都仰仗你这个长子媳妇支撑,你辛苦了,若是?有哪些难处,差人入宫去,我会帮你的。”
卜氏受宠若惊,又被认可了自己的辛劳,眼睛顿时泛酸了,“王后娘娘仁善,妾身岂敢叨扰娘娘。”
“有何叨扰不叨扰的,蒙恬与大王一同练武、一同骑马,亲如兄弟,大王昨夜挂念蒙家,也?没怎么歇息,我身为王后自然也?会更加关怀你们。”
卜氏连连点头?。
王后走后,她狠狠松了口气,不多时去寻了夫君蒙恬。
“夫君。”
“香莲?”
蒙恬见夫人脸色不对,与旁人寒暄几句,与她一同到了无人处。
“这话是?王后亲口所言?”蒙恬听?罢,沉默了片刻。
“是?,我一字不差复述于你听?的。”卜氏问,“这可是?王上的意思。”
“的确是?王上的意思,王后与王上是?一体同心的,但这话只怕是?王后自己想说?。”蒙恬了解秦王,“王上示下?从不会如此直白浅显。”
“那刚好也?省得你猜测了。”卜氏叹了口气,“秦王疑心甚重,当年你与赢月之间,他不也?多番试探么。”
“不可如此说?。”蒙恬皱眉轻拍卜氏的手,“王上势单力薄,前有相邦,后有楚系,大父亡故,保王派系的大将如今都身亡,他谨慎猜忌也?是?常态。”
蒙恬对秦王忠心耿耿,没有二心,自然处处为他着想。
“赢月再派人来,你直接不见便?是?了。”蒙恬也?是?很烦躁,“她频频过来,恐怕也?不是?她自己的想法,而是?受命于华阳太后。”
王室内哪有什?么情爱?
王后若非自幼陪伴秦王于邯郸,按秦王的脾性,他绝不会有什?么儿女情长的一面。
卜氏点点头?,果然不再说?什?么。
蒙骜的丧仪过去,也?入了秋。
近日来,秦国并?无大事发生,仿佛岁月也?被放缓了下?来,和乐安定。
李斯派人送了两只貔貅进宫。
一公一母,如同猫儿一般大,动作?慢吞吞的,似乎刚出生不久。
“王后娘娘,这貔貅长大后与黑熊一般,杀伤力极大,下?臣建议王后养几个月便?将其?关进铁笼里为好。”
般般见到熊猫,喜悦的不知天地为何物,抱着熊猫幼崽一顿亲亲摸摸,哪里还顾得上这些,“这是?进山捉的么?”
李斯摇摇头?,“回禀王后,这对貔貅幼崽,出自一只受伤的母貔貅,约莫是?与其?他貔貅互占领地,受伤败落,躲在一户农家将人家的篱笆吃了个干干净净,还咬死了一只羊,干了这等凶悍之事,竟胆小?如鼠,缩在羊圈里不敢出来。”
“那户农家,日日以竹子喂之,貔貅生了报恩之心,又或许是?想让自己的孩儿过无忧无虑的好日子,主动将这对崽子留给?了农户。”
符合她对熊猫的认知。
般般轻轻摸着熊猫的脑袋,“那日后你们兄妹便?跟着我了哦,日日让你们吃饱饭。”
熊猫仿佛能听?懂她的话,细糊糊的声?音不停的‘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