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歌寄月by云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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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丹琴,母亲从陈南王府回来了吗?”
 “姑娘,大夫人回来了,方才派人来了寻你,奴婢回了她等你醒了便过去”丹琴边说着边为叶清歌披上披风。
 “嗯,你去查一下咱们院里的这些人,有没有什么身份可疑的,或者是近期才入府的”
 说完叶清歌快步朝沐云轩走去,叶夫人见她进来,连忙上前拉住她,抚摸着她的额头,满眼担忧的问道:“歌儿,方才听丹琴说你不说服,是不是生病了,哪里不舒服,母亲这就让人去请大夫”
 “母亲,孩儿无事,只是近日有些疲惫罢了,休息一下就好,母亲不用担心”叶清歌双手抚上沈氏的手安慰道。
 “不知母亲找我有何事呢?”
 “我只问你一件事,你要如实回答我,你是否中意那陈南王世子”叶夫人抬眸看着叶清歌问道。
 “母亲这是何意?”
 “歌儿,你只要如实的告诉我,你是否属意他”沈氏看向她。
 “母亲,我与那萧世子仅几面之缘了,谈不上是否中意”叶清歌羞怯的低着头,她没想到沈氏会问的如此直接,想必今日在陈南王府是遇到什么事了。
 随即问道: “母亲,你今日在陈南王府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叶夫人从身旁拿出一木制方盒递给叶清歌,皱着眉说道:“近日我看你与那萧氏子走的有几分近,我以为你......”
 “不中意也好,我定让你父亲为你寻一门好亲事!”
 叶清歌接过来打开长盒,里面装着一把折扇,但扇面却空白一片什么都没有,叶清歌疑惑的看向沈氏。
 “这是我今日离开陈南王府时,陈南王妃送予我的,她的用意想必你也知晓了”叶夫人面色肃沉道。
 “母亲且宽心,孩儿如今还不想嫁人,还想再陪父亲母亲几年!”叶清歌说道: “母亲,你知晓父亲对陈南王府这门亲事怎么看的,或是他有什么属意的人吗,平日里可否有和你提起过?”
 叶夫人抬拧着眉道:“歌儿,还有一件事,母亲须要同你说一说,今日一早,二皇子也就是如今的北轩王,府上递了张帖子过来,张家大姑娘也就是如今的北轩王妃,七日后,会在府里开设宴席,邀请了京都各大世家的名门贵女们过府赏花……”
 “你应该也猜到了,就是为那九公子相看的,如今张相府上只有那张九公子尚未娶妻。”
 “他还未娶妻,就已经满院都是莺莺燕燕妾室通房成群了,早已声名狼藉,若不是北轩王妃出面相邀,只怕这京都但凡好人家的姑娘都不愿入他家的门……”
 “母亲的意思是不想你去的,加上之前你在柳府打晕他的事你嫂嫂同我讲过,我怕他会报复于你。”
 想了一下,叶夫人又拧眉道: “今早你父亲同我讲过,太子将于下月初选几位侧妃入东宫,近日会到咱们府上来,你父亲虽然不想你入那深宫,但也想问问你的意思。
 沈氏皱着眉轻轻叹道:“母亲心里是不愿你那么早的嫁人,想着能让你多在家一年也是好的,更不愿你入那两家的门,相较之下那萧世子却是个不错的孩子,可偏偏陈南王妃瞧不上你….”
 “如今的局势只怕你父亲不愿也不行了,张家是绝对不能去的,如今也只有太子能与之抗衡一二,只是太子也是个软弱的”
 说着说着沈氏眼眶都红了。
 叶清歌听了这些也是心里堵的慌,忙安慰道:
 “母亲放心吧,我自有办法,只是从明日起,不论对方说什么,开出怎样好的条件,你们都不能一口答应”
 “母亲,从明儿起我就闭门谢客吧,倘若太子和张府的人问起,你就说我喘咳之症犯了,大病了一场后容貌有损,不变见外客”
 叶夫人点了点头,她知道自家这个姑娘向来聪慧,想必心里已有了打算,她也放心了许多。
 叶清歌道别沈氏就悄悄回了自己的院子,她下午回来的时候,那般失了魂的样子被府里好些个丫鬟小厮都看到了,且刚刚来主院的时候天色已暗,并未被人察觉。
 她回到屋里,立即把杏儿和丹琴叫了过来:“丹琴,查的怎么样”
 “姑娘,奴婢方才查阅了户籍,咱们院里的丫鬟基本都是家生子,有些是大夫人给的,有些是老夫人给的,家里老子娘大多都是大夫人和老夫人身边的老人了,都是信得过的…..”
 “只有一人,名叫念之,也是从老夫人院里来的,但并不是家生子,而是已故二夫人原先房里的,原本伺候清兰姑娘的,老夫人看她办事稳重就调过来了…..”
 念之?看她平日寡言少语……
第26章 花癣症
 叶清歌让杏儿去摘了好些桃花来,待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去了药房,开始配制药膏和解药,完了均匀的涂抹在了脸上,待到寅时才沉沉睡去,第二天一早,天还未大亮,杏儿的一声尖叫声和铜盆掉落的声音把她从梦中惊醒。
 “啊~”
 “姑娘,你的脸怎么了”
 屋里的几个丫鬟连忙跟了进来,只见叶清歌的两个脸颊和嘴唇都肿的挤在了一起,犹如猪头一般,吓得几人连连退后,丹琴转身叫住了念之。
 “念之,你赶紧去请大夫人过来,也把大夫请来!”
 说完念之匆匆跑出去了,不一会功夫,老夫人、沈氏、柳希芸、叶清兰全都来了,挤满了整个屋子。
 沈氏拉着叶清歌的手哭笑不得,带了几分责怪的口气:“你说给母亲所谓的办法,就是把自己折腾成这副鬼样子吗,要是以后都好不了可怎么办”无奈的叹了口气,焦急的对着屋外的大夫道:
 “刘大夫,你赶紧来瞧一下,我儿这是怎么了!”
 那老翁恭敬的低着头走了进来,遂上前把了脉,过了好一阵子才摸着胡须说道:“禀夫人,据老夫诊脉,叶姑娘这恐怕犯的是花癣,姑娘今日可有碰过什么花草或是院里有什么新入的花没有”
 叶清歌摇了摇头。
 “未曾碰过”
 “老夫先给叶姑娘开个方子,且先吃了瞧瞧,主治清热解毒,顺肝理气的,姑娘近日还是少去那些花茂繁盛之地吧”那老翁叮嘱道,众人听了大夫的言语放心许多,才陆陆续续的回去了。
 “刘大夫,可否查得出我儿犯的是什么花癣” 待老夫人等人走了以后沈氏又问了老翁。
 “夫人,叶姑娘这院子花草树木繁多,老夫实在无从查起,若把花草挪走或可缓解” 老翁说完退了出去。
 沈氏看向叶清歌皱起了眉轻声道:“歌儿,脸疼吗,你准备顶着这副样子到什么时候,你用的药日后可会对容貌有损”
 “母亲,不必担心,我不疼的,只是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罢了,待到张府宴毕,用了解药就会慢慢好转的,不会有什么问题”叶清歌勉强挤出一丝微笑。
 “母亲,你让人把我院里的花全部搬走吧,弄得声势浩大一些”。
 沈氏无奈的点了点头,遂让丹琴安排人把院里各色的花儿都搬走了。
 过后的几日,叶清歌都把自己关在院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想着就这样躲上个个把月,他们也总该会打消娶她的念头吧,他们总不可能娶一个时不时就肿的像猪头的人放到院里,毕竟她这所谓的花癣除了师父,这世上恐怕无人能治了。
 虽然她不出门,但府里来看她的人却络绎不绝,特别是叶清兰和柳希芸,虽然知道当中原委,但还是每天都要来看她,陪她唠嗑吃茶解闷,柳希芸一进院子看着那光秃秃的院子不经皱起了眉:
 “二妹妹,你这院子实在是太空了,我让人找些青葱树木给你种上吧”
 叶清歌感激的点了点头,而叶清兰每次看到她的脸都要捧腹大笑好一久,她的脸虽然没有最初的那般肿胀了,但还是有些不忍直视,只好拉了面纱遮了起来只露了两只眼睛。
 正聊得开心的几人,远远的就看到杏儿匆匆跑过来道。
 “姑娘,三夫人和楚姨娘她们往院里来了,你要不要把面纱拿下来给她们瞧瞧”
 几人随即收敛了笑容。
 “不必,那样太刻意了”,叶清歌早已猜到她们会来,等候已久,她挪了挪位置侧身坐到窗前的醉翁椅上,叶清兰和柳希芸两人则面面相觑,正好奇着往日很少踏进她们院里的两人今日竟然相约而来,一副看戏的模样。
 秦氏和楚心兰从窗前走过就看到了屋里坐着的几人,也看到了微风拂起面纱下红肿的面容,楚心兰跟在秦氏身后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随即又带有几分失落,秦氏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走进屋里,看到叶清歌几人看向她,随即又换了一副担忧的模样。
 “哎呀,歌儿你怎么这副模样了,这可怎么是好,有没有请大夫来看过,让三叔母看看,你三叔父认得宫中好些个太医,我让他给你请来瞧瞧”正说了就想上手去掀叶清歌的面纱。
 叶清歌挡住她的手,自己把面纱取了下来,假意抹了眼泪道: “歌儿谢过三叔母疼惜,母亲已经请了大夫看过了,已有所好转,只是这红肿不知何时才能消退下去”
 两人睁大了双眼看着她这副模样,过了好一会才收起面容上的表情,忍住笑意稍微客套寒暄了几句。
 随后秦氏转而看向了柳希芸:“我说大侄媳妇啊,本来三叔母呢也不便管你们院里的事,但是作为长辈,我忍不住还是要说上几句的,你作为叶府的长媳,未来的主母,进门也有些时日了肚子还未见有动静,既纳了心儿,也该大度些,让宇哥去心儿屋里坐坐,你可不能捞了个善妒的名声啊”。
 叶清歌听着这话,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想替柳希芸辩驳几句,被她拦住了,只见她言辞犀利道:
 “三叔母的好意,希芸心领了,不是我不让大公子去楚姨娘的院里,而是大公子平日里事忙,再者祖母喜静,不便过多的去打扰,看来希芸日后还要多像三叔母学习学习,仅回京一年不到的功夫,就为三叔父添了那么些个姨娘,柳姨娘更是不肖多日便会诞下子嗣,想必日后三房定会人丁新旺的,三叔母也大可放心了,看着你们院里这么热闹,希芸实在惭愧不已,我院里的事,就不牢三叔母费心了”
 秦氏被她说得脸一阵红一阵白的,站起来指着柳希芸恼羞成怒道:“你~你,竟敢对长辈这般说话,你不要以为老夫人给你撑腰就无法无天了,以后有你吃苦的日子,岂有此理!”说完便拂袖而去了。
 而楚心兰则是冷眼旁观,一言不发,伪装得一副委屈模样,待出了院子后则是拉着秦氏泪眼婆娑嘟囔着“三叔母,都是心儿的错,让你受委屈了”。
第27章 掩人耳目
 叶清兰满眼崇拜的看着柳希芸:“哇,大嫂嫂好厉害,我从没见过三叔母被气成那个样子”
 叶清歌也有几分惊讶,她没想到这个嫂嫂平日里看着潇洒不羁,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以为她不曾留意妇人间的那些个心计手段,但其实也心细如尘,说话一针见血字字珠玑的,不愧是昭仁郡主的女儿。
 柳希芸鄙夷的看着她俩远去的身影:“我就看不得她们刚刚那副虚情假意,落井下石的样子”
 叶清歌不久前陪老夫人解闷,从她口里得知,柳希芸的外祖父文宣郡王早年间战死沙场,郡王妃本就身体羸弱,又遭逢此变故,悲痛欲绝,不久后就随了文宣郡王而去了,只留下昭仁郡主,太后怜悯她就接了进宫成了公主们的玩伴,可想而知,在深宫之中寄人篱下的生活,能获得太后公主们的喜爱已是不易,且还能自己选择夫君,可见这昭仁郡主绝非一般,她教导出的女儿又怎可能随意任人欺辱呢。
 想着上一世抢了她夫君的自己,还能平安无事的在叶府里待了那么些年,也算柳家仁慈了吧。
 叶清歌前思后想还是决定把楚心兰之事告诉她,这一世叶柳两家结了亲,听说那昭仁郡主也就是如今的柳夫人,在太后身旁长大自幼和长公主十分要好,张家那些人怎么的也要忌惮几分吧。
 待清兰走了以后,叶清歌把柳希芸拉进里屋,惴惴不安道:
 “嫂嫂,我有一事要同你说”
 柳希芸以为她受了什么委屈,语气坚定道:“二妹妹,你有什么事你尽管说来,嫂嫂替你想办法”
 “嫂嫂,不是我的事,是楚心兰,你记得她是怎么进的府吗”叶清歌道。
 柳希芸一脸疑惑看着她。
 “嫂嫂,可曾记得那日被我打晕的泼皮,他其实是张相府上的九公子张景宗,前些日子杏儿出去替我买脂粉,正好瞧见楚姨娘身旁的玲珑鬼鬼祟祟的,便跟了上去,看到她去了张府后门,从一小厮手里接过一个包袱,后来陆陆续续的去了好几回,我就让丹琴找人盯了她们一些时日,发现她拿回包裹都交给楚姨娘,而那些包袱里都是些名贵首饰和胭脂水粉,而这些东西最终都被楚姨娘送给了三叔母母女”。
 柳希芸听了这席话,诧异的看着叶清歌。
 “她莫不是那张家的细作”
 叶清歌点了点头声音沉重:“嫂嫂可要早做打算”
 柳希芸虽然常年跟随在父亲身边,但是回京后母亲同她讲了很多朝廷和京中的事情,遂也略知一二,他知晓公婆如今处境艰难,正在为叶清歌的婚事发愁,她原先看着萧世子对二妹妹有些情谊,觉着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想撮合一方。
 哪之前日里听自己夫君说了才知道,陈南王妃不同意她们的婚事,只一心想让汝宁公主入王府,想着二妹妹怕是心里难过,又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有些心疼,才天天来陪着她,没成想她还在为自己的事情操心。
 柳希芸拉起她的手温柔道:“二妹妹,不用担心,等我回去和你哥哥商量商量,你暂且先忍耐些时日”
 正说了,就见丹琴过来禀报:
 “姑娘,少夫人,大公子回来了,和他一同回来的还有萧世子和太子,还带了宫中的几个太医过来,说是给姑娘瞧瞧,大夫人让奴婢来请你们过去”
 柳希芸口吻坚决道:“二妹妹,你若不想去,我去替你回绝了吧,就是不知这太子怎么和萧世子一起来了”
 “那太子我随母亲进宫的时候见过几回,感觉有些木讷、怯弱,听母亲说太子妃是前几个月刚确立的人选,是崔尚书的嫡长女,只是还未正式册封,我知晓你之前和崔玥有过节,所以是绝对不能入那东宫的”柳希芸一脸担忧道。
 叶清歌抚着她的手眼神坚定的望着她:“无事的嫂嫂,我们且先去瞧瞧吧,我这病只要我自己不想好,任谁也治不好”
 叶清歌带上了面纱,两人挽手朝前厅走了去。
 入了前厅,只见老夫人、沈氏、萧世子和一个看起来衣着华贵锦衣的男子端坐于大厅,那男子有几分微胖,虽长得俊秀,但却不如身旁的萧世子有威严,叶清歌随着柳希芸朝他屈膝行了礼。
 “臣女叶清歌拜见太子殿下!”
 “叶姑娘免礼,本宫今日出宫探望太傅,听说你患了花癣症,所以带了几个太医来给你瞧一瞧”太子摆了摆手微笑道,说完两个太医进来向他行了礼后便朝她走了过来。
 太医给叶清歌把着脉,身旁的柳希芸一脸紧张的望着她,生怕被太医瞧出什么蹊跷,此时一阵阵风从窗外吹了进来,叶清歌脸上的面纱遂被吹了起来,红肿的脸一览无余,正巧落入太子和萧世子的眼中,先是一阵惊讶,而后从太子眼中看到了几分嫌恶的表情,萧世子则是满眼担忧的看着她。
 此时柳希芸才看到屋里的窗大多都是开着的,连忙让人把窗户都关了起来。
 太医把了脉,转身向太子禀道:
 “禀太子殿下,叶姑娘犯的确是花癣症,但是有些严重,需要些时日调理才能痊愈,微臣先给叶姑娘开个方子,且吃了看看,只是姑娘尽量还是不要去那些花茂繁盛的地方”
 叶清歌点了点头谢过太医,遂退了出去,走到屋外,看着手中那被汗水浸湿的手帕,长舒了一口气,想着太子刚刚那眼神想必是能躲过些时日的吧。
 踏着轻快的步伐回了自己的院子,经过这一番的折腾她还真有些累了,让杏儿给她擦药,虽然怕母亲担心向她撒了谎,但是都肿成这样怎可能不疼呢,来来回回的擦药,好了又肿,肿了又好,她已十分疲累,躺在醉翁椅上闭目养神。
 擦着擦着,感觉杏儿的手重的一些,有一丝刺痛。
 “啊~杏儿,轻一些,疼”
 睁开眸子,一双深邃的眸子此时正与自己对视着,叶清歌一时没反应过来,见萧亦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笑对着着她:
 “知道疼了,我轻一些”
 叶清歌此时才一脸尴尬,正想伸手拿了面纱过来,被萧亦辰按住了肩。
 “别动,还没擦完呢”
 叶清歌无奈只得躺了回去,此时近距离看他,才发现这人眉目竟生的这般好看,目光与她对视的一刻立即躲开了,任由他擦完了,才做起来戴上面纱,面纱下是尴尬万分的脸,这世上哪有女子不在乎自己容貌的,今天在太子面前那样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第28章 心悦与你
 萧亦辰拉着椅子过来坐在了她的对面,深情的看着她的眸子,“我知晓你是故意弄成这样的,但拖得了一时,拖不了一世,我本想过些日子再同你讲的,可看眼下的处境,我也顾不得这许多了,所以让你哥哥领了我过来”停顿了一会,又道:
 “你应该也感觉到了,我心悦你,可你总是若即若离的,让我不知如何是好,我不忍看你这般为难自己,眼下只想听你一句实话,你心里可否有我,倘若你愿意,我便去求得母亲同意,让她上门来提亲”
 见叶清歌低头不语,遂又道:
 “我今日方才知道母亲那日的所为,但那并非是我的本意,你放心,我定会求得母亲答应我们的婚事,她若不应,我便去求皇祖母,我此生非你不娶,你且先耐心等一等”
 叶清歌不知如何回他,像萧亦辰这样的好儿郎在整个京都都是凤毛菱角的,又瞧着他对自己的这般情意,免不了是有些心动的,但她明知俩人不会有结果,却也不忍一口回拒他,心里还抱有一丝丝的希望。
 萧亦辰看着她粉颈低垂的样子,以为是姑娘家的害羞难于启齿,便自顾自的当她是答应了,也就没多说什么,最后嘱咐了一句:
 “二妹妹,那北轩王府的宴席你是万不能去的!”
 叶清宇走到他身旁道:“走吧世子,一会让母亲知晓了”,而后又看向叶清歌:
 “妹妹,你好好养着,那药就别擦了,有损身体,张家那事我会和你嫂嫂想办法的,你不要过于忧心,万事还有哥哥替你撑着”,说完便领着萧亦辰出去了。
 “哎!”
 叶清歌红着眼眶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轻叹了一声。
 她不是不信萧亦辰,而是他们本就有缘无份,哪怕陈南王妃同意了,但那汝宁公主岂会轻易放手,她是不会允许任何一个女子出现在萧亦辰身边的,他越是这样,只怕她知晓以后自己反而死的更快。
 她曾以为这一世会不一样,但以目前的种种迹象来看,不论是曾经的孙攸宁,还是现在的叶清歌,都在命运的旋涡里,无法逃脱。
 记得上一世,也是如今这个仲夏时节。
 孙攸宁回京一年不到,被凤卿卿带着参加了北轩王妃的宴席,在这王府的后花园,还曾亲眼看见汝宁公主毒害袁家姑娘的一幕,袁南汐本是大理寺卿袁岑的么女,袁家与陈南王府原是故交,袁南汐与萧亦辰也算是青梅竹马,只是早些年养在袁老夫人身边,未曾回京,直到那日才被萧亦辰带着去了北轩王府宴席。
 不曾想,汝宁公主看到他二人侃侃而谈、举止亲密的样子,一时妒从心起,竟让人暗中在后花园放了毒蜂,诓骗了她前去,这刚回京都的小姑娘哪能识破这些贵女们的诡计,便独自前往。
 叶清歌至今都还清晰记得,袁南汐被毒蜂扎得满身满脸都是红肿和瘀斑,蜷缩在地上面色苍白,眼里充满惊恐的模样,若不是萧亦辰及时赶到,恐怕她当时就命丧于蜂群了,后来蜂毒虽是解了,但也因此在脸上留下了疮疤,此后常年青纱掩面。
 这袁大人虽猜到是汝宁公主所为,但碍于张家权势,无凭无据的也不敢上门问罪,生生的把这哑巴亏咽进肚里,只是可怜了这如花般的袁姑娘容貌尽毁,小小年纪就遁入空门,甚是可怜。
 而孙攸宁与萧亦辰的一面之缘也是在那时结下的,她那时独自在花园赏花,看到汝宁公主身边的丫鬟领着几人鬼鬼祟祟的往花园路径上藏东西,等人走了以后上前一看才知道是毒蜂,她不敢多做停留,只看见远处廊桥上朝这边走来的绿衣姑娘,她认出了那是和萧世子一同前来的袁家姑娘,她随即就明白了是怎么一会事。
 但那时的孙攸宁行事谨小慎微,自然不敢上前阻止,只得偷偷给萧亦辰通风报信,这才救下袁姑娘,事后萧亦辰也想让她前去作证,见她不愿也没为难她,此事也就此作罢了。
 叶清歌现在想起还是十分愧疚,若那时在花园里阻止了袁南汐,她也不至于......
 也正是因为那赏花宴,孙攸宁才被张景宗瞧上,多番骚扰差点毁了她的清白,一想到张景宗那淫邪的目光,她就万分的嫌弃恶心。
 想到这些她心里就堵得慌,她想让萧亦辰不要带袁南汐去那宴席,但却不知要怎么开口同他讲,毕竟现在的叶清歌是不认得袁南汐的。
 可此刻的叶清歌毫无办法,开弓没有回头箭,即使她现在装病装丑不去宴席,但那张家又岂能如她。
 日落黄昏时,杏儿惊慌失措的跑了过来。
 “姑娘,北轩王府来人了,传了话,说是王妃听说你患了花癣,久久不见好,遂请了太后身边擅治花癣的李太医明日来府里,望你去参加宴席,不要辜负她的一片心意 ”
 叶清歌无力的坐回了椅子上。
 “姑娘,这可怎么办”杏儿一脸着急道。
 “要不然咱们去求家主吧!”
 叶清歌躺在醉翁椅上静闭双眼,咬牙道:“他们都做到这份上了,我岂能不去,大不了随了师父出家去,也不叫他们为难父亲 ”
 想了一会,嘴角一笑道:“杏儿,你明早替我找一个弹弓来”
 “姑娘,你要弹弓有何用?”杏儿一脸好奇,她家姑娘怎么还高兴起来了。
 “明日你便知晓了”
 叶清歌笑了笑,她今晚没有再继续抹药了,毕竟逃避也不是办法。
 次日一早,叶清歌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脸已经好了大半,只微微有些泛红,丹琴和杏儿甚是不解,满脸疑惑道:
 “姑娘,我们辛苦装了这些时日,眼下这又是为何?”
 “此刻装下去也毫无意义了,该面对的总归要面对,走吧”
 叶清歌淡淡说着,拿起面纱带上走了出去,出了府门,看到沈氏和柳希芸已经在马车里等着她,见她上来,柳希芸连忙握着她的手安慰道:
 “二妹妹,你放心吧,有我和母亲在,你不用害怕,若她们逼急了就说你已许了人家了,她们总不能逼着有婚约的人另嫁他人吧”
 “胡说,那北轩王妃要是追问许了哪家,怎么回她”沈氏厉声打断了她的话,她嘴上虽然这样说,但心里却也有了想法。
 谈话之间,几人已经到了北轩王府。
 丫鬟婆子把她们迎了进去,环视四周,王府花园流水潺潺、花木扶疏,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宴席设在牡丹园中一座古色古香的亭台中,宾客们则穿梭于牡丹丛和亭台内,好一派热闹的景象。
 小丫鬟领了她们进了内室,远远见到屋内上坐着两个华服之人,一个雍容华贵的年轻少妇,应该就是北轩王妃了。她容貌算不上倾国倾城,但也大气华贵,双眸明亮而深邃,嘴角微挑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正用犀利的目光看着自己。
 而她身旁的老妇,想必就是她母亲张夫人了,张景宗则挨着她们坐于一侧,时不时偷瞄瞧着眼前的叶清歌。
 在北轩王妃面前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坊间传言,这个张九公子向来最怕的就是她这个大姐姐,早年张大姑娘还未出嫁时,张九公子虽然慵懒无为、飞扬跋扈,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放荡不羁。
 北轩王妃见几人进来寒暄了几句,便让李太医替叶清歌把了脉,开了方子,所述和之前的太医如出一辙。
 她看着眼前面带青纱的女子,虽瞧不见容貌,但眉目如画,走起路来身姿摇曳步态轻盈,举止优雅从容,眼神清澈,与她对视时也不见任何躲闪,完全不似传言的粗俗乡野女子。
 二皇子为了拉拢叶太傅这才想出结亲的法子,一开始还怕委屈了九弟,现在看起来配那不成器的九弟是绰绰有余的。
 思及此,这才开口道:“叶夫人,前些日子家父和太傅大人提及的亲事,不知夫人考虑得怎么样了,我家这不成器的九弟早年间年少不懂事,是纳了不少的妾室通房,但现下他也知错,都已尽数散去了,只等八抬大轿迎娶二姑娘入门,你们若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我们无有不应的”。
 沈氏没想到这北轩王妃竟如此直接,话已经说到这份上,装病什么的已搪塞不过去了,心下已有了成算,只得佯装一脸歉疚道:
 “多谢王妃对小女的抬爱,臣妇感激不尽,只是小女前些日子已经许了人家,恐辜负了王妃的美意,还望王妃见谅!”
 北轩王妃面色一沉,一道审视的目光投了过来。
 “不知许的是哪一家,改日定要上门喝一杯二姑娘的喜酒”,她当然是不信的,因为根据叶府的耳目来报,她从未收到过叶姑娘许了人的消息,这大概又是她们的推托之词。
 沈氏心里想的是自己哥哥家的小六,虽然目前还未有任何建树,年纪也比叶清歌小了几岁,但总比嫁入张家这虎狼窝要强上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