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清冷帝王缠上后(双重生)by眠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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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这是什么?”虞忆安好奇地捡起,定睛看了过去。
 容棠来不及阻拦,心中顿时一跳,飞快想着该如何遮掩此事,却见虞忆安半晌才缓缓抬头,目光奇异地看向她:“棠棠,你......”
 “忆安,这上面所写,其实是——”容棠话音未落,却见虞忆安眼眸中骤然迸出几点星火,又惊又喜道:“棠棠,你何时也开始写话本故事的?竟不告诉我。”
 她越看越兴致盎然,道:“棠棠,这故事十分新奇有趣,我从未见过什么‘起死回生’‘重返人世’‘重活一遭’这等情节。”
 “是......是啊,”容棠灵机一动,顺势道,“先前我养病时闲来无事,脑海中不知为何冒出了这许多片段,便随手记了下来,原来话本故事就是......这样的吗?”
 虞忆安连连点头:“自然,而是你所写的还是极其引人入胜的故事。”她说着,津津有味地看了下去,末了敬佩地看向容棠:“棠棠,你竟能写出这样精彩的故事,真是深藏不露啊,丝毫不比我家书坊售卖的那些话本逊色。”
 容棠心中一阵发虚,心道怎能写不出呢?毕竟那桩桩件件都是自己亲身经历的啊,写起来只会充满真情实感。她故作轻松地玩笑道:“你若是这么说,我是不是也能出书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虞忆安眼睛一亮,道:“你当真这样想?若你愿意,我可以找人将你写的故事刻印成书,这样精彩的话本一定会被抢购一空。”
 虞忆安的语气十分肯定。容棠没想到她会有这个想法,一时间语塞。要将自己的故事传扬开来吗?会不会如大师所言,让梦中阴诡之事散入人间,便可洗去阴气?
 她心中犹豫不决,许久才迟疑道:“可若是此事被旁人知晓了,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后果......”
 “不会的,”虞忆安道,“你可以假托一个别号,不必写上真名,这样便没有人能猜得出那名号背后是男是女,是何许人也。况且,你只需将手稿交给我,余下的事情我会派人打点好,你不必抛头露面。我会保守秘密,不让任何人知晓。许多话本的作者都是委托旁人送来手稿的,从不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这也是常事,不足为奇。”
 容棠被她说得有些跃跃欲试。她私下也喜欢看话本,可是这写话本却还是生平头一遭,内心深处其实也有些想尝试一番。
 她低头思索半晌,最终点了点头道:“好,我先试一试吧。”
 虞忆安喜上眉梢,说道:“棠棠,若你同意了,我会亲自整理你所写的内容,再加以删改,充实情节后再成书。但你放心,即便有所改动,但著者依旧是你,我也不会违拗你的本意。”
 说定后,这一晚容棠便又继续写了下去。写着写着,她觉得单单把自己前世的经历作为故事有些太过单薄且短小,不足以成为一个完整的故事,
 便绞尽脑汁添了许多情节和莫须有的人物,并将故事的主人公改为男子,又将一些细节加以模糊处理,不变的是主人公前世为人所害以至家族蒙难,死而复生后手刃仇敌,力证家族清白的主线。
 就这样,容棠生平第一部“著作”便交给了虞忆安,静待成果。
 这一日,容棠想着快要到入宫赴宴的时候了,不如趁此机会去添置些衣裳首饰,权当出门逛逛了。
 琳琅阁是京城最大的一处首饰铺子,所售卖的金银玉饰品相极佳,精巧玲珑,是达官显贵们极爱光顾的地方。容棠兴致勃勃地迈步进去时,发觉此刻店内只有一个穿藕粉色衫裙的少女正在低头瞧着什么。
 她看那少女身形十分眼熟,微微一怔,旋即认出,当即出声唤道:“崔妹妹?”
 崔婉闻声转头,面上掠过一丝惊喜:“容姐姐。”
 两人寒暄几句,便并肩站在一处看了起来。崔婉看中了两对耳坠,却有些犯难,不知该选哪个,便偏头道:“容姐姐,你觉得呢?”
 容棠打量了片刻,拈起其中一对珍珠耳坠,凑到她耳畔。那珍珠颗颗都是一般大小,泛着柔和的光泽,衬着崔婉白皙的肤色,显得很是娇美。
 她笑道:“这对珍珠很衬你。”
 崔婉对着铜镜照了照,心中欢喜,点头道:“既如此,那我便要这对了。”
 容棠选了一支梅花蝴蝶纹样的玉钗,在乌黑如云的发上比了比,甚是满意,却还是有些依依不舍,便又驻足良久,又挑了一对琉璃耳珰、两弯金镶玉的手镯,又给母亲挑了一样翡翠珠链。
 两人迈步出了琳琅阁,又一道走了段路。到了该告辞之处,崔婉犹豫片刻,轻声问道:“容姐姐,再过些时日是陛下的万寿宴,你会去吗?”
 她面上现出几分赧色,低低道:“我......我在京中相熟之人不多,正忧心那日入宫后无所适从。倘若姐姐去了,我便安心许多。”
 容棠记得崔婉虽出身名门,但因幼时身子孱弱,常年在京郊休养,直到十四岁那年才被接回京城。她性子娇怯,又甚少出门,虽也参加过几次热闹的宴会,但少言寡语,与京中其他年龄相仿的姑娘们无甚交际。两人之所以相熟,还是因为先前在宴上,容棠留意到崔婉的无措,便主动与她攀谈了起来,发觉彼此颇为投缘。而崔婉心中感念,因而也会主动亲近她。
 听了这话,容棠笑着抚了抚她的肩膀道:“妹妹放心,来日我会按时赴宴的,宴上有我陪着你。”
 崔婉心事了却,面上也多了几分红润之色,含笑道:“那我便先走了。”
 容棠目送她走远,正打算向前走去,然而一抬眼,却见正前方有几人缓步走来。
 日光明亮,将他们的五官照得极其清晰。容棠定睛一看,顿时僵立原地,刹那间周身几乎都失了力气,不听使唤。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如潮水般漫上心头,激得她眼前发黑,本已痊愈的额头似乎又泛起了剧烈的疼痛。
 当先那人约莫三十来岁,双手负在身后,姿态倨傲,目光如电,正扫视着四周,眼看着下一刻便要向她看过来。
 那张噩梦般可怖的脸,她永远不会忘记。
 正是前世意图对父亲治罪、害她殒命的罪魁祸首,如今的励阳王——萧磐。
 额头撞在棺椁上的沉闷响声犹在耳侧,殷红的血混杂着泪流淌下来,浑身各处都痛到了极点。她永远记得萧磐的眼神,记得他冷笑着罗列出有关父亲的所有罪名,记得那阴森的威胁之语。
 还有他那布满贪欲的眼神,那对自己动手动脚时的猥琐,那浊臭的气息,实在令人作呕又惧怕。
 无尽的恐惧霎时间在心头蔓延开来。容棠浑身一颤,目光四下逡巡,发觉自己正站在一家店铺门前,当下来不及多想,本能地抬步推开了门,赶在萧磐看过来之前闯了进去。
 虽是白日,但店内光线却很是昏暗,仿佛与外界隔绝了一般,分明不是开门迎客的店应有的样子。然而此刻,容棠根本无暇他顾。
 她尚未松口气,却忽觉得额头一痛,似乎撞在了什么坚硬之物上。
 鼻间掠过一阵淡香,似是栀子掺了薄荷与白梅,清冷幽微,似曾相识。恍惚间,她听到了一阵微乱的呼吸。
 一缕温热的气息冲淡了这冷香,极快地掠过,转瞬远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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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亲][亲亲]
第6章 出书
 容棠一怔,下一刻便觉得面上陡然掠过一阵疾风,一方柔软的布料擦过她脸颊,霎时间遮蔽了她眼前的光线。与此同时,似有脚步声响起,倏而远去。
 待她眼前重见光明,目之所及却只有满室桌椅碗筷,原来这是家食肆。恍惚间,容棠觉得方才那触感似乎是谁的袍袖翻飞如风,拂过了自己的面颊。她一时间有些茫然,呆立了半晌,这才快步走到窗边向外张望。
 透过窗缝,她看见那道令她憎恨的身影已然远去,一颗狂跳不止的心彻底落回了胸腔之中。惧意渐散,可心头的愤恨却没有丝毫褪去。容棠双手握拳,指尖狠狠刺着掌心。
 她恨萧磐,恨他的狠毒和胁迫,恨他算计父亲,也害得自己冤屈而死。可即便重活一世,此刻的她也注定无法为前世的自己报仇雪恨。身份如隔天堑,她唯一能做的,只有万分提防,避免再度落入他的算计之中。
 可是,她究竟该如何让父亲躲过前世之灾呢?容棠心中酸涩,原本兴致高昂的情绪瞬间跌落谷底。她怔怔出了会神,直到感受到一股不容忽视的目光,才勉强平静了一下心绪,抬头看去。
 容棠看向柜台后那身形高壮的青年,见他面露狐疑,显然对自己方才的举动很是不解,莫不是以为自己是青天白日也敢生了异心的窃贼,强闯店内,欲行不轨?
 “这位姑娘,”那青年开口道,“本店尚未开始迎客,您来早啦。”
 难怪他要用那样诧异的目光看着自己。容棠有些尴尬,忙走上前道:“店家见谅。方才我......偶然遇到些意外,一时慌乱,错了步伐,误闯贵店,望乞恕罪。”
 见她如此温和有礼,青年面上一松,开口道:“无妨。”
 容棠顿了顿,忍不住四下环顾,却并未发现什么。她心中疑惑不已,开口道:“店家,不知这店内方才还有旁人在吗?”
 青年啊了一声,淡然道:“这店内只我一人,姑娘为何这样问?”
 容棠露出一个诚挚无邪的笑,语气满含关切:“方才我冒冒失失冲进店内,似乎不小心撞了人,不知那人要不要紧?”
 青年笑了笑道:“姑娘说笑了。如今未到午食的时辰,这店内怎么会有别人呢?”
 容棠站在原地,心中一百个不信。她明明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另一人的气息,怎么这店家却矢口否认?然而这青年虽面上带笑,语气却是强硬而笃定,显然不会承认,她微一沉吟,又道:“我似乎感觉到有什么轻软的衣料自眼前拂过——”
 “啊,那应当是......”青年结巴了一瞬,“......是进门处的帘子,被外头的风一吹便飘了起来,结果恰好被姑娘撞上了,也是极巧。”
 容棠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这店家莫不是把人当傻子?门帘分明在自己身后数步的地方,即便是狂风大作,也不可能把它吹到自己面前吧?
 那青年对上她怀疑的目光,依旧四平八稳地维持着面上的镇定,只眼神有些飘忽不定。
 容棠眼波轻扫,不放过这店内的任何一个角落。青天白日的,难道还有人能凭空消失?
 这食肆并不算特别大,大堂里一览无余,最里的角落是两间悬着门帘的雅间。容棠定睛看去,那帘子稳如泰山,一丝波动也无,若是方才有人急匆匆地闪身进内躲藏起来,必然会带动帘子飘飘荡荡。
 她把每一个角落都找了个遍,却并没有发现多余的人影,心中的疑虑化作了浓厚的怀疑,莫不是自己真的产生了错觉?
 容棠满腹疑虑,却也不能掘地三尺把那人找出来,只能怏怏不乐地离开。
 直到那道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尽头,青
 年才将紧蹙的眉头舒展开来。他轻巧地越过面前的柜台,伸手将店门掩好,插好门闩,这才快步向最里间走去。
 他走到左边的那隔间,抬手掀开帘子,室内正端坐着一人,闭目不语。
 “放心吧,我已经将门关好了,不会再有人闯进来惊扰。”
 那人一言不发,缓步而出。他穿一袭绣着青竹纹的锦袍,身形挺拔,端雅轩昂,神色肃然,眼波随意一扫,便处处透着一股压迫感。他睨了青年一眼,没好气道:“想不到我也有躲躲藏藏的时候。”
 青年嘿嘿一笑:“意外而已。”
 那人理了理袍袖,似笑非笑:“是吗?”
 青年连忙转移话题道:“好吧,今日确实是我轻率了,险些在那姑娘面前露了馅,幸好你动作迅疾,我又......能言善辩,才遮掩了过去。”
 那人道:“你以为人家姑娘和你一样粗枝大叶吗?我虽及时撤开,但她一定察觉到了什么。至于那番解释,或许只有你自个儿信吧。”
 那青年顿时苦了脸道:“这食肆平日是我娘子打理,今日换了我,难免有些手忙脚乱。好在她并未瞧见你的模样,自然也不会识得你,此次是我疏忽了,往后定不会如此。罢了罢了,咱们闲话少叙,还是继续说你信上提及的那件事吧。”
 那人转头透过敞着的木窗向外看去,眸色淡淡:“若非一些不得已的缘故,我本不欲扰你闲云野鹤般的日子。但在这桩事情上,我只信得过你。你行走江湖多年,最是见多识广;再者,你多年来远离朝堂,如今京中几乎没有知晓你底细的人,许多事办起来也更容易些。”
 那青年的表情变得严肃:“咱们之间何必客气?你只管说吧。”
 那人从柜台处随手拿起一张纸,提笔蘸墨写下了几个字。青年探头一看,先是一愣,随即蹙眉看向他,仔细打量着他的脸色:“你是信不过......”
 那人沉默良久,说道:“这么多年来,总是时好时坏的。不瞒你说,我也受够了这样的日子和身体。”
 “你放心,我会办好此事的。”青年一口应下。
 那人颔首:“多谢。”
 “咱们数十年的交情,你何须说这种话?”青年摆摆手,沉思片刻,又问道,“我久不在京城,不知如今的朝堂之上——”
 “你放心,我自有安排。”那人缓缓道。
 “先帝不是曾给你留下了……”青年做了个口型,“你不打算用吗?”
 那人冷冷扯了扯唇角:“今日之境况,焉知是不是他纵容之故!”
 青年讷讷道:“可他毕竟是你生身父亲——”
 “帝王家都是一等一的薄情,你知道的。”那人神色恢复如常,淡漠道。
 青年望着他眉宇间的疲倦之色,低声问道:“这一年我不在京城,还未问起你现下觉得如何?”
 那人默然良久,说道:“还是老样子。”他微一晃神,冷冷一笑道:“可一年后的光景,或许就大不同了。”
 最末一句话他说得极含糊,青年没听清,问道:“什么?”
 那人很快回神,摇头道:“无事。不必担心,我自己的身子自己心中有数。”
 青年点点头道:“你放心,我定会拼尽全力做好此事。”
 许是方才所言太过沉重,青年有心想驱散空气中的窒闷,便玩笑道:“一年前我离京时你便是孑然一身,怎么这么久过去了,你还是不打算......吗?”
 那人斜了他一眼,面色不变,八风不动。
 青年笑嘻嘻道:“说真的,满京城那么多才貌俱佳的大家闺秀,你竟一点也不心动?”
 他以一副过来人的口吻道:“你可知,有娘子的日子,是多么满足?我顿时觉得过去数年孤苦伶仃的日子太难熬了。”
 那人面无表情:“你若是再说这些,我便要走了。”
 青年面上的揶揄之色褪去,叹道:“其实我只是盼着能有个情投意合的人陪在你身边,她能真心实意地对你。”
 那人转头看向窗外,眸光有一瞬的恍惚,似乎想到了什么遥远的往事。许久,他轻轻扯了扯唇,道:“我心中有数。”
 青年知道他是个说一不二的人,只能止住话头。那人不再多言,目光随意一扫,发觉那青年袖中藏了本书册,不由得多看了几眼。青年见状,便取了出来,在他面前晃了晃,笑道:“这是我今日从书坊新买来的话本,你要不要看?”
 那人纳罕地看向他:“真是稀奇,从小就厌烦读书的人有朝一日竟也手不释卷起来了?”
 青年笑嘻嘻道:“这类话本子所写故事大多曲折离奇,引人入胜,京中百姓甚是喜爱,也是我这个粗人为数不多能看得下去的书了。”
 那人摇摇头,道:“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
 “话说,你真的不想看看这故事吗?说来,这故事着实新奇,我此前竟从未看过。”青年问道。
 那人道:“这等编造的故事有何好看的?”
 青年兴高采烈地道:“这书说的是主人公被恶人谋害而亡后魂魄归来、死而复生,进而报仇雪恨的故事。”
 那人提步欲走,闻言忽然一顿。
 “这故事当真离奇,人死之后怎么可能再重活一世呢?要我说,这作者也真是颇有想法,竟能想出这样的情节。”青年没察觉他的异样,滔滔不绝地道。
 那人沉默半晌,低声道:“未必。”
 “你说什么?”那青年问道。
 那人不语,慢悠悠地踱了几步,忽然转身看向青年,道:“不是要给我看吗?还不拿给我?”
 青年:“......”
 他张口结舌:“你真的要看?”
 那人不语,眼神却说明了一切。青年将那话本子递了过去,嘴上不忘揶揄:“方才是谁口口声声说不看的?想不到堂堂......竟也有这般独特的爱好?”
 那人说道:“我只是怕你这个武人不通文墨,看不懂其中深意,若是误解了作者的意思该如何是好?少不得得我替你把关了。”
 他说罢,施施然离开。
 这日午后,虞忆安喜滋滋地来寻容棠,说已经将她的手稿刻印成了书册,名为《还魂异闻录》,开始在书坊正式售卖了。
 “棠棠,我给你带了成书,你瞧瞧。”虞忆安说着,取出一个油纸包裹递了过去。
 容棠好奇地拆开,将那崭新的书册捧在手中。著者处的化名是“烂柯人”,是她稍加思索便转瞬想到的。西晋的王质只不过在山中停留了片刻,人世间却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与她的人生何其相似。
 虞忆安很意外她取了这么个名字,道:“棠棠,这名字乍一看很像个历经风霜雨雪最终超脱世俗之外的隐士。”
 容棠笑而不语,缓缓揭开书页。看着自己的故事真的成为了装帧成册是书,她有些新奇,又有些感慨。总体而言,这话本中的字句与她的手稿大致相同,只不过稍加润色和修改了一番。
 这真是种奇妙的感觉啊。容棠爱不释手,笑吟吟道:“想不到,有朝一日我竟也有了属于自己的书。”
 虞忆安道:“棠棠,往后你若是又有了什么新的灵感,记得随时告诉我。”
 容棠问道:“不知这话本的故事接下来该怎么写才能更吸引人来看?”
 虽说最初她写这些故事只是为了纾解心绪,但今日看着那散发着墨香的书册,容棠心中顿时升起了斗志,她想要长长久久地写下去,将自己前世的经历彻底扩写为丰满的故事。因此,她得充分了解一下京城诸人的兴趣,如此才更好安排后面的情节。
 虞忆安想了想,暧昧地笑道:“那自然是写一些风花雪月之事了。俗世之中,谁能逃脱得了‘情’字?若是波澜起伏、引人入胜的故事再加上缠绵悱恻的感情,那么这书一定会卖得更好的。”
 这就有些无从下手了啊。容棠茫然与她对视:“感情的事,该怎么写?”
 虞忆安嘻嘻笑道:“待有朝一日,你遇上自己的如意郎君,兴许就知道写些什么啦。”
 容棠面上一红,佯怒地去拧她的脸。
 两人玩闹一阵,虞忆安复又正色道:“棠棠,以我久阅话本的经验来说,其实你不必着急,先原原本本将故事写下去,待写得久了,再慢慢加一些其他内容进去便好。”
 点头:“我明白了。”在她笔下,主人公还尚未报前世无辜冤死之仇,还没能让害死自己的罪魁祸首付出代价,实在不必急着分心在男女之事上,否则只会偏离了他的志向,显得太过沉湎私情。
 她一想到白日遇见的那个可恨的萧磐,顿时摩拳擦掌,决定今晚就开始写主人公的复仇之路。
 这一日,容棠正在廊下逗着鹦鹉,却见岚月走上前来道:“姑娘,有一张忠远侯府送来的请帖。”
 忠远侯府?
 容棠伸手接了过来,将那帖子展开,细细读了一遍。这请帖乃是忠远侯独女顾琼珠所写,说侯府后花园的海棠开得正好,她不愿独享这番美景,便邀请诸位姐妹一同赏花。
 看罢帖子,容棠一时间有些怔忡,半晌没作声。
 她抬指轻按额角,想起前世此时,顾琼珠同样递了帖子给她。只是那时她受伤后有些倦怠,浑身乏力,便婉言谢绝了邀请。
 前世她与顾琼珠的交集并不多,只依稀记得她出身不俗,容貌娇艳,本也被丞相钦定为“命格显贵”,但后来冲喜人选中却并没有她。听说是因为顾琼珠突感风寒,卧床不起,因此才无法如期入宫。
 为此,容棠还暗暗懊悔过。早知道染疾便可避开此事,她该想方设法让自己生病才是。
 想起往事,她不由得长叹了一声,打定主意按时赴约,也算是弥补了前世的遗憾。
 忠远侯府的海棠乃是京中一绝,她也很想大饱眼福。春日正好,合该出门赏花赏景,免得再陷入那惶惑不安的情绪中无法自拔,如此才算是不辜负那春日海棠的盛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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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竖耳兔头][竖耳兔头]以后都是晚上九点左右更新,大家记得来看[亲亲][亲亲]
 几日后,忠远侯府。
 容棠自马车上迈步而下,由着侯府人引路,自侧门进入,穿过前厅和回廊,进了月洞门,又走了片刻,才到了侯府的后花园。
 园内草木青翠欲滴,娇蕊艳色含春,花枝随风翩跹。沿着园中的小道一路漫步,便可欣赏那娇艳怒放的海棠花,花瓣层层叠叠,白色如皑皑积雪,红色似胭脂粉面,摇曳在那绿叶之中,显得格外娇俏可爱。
 待众人赏花乏了,便可到坐席处暂歇。侯府的下人们特意在园中空地处支起了轻薄的纱帐,隔绝出一片宽阔又安静的地方。桌案摆放得错落有致,每一张桌子上都备好了点心与茶饮,也有不会醉人的美酒。
 忠远侯之女顾琼珠身为主人,举止爽利大方,亲自引着每一位来客入园,忙前忙后,极是周到。她着一身齐胸襦裙,外罩大袖衫,眉心花钿亦是海棠形状,说不尽的娇媚可人。
 容棠含笑一路寒暄过去,一抬头看见崔婉正在向自己招手,当下便走了过去,在她身边坐下。
 两人说了几句话,很快周围便有其他姑娘插话进来,气氛很是热闹。崔婉起初有些羞涩,但大家年纪相仿,又都天真烂漫,便很快同容棠一样,与众人聊到了一处去。
 众人聊了些京中趣闻,正兴致勃勃时,不知是谁忽然开口,神神秘秘道:“你们可知,宫中似乎要为陛下张罗选秀之事了。”
 容棠正专心致志吃着点心,闻言心中一凛,忙抬头看向说话那人。
 很快有人接话道:“算起来,陛下登基已有一年,却始终不曾立后册妃,若是按照大燕旧例,也该好好地兴办此事了,否则终究不合礼法和规矩啊。”
 “听说这一回是皇太后的意思,陛下孝顺,想来一定不会再违背。如此说来,咱们是不是都得参与选拔?”
 “那未来的皇后娘娘,会不会就是我们中的一位?”几人说着,忍不住掩唇笑作一团。
 正玩笑着,却见顾琼珠换了身家常衣裳,面上含笑,款款而来,在众人中间坐下。她双颊微有红晕,被酒气一熏染,愈发显得丽色如春,自带一种傲然之感。
 几人的笑声一顿,有人面上浮出恍然大悟之色,笑吟吟道:“咱们可真是糊涂了,这皇后人选难道还会有第二人吗?自然非琼珠莫属了。”
 此话一出,众人不由得默了片刻,虽有少数人面上有不平之色,但也不得不承认,顾琼珠确实有可能成为皇后。
 忠远侯府祖上有从龙之功,历代都被天子视为股肱之臣。顾琼珠的父亲在朝中地位举足轻重,母亲则是当今太后的亲表妹。皇太后膝下无女,对这个唯一的外甥女疼爱不已。顾琼珠既是太后亲眷、皇帝表妹,岂不是比旁人胜算更大?再者,论起家世、才貌,她亦是出挑的,无论从哪一点来看,都担得起皇后的位置。
 顾琼珠笑得十分端庄,淡然开口:“立后事关重大,乃是陛下圣心独断,诸位姐妹还是莫要多言了。今日赏花,咱们不谈别的,只安心宴饮。”她很快转移了话题,将方才那些热火朝天的讨论轻轻揭过。
 容棠握住茶盏,思绪纷乱,情不自禁陷入回忆之中。
 她记得,前世亦有选秀的消息自宫中传出,且言辞凿凿,令人不得不信。为此,容家着实忧心了一阵子,生怕明旨一下,容棠便得依例参选。
 容肃文和徐翡从来都不希望容棠能入宫获得荣宠,光耀门楣。他们只盼着唯一的女儿能平安喜乐过完一生。
 然而后来,皇帝亲自发话驳了选秀之事,此事便不了了之了。不论是太后还是皇帝,亦或是朝中重臣,再无一人提起此事。直到皇帝驾崩,后宫依然空空如也。若非如此,她与余下几人也不会被召进宫去假充妃嫔。
 容棠想到此处,心中禁不住咯噔了一下。倘若,这场选秀顺利进行,选出了后妃,那么即便来日皇帝真的又驾崩了,丞相也不会以后宫无人为理由让她入宫了,她岂不就能够避免前世的命运?
 可昔年究竟是什么缘故导致选秀搁置了?她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赏花宴结束,容棠坐在了回府的马车上,依旧在思索此事。
 以顾琼珠的身份和家世,为何她前世并未顺利成为皇后呢?难道皇太后最终还是无法违拗皇帝的意思,因而无法将自己的外甥女扶上后位?如此看来,这位天子虽然孝顺,却也不是事事遵从母后的意思,想来对这位表妹也无甚情分。
 只是......容棠忽然心中一紧。皇帝出事前,她曾在京城中一处商铺遇到了顾琼珠,那时她面色红润,气度极佳,怎么偏偏几日后便感了风寒呢?若不是那场风寒,顾琼珠于情于理,都该入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