漪梦玉檀深by一枝嫩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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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说着,纪丞相的心腹过来了,道纪丞相是在回来的路上碰到了温祈砚。
得知纪绾沅过了纪家来,他便跟着上门了。
“爹爹和温祈砚一路上没讲些什么吗?”她怎么觉得不是蹊跷。
“没有。”
纪绾沅再多问几句,心腹也道不知。
她跟纪夫人说想去偷听,纪夫人忍不住捏她脸,故作咬牙切齿,“祖宗,消停些吧。”
“这些朝廷的公务,乱七八糟的事情交给你父亲去办就好了,你眼下肚子是越来越大了!该当心。”
纪夫人摸了摸她隆起的小腹。
言及此,纪绾沅随之看去,“娘~”
“也不知道为何,这过了四个月,肚子越来越大了。”
入秋后,身上的衣裙要厚重些,但始终盖不住她的小腹,就算是披上了斗篷,走动间也能够被人看出来。
她说很不喜欢,觉得丑。
“哪就丑了?”纪夫人骂她古灵精怪,又笑着说,“再过几个月,沅儿也快当娘了。”
“女儿担心家里的事情。”
纪丞相跟纪夫人分析过利弊,鉴于此,纪夫人也很担心,但既然是圣上容不下纪家,也实在是没办法,走一步看一步。
“这些事情你担心也没用,有你爹爹和你哥哥周旋着呢,你安心养胎。”
纪绾沅心慌,“真的能成吗?”
“若是……”她想到话本子里纪家的结局。
“成与不成,谋事在人,且看看吧,无论如何,爹娘都会保护好你的。”纪夫人摸摸她的头发,把人给揽到怀里。
纪绾沅叫了一声娘,有些许想哭。
“……”
丞相府书房之内,纪丞相让人给温祈砚倒了一盏茶水之后什么都没有说。
待茶水温凉,纪丞相才开口,话跟之前一样,“倒是一个沉得住气的。”
“岳父大人过谦了。”温祈砚看过来,眸色幽静。
“先前沅儿在温家南书房得知的消息,是你刻意透露的吧。”
温祈砚只是淡笑,没接话。
温家父子是什么人物,在书房重地议事,能轻易叫他女儿钻了过去?便是明面上没有人,暗地里的守卫只怕多得数不清。
上一次,仔仔细细问了纪绾沅,纪丞相的心中便有数了,但兹事体大,总要再试探验证一二。
再后来温祈砚还给她透信,说什么朝廷已经盯上了纪家,要让纪家收敛一二。
温祈砚谨慎,消息是那么好套的吗?
只有一个可能,温家子是故意的。
一开始纪丞相也怀疑,温祈砚是要利用他的女儿,但后来…纪丞相就不这么认为了,因为纪绾沅探听到的消息实在是太多了,且时日很短。
温祈砚跟她说这些,就不担心纪家的人起疑么。
既不是利用,那便是要搭桥拉线了。
“我想知道你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纪丞相问。
温祈砚看着喝了一半的茶水,许久没有接话。
纪丞相也不着急,看着他的侧脸,转而再问,“你此举,是想从本相这里得到什么?”
“岳父大人不知道吗?”温祈砚端起茶盏晃动。
“本相说话,历来不喜欢拐弯抹角。”
“我的确是想从岳父大人这里得到…一个人。”温祈砚看着浮动的茶叶。
“哦?”纪丞相眯眼,“谁。”
“我要纪绾沅。”
他搁下茶盏,直视纪丞相,神色依旧是清冷的,但少了往日里装模作样的谦逊。
纪丞相并不在意他的失礼,反而挑眉,“你爱上本相的女儿,为她动了心?”
温祈砚没说话。
良久之后,他才启唇道,“陛下早已察觉到纪家私揽幽州矿业,只是还没有摸清楚地点。”
既已经说到了正事,纪丞相也不回避,
“陛下派温家的人查访幽州矿业所在处,时至今日,已过了好几个月,真的还没有摸清楚吗?”
“矿业所在地点根本就不在幽州吧。”温祈砚道。
闻言,纪丞相忽而笑出声,“这是你的臆断还是试探?”
“是笃定。”温祈砚道。
纪丞相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是谁查出来的?”
温祈砚答非所问,“地点不在幽州,但真实的地点还没有查到。”
“陛下已没有耐性,此番派人去幽州暗中追访舅兄,不论有没有查到矿业,待朝廷的人返京之后都一定会有人上奏弹劾纪家揽占矿业,知情不报。”
以此为.口,撕裂纪家,使纪家进入御史台和百官的监察当中,名正言顺盯着纪家的动作,从而蚕食瓦解纪家。
之所以这么快,是因为他跟纪绾沅成亲已差不离半年了,可他还是没有从她这里得到,透露什么消息给朝廷。
矿业的位置也不曾查访出来,纪凌越离开许久,眼看着纪家做大,皇帝夜里越发翻来覆去睡不安稳了。
纪丞相眉心微蹙,却没有继续跟他讨论这个,转而道,“你与我们纪家共同谋事,温家那边如何交待?”
“况且,如今为了男女情爱,你舍弃温家投靠纪家,这般背信弃义出卖亲长,叫我如何放心把女儿托付到你的手上?”
“我何曾说了要背弃温家?”面对纪丞相的质问,温祈砚语气始终平淡。
“既不是为了温家,那便是左右逢源,两头卖好了?”
温父忠君,是一等一的“守”臣,他绝对不可能跟着纪家一道谋反的。
眼下皇帝看重温家,不会动温家。
就算是要动,也得到了铲除纪家之后,真到那时候,必然年深月久,往后的事情谁说得准?
温父不会去赌往后,对手多年,纪丞相对他也算了解。
“多的话小婿不便再说了,岳父大人擅自定夺吧。”
温祈砚没有过多停留,起身做了一个揖礼,而后离开了。
他走后没多久,后面的书架走出来一个人,是贺循。
纪丞相问他都听到了吗?
贺循答非所问,“温大公子方才已经察觉到了我的存在。”
尽管温祈砚没有往这边看过来得太频繁,但在起身之时隐蔽的往后扫了一眼。
“温祈砚不是池中之物,他发觉你在,本相并不意外。”
“但对于此事,你如何看?”
“贺循不敢乱说,怕坏了您心里的主意。”
纪丞相抬手道无妨,让他讲。
“温大公子不好掌控,只可利用,不可收用。”
纪丞相笑了,“是吗?”
“贺循,你说这句话有没有私心?”
贺循敛下眼睑,眸光微闪,“…没有。”
“真的没有吗?”纪丞相继续道,“方才他说的话,你都听到了,他与纪家共同谋事,是想要本相的女儿,你呢,你想要本相的女儿吗?”
“贺循所有,皆为纪家扶持,纵然心悦大小姐,也不敢贸然开口。”
纪丞相看着他,“这么说,你也想要本相的女儿了?”
贺循没再说话,纪丞相看了他许久不语。
“……”
温祈砚过正厅来时,纪绾沅赖在纪夫人怀中昏昏欲睡,手里还捏着半块糕点要掉不掉的,她强打着精神,想必是担心两人商谈一事。
是纪夫人提醒,纪绾沅方才留意到温祈砚过来了。
她与他对视,又歪头朝旁边看,“我父亲呢?”
“岳父大人还有公事要忙,没有过来。”
纪绾沅,“……”
“昨日我交托于娘子回纪家所说之事,适才在书房已经尽数转告岳父大人。”
“你跟我爹说了?”她意外到站起来。
温祈砚没接话,转而与纪夫人请辞,说是家中还有事,需要带纪绾沅先回去了,待空了再过纪家来。
因为要追着问温祈砚事情,纪绾沅顺着他的话说要回去,纪夫人不知道两人卖什么关子,倒没追问,只让人准备马车。
离开纪家后,纪绾沅忍不住追问,“你到底怎么跟我爹说的?”
男人似笑非笑,“实话实说。”
“实话实说?”纪绾沅不解,“你泄露朝廷机密,就不怕…”
“不怕朝廷找你麻烦?”
“便是被找麻烦也没办法,我有求于岳父大人,想从他手中要一无价珍宝,必需要以此为交换。”
“无价珍宝?交换?”纪绾沅疑惑,“你跟我爹要什么了?”
是什么珍宝,温祈砚这么想要,甚至到了需要出卖朝廷机密?
他看着她的白玉小脸,勾唇淡笑,
“你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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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我来啦!50红包!随机掉落!
他是在跟她调笑吗?说什么猜不猜的,看她是想猜的样子吗?
嘴上如此说,纪绾沅还真的顺着男人的思绪往下想了想, 她首先想的是, 她父亲手上能有什么无价珍宝,能叫温祈砚想要?
幽州的矿业吗?
那矿是父亲目前所有最贵重的东西了吧?矿业一旦完全开采, 价值不可估量,换下来的银钱能够将人给砸死。
温祈砚想要这个无价珍宝?但这是父亲的筹码, 父亲怎么会给他呢?
她便是愚蠢,也知道这是父亲和朝廷博弈的关键处。
思来想去, 纪绾沅觉得不可能。
见她埋头苦想,思忖期间还时不时朝他看过来,莫名令人觉得好笑起来。
她还真是从未往她自己的身上想过一分一毫。
绞尽脑汁,纪绾沅想不出来, 干脆就问,
“你到底跟我父亲要了什么,别卖关子了。”她讨厌猜来猜去。
再者说了,纪家有什么无价珍宝是她不知道的?温祈砚肯定是在骗她。
男人不语, 气定神闲翻阅着手上的书卷。
纪绾沅等不到他的回答, 索性用激将法,抱着臂膀, 娇娇嗤笑道,“温祈砚,你会不会在诓我?”
洞悉她的法子, 温祈砚没有接招,反而问,“我有诓骗你的必要吗?”
“这不算吗?你不跟我透底, 我如何相信你的话是真话?”
“娘子何必心急,眼下不得而知,待事成之后,不就知道了?”
“事成之后?”纪绾沅琢磨着他的话。
“什么事成了之后?”
温祈砚难不成已经知道了纪家要做什么?父亲跟他说了吗?父亲怎么会跟他说啊!??!他就是个外人!
思及此,纪绾沅只觉得风中凌乱,面上还要装着,她真的很想回去问清楚。
温祈砚仿佛看穿了她要回去的想法,来了一句,“家中还有客人。”
“什么客人。”纪绾沅装傻。
他看她一眼,没接话。
纪绾沅坐定许久,越发无法安定,她觉得脑子乱糟糟的,事情的发展怎么变了?变得她看不清楚,摸不着头脑。
“我要回去。”她不想稀里糊涂蒙在鼓里,拒绝跟温祈砚回温家。
“闹什么?”见她板着小脸,掀开车帘要叫赶马的侍卫停下,温祈砚把她给拉回来。
“你不与我说清楚,我回家问我爹爹去。”
“你便是去问,岳父大人未必会说。”
纪绾沅没好气,“你怎么知道我爹爹不会告诉我,究竟是你爹还是我爹啊?”
“有区别吗?”男人问。
纪绾沅又哼了一声。
侍卫不明所以,但已经听到了两人之间的争吵,赶马车的速度放慢了一些。
没一会,便得到了温祈砚的指示,回温家。
他的话才落,纪绾沅忍不住抬着小脸趾高气昂瞪了他一眼。
“温祈砚,你真是个王八蛋。”她骂他。
“我是王八蛋?”男人翻阅着书卷,掀眸看过来。
“你不是吗?”她反问他,又骂他是个爱卖关子的王八蛋。
男人淡淡哦一声,“我若是王八蛋,你怀着的岂不是小王八蛋。”
纪绾沅气竭,“你!”
她磨嘴皮子功夫磨不过,随即又嘀嘀咕咕他不是男人,只会欺负姑娘家。
“我又欺负人了?”
“都跟你说了我要回娘家,你凭什么不让我回去?这还不是欺负人吗?”
“家中有客人,你是少夫人,总要见一见。”面对张牙舞爪的女郎,温祈砚始终保持着平静。
她还是在恼怒,小脸气鼓鼓的,饱满的胸脯起伏不断,就连隆起的小腹也随之鼓动,不断拨开披着的斗篷。
“见你妹妹?”反正已经撕破脸,干脆就讲了个清楚,说她不喜欢他妹妹不想见!
“不喜欢妹妹,喜欢弟弟,是吗?”
纪绾沅,“……”
她被气笑了,“你还真是会钻空子啊。”
“不是这样吗。”
他话里的意思,纪绾沅瞧得很清楚,无非就是在讲他说得不对吗?
也当真是口不择言,她没好气狠狠再瞪了他一眼,“你说得都对,我就是喜欢你弟弟,不喜欢你妹妹,也不喜欢你。”
真没见过这样的人,随时随地打翻醋坛子。
明明不爱她,却喜欢这样吃醋,装模作样给谁看,朝廷到底给他多少俸禄了,尽心尽力到如此地步。
话刚说完,她就被扯了过去。
纪绾沅惊呼一声,人已经到了他的腿上,瞬间被男人清冽的气息给包裹住,她再不敢动。
抬眼对上男人垂下的冷戾视线,她更僵了。
“一定要惹我不悦,是吧?”他看着她惊慌失措的神色,抬手慢慢抚上她的侧脸。
纪绾沅感受到男人指尖在她脸上缓慢游走,强压下心中的紧张,迫使自己镇定,语气已经有些许怂了,
“我…我说的喜欢不是你认为的那种喜欢。”
“我认为的什么喜欢?”他又问。
“男女之间的喜欢。”
他看着她狡辩,“不是男女之间的喜欢,你对钦弟是什么喜欢?”
纪绾沅被他气势压得很不爽,此刻人被困在他怀中,又不好跟他争辩,她磕磕绊绊,“正常的,叔嫂之间的喜欢。”
男人笑,皮笑肉不笑。
等纪绾沅反应过来要跑的时候,人已经被掐住腮帮子亲下来了。
她呜呜咽咽的声音也被男人给堵了回去。
他亲得凶猛,仿佛存了收拾的心思,纪绾沅本就避之不及,又被人困在怀中,几乎是毫无还手之力,只能被男人压着亲。
他闯入檀唇之后,以风卷残云之势卷动她的软.舌,勾着她,迫着.她。
纪绾沅反应过来,四处逃窜,甚至要跟他对抗,可她的力气早就被男人摄取了大半,剩下的攻势,很快也在他的亲吻当中一一化解。
渐渐的,她没有力气了,不仅没有反抗的力气,就连呼吸都开始急促,正当她快要被吻到窒息晕过去的时候,男人总算是放开了她。
她不得不依偎在温祈砚的怀中,两只手绵软无力抱着他的窄腰,可怜巴巴靠着他的胸膛,面颊红润,红肿的唇舌微张,大口大口呼吸着,心跳得无比之快,鼻尖也红润得不行。
便是没有经过情事的闺阁姑娘,见她这般娇气的模样,也知道是被欺负得狠了。
纪绾沅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还在平复呼吸。
揽抱着她的男人,俊脸沾染了情欲却也还是清冷的,他慢条斯理抬手给她整理有些乱掉的衣裙和斗篷,帮她扶了扶松散的珠钗,捋了捋乌发。
粗粝的指腹再次抚摸上女郎娇嫩的唇瓣,低低唤她的名讳,“纪绾沅。”
“不想找我的训,就别再说这种话,否则……”
她还在平复呼吸,抬眸看着他时人依旧是懵怔的,瞧着样子比方才乖了不少。
碍于男人强势的威压,为了保住她的呼吸,她的嘴巴,纪绾沅不得不愣愣点头。
见状,男人勾唇,“……”
一直到马车停在了温家门口,纪绾沅都没有再开口与温祈砚争辩。
他的确是不能动手打她,也不能如何,但只要提到什么他不中听,尤其是有关温云钦的话,他便亲得她嘴软,呼吸急促。
纪绾沅没想到他居然是这种人,真不知羞耻!在京城大道之上,马车之内,就对她动手动脚,亲她,还那么用力亲。
越想越生气,马车停稳,她也不等温祈砚了,负气提着裙子和斗篷,蹬蹬蹬踩着小板凳下去,走得飞快,翡翠领着小丫鬟们在后面叫小姐,当心台阶。
纪绾沅回了庭院,没有过温夫人那边去。
她不想见温青菱,更何况旁边还有个林念曦。
从前她就跟这两人不对付,眼下要让她去面对,心绪不好的情况之下,还要摆台子端个好脸面,真是够了。
温夫人倒是率先得了消息,是下人说两人回来了。
纪绾沅走在前脸色看着不太好,温祈砚闲庭信步跟在她后面。
“这是怎么了?”温夫人蹙眉问,温青菱和林念曦在旁边听着。
“奴婢不知道。”
有林念曦在,温夫人不好过度追问,只暗暗使了一个眼神给她的心腹婆子,让她留意着。
便是纪绾沅再想回避,晚膳时分,还是碰上了。温青菱归家,又有林家的客人,得一道在前厅用膳。
她心里不畅快不想去,翡翠哄着她,让她不要意气用事,免得传出去,被旁人闲话,可就不好听了。
所以,她还是去了,跟着温祈砚一起去的。
两人自打一回来就没说过话。
他在书房批阅御史台的案呈,她去内室歇息。
此刻走在抄手游廊,绕过垂花门,还是一句话都没有。
温祈砚瞧她几眼,身侧的人依旧是气鼓鼓的模样,板着一张小脸,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心绪不悦,唇瓣倒是让她身边的婢女给上了药,只是还没有彻底消肿。
到达正厅时,温家的人差不离齐全了。
纪绾沅先是给温父温母请了安,才与林念曦和温青菱见礼,最后到温云钦,碍于某个男人在场,她笑都不敢对着他笑了,走场面问过了好,便坐下了。
“是怎么了?瞧着气色不太好。”温夫人问她。
没等纪绾沅接话,温祈砚已经说是昨日吹了风的缘故。
“这两日天渐渐寒了下来,可别马虎,身边伺候的人也要小心些。”
温父在旁边跟着附和,“你婆母说得是,实在不舒坦找个太医来看看吧。”
“公爹和婆母牵挂,媳妇会小心的,只是找太医就不必了,今日外出已经让郎中看过,说是没事,只需要多歇歇就好。”
纪绾沅抿唇,走场面露出一个笑。
“那就好。”温母放心了,叫众人快些用膳吧。
席面方才启开,外头的雨又拢了起来,风吹得厉害,直将雨水打到了窗台之上。
婆子叫小丫鬟拢上窗扉,坐在温夫人身侧的温青菱留意到她那历来淡漠清冷的兄长,从小丫鬟身边拿了斗篷给纪绾沅系上。
对方似乎很烦他的样子,瞪了他一眼。
尽管两人之间往来的动作隐蔽,温母和温父仿佛没有瞧见。
但坐在下首的温青菱以及林念曦和温云钦都瞧了个清楚。
纪绾沅对温祈砚十分不耐烦。
她不想要他碰的样子,瞪了他一眼,抬手要自己来。
可温祈砚也不知用的什么法子,总归又只是瞧了她一眼,纪绾沅面上虽然不满,但也还是乖乖任由他给她系上了斗篷。
两人之间流转着旁人说不上来,插.不进话的奇怪氛围。
“兄长和嫂嫂真是恩爱。”温青菱笑着来了那么一句。
林念曦压下心中嫉妒与冷笑,也附和着她的话。
纪绾沅同她两人都不对付,面对两人“蛇鼠”一窝的打趣,她只是扯唇笑了笑,低头用膳,只想吃完快些离开。
可用过了饭菜,外头的雨越下越大,吹打着窗棂噼啪作响,温父叫了温祈砚去南书房议事,温云钦也离了席。
他还是任职了御林军首领,这会公事未完,得出去。
温母叮嘱了他许多句,让他小心些,又让随行的侍卫当心跟着,别出事了。
纪绾沅在旁边默默听着不吭声。
待温云钦离开了,她才抬眼看去,可没想到他绕过正厅门转角,居然朝她这里看过来一眼。
男人眸色复杂,倒看得纪绾沅不解,究竟怎么回事?
把她思绪拉回来的是温青菱的询问。问她是不是过四月了?如今吃睡都还好吗?
“多谢小姑关心,一切都好。”纪绾沅应付着她的话,并没有过多搭理。
她打算坐一会就请辞,可温青菱一直在跟她找话说,不是问她的身孕,就是问她的起居。
随后又扯到她带回来的那些礼,讲都是些什么吃食什么锦缎,让纪绾沅尝尝,看看,要是有特别喜欢的,只管跟她说了,往后她再派人多多送来。
纪绾沅不得不应付着,旁边的林念曦也时不时搭话,你来我往不停歇,她都累了。
温夫人看出她的不耐,出来解围把话茬给转走,提到林念曦的婚事,纪绾沅才得以空闲,甚至来了一些兴致旁听着。
看着林念曦佯装表面的羞赧回着温夫人有关她选夫婿的话,她乐得瞧戏,可外头刮风下雨,方才没一会,竟叫她有些许昏昏欲睡。
南书房内,温父听完温祈砚今日去纪家走一趟探听到的回话,没有太大感触,反问他是真的吗?
“父亲不信儿子了?”
风雨席卷,案桌之上,父子两人在对峙。
温父想到适才他在饭桌之上对纪绾沅的关怀,简直不像是做戏,更像是发自肺腑,忧心纪绾沅受到风寒。
一时犹豫,静静打量他,许久之后才道,“并非为父不信你,而是……”
话没说完,温父话锋一转,笑,“祈砚,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为父有时也很担心,你是真的为纪家小姐动了心。”
“你会像你弟弟一样,沉沦于男女私情不可自拔,难以抽身,与家族作对吗?”
温祈砚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父亲觉得呢?”
“为父生你养你,却越发看不透你了。”
别说是他,恐怕皇帝都看不透。
今日面圣,在御书房内,皇帝问完温父近况,而后又道幽州矿业查了那么久都没有一点消息,其中必然出了问题。
问题不是出在纪绾沅身上,就是出在温祈砚身上。
皇帝又道让他自己好好留心一二吧,事情已经拖不起了。
凭此一言,温父听出弦外之音,皇帝也摸不准他这个出色的嫡长子,有了怀疑和忌惮。
回来之后,温父细细回想,也觉得不对。
温祈砚足智,纪家那边快五个月了却毫无进展,跳出局面来看,这的确不对。
“派出去幽州查访的那些人返京的时日,就是给纪家最后的期限。”
“弹劾纪家的折子一旦递上去,你会不会心软?”
“心软什么?”温祈砚始终没有正面回答。
“咱们父子之间有话直言,上一次你跟为父谈那三个案子,话里无一不是在说君主评判有失佐证,不配为君,此一言叫为父后来回想,忍不住为你担心。”
“担心什么?”温祈砚顺着他的话接着问。
“担心你因为情.爱动摇,对社稷失望,走错路。”
面对温父的担忧,温祈砚淡笑,“在父亲眼中,儿子原来是这样的人?”
“祈砚,你认真回答为父,跟纪家小姐成亲的这几个月,走动纪家也有几次了,你真的什么猫腻都没有查出来吗?”
“还是你已经查出来了,但为了保护她,维护她背后的家族,你什么都不肯说?所以才一再推脱?”
“父亲如今对儿子的疑心已经这么重了吗?”温祈砚不咸不淡,“既如此,不如拆了两家姻缘,让我与纪绾沅和离,怎么样?”
温父蹙眉眯眼,“你舍得?”
“如何舍不得?”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接了温父的话茬。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父亲和陛下都这般怀疑儿子,干脆就不要再让儿子卷入其中,这不是最好的吗?”
“总归您不只有我一个儿子,我与纪绾沅和离,让钦弟顶上,不就是了。”
温父被他噼里啪啦的这一番话说得有些乱了思绪。
再看温祈砚的神色,无比平淡,毫无波澜。
不开玩笑的说,温父有些懵了。
先前他那般费尽心思阻止温云钦靠近纪绾沅,甚至要把人打发出去,此刻却大度得不行,连和离二字都轻飘飘提了出来。
他的用意,他的心思到底在哪里?
静默良久,温父迂回,“为父也只是猜测,并非真的对你起了疑心。”
“祈砚啊。”温父的目光转看向外面,他瞧着雨道,“凭你的智谋远见,不难看出陛下已经容不下纪家了,而且纪家确实是起了谋反的心思,一直在底下频频动作。”
“家族与女人,为父希望你能够分清楚孰轻孰重。”
孰轻孰重?
他的理智的确分得清楚轻重。
但眼下,所有的理智早已被纪绾沅三个字蚕食得一干二净。
“不要辜负君主对你的期望,为父对你的栽培。”
温祈砚不语。
温父看着他清冷俊逸的侧颜,今晚的试探,居然窥探不出一丝一毫的问题,反而叫他的思绪陷入了迷局。
“若你真的动心喜欢了,想要纪家女,纪家倒台之后,凭你的功劳建树,求陛下保全她应当不难。”
“当然了,她还怀有我们温家的骨肉,届时为父也会为她说情,最好的结果更名换姓,养在后宅之内就是,只要她安分些,别再像之前一般闹腾。”
温祈砚心中扬起冷笑,面上淡淡颔首。
温父也不知道他点头是答应还是别的什么意思。
但说来说去,便是有了怀疑,温父对温祈砚还是信任的,到底是他的儿子,还是最出色的一个,一个女人而已,他再怎么动心,绝不会为了她,跟温家作对,跟整个朝廷作对吧。
“纪家那边既然已经让你出入书房,又跟你说到了幽州的事宜,你尽快探听出具体的地点,只要有了准确的地点,朝廷派兵拿下纪兆的人,届时对簿公堂,纪家倾颓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