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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含雪by胖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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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要接触,就得有接触的机会,不管这个机会是否难堪,是否不体面,是否包含算计,首先,她得有机会接触。
那蒋晦明摆着要保护那位言公子,视其安危为最,身边最得利的内卫死士都安置在她身边了,这就是看重。
可以说,言公子在哪,世子就在哪。
谢眷书只能扒着那静心院,找到跟蒋晦相处的机会——此前事先抵达白马寺,住进皇家别院,本来蒋晦也在住那,奈何人家一脚不踏入,人都粘在静心院那边了,说是看着尸体,实则呢?
某种意义上来说,自己这个姐姐是个狠人,为达目的还是肯舍得下身段的。
只是道理如此,非要她自己说出来,那确实是自己这个一无是处的弟弟没用了。
谢容马上低头致歉,“是我愚钝了,我明白了。”
谢容;“也对,你总不能跟尸体住一起。””
好歹不是个冥顽不灵的,就是说话没长脑子。
谢眷书无语,但也懒得再说,谢容又关切又好气地补充:“那言....所以她到底是男是女啊?万一她是男子呢?咱家这情报不详不实的,也没法越过宴王府的铜墙铁壁确定实情,现在连那位到底是不是言阕的夫人都不知晓,派人去当地府衙提调的案情卷书里面关于那位言夫人的尸体也记录不详,当事人都如此,何况别的。”
“万一此人是男子,岂不是辱没你的名声?那还谈何联姻宴王府呢?”
谢眷书:“......”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如果是言阕夫人,那必然是女儿,这是明摆着的旧事,虽然两人生育孩子那几年,恰好言阕都在外地太医署任职,可后来是带着妻女回了长安入职太医院的,当年言阕夫人也是名声在外,官员府宴不少接触,已然能确定是女儿。”
“至于她是不是言阕夫人,那是祈王他们算计推演的事。”
“对于我们谢家而言,她存在,她的女儿存在,就是很大的麻烦。”
谢眷书目的明确,辨析分离,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更深刻察觉到宴王对那位夫人的“强横偏私”,以及蒋晦一些言行的异常,这些都让她倍感紧迫。
那两人以前都不这样,父子皆冷酷无情,怎得突然如此?
所以......
她回头看了一眼已经远离的静心院,郁郁葱葱的竹林雅园,尤在淅沥的雨幕,还未黎明的深夜,雨伞有滴答滴答声,她蹙眉,抿唇。
“必有过人之处吧。”
“也许这个案子能让我们看出一些门道来。”
——————
正事来了。
蒋晦也顾不上避嫌了,入院,在书房静候一二,不多时,简无良来了。
两人对视。
简无良冷着脸,“殿下倒是来得很快,一点都不带迟疑,生怕错过这个机会似的。”
蒋晦:“嘲笑你?本殿下还没那么无聊。”
简无良:“我说的不是这个。”
蒋晦沉了眼,但没搭话。
因为他确实是这么想的——有正事,才能理所当然靠近她,与之商议,共谋。
除此之外,他连看她,都得细细斟酌。
安静时,言似卿来了,看了看剑拔弩张又集体安静的两人,目光流转,她不说话。
简无良深吸一口气,还是不得不当着蒋晦的面作揖,“言公子,能否相助于我大理寺,一共破此案。”
这真是开眼了,你也有今天!
让你能!让你嚣张!让你借着官位跟帝王恩宠仗势欺人!
小云等人看着大为解气。
言似卿也不能免俗,坦然道:“简大人,若我现在公然嘲笑你,你是会觉得轻松一些,但就此抿过你我间的恩怨,还是羞恼,怨恨我落井下石?”
简无良面无表情:“都合理,都无怨言。”
疑似就是心里会羞恼怨恨不舒坦,可嘴上不会再叨叨咯,至于行为上是否报复....
简无良抬眼,“言公子有贵人相护,还担心我将来报复你?”
蒋晦呵了一声。
言似卿看了他一眼,回答了简无良。
“谁能有大人您的靠山顶天,您不也害怕吗?”
温柔似水,端方有持。
但蒋晦跟简无良都安静了。
抛开身份不提,他们都远不如她思维之利。
正事要紧,不必再说。
简无良都顾不上坐下喝茶,看了下天色,“还有一个时辰就是天明之期,但消息肯定已经传出去了,毕竟刚刚动静太大,主持与我谈了一二,那边先拦着不让过来,就以怕冲撞忌讳为由,是以现在不管白马寺中住了多少厉害人物,现在都还没来人探查,只是消息扩散,天亮既是喧嚣。”
蒋晦:“你还指望一个时辰就逼着别人帮你破案?”
他的作用就是压着简无良,不让这人借求助逼迫言似卿。
案子那么好破,就不至于闹这么大了。
简无良憋闷,“自无此意,你当我这大理寺少卿吃干饭的?”
这话一说,身后的副手咳嗽了下。
以做提醒。
简无良顿时安静。
最近他这被逼到绝境后的一系列昏招,他自己想起来都得发笑。
还说什么长安双骄,在人家面前都算丢人了。
简无良不吭声,好在言似卿也未有小人嘴脸,听到外面公鸡的鸣叫已经停下,“都抓住了?”
“是,都抓住了,一个没落。”
言似卿真心夸赞:“厉害。”
大理寺门人们:“......”
还不如不夸。
——————
禅房有水槽,虽下雨不绝,积水过甚,经过水槽清理,也算窸窸窣窣灌入地下水道,就是草木被打得又娇嫩又憔悴,言似卿撑着伞走入禅房门外空地,看见一些零星的羽毛,色彩照人,可见当初大理寺挑选的大公鸡都是品相极佳且身强体壮的。
昨晚那扑腾,如雄鹰扑猎,把在场的擅武将军们吓得不轻。
某些时候看,人家办事确实尽善尽美,选鸡有一手。
言似卿觉得好笑,但也没表露,只是手指挑起一根粘在栏杆墩上的羽毛,看了看根部。
羽毛根部是连着皮肉的,有隐隐鲜红血丝,说明是健康的,只是躲避抓捕时被大理寺门人们扯落,而非因为身体中毒而掉毛。
简无良眼底一闪,内心闪过:确定她的能耐,让她自己侦察,还是自己交代?
两个犹豫。
他偏向了一方。
于是主动道:“已经查看过这群公鸡的情况,发现都未中毒,非常健康,寺中也是精心喂养过几天,并无异常,也不明其是如何一起有目的得赶到这的,又非食腐野兽,总不能因为闻到尸腐味就扑群而至。”
他这一主动,源自在前面的四方小院败了她一手,管中窥豹,就能断定她的能耐,何况还有前面那些案子,具体详情,卷宗分析因为职权所在,都在他大理寺阅览之中,是以他比谢容怀渲这些人更知道言似卿的能力,所以就不耽误时间试探来试探去了,既求助于人,赶紧把事解了才是正理,何必白低头。
蒋晦并不意外此人的果断,在旁也不搭腔,耽误两人查案,只是自身始终待在言似卿身边不远处,盯梢周边跟那些尸体,恐再有什么意外。
要说,那些大公鸡也都还在关在笼子里呢,似乎依旧躁动,蹦跶着要跳出来,对禅房跃跃欲试。
言寺卿已经进门,扑鼻而来一股腐尸味,果然大理寺有常用的熏香可干预这等尸臭,可是因为下雨潮湿,地腥泛上,搅合了这种异味,就尤其让人难忍。
蒋晦他们都是常年奔赴沙场或者命案现场的,不觉如何,言似卿是唯一一个不在体系内,但....她面色如常,甚至也没抽帕子掩口鼻隔绝气味。
尸体按照死亡时间排过去,分别是中都侍郎严光雪,宣威将军陈开志,将作少匠刘宇,仲元伯赵跃跟谢文公书院学生举子周元兴。
官职不一,身份不一,背景不一,年龄也都不一。
甚至燃烧尸体残留的部分也不一,被烧最彻底的就是仲元伯赵跃,坊间传闻是成为灰烬,小云打听到的也是如此,其实并不,还是留了一些骨骼的,只因骨骼难烧一些,耐得住高温,就那么一架躯骨在白布下尤其明显,黑红黑红的,也就留了一双靴子挂在焦黑干枯的脚上。
大理寺门人整理现场跟尸体时还算细心,原样保存很好。
而这些尸体目前看来一致的共同点就是——内锁的密室,孤身,自焚。
言似卿看尸体时,若钦跟大理寺门人等已经把白布都掀开了,在旁协助,简无良也陪在边上,发现她并不轻易上手尸体,而是先看死者身上残存的布料,再看尸表....
言似卿:“都是活着的时候被烧死,身体有挣扎禁脔的体态,但都没有发出声音求救,说明脖子或者咽喉先出的问题,是以他们的咽喉有尸检过吗?”
简无良从衣内掏出一本册子,还带着温度呢。
蒋晦斜瞥他。
简无良并无藏私的尴尬,一本正经翻开本子凑近要给言似卿看,又共商之意,但言似卿避开了些,伸手取过本子,走开两步自己翻。
简无良恍然:她不喜与外男接触,能避则避,哪怕是为正事。
蒋晦愣了下,嘴角略勾。
言似卿察觉到了自己行为,瞥了蒋晦一眼,当无事,继续看。
“都是咽喉入灰,乃生前烧死,非死后焚尸,但舌根乳蛾肿胀,比寻常肿大四五分,疑似如此干预死者呼喊,难有求救。”
“若是如此体征,该有毒性,但彻查尸体,又辨别不出其他毒性,未知天下有何毒可短促、迅速地单独针对乳蛾致使人难言。”
简无良在一旁补充:“如果是长期致使咽喉病症难以言语,天下间的毒或者病态有许多,光是火气攻心也有可能,可在这些死者入密室之前,各自都有其他与人接触过,无异常,口舌清晰,理智正常,既是回家后,自己独处在房间或者密室中,锁门之后,无人知,无人陪,无出声,就这么烧死了。”
“本官也猜疑过他们是被人用了极稀罕的毒药针对咽喉,或者本身这种自燃的毒素就是以咽喉起,蔓延全身,最后自燃,可太医院的太医们都对此无措,要么认为天下无此奇毒,要么认定是尸检有误,并不配合。”
太医院,他特地提到此处,眼神直勾勾盯着言似卿。
言家是传承有序的医道世家,历任太医院掌院不止两掌十指,横跨数朝。
术业有专攻,若是她有言阕三四分本事,也足够胜任尸检之事了,看出天下药与毒的千百门道。
他肯对言似卿低头,也有看重对方家学的缘故——前面那些案子可见其必然懂一些医理。
甚至很懂。
言似卿早在蒋晦面前就暴露过此事,后者还知道她是玩毒的高手,可简无良不知,他只期待对方能从尸体上看出点什么。
言似卿拿了钳子要卡住严光雪的尸体看咽喉,蒋晦先一步拿了,帮忙弄下,她没看他,但凑近俯视可怖的尸体喉下。
蒋晦主动夹住了舌头让她看。
都腐烂了一些,还胖乎乎的,反而更古怪了,有点吓人,若非查案,谁爱看这个。
言似卿看了一眼,又看了除赵跃之外的其他尸体,套了手套按压胸腔,思索片刻,道:“能把仲元伯烧得只剩下骨头,其余几人的自焚却不伤舌头,别的都烧了,甚至上胸躯干都干瘪凹陷,从内而外的高温焚燃,皮肉偷油,唯有这一处还留有肉块?”
难怪大理寺觉得棘手,她看着都匪夷所思。
这是怎么个烧法?还能避开某一处不烧,别的使劲儿烧。
若说不是恶鬼作祟,也难找到其他根源。
简无良:“这也是我特地去找太医问毒的缘故,而在坊间传言鬼神之说,都说是什么长舌鬼作祟——是这些官员们说了什么禁忌,或者隐瞒了什么秘密,遭恶鬼索命。”
言似卿:“......”
她略委婉:“你们长安人传播鬼神之说前,还晓得根据案情机密因地制宜有理有据呢?帝都大城里的人,不一般。”
她在意的就是这尸检内情,外面的人都知道了。
那就肯定是大理寺的问题。
大理寺门人们是真服了,这位言公子说话真的.....
简无良板着脸,“有吃里扒外的内奸,已被治罪。”
他觉得案子还没破,自家在这人面前是真连底裤都没了。
她很有手腕,不动声色就打压他,剥离他的自信,此后,她才能得到更多的信任,查案才能顺利。

言似卿:“严光雪与朝臣下朝后饮酒, 酒后归家,宣威将军陈开志与军中外派的探子处置军情,后归家,将作少匠刘宇因连夜制作金器, 深夜归家....仲元伯赵爵爷自青楼喝花酒归家入丹房....”
简无良一直在观察她, 审判她, 期待她,试图从她的言行举止判断她对这个案子的看法,虽然这个过程中自己一直在丢脸,但不妨碍他继续观察她。
他希望她自己不要有丢脸的时候,最好一如她出场时让公主都侧目俯首的珍贵非凡感。
所以他仔细品味她根据在本子上的记录复述,去揣测她的意思。
为什么单独拎出这件事复述?
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因为他们都归家了?”
“但他们出事的时间多为晚上,最早的也在傍晚, 也都是下课或下朝的光景, 在那个点归家并无异常。”
蒋晦一直没说话,但他更了解言似卿, 他发现言似卿因为经商跟对世间物件了如指掌, 凡物在她眼里都有优劣都有价格,也都有匹配的用法。
那这些死者身上有什么可疑的, 也只有衣着了。
他低声问:“你在意的是他们一回家就在干的事?”
简无良神色微顿,思索片刻, 上前看了这些尸体的衣物, 因为大部分烧毁,其实很难看出猫腻,他记得之前的男妓,言似卿就提过不同的衣物焚烧贴合躯体的痕迹,那男妓裸体, 自然没有皮肤粘连的痕迹,但这些死者不是。
当时,他们都穿着衣服。
他猛然明白,抬头看向言似卿:“不论上朝还是上学,这些死者都有板正的衣物,知礼数,什么场合穿什么衣服。”
“下朝吃酒的严光雪,当换下官袍穿常服,因朝廷定律不许官员着官袍去各场所酗酒作乐,丢朝廷颜面。宣威将军陈开志应穿着戎甲,将作少匠刘宇应结束金器工作,应按善金局的规矩,脱下冶金的工袍,穿常服归家,而赵爵爷如常,周元兴当日在谢文公书院讲课历学,归了住所,当换掉学院袍换常服。”
“本官亲自尸检过,这些死者的衣物留存不多,看烧焦的料子也很难确定,但结合按照这些人家里仆人的口供以及最后见过这些人的证人口供,可以确定以下。
“严光雪归家时确实是常服,且带一身酒气,醉醺醺的,尸体上的残留布料也符合。”
“陈开志身上的也确实是戎甲,现在留存衣物最多的就是他,因为戎甲厚重且有金属。”
“刘宇的衣物全部烧毁,贴着身体,难辨虚实,但仆人也供认其归家时是穿着儒袍。”
“周元兴孤身归了住所,无人见,但袖摆留有一截,可确定为学院袍。”
所以呢,这听着也没什么问题啊,在场其他大理寺门人跟小云等人云里雾里的,可简无良却眼毛金光,沉声道:“问题就在于这里。”
“下朝醉酒,出兵部武场,冶金,喝花酒,下学。”
“做完这些事,这些人本都是极为疲惫的,要归家休憩,那他们回家第一件事理当换衣沐浴,刘宇不好说,但其余人全部不要仆从服侍,归家后也不换衣,急于孤身待在一个密室里,锁门,那说明他们都急于做事,且是不能让外人知道的事。”
言似卿:“刘少匠也一样,因为冶金危险,需衣物防卫,穿着要求极高,看尸体,外面工袍是换了,但他当时很匆忙急切,只脱了外袍,内衬没换,而这些内衬沾染了一些废金属粉末在自焚中经过二度焚烧,但温度也没高到让它们融化离开身体表面,于是粘连在布料夹层,还留存一股气味,跟一般的腐烂味并不一样。”
“他是老匠人,当知道这些粉末留在身上对人体有害,而且带着善金局要求全部置换的衣物内里离开,若有金银失窃之事,他说不清,所以若非当时急切,断不会如此糊弄。”
她说这话的时候,蒋晦立即让人拿来银针,小心且细致地分开刘匠身上的布料,果然,里面有些黑色粉末,甚至还有细微金粉。
他看向简无良,后者也看了一会,“那现在,这五人就是一样的了,都急于干一件隐秘的事,可能,这件事就是他们被烧死的原因。”
“他们确实死于同一个秘密。”
言似卿已经从尸体的尸检登记中翻到了后面的案情记录,包括五人死前干了什么,与人接触如何,其他人的口供,以及密室中的相关物件检查,这才有上面的推测,简无良也认可,现在就在苦思这五人到底偷偷摸摸干什么,才招来杀
身之祸。
“按理说,他们身份跟处境都大不相同,私下听说也不太认识,能关联哪一个秘密?”
简无良跟蒋晦对视一眼,都想到了兵部,但又有避讳,不好对言似卿言说——在职者,当有操守,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乃是至亲至爱都得把好口门。
但他们不知道言似卿早就知道了,因为徐君容通过蒋嵘的异常推断,给她提示。
现在想想,言似卿猜测严光雪跟陈开志的官职履历中可能都经历过兵部某地某事,后各自去了不同的地方跟部门任职,可这两人的履历是蒋晦可以调阅的,简无良因为调查此案以及是帝王宠臣,权限到了,应当也查阅了档案,知道那件事,有所怀疑。
可对于言似卿,现在后面三位死者跟兵部并不相关,她以此怀疑兵部机密,有点牵强。
以此问,等于承认她事先得到消息了。
所以她只当不知,也没问,可她翻到这本子后面.....还有草图。
别的还好说,那些记录从此前的记录中提调抄录出来即可,可这些草图如此详尽,就必是回了现场观摩拓下。
屋内当时摆件的位置,形态,尸体的姿态,简单线条,但尽力描绘了现场,简明大方,很有作画功底。
言似卿知道这是简无良亲自画的。
这既暴露了两件事。
其一:简无良的最坏打算就是找她帮忙。
其二:现场草图肯定是在长安临摹的,那他就笃定她去不了现场,得拿着草图到别地给她看,这场所自是白马寺。
言似卿看向简无良,“简大人很有准备。”
简无良挑眉,淡淡道:“托付鬼神举办典礼是无奈之举,查案才是正经事,若是用那男娼尸体测出言公子的能耐,形势又紧迫无比,本官孤木难支,也只能求助于你,既然求助了,就得尽心,尽快破案。”
事发期,从严光雪死亡开始到现在,那会蒋晦早已离开长安前去雁城,他不知内情,也没去过现场,去过现场的也只有大理寺这些人。
可现在,言似卿显然不可能直接去长安看到五位死者的死亡之地,而且隔着这么久,虽然现场依旧被看管,但痕迹到底留有多少,他们也不确定。
甚至这个草图,简无良也不确定对言似卿有没有用。
言似卿仔细翻看,过了一会,她很疑惑,反复看来看去,又比对其他现场草图。
“赵爵爷案发,你们大理寺的人是多久后去的?”
简无良:“上面有记录,因为仲元伯府距离我们大理寺也就两条街的距离,事发报案,我们很快就到了,还是本官亲自去的。”
毕竟死的是伯爵,非同小可。
言似卿了然:“那简大人,你去的时候,有留意过赵爵爷房间中的蜡烛吗?”
手指指着其中一图的一处。
“其他人房中蜡烛烧完是常理,毕竟是死后一段时间才让人发现的,刘宇房子也是因为整个屋子烧了大半,连着蜡烛一起烧掉,但赵爵爷这案子,因为意外被小妾发现,当时就被瞧见屋内景象,那这蜡烛...竟然快烧完了。”
蒋晦挑眉,“勋爵府邸有规矩,除了极少数节俭的,蜡烛等物都是每日一换,没烧完的给下人们使用,主人家常活动场所是必须换完整的新蜡,这是为了确保万一主人家在某一处看书或者做事,需要熬夜的,蜡烛长度足够使用,断不会用残缺的旧蜡,居有所指,赵跃可不是什么节俭的人,甚至算得上穷奢极欲。”
这就很奇怪了。
简无良摸着下巴思索,过了会,道:“我记得赵跃归家是最早的,那时也才傍晚,天色还亮着,此后一个时辰才昏暗,但他回家就直接去了丹房,丹房这种地方,那火炉子一架,热都热死,周边开阔,也足够照明,他实不至于一进去就点蜡。”
“所以,他急着回家要办的事,跟蜡烛有关?”
大理寺副官疑惑,“难道是要借蜡烛的光看什么密信?”
这也不对,都说那丹房取光极好,什么密信需要蜡烛照明?
众人无言。
蒋晦:“一个没有当值空有爵位的纨绔子弟能有什么密信往来,除非他继承了他父亲的什么秘密,急于从中得到什么好处....一如他父亲的问药求丹,他继承来就是为了滋补身体,好贪图享乐,也想拿这些丹药卖给其他狐朋狗友赚取钱财,好填补府中亏空....你可查过赵家的经济?”
简无良自然查过,“不太好,甚至很危险,这位新的仲元伯花钱的速度能让他祖宗们蒙羞。”
“殿下的意思是赵跃急于求财,这五人的死亡根源跟财有关?”
蒋晦没这么说,但看向言似卿。

言似卿觉得, 这位皇长孙有时候很朴实,并未站在天宫何不食肉糜,他清楚这些下位者们最本质的贪婪诉求。
权不到极限时,钱财就是人生的极限了。
一如那些贪官, 不管官多大, 都免不了贪欲。
她沉默一会, “我不太确定,但两位可以看下这个,她的手指点了本子上的记录。”
“刚刚提及这些死者的咽喉有灰,但这些人的鼻中无灰。”
“这很不寻常。”
“人在最早感觉到咽喉疼痛,无法言语的时候,会急于用咽喉呼吸,张大嘴巴, 所以眼前若有什么灰尘, 则会集中吸入口腔入咽喉。”
“那这些灰是什么?是屋中燃烧而出的烟灰吗?但根据草图,所谓凶杀案, 是自焚案, 除了刘宇的住所因为有许多书籍字画容易引燃,焚烧了大半个屋子, 惊动了书院,其余人自焚而死时, 屋子并未起火, 后续起了火苗,被人发现时,仆人们也已经闯入灭火了。”
所以看似自焚,人人都觉得有灰正常,其实细节处也有偏差, 至少在五位死者身上,严光雪他们的咽喉舌根奇奇怪怪的,上面的灰其实更奇怪。
“我想,这五人死的时候,搞不好手里真有什么物件,也许是密信,书籍,还是别的,但肯定能焚烧成灰,然后被他们张口吸入咽喉....”
“可一般纸张并不需要蜡烛的火长久烧热,还容易烧毁。”
蒋晦突然说:“烤纸显字之秘术?”
简无良:“他们在对着蜡烛烤纸,以图藏宝图显露真相,告知他们藏宝之地,以求巨富?”
“我常年审理大理寺安静,涉及一些机密案,倒也见过用醋在纸张上写字,后火烤一下就能显露字体,还有一种就是用硝石之液在黄纸上写字.....但这种操作需要很精确的配方跟相关纸张材质,一般人是做不了的,不知如何从这个渠道去反推凶手的身份?”
简无良看向言似卿,想知道她有没有其他见解。
言似卿:“我做过多年生意,接触的生意人很多,听过的奇人异事也多,曾经有人跟我说过——西域跟海外群岛有人用一些特殊材质的纸张,再用了特殊制墨法,两者结合萃造,制成后能留存许多年,甚至上百年而不腐,需要长久火烤才能显露文字图样?一般,我们生意人也称呼这种秘纸——藏宝图,或者天机秘卷。”
“前者关乎财物,后者关乎秘密传承。”
“听说最早是源自海盗。”
这个看法跟蒋晦一致,都提到了藏宝,也就是——财。
所以她认为幕后真凶是海盗?
毕竟大理寺不在乎这劳什子财宝,他们在查的是人命案。
言似卿现在是帮人查案,有些事得解释清楚,不然对方也难以写案情陈诉,所以她不急,倒是几次看了窗外院子角落关着大公鸡的笼子,确定它们的安静,又回头看屋内停尸,思索片刻,让简无良把众人手里的火把减少一些。
简无良:“也对,万一有那诡异自燃的诡毒残余。”
他很配合,抬手让下属们配合,却见这人的青葱手指点了草图,是严光雪的屋中,娓娓道:“这里的书架,尺寸不合,摆设有点奇怪,应该是临时才置换上去的,很匆忙——我猜原来应该是个百宝架,还是主人极珍爱且显摆的,因为这个位置也方便客人坐下时一眼看到,那是一种无声的炫耀。”
“上面本放一些古玩字画,后来东西都没了,空荡荡的太过难看,所以匆匆换成了书架。”
“这位严大人要脸,但财力空虚,家中窘迫,但作为官员,不可能突然遇上巨大的财务窟窿,又匆忙卖掉以前珍爱的古玩字画,也只有一个可能。”
简无良:“他竟赌博?而且被寻债上门,不得已卖掉古玩抵债,又怕丢人,匆忙装了书架换掉百宝架。”
“他也缺钱。”
五人里面,已经有两个人极度缺钱了。
但他大理寺没查到严光雪赌博之事,可见此人瞒得很深,长安城内私底下有供给这些达官贵人的赌博场——大理寺都不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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