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含雪by胖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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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馆跟陈絮熟,加上眼前有白拿的好事,见状也收下了。
言似卿很快离开,但走时怀里有了一壶美酒。
陈絮是来医馆送朋友酒的——她跟医师成了朋友。
送了几坛,临时要送言似卿,言似卿只拿了一壶。
她走进医馆后,跟朋友道歉,解释了一下。
女医师失笑,很是通情达理,“你当我没喝过酒么,都喝多少了,而且言东家是好人,我们这些老百姓也是知道的,不过,你得回去把酒给我补上。”
“没问题,我这就回去拿。”
陈絮高高兴兴走了。
女医师却眯起眼。
“跟谢家这么快就敲定了生意,而且谢家近期在走海外茶品生意,商贸路线过大食国。”
“她是真的嫁出去了?不是一时应对之计?”
她的神色惊疑不定,但还是慎重了,很快写了一份密信。
“快速送往边疆。”
“让殿下知道。”
她,竟是蒋晦的势力!
——————
次日,冽王跟詹天理等他处死。
辗转后。
冽王的人头在当夜出现在了长安边角某山一片坟茔前面。
提着人头的人....在月光下,显出了沈藏玉的脸。
而人头放在坟茔前时,边上还有一位青年....转着佛珠。
光头,白衣。
“殿下,你这样,大晚上有点吓人。”
英王,既是了尘转过身来,微笑。
“胆子这么小?不是还去找本王的王妃搭话了。”
沈藏玉脸颊肌肉颤抖了下。
他何止三姓家奴,是四姓。
不对,始终一姓。
“我以为殿下只是为了用赐婚来逼迫她,故意借她来引蒋晦失智,逼迫宴王府为了抗旨跟陛下斗上。”
“宴王父子一死,您就是唯一可承大统之人。”
沈藏玉表情沉重,依旧以为了尘刚刚是在开玩笑。
了尘:“既然我是未来天子,自然会选天底下最好的女子,与我共享至高权力。”
“你以为我像你一样笨吗?”
沈藏玉:“......”
攀附的三个王爷,全都对他的前妻有过非分之想。
他面无表情,却也说不出贬低言似卿的话。
“开玩笑的。”
“我一个出家人,哪里在意这个。”
“不过言似卿真冷静啊,愣是不让消息传出,我这边如果故意差人去边疆传信,万一被察觉到,就跟自爆破绽似的。”
沈藏玉不得不提醒他,“现在看来,她不仅没上套,还打算借大食国那边的路子脱离这些局,一旦两国联姻完成,她嫁给大食国那边的蛮夷.....”
英王打断他。
“此事成不了。”
沈藏玉挑眉,“殿下有妙计?”
“有啊,她有唯一的破绽。”
“我已经得到了。”
沈藏玉看到这人掌心握着一枚小玉佩,但天黑,看不清成色。
他疑惑不解。
次日,这一枚小玉佩跟一封密信送到言似卿手里。
言似卿坐在椅子上,脸色惨白。
那天下午,她在雀观楼去了议事厅,厅内无他人,只有了尘,而言似卿也没让别人陪同。
她还未开口,了尘就踱步走来。
“夫人,得你前夫之助益,终见你爱女,昭昭可爱,本王甚荣幸为其父王。”
言似卿差点被气笑了,瞥这位一改得道高僧形象的恶劣之人。
“你真的是帝王之子?”
“我怎么觉得不像。”
“不然,何至于扒着我不放,是缺钱对付宴王吗?”
“太穷了?”
言似卿踱步避开,不想跟这人靠的太近。
了尘也不生气,主动倒茶,似乎赔罪,“言姑娘何必生气,但我确实是帝王之子,只是不似世子殿下从小被陛下带在身边教养,有天家气度,我就一俗人。”
“也没世子能忍。”
“想要得到最好的,我有错吗?”
言似卿不理他这话茬,只冷笑:“自古既得利益者,多为始作俑者,你跟沈藏玉就真值得推敲?”
“这般行事,就不怕陛下怀疑?”
了尘:“其实我们不都一样吗?都被怀疑。”
“不过,陛下是怀疑你手头有谢氏宝藏吧。”
石破天惊。
言似卿皱眉,不语,用古怪眼神看他。
了尘淡淡一笑,“当年你言家相助我母后救我出火海,乃是顾念恩情,本王已记得,所以我们一开始就是一体的,可我当时实在年少,并不能直接承继母后留给我的一切。”
言似卿:“你疯了?你在胡说什么?”
“何必装,我的生母根本不是什么谢后身边投靠新君的内奸,而是谢后。”
了尘倒茶,垂眸,面上有感伤。
“他不敢承认而已,承认自己逼迫了前朝皇后,生下我这孽子,所以只说是细作之子。”
“试想一下,若非我为谢后之子,得的是谢后恩惠的言家何必冒险救我?没言家救我,我能逃出生天?”
“谢后能斡旋天下,当年跟废帝在最后三年力挽狂澜,差点结束乱局,凭的就是巨富,稳定经济,供养军事,可惜还是缺了时间,拦不住蒋都督百万大军,于是,一败涂地。”
“她成了阶下囚,被逼有了我这孽子。”
“元后等人岂能容忍,想要一尸两命。”
“可我这孽子大难不死.....但也没办法,嫡长子名正言顺,宴王就像是一座大山。”
了尘撑着下巴,温柔看着言似卿。
“你我有共同的敌人,本该一体。”
“只要你愿意,我会将昭昭视为己出。”
“你没得选啊。”
“所以答应我....交出当年的谢氏跟前朝国库宝藏,对了,还有。”
他顿了下,越发温柔说了四个字。
“传国玉玺。”
而这,也是珩帝仿佛试探她,调查她,又怕鱼死网破的根本原因。
言似卿:“.....”
“你怎会以为我有这些东西?”
“就算你是谢后之子,她掌握机密,临死前交代出这些...也不可能交给一个老医官,你能活下来,还能有如今的策划之力,背后一定有谢后的旧部在帮你,就算你当年年幼不能承继,交给他们就是了,根本不可能给我曾祖父。”
言似卿冷冷驳回他的诉求。
了尘眼底阴沉不定,“我查过了,他们确实没有。”
“而且他们也说起——谢后最为信任的就是你的曾祖父,怀孕时,除了他,不让任何人接近。”
言似卿漠然。
了尘不好威逼太甚,主要他也不确定传国玉玺到底在谁手里,但他必须得到言似卿这边的力量。
“若不跟我联手,你以为陛下会放过你?”
“好歹我是他儿子,这天下,不是我,就是宴王父子,你一直不肯接受蒋晦,不就是因为知道元后是杀你言家的罪魁祸首吗?”
“你本来就没得选。”
“谁都不可能放你走。”
了尘冷笑。
真正的绝路是她的女儿在谁手里,她就只能妥协。
她看着手里的小玉佩,“她不在长安,你不必骗我。”
“我跟那边有联络,在最后一次联系时,一切无碍,若说后面被你找到,也不过六天,你根本不可能将她带到长安。”
“这玉佩也不是她身上那一块。”
她转身欲走。
“是啊,确实不是,你太冷静了。”
“可是,地方是找到了的,她还在狭城,只是来不及送到我手里而已,可这玉佩的样子却能临时拓印下来,让我找人伪造一个。”
“试想,若非抓到真人,怎会知道她佩戴的玉佩样子呢。”
“你也不会来见我了。”
“你可能想要派人营救你女儿,可不也得拖延时间?就这段时间,也是得顺从我的吧,免得我飞鸽传书让手下人直接弄死她,你敢赌吗?”
“或者你去求助宴王?求助陛下?”
“他们比我更像你的敌人。”
言似卿顿在那。
————
次日,大食国的使臣还没抵达长安,但长安之地,人尽皆知。
英王在朝会时,于殿上二度求赐婚。
帝王抬眸,“似乎,人家姑娘并未同意....心有所属,老五,你可为难人家了?”
英王低头,在笑,“陛下,她同意了。”
简无良等人震惊,周厉眉目冷然,下意识看向帝王。
帝王挑眉,眼底昏暗不明,看了面无表情的宴王一眼。
“那很好。”
“朕也同意。”
赐婚消息满天飞。
言似卿站在宴王府的高楼屋檐,看着远方,背影孤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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赐婚的圣旨是下了, 长安的人,不论权贵还是普通老百姓都知道两人成婚是早晚的事,已经有不少人在坊间以英王妃来称呼她。
说来也奇怪,竟也少有编排言似卿以往身份的。
那些所谓的偏见, 愚昧或是羞辱, 极少, 若有,也都被人骂回去了。
陈絮每次出门前或者去自己客人如云的一些大酒肆前,都提前写好了字帖,随时等着用写好的字帖骂人,结果遇到这类事极少。
她后来不解,想了想,又跟女医朋友聊了聊, 后者整理着药物, 说了:“有人得益,或者与自己类似的人得益, 得益于她的慷慨跟厉害, 解疑难,破虚妄, 定人心,而且事迹多了, 产业繁华, 少有欺诈,可观日月。人人都知她若是在高处,对自己这般老百姓是极有好处的,又怎么不会助力呢?”
“就是菜场里面的卖鱼老儿得知常来自己摊子前买鱼的慷慨恩客有望成为管治此地的差役,都不吝说些好话助力的。”
顿了下, 女医者低声说:“何况有可能成为皇后。”
“那对老百姓的意义又大不相同。”
也对,陈絮点点头,深以为然,好比自己,内心何尝不是如此呢。
人的内心鄙薄虚弱处,都渴望有坐巍峨坚定的山可倚靠。
遮风挡雨。
陈絮忽然有些茫然跟伤感,比划了下。
女医者愣了愣,沉默。
因为陈絮说——那,谁来给她倚靠呢?就算她不需要倚靠任何人,那谁又在乎她是否真正愿意呢?
言似卿不理外面的风波,但从小云那知晓了一些事。
比如文武百官里面倒是少谈论,有不相干的议论,也被一些人家压下来了。
有谢家的,也有廖家的,还有金吾卫跟大理寺那边,渐渐的,也就没什么人拱火热盘这一场赐婚了。
这些人,多多少少知道言似卿会反口答应赐婚,一定有些隐忧,她都为难的事,他们根本帮不上忙,只能在这种事上避免人人口传而扩大影响。
来日婚约再有什么变故,对她不利。
能做到这点已经很好了,这世道,帝王权在,动辄满门抄斩诛九族,谁能自由呢?
——————
宴王府的情报很多,哪怕现在....她的处境尴尬。
住在宴王府,却被赐婚英王。
现在的形势,谁人不知。
但也很奇怪,宴王府上下少有多话的,态度如旧,也没什么人到她跟前招幺蛾子,就是徐君容也不表态。
不提,不议论,不表伤情悲色,不与她探讨愿不愿意。
只是陪着一日三餐,看她读书画画,或者偶尔拉言似卿跟一起做糕点,浇花养鱼。
过的是日子,时间如流水。
转眼就过去了几天,好像一切都无事发生。
但徐君容无意间说过这样的话。
“我少时,长辈话多,总要管我跟你小舅舅,教导我们,我知其好意,但很多时候,他们自己都忙忙碌碌过不好这一生,我虽天资远不如你或者其他聪颖人,但也晓得人间日月更替,转瞬即逝,宁可荒废或者错估在自己的决策中,也不要被他人所干预牵引。”
“人不会过于责怪自己,但一定会推责任给他人。”
“前者自洽,很多事很好过去,但后者很难,可能就是一辈子的怨尤。”
“父母子女亦如是,夫妻也如此。”
所以,对于徐君容而言,私塾是她自己选的,相交的友人也是她自己选的,读书游历都如是,夫君是,前尘往事,如今局面,更是。
旁人看她悲苦,实则并未。
她没后悔过每一步。
所以没有恨跟怨,她接受了每一步之后的结果。
言似卿原本撑着下巴,抵着花架子的木板,看美貌妩媚的母亲做干花,眼神有些幽远,闻言垂眸,低了脑袋,倦怠趴在上,青丝披肩,体态若憩凤,眉眼潋滟又撩风。
“母亲,我也如此。”
“不会后悔。”
“此事也自能摆平。”
她没提自己女儿遇险,境遇不知,哪怕所有安排已经做完了,消息封闭,她装得滴水不漏,旁人也只道婚姻于她乐意与否,未知其凶险。
她没跟任何人求助过。
“我这一生,自承因果。”
最坏也就是最后真的嫁给了那混账和尚?
她倦怠想。
突然,后背温和,才知道徐君容抱了她,揉揉她的脑袋。
“你自己决定,后果自有你跟你一起承担。”
“别忘了,你还有娘亲。”
言似卿眼底很红,转身拱在她肩头,心里却有些犹豫。
母亲不会去求那宴王吧。
其实还不必要,但直接这么说,母亲肯定会羞涩,怪难为情的。
言似卿这边还没委婉表示局面没有坏到让徐君容吃亏的地步,她在长安的手下人有生意上的事,她不得不离开去书房处理。
她一走,没多久。
蒋嵘就来了徐君容的小院。
后者一回头看到这么高一人吓了一跳,尤自尴尬那天的事,行礼后前言不搭后语说了两句。
“多谢王爷前些日子在宫内搭救我女儿。”
蒋嵘:“也不算特意,确实有边疆战事的消息需要跟陛下回禀。”
徐君容知道边疆机密,自己不能问,但她在长安,偶尔听小云跟言似卿汇报,只知道边疆那边.....一直没消息。
其实也正常,战场风云千变万化,距离长安不知多少交通日子,就是快马或者飞鸽传书也是拖沓很久的事,而且战场机密,万一朝中有人掐着机密使绊子,那对前线就是祸害。
所以按照旧例,长安上下不知边疆内情也是常事,有时候就是帝王也不确定战场消息呢。
她没问,蒋嵘却是说了。
“当前失联。”
什么?!
徐君容脸色微变,“我去告诉君君....”
她要走,却被蒋嵘拉住手腕。
她身子轻薄,这么一拉,人往后,跌在她怀里。
一惊,拧了下,却被扣得更紧。
“你....你这人是来传消息的,还是故意的?”徐君容低声嗔怒。
蒋嵘见不得她生气,又最爱她带点生气的灵活气,软了力道,却不肯放开,只低声说:“她知道,她那消息未必比我弱,就是知道战场形势多变,兵部形势诡谲,她才不愿意把她跟英王的事扯进来。“
他没管英王跟言似卿的事,就是后者已经明确要自己处置,所以他当不知道,听之任之。
再且....晚辈的婚事,他已经干预过她跟蒋晦的,再插手.....
“我若出手,也可以。”
“得名正言顺些吧。”
徐君容听出了他的意思,也知他今日来意。
当前并不适合跟古古怪怪的英王直接对上,但真涉及言似卿的婚姻前程,徐君容若想,宴王可以做到。
他今日来,就是这样的态度。
徐君容盯着他半响,“你早知道他们两个....一直不同意,是有私心。”
蒋嵘:“为何我不能有私心?”
他承认了。
徐君容咬牙切齿,“有你这么当爹的么,你....”
薛嵘逼近,鼻尖贴靠她。
徐君容一下子噤声,唇瓣不肯与之相触,但呼吸萦绕。
她脸颊红润,却不肯予之夺取。
安静中。
薛嵘低声在她耳边说。
“他们不合适。”
“你比我更清楚,否则,你早就帮忙了。”
徐君容沉默,知他话里有话,有试探,但别开眼,淡淡一句。
“那你我就合适了?”
她要推开他。
下巴却被捏住,汲取。
呼吸断裂。
一会,蒋嵘放开她,抚摸喘息的嫣红唇瓣。
常年握刀剑的指腹有茧,也只是轻微。
“来取谢意。”
“如此,不要提亏欠。”
“英王急切,已要求礼部定半个月后成婚,如此有违定制,急不可耐,但礼部难逆这位可能要被册立太子的新王爷,陛下也已同意。”
“所以,最多还有七八日就得开始走礼节议程,若那会,局面未改,我出手——但你是否愿意让我名正言顺.....”
蒋嵘这一生都算坦荡,但心眼跟不端都用在了徐君容身上。
君子之风不行,他所为,本就违背道义。
既然一开始就不端。
那就不必再虚伪。
蒋嵘知道自己快等不了了.....
“你女儿,似乎急着带你离开我。”
“最近你们一直在为此准备。”
“当我不知道?嗯?“
他的语气有些危险,没有半点退让的意思。
徐君容被说中心虚之处,不想看他,可还是被俯首的他贴近了,目光相对,他眼里翻涌的情爱浓烈滚烫得要将她烧成飞灰。
她垂了眼帘,想到刚刚看着言似卿趴在那的孤弱样子,想起最近外面风起云涌的凶险,心里软成一片,再看眼前人次次都要挟谢礼,其实次次都先一步出手了.....
“如果,我不答应呢?”
她觉得自己有点卑鄙。
蒋嵘沉默一会,说:“那我也拿你没什么办法。”
“好。”
蒋嵘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徐君容垂眸,手指按在他的臂弯上,想了很多。
真心是真心,所求是所求。
她终究没有拒绝。
——————
三日后,终究是在看起来十分寻常的一天,言似卿出门料理完长安生意事务之后,遇到了已经结束前面那些要案,正在处理一些失窃小案子的李鱼,后者热情,邀请言似卿,于是一起去了大理寺。
大理寺如旧,人人忙碌,但比前面那段时日关乎生死前程,人人眉宇间没那么多愁绪了。
李鱼是一囊袋酱饼回来的,分了一群年轻气盛的饕餮,言谈间说起最近的案子,没有人再提已经被处死的詹天理等人。
言似卿是来顺道拿书的,边上有李鱼一边吃着酱饼一边唠嗑。
小年轻血气足,性子活泼,还招呼言似卿
吃小食,跟年龄相仿的小云也能碎嘴子。
言似卿也不嫌弃她,她性子太定了,没有一点波澜,自己也觉无趣,所以一边挑书,一边听着她们闲谈案子。
过了一会,李鱼才不好意思问:“大人,我太吵了,可耽误您了?”
“不会,你们这样热闹,对我这样的人反而有些生活意趣。”
李鱼眨眨眼,“那您也是喜欢偶尔话多的?”
言似卿一愣,脑海里飘起某个对外冷淡乖戾实则在她面前话痨的人。
一潭死水,一颗石子落进去,起了涟漪,一会就能恢复平静。
但如果一直有石子落池子里呢?
反反复复,搅得她不得安宁。
她别开眼,对着跟前密密麻麻的书籍卷宗,慢吞吞说:“看人吧。”
在这书房外面,有个别大理寺门人办公来去,很寻常,但几次下来,确定了言似卿一直在里面,挑完书就走了。
而简无良外出办公,都没能见上面。
没多久,密信传达,抵达英王了尘手里。
沈藏玉知道他监视言似卿,也知道两人现在婚约将成,他对此不予置评,只问:“你抓了昭昭?”
“是啊,我跟她的女儿,你认识?”
沈藏玉一口血差点上来,指尖掐掌心,“不认识,齐无悔怎会认识言似卿的女儿。”
沈藏玉离开了,脸色难看。
他一走,内屋走出一个黑衣人。
“殿下,此人喂不熟,利用几次可以,但长久以往就是心腹大患,但您现在表现这么明显,不怕他起反心吗?”
了尘:“我就是要他起反心。”
他冷笑,手指弹琴。
“一颗棋子而已,也想做主人,名利双收,还想挽回过失,应有尽有。”
“他已经没人可以依靠了,当陛下那是蠢货?再反口一次,第一个死的就是他,所以他也只剩下了一条路。”
正好他现在是禁军副统领。
“我,这也算是给了他一条登天之路。”
“言似卿肯定也知他威胁,我想看看她会用什么法子处理掉这位曾经的夫君。”
琴声幽幽,辗转动人。
了尘一时宛若画中仙。
黑衣人作为谢后留下的心腹,垂首,恭敬无比。
但弹完琴,了尘起身。
“她不会随便出门,还有心拿书。”
“蒋晦那边也联系不上,不知战况如何。”
“再拖下去,恐怕鸡飞蛋打,什么也得不到。”
“看来我得加快一些了。”
他从不敢小看言似卿跟宴王父子,既然已经开局,如果还拖拖拉拉,什么都想要,那最终结果就是鸡飞蛋打。
所以他准备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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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快呢?
言似卿刚到宴王府门口,就听到了躁动,回头看去。
礼部的官员,皇宫宫人,抬箱笼,红马王爷,大摇大摆。
不说十里红妆,也早就满了一街的姻亲红事。
人尽皆知,人头攒动。
言似卿站在屋檐下,面无表情看着在这芸芸送礼的宫人中骑马而出的年轻王爷。
纵然光头,也显得那么风流倜傥,仿佛话本里面的不正妖僧。
妖异侵略,眉眼带刀。
宴王府的管家提醒了他们,这有违礼制。
礼部的官员也不想啊,满头大汗,支支吾吾应答,说什么钦天监那边算了好日子,可以改期.....
“别生气。”
骑马而出的了尘慢慢上前,看着言似卿,“本王只是觉得有更近的好日子,应该早点定下来,免得节外生枝。’
言似卿其实一直以为这人要拖长时间,引蒋晦那边出点幺蛾子,才算是对他有利的。
娶自己又不是真正目的。
但现在看来不对——这人还真的想吞下自己手头的资本,要么就是其联系不上边疆那边,无法干预蒋晦,不确定蒋晦动向,索性图谋当前唯一能得到的好处。
“有违礼制的事,我家里长辈也不会同意,王爷虽是好意,但并不能苟同,还请另选日子下聘。”
言似卿冷淡否决。
了尘垂眸,整理了下袖子,“恐怕不行,本王说今日,那就是今日。”
“君君,你不要拒绝我。”
语气温柔,但眼里满是冰冷的威胁。
言似卿得不到的何止是边疆战事的结果,也有狭城那边的结果。
此时,简无良跟周厉等人差不多前后脚赶到,拦在礼部等人面前。
了尘:“啊,总不会有其他选择吧。”
“他们?”
简无良扯了下嘴角,“殿下说笑了,婚姻大事乃女方点头与否的事,我简无良可不配,除非言大人乐意....”
周厉面无表情,盯着了尘这个曾经的旧人,明知其身份早非过往。
他下马。
走到言似卿面前。
言似卿想要打断他。
周厉深吸一口气,当着所有人的面,终究袒露这些日子压得最深的情愫,“早些日子,因为前面那些事,自知掌管不力,已跟家族宗庙定了出族,从此不再是周家的继承人,也非周家人,人若是自由了,这辈子前程生死都由自己决定。”
“言姑娘。”
“我....”
如果她需要度过眼前难关,需要一个拦住了尘觊觎又无限扯入两宗王府争斗的名头。
有人,有很多人愿意接住这份荣幸。
只要她愿意。
他还没说完,言似卿还看到谢家的马车匆匆来。
这些人不知道她女儿可能在对方手里。
是好意,也一个个赶着跳鳄鱼池。
了尘不是他们能对付的。
她头疼,袖下手指曲起,打断了周厉,看向了尘,“没有拒绝殿下的意思。”
“我既答应成婚,就是认可了这门婚事。”
“没有考虑过别人。”
“既然殿下着急,只要陛下同意,我没什么不愿意的。”
“您随意。”
她转身欲进府邸,简无良等人无奈,而了尘也笑了,抬手示意礼部的人把东西抬进宴王府,走全这一层礼节。
走完,他跟言似卿就有了礼法上的文书牵扯.....
她逃不掉了。
但就在此时。
咻.....箭矢破云。
从天而降,嗡一下射在了尘马匹前。
惊得了尘的马匹躁动,礼部官员也吓得发出尖叫。
街道震动。
风尘飞舞,大地都在震荡。
言似卿心悸,回头了。
街道两边。
黑云滚滚。
红旗黑马,骑兵上将,踏山河碎日月。
带着自血腥战场迅疾急归的煞气。
马匹腹部都在滴血。
那是因为兵甲之上有血。
一路杀回来。
寻常兵卫是不能大批量入皇城的,数量有限,除非是特殊的兵种,有特殊的令牌,或者本身就是上了品级的将领。
对,两边封锁的兵将人数卡好,百多人,但都是沙场之上最顶级的精锐,最次也是千夫长。
也都是斩华雄饮人血的铿锵儿郎。
他们追随着自己的主将辛苦而归,急凶而来。
一箭出,终止一切。
弓下垂,握弓单手拉缰,御马奔驰。
直接来,对冲那些差点堵路的聘礼。
他们没有让的意思,礼部的官员吓得哆嗦,都没看过了尘脸色,只吓得公鸭嗓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