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营厂工人日常by梁图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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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奇,但看她儿子那样子,又不像是谈了对象的样子。
“甭管他,他自己着急了会找对象。”陈符悠闲地拿起报纸翻看。
“我不着急,你让你家里那些亲戚也少打他的主意,什么找个差不多的对象以后能互相帮衬,嗤!家里以前不好的时候,可不见他们帮衬。”
陈符顺着她话应了下来,开玩笑道:“他们要是跟我提,我就说咱们家杀猪匠配不上他们介绍的好姑娘。”
“啧!杀猪匠怎么了?这本事比会读几本书厉害多了,你在乡下苦哈哈的时候,谁给你寄的猪肉肠?”
“我错了我错了,这个话不对,他们介绍的人,谁也配不上咱们家的杀猪匠。”
这还差不多!
而林思甜喝完喜酒后,没多待两天就回了学校继续最后一个学期的课程。
回校之前还特地跑了一趟工人医院找以前的朋友,换到了几盒计生用品给关月荷。
“这玩意儿缺得厉害,供应太少了。”林思甜笑道:“厂里真该给常正义颁发个“优秀先锋奖”。”
“为啥?”
“之前是干部只能生两个,现在干部子女也要起带头作用,这不,没那么多计生用品可以领,结扎上环最省事。妇联月月找医院的医生去给工人和家属做宣传,说男同志结扎更安全更有效。”
林思甜继续道:“有人怕结扎了用不了,妇联就次次拿常正义出来当榜样,还真劝动了不少男同志去做结扎。你说,该不该给他颁个奖?”
关月荷立刻点头,“可惜了,常正义不是汽车厂的,不然他必须拿年底的优秀工人。”
话音刚落,常正义正好拎着顺顺回来,没一会儿,赵大妈就嚎了起来,“你掉哪个泥坑里了?”
脏得不想要了。
前院的伍家旺跑过来拱火,“赵大妈,丁老五干的,他把顺顺和我弟往水沟里推!”
他告完状了,还得回去收拾他弟,太臭太脏了,都没法等到他爸妈回来。
“我看他是在家躺出皇位来了,在胡同里也想称霸王!”赵大妈撸起袖子就往三号院冲,常大爷想拉都没拉住人,还被浑身又臭又脏的顺顺扑了过来。
消停没两天,这又要打起来了。
林思甜激动地拉着关月荷过去看。
“还是咱们胡同好,热闹,我在学校都遇不上这样的事儿!”
关月荷看得多了,总结出来,大爷大妈们吵架打架都是差不多的流程:先对骂,不管三七二十一,错全都推对方身上,骂累了就动手,等管事大爷或者宋公安来才消停。
关月荷和周红旗算是能按得住人的,但她俩要么不参与,要么就是拉偏架。
果然,宋公安一被请过来,很快就拉开了丁大妈和赵大妈。
但也从这天开始,丁老五在胡同里本就不好的名声变得更难听了。
这也只是胡同里再寻常不过的一件小事。
之后,关月荷连着几个周末都去喝喜酒,其实就是娃考上大学了,家里请客吃饭。
除了罗大姐家的,剩下全是厂里同事家的。
等了又等,三月的第一个周末,才等到了何霜霜家里的请帖。
何霜霜二月的时候单独请她们在外面吃晚饭,那时思甜回了学校、林忆苦赶不及、谢冬雪爱人要值班,最后只有她们几个女同志一起吃饭。
那时何霜霜还说了,她婆婆得知她考上了大学后一直没好脸色,不打算请客。
“不是说不请客吗?怎么又改主意了?”关月荷翻着手里的请帖觉得好奇。
难得何霜霜也有翻白眼的时候,“家里说话管用的亲戚前两天特意打电话问什么时候请客吃饭,还说我考上的那学校和专业,以后毕业出来不会比留在服装厂差。莫知南他爸妈当时态度立刻大转变。喏,请客的地方还定在了国营饭店。”
别人家的家事,关月荷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安慰她道:“反正不用你操心,你只管高高兴兴去吃饭。”
“我没什么不高兴的。我婆婆在我和莫知南领证时就没看得上我,逮着机会就挑刺,我懒得搭理她。”
何霜霜叹了声气,“不说这些了,你爱人要是有空,你也喊上他。”
给关月荷送了请帖,何霜霜往前走了一段,坐上早等着的莫知南的自行车后座,没一会儿就拐出了厂门口。
吃过了何霜霜的大学酒,也到了三月中旬,全国各地的大学陆续开学。
关月华没法天天学校、家里两边跑,只能住学校宿舍。
谷满年都给谷雨报了服装厂的托管班了,愣是被江桂英给退了。
“你别管了,阳阳也不用人整天抱着了,你上班前把谷雨送过来,下班了来家里吃饭了再带她回去。”
厂里的托管班,肯定没有孩子姥姥上心,谷满年见大嫂林玉凤也赞同,就应了下来。
“那行,妈,我们小家真麻烦您了。我每月的口粮送家里来,另外再给您每月十五块钱,谷雨人小,吃得也不少呢。”
“我看你们两口子真是花钱没成算!谁家养孩子用得着一个月花十五?口粮带过来就成。”
谷满年不同意,他亲妈都没丈母娘上心,自从关月华怀孕后,丈母娘没少帮忙。
“月华上学了照样领工资,我们俩每个月也不少钱,您拿着吧。我就是在家属院请人帮忙带孩子也得给七、八块,给您还能比外人少?月华回来得骂我。”
江桂英没拒绝得掉,只能把钱收了下来,想着家里以后的晚饭要多点油水。
“月华这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脾气燥了点……她骂你,你和我说,我给你出气。”
谷满年好笑,顺着她的话道:“行,她要骂我了,您给我撑腰啊。”
旁边的关爱国偷笑,他大姐真要骂起人来,全家没一个骂得过她的。
“笑笑笑,有空去你师傅家里看看有啥要帮忙的,你跟人学技术,嘴要甜手脚要勤快!”江桂英把人赶出了门,让他拎上一瓶酒去机械厂家属院。
拎上老爹偷藏起来的酒,关爱国骑上大哥的自行车出门去了。
关爱国年初八就扛着行李回了城,现在是五星汽车厂理发店的一名临时工,被安排去机械厂理发店学习先进的烫头发技术。
胡同里的男女老少都很稀奇,没少逮着他问:“就是那种弯弯曲曲的卷儿?以前只有资本家的太太小姐才烫头发,咱们也能烫了?”
“怎么就只有资本家的才能烫了?以前住七号院那谁,在家自己用火钳烫头发也烫挺好啊,好些女同志找上门呢,要不是后来不准烫发了,我年轻那会儿也烫一个。”
关爱国的烫发技术还没学成,就已经有人预约排队烫头发了。
当然也有人觉得这是不正经的发型,一听就撇嘴摇头,但架不住年轻同志喜欢啊。
“机械厂的工人都烫起来了,咱们汽车厂还能比人家落后?”
关月荷还被人喊住问:“月荷,你烫头发不?”
关月荷现在哪有心思想烫头发的事啊!
她老师打电话到街道办问她复习得怎么样,还说研究生招生不远了,让她别放松。
四月初,研究生招生工作正式启动,通过广播、报纸放出招收研究生的消息,并定下五月十五号开始考试,为期三天。
像关月荷要报的英语专业,复试时有口语对话的考核。
报名考试不需要经过单位批准,更不需要出证明,她要是不说,谁也不知道她准备去考研究生。
她还找来了研究生招生文件仔细研读,发现研究生招生条件放得比高考还宽松。初中学历就能报考,年龄限制甚至放宽至四十岁。
但考试内容也更偏向专业知识,而且,不管是什么专业,都要考外语。看着报名门槛不高,但考核的内容也不简单。
她在报名这上头倒是不纠结,直接填了京大的外语系,早早地就去京大交了报名表。
收到京大寄来的准考证已经是五月初了。
不同于高考在社会上掀起的讨论浪潮,恢复研究生招生制度,大部人认为这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
但她从老师们那儿得知,也有不少人想借着这个机会调整工作单位,还能解决夫妻分隔两地的问题。
报名的人里,不少是已经参加工作的工人、中学教师。
而关月荷在去年给同学们寄出的信件,半年来,陆续的收到回信不到十分之一,回信说会考虑报考研究生的人更是只有三人,她不知道现在这个消息公布出来,往日的同学会不会有新的想法。
但她现在也顾不上多想了。
离着考试时间不到半个月,两家的长辈都知道她在准备考京大的研究生,没对外嚷嚷,只让她每天下班了去家里吃饭。
白大妈笑她道:“你倒是一碗水端平,今天回娘家,明天回婆家。”
她这破天荒地犯起了懒,有人猜测:“月荷是怀孩子了吧?”
“哎哟!这个虎妞!她次次上班蹬车那个凶哦,也不怕把娃给颠没了。”
所以,在关月荷突然要连请三天假时,计划科的同事关心道:“不舒服的话,是该请假休息几天。千万不能大意了。”
关月荷茫然地看看同事,不知道她猜到哪儿去了,但龙科长二话不说就给签了字,她也懒得解释。
等她考上了再说吧。
还不到她显摆的时候。
林忆苦把她的准考证给收好,“要不要订教育局旁边的招待所?”
关月荷不了解其他人的情况,只知道自己被分到市教育局参加考试。
她去市政府开会时没少路过市教育局,知道大概的位置在哪里,骑车过去不算远。
“不了,一天考一门,考完了我就回来。”
关月荷见他蹙着眉头,好笑道:“是我考试,你紧张啥?”
“是我自己考试我就不紧张了。”
“也是。”关月荷赞同道:“我姐他们参加高考的时候我也紧张,生怕他们考不上。”
眨眼到了她去参加研究生考试的时间,她自己一身轻松,早早起来的林忆苦帮着检查了两遍包里的东西。
平时林忆苦七点不到就出门赶去上班,难得关月荷今天也这个点。
早起的邻居们认为“月荷怀了”这个猜测更准了。
“小夫妻嘛,早早起来去医院检查,正常。”
但关月荷这早起出门持续了三天,让邻居们也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了:难道是为了别的事情?
谢大妈转溜着眼睛,心里有了另一个猜测,可一想到儿媳妇刘阿秀的警告,她又当起了哑巴,什么也没说。
但有眼尖的还是发现了不对劲,“张德胜最近不是请假了吗?他怎么也天天大早上出门去?”
“啊?咋突然说起张德胜了?”
“我大孙子在他的班,前天就回来说张老师请了三天假,来了个新老师给他们上课。”大妈觉得奇怪,“他没事请啥假?请了假还天天大早上出门?”
没一会儿,就有人也跟着道:“我也想起来了,那个谁,谢振华谢老师,他也请假了!他也天天出门!”
“你们这么一说,好像咱汽车厂初中有好几个老师也请假了,我闺女说几个老师请假了没法上课,我还寻思着她是不是躲懒翘课了。”
谢大妈打了个激灵,趁大家没想起她,偷偷溜回了家。
另一边,关月荷这边的答卷被收上去,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觉得自己写得挺好,就不知道改卷的老师怎么给分了。
她这一考场里总共四十个人,报考的是不同学校不同专业,没一个是她认识的,考完了就各走各的,还省了大家相互对答案。
但今天一从市教育局出来,在大门口那儿,她先是碰见了张德胜,又和谢振华打了个照面。
显然,大家都是来参加研究生考试的,但考了三天,只有今天才撞见。
谢振华其实第一天就看到关月荷了,她蹬自行车跟要飞起来似的,谢振华想跟她打招呼都追不上。
第二天也看到张德胜了,但张德胜鬼鬼祟祟的,一副生怕被熟人撞见的样子,他就歇了打招呼的心思。
这下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只有张德胜觉得尴尬,“真巧啊,真巧。”
然后飞快地蹬车子跑了。
关月荷看着张德胜往右边骑过去,没一会儿又骑回来,朝左边不回头地飞快蹬轮子。
“嗐!我刚想提醒他来着,冲太快了!”
关月荷回去时慢悠悠地骑车,顺便和谢振华唠嗑。
“谢老师,您考的哪?”
“我报了清大,我大学学的化学,研究生考的也是化学专业。”
关月荷诧异,“您大学学的是化学专业啊?!”
她只知道谢振华是以前的大学生,毕业后分配到三中成为一名数学老师,后来调到汽车厂技术学校教物理知识。但他居然是学化学出身的?!
看出关月荷的疑惑,谢振华淡笑道:“我大学舍友里,学数学、物理的都有,还有学无线电的,那会儿我们学知识是别的专业都要懂一点,我就跟着几个舍友学了点皮毛。”
抛开谢振华平时万事不管的糟心样,这人的学识还真是让她羡慕。
怪不得章新碧和郭旭升说以前的大学生大多有真材实料。
“你还是报京大的外语系?”
“啊,对。”关月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在那学习惯了,不想再换个地方学。”
谢振华却道:“学外语好啊,国家现在各行各业都要发展,外国发展得好,咱们少不了要去学他们的技术,到时候还得靠你们这些懂外语的人才。”
说实在的,关月荷没看得到那么长远的发展,就目前来看,她就想赶紧把自己的学历给提上去。
觉得考大学难,考上本科的希望不大,她就走另一条道去考研究生,这考上的概率要大很多。
研究生的学历还更高呢。
两人聊着聊着,到了个分岔路口,谢振华往汽车厂那边拐去,关月荷继续往前,考完了,她也要回厂里上班。
她下午下班回来,江桂英抱着谷雨过来找她,迫不及待地问:“考得怎么样?有没有把握?”
关月荷摇着头叹气,“不好说。”
江桂英倒是没气馁,“这次考不上,下次接着考。”
高考不也是这样吗?去年十二月考了一次,今年七月还能再考一次。
关月荷觉得不能指望下一次,不知道研究生招生政策以后会不会有改变。
目前也只能等待初试的结果出来再看了。
她这儿晚上照样开电视,但来的不只是小朋友,还有几个大妈。
“月荷,你这几天是考研究生去了?”二大妈开门见山地问。
关月荷从不小瞧大爷大妈们打听消息的本事,虽然不知道自己是哪儿露了马脚,但被发现了她也不遮掩,还问:“你们咋知道的?”
这就说来话长了。
大妈们把最近发现的异常都放到一起做总结,然后挨个去打听,最后打听出来,有一个初中老师请假去考研究生,于是就判断:关月荷、张德胜、谢振华也是参加研究生考试去了。
关月荷竖起大拇指,夸道:“你们要在以前,也是做情报工作的好手啊!”
大妈们不谦虚,乐呵呵地道:“我们前段时间还给公安同志提供了线索,抓到了一伙人贩子!”
“要不说还得是咱们人民群众热心有智慧呢!”关月荷继续夸。
可惜,大妈们是活了几十年的人精,不像林忆苦会受她的糖衣炮弹侵蚀,根本没被夸得忘了来这儿的本意。
“张德胜那个文化水平也能考研究生,我家老三小学毕业是不是也可以?”
关月荷纠正她道:“我听张二嫂说过,张老师通过自学,参加了学校的考试,早拿到高中毕业证了。”
“怪不得他家张全斌学习不好,这张德胜全顾着提升自己了。”
关月荷:“……”这话没法接。
“可惜了!我就该让我大孙子去考这个什么研究生,听说这玩意儿比大学毕业还厉害,读出来了能当专家,是不?”
关月荷挠头,这个也不好说。
研究生考试的初试已经落下了帷幕,不少人才开始琢磨这个研究生报考的条件和考试科目,有人甚至放弃了高考,决定准备下一次的研究生考试。
与复试通知一起寄来的,还有春梅同学的来信。
信件寄出的时间是国家刚宣布恢复研究生招生考试的当天,但这封信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困难,在时隔一个多月后才辗转来到她书桌上。
春梅在今年年初转业回到老家所在的罐头厂保卫科工作,而她谈的对象在市里上班。一是对分配的单位不太满意,二是想着研究生毕业后有更大的机会分到市里,所以,春梅也报名了这次考试。
从信上字迹就能看出春梅写信时的激动,关月荷看到最后,上面写着:“麻烦你转告郑行敏厂长,机会确实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关月荷笑出了声,把信件内容又看了一遍,抽出信纸准备回信,提醒春梅同学多多发动身边的亲友同事支持卓越服装厂的衣服和鞋子。
写完回信,才去拆开从京大寄来的信封,里头是她的复试通知,通知她这个月底前往京大参加复试。
看完,关月荷又在给春梅的回信上写了这个好消息,并接着写道:关月荷同志入学时会给老师们带上春梅同学最真挚的问候。
写完,顺手就给了林忆苦让他帮忙装信封。
林忆苦无意间一扫,就扫到了她回信的最后一句话,也跟着她一起扬起了嘴角。
才收到复试通知,她就开始朝她舍友嘚瑟了。
为了参加复试,关月荷再次找龙科长请假。
龙科长这回也没多问,只道:“好好准备。”
看似没头没尾,但关月荷知道,厂里肯定不少人已经知道她报了研究生考试了。
办公室里的陶诚的祝福最是真诚,“小关科长,祝你考试马到成功!”
“借您吉言!”
陶诚笑得嘴角都要咧到耳后根了,他还想着龙科长什么时候能往上升,关月荷也跟着往上升,给他腾个位置出来。
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关月荷报了研究生考试,她要是考上了,计划科副科长的位置就空出来了!他自觉自己在科室里没别的竞争对手,现在万事俱备,只差关月荷考上了!
五月的倒数第二天,关月荷骑车前往京大,在校门口做了登记,熟门熟路地直接去了复试的教室。
“哟,小关这么早?过来帮我挪桌子。”老师一见到她,半点不客气地使唤她干活。
刚把教室里的桌椅给挪好, 被通知来复试的考生陆续到了。
关月荷 刚把袖子撸下来,就有考生来问:“老师你好,西语系是在这间教室进行复试吗?”
被迫成为关老师的关月荷点头, “没错。待会有老师过来给你们抽签排序,先去前面那间教室坐着等,会有老师按序号提醒你们过来复试。我不是老师。”
不是老师,那应该是学校里的学生, 被老师喊来帮忙的。
“哦哦好的。”考生松了一口气,见关月荷好说话,又接着问:“同学我再请问下, 报西语系研究生的人数多不多?”
他们在报名时就知道整个系总共只录三十人了,分到不同专业, 那人数更少。
关月荷无奈道:“我也是来参加复试的, 我也不清楚。”
考生惊讶地啊了一声,没想到还是竞争对手。但大家不少都是工作了起码好几年的人,本着就算考不上也要交几个朋友方便以后了解招生情况的原则,没一会儿就在旁边教室里聊了起来。
“我听说西语系研究生也不全是学语言, 还有搞外国文学的。”
“啊?我是冲着以后当翻译来的。那要选哪个方向?”
不管哪个方向, 都得先通过了复试。
到了通知上写的时间, 教室里已经坐满了人,甚至还有人没位置坐的。
关月荷扫了一眼,进到复试这一轮的差不多有五十人。
关月荷抽了签, 一看序号, 不前不后, 是中间位置。
前面去进行复试的人不能再回到这个教室里,剩下的人想知道复试都考核什么,也没办法。
关月荷从进复试的教室到出来, 都没花几分钟。
她得意地想,肯定是最开始流利顺畅的自我介绍让老师们眼前一亮!
里头八个老师,只有两个老师是教过她的,这两位老师从头到尾没说过一句话,这应该算是避嫌?
但她觉得,她刚刚表现得很不错。
她语言技能好,还能和俩位老师对话得有来有回,这大半年没少看老师们推荐的外语书籍也能说上点小小见解,还有两次作为广交会翻译员的经历,甚至还飙上一段德语……
关月荷越想越觉得三十个名额里肯定有自己的一个!
“关月荷,傻笑啥呢?”关月华知道她今天过来参加复试,下课了路过,就来看一眼,没想到正好看到关月荷站在教学楼前面叉着腰自己哈哈傻笑。
这么大个人了,在外面一点都不稳重!
关月华嫌弃地啧了声,眼看着后面又有人出来,看了眼手表,就道:“走,请你去吃食堂。”
关月荷刚乐呵着应了,等她姐坐上她的自行车后座了,她两脚撑地,怀疑道:“你是嫌走路去食堂太远让我载你一段吧?”
“别废话,快走。我下午还有课,忙着呢。”
关月荷哼了声,但还是直接蹬起了车轮,朝食堂的方向前进。
“现在食堂的饭菜这么好了啊。”反正比起她在这儿读书时,好的不是一点半点。
关月华:“你七年前买得起电视机?”
哦,也是。这几年下来,她的生活也变好了不止一点半点。
“什么时候出结果?”
“六月份,学校会把通知书寄到家里或者寄到单位。”
关月荷忽然想起另一件事,提醒她道:“你星期天有空就回家看看。”
“家里有事?”关月华放下了筷子,谷满年几乎每个星期天都会带着谷雨来学校找她,他们不是在学校转悠就是带谷雨去公园,从来没听谷满年说家里出了事。
“也不算。”关月荷整理了下她知道的信息,总结道:“你上了学就不回家住,姐夫晚上自己带娃,有人想给谷雨找个后妈了。”
还哈哈笑道:“吓得姐夫连夜收拾行李来家里住,妈第二天带咱胡同的老头老太太去家属院逮人了,咱妈那嘴没你厉害,还得你时不时回去镇压一下起坏心思的。”
关月华气得想立刻回去收拾人,吃饭跟吃敌人似的,“等着,我这个星期天就回去,我看哪个不长眼的要给我闺女找后妈!”
“下个星期天你把时间空出去,去我家!”关月华直接给她下了任务。
“……我是厂里的干部,不能明目张胆和家属打架的!”关月荷表情严肃,但接着,又小声地和她姐道:“拉偏架这事儿我在行。”
关月华克制着没笑,“吃了早点回去。”
关月荷下午就回了厂里销假。
陶诚一见到她,双眼放光,期待地问:“小关科长,考上了吧?”
“要等下个月,收到通知书了就是考上了。”
陶诚捏了把汗,怎么就还要等下个月呢?他这几天晚上睡觉都要念叨,盼着小关科长赶紧考上走人。
龙科长看了眼陶诚,无声地叹了声气。
他还是更喜欢小关科长这样的小同志,干啥都起劲,不会的也不耷拉着脸说“不会、干不了”。
但厂长和书记都发话了:必须支持人才通过大学、各种培训班提升能力。
研究生考试结束,关月荷算是完成了又一阶段性任务。
晚上看起电视来更心安理得了。
来她家里看电视的小朋友数量陆续减少,现在就只有伟伟静静、伍家旺兄弟俩、金花姐弟、宝安宝宁双胞胎和宋西南这几个风雨无阻地来她家报道。
但伍家旺今晚看电视前就得意地宣布:“我爸这星期天就去买电视机,我们家以后也有电视了!”
其他几个小朋友一脸羡慕。除了宋西南。
宋公安和蔡英都有工作,宋西北还去当兵了,虽然现在没什么津贴,但双职工只养西南一个,那日子能过得非常富裕了。
他们也买了电视机,但宋西南就喜欢往关月荷这边跑,这边小孩多,热闹。
关月荷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问他:“你现在是上高中了对吧?”
因考不上技校更考不上高中而多读一年初中的伍家旺:“……我高一快读完了!”
金洪昌和伍二妮完全放弃了他能考上大学的幻想,只想着他能顺利拿到高中毕业证就行,要是能给他找份工作最好,找不到的话,为了不下乡,只能让他接班了。
伍家旺不安地等着被月荷姑姑审问学习情况,但月荷姑姑问完,就没再提了,专心看着电视。
伍家旺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看完电视,关月荷准备开始今天的学习,张德胜两口子找了过来,找她打听复试是个什么流程。
关月荷把京大西语系复试的流程说了,又道:“每个学校每个专业都可能不一样,你还是多做点准备吧。”
张德胜报考的是师范大学的历史研究生,和关月荷报的是不同学校不同专业,没有任何参考价值。
只能回家继续准备他明天的复试去了。
家里终于只剩她和林忆苦了。
关月荷才道:“丁学文说要请我和许成才吃饭,让我们带家属。你这个星期天有空吗?”
丁学文和陈立中这俩人开学前靠给陈家亲戚朋友们的孩子补课,不到一个月时间竟然挣到了七百多!
这笔钱不少,丁学文的经济宽裕了很多,不等林思甜学完回来,得知她这个月底结束研究生考试,就说要请她和许成才在外头吃饭。
“上午要开会,下午有空。”林忆苦也难得能和她在同一天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