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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纯白的茉莉花by快乐如初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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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还是没吭声,沉默的发动汽车。木讷的模样和普通的五官让人很容易转头就忘。
顾茉莉托着下巴,看着车辆驶入她已经十分熟悉的区域——京市最繁华的CBD,很多著名的企业、品牌都坐落于此,其中就包括顾氏。
这里每日除了来往上班的工作人员、路人,还有很多慕名参观的游客,此时他们全都聚集在了大楼前,专注的盯着上方巨大的LED显示屏。
屏幕上不是以往滚动播放的宣传片或明星广告,而是实况转播着一场正在进行中的新闻发布会。
镜头扫视,可以清晰的看到宽敞的大厅内坐着上百位人员,从媒体从业者到集团内部高管,以及十来位有名的企业负责人,叶老爷子、叶骁、郁栩文赫然在列。就连裴肃都坐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帽子、口罩、手套一样不落。
气氛沉闷而庄重,所有人都知道今天这场发布会将决定顾氏乃至她旗下数万职工和家庭的未来。
有人在看周亦航,有人在瞧严恒。他们坐在同一排,却一左一右,中间隔了十几个人,仿佛磁极的两端,互不干扰,也没有交集。
众人从他们脸上窥不出异样,又将目光投向叶骁。前脚刚和顾家解除婚约,后脚就受邀参加顾氏发布会,这关系他们怎么弄不懂呢?
“你觉得谁会赢?”郁栩文怼了怼叶骁,似好奇似玩笑。
“我上哪知道去。”叶骁没好奇的翻白眼,任谁都能瞧出他的不痛快。
“叶爷爷没和你透露一点?”
“婚约我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你觉得他会告诉我什么?”
郁栩文仔细打量他,看着倒像是实话。他坐正身体,没再继续问。
不管是谁,反正待会就知道了。
叶骁神色不变,嘴角却隐隐闪过一抹讥诮。他还真把他当傻子了?
两人彼此紧挨着,宛如形影不离的亲兄弟,心底却各有算计,少时的情谊竟是再也找不见。
叶老爷子始终不动如山,仿若入了定,苍老的眼皮耷拉着,不知是在休息还是思量。
就在这样波云诡谲的氛围下,在众人的严正以待中,一名男子从后方缓缓走向了高台。他躬着背,头发理成了平头,略显沧桑的脸上隐约能看出年轻时的俊逸风采,然而他的肩膀却是时高时低。
不少人面露惊讶,腿脚有问题?
周亦航在那人一出现时,就下意识握紧了拳。身后郭琳担忧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忍不住在周围搜寻,除了那个男人,并没有其他人出现。
她掩下失落,将注意力放回前面。
周广跃扶着桌角踩上台阶,转身面对下方,先是低头调整了下话筒,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一句便惊了在场和场外所有人。
“我是顾枫杭的亲生父亲。”
嗡的一声,现场炸开了锅,叶骁、郁栩文、裴肃全都坐正了身体,叶老爷子也掀起了眼皮,终于不再老神在在。
闪光灯亮成一片,几乎要闪瞎人的眼。周广跃没什么表情,又指向了周亦杭所在位置。
“也是他的亲生父亲。”
什么意思?众人不明白,他刚才不就说了他是顾枫杭的生父吗?
“他是周亦杭,顾枫杭的孪生兄弟。当年他们母亲生产,我趁她不注意偷走了一个。因为他们长得一模一样,所以我也不知道他是老大还是老二。”
周广跃声音平静,不带丝毫起伏,仿佛说得不是他的亲生儿子。
“两年前顾枫杭出了车祸下落不明,为了维持公司运转和股价,我让周亦航以顾枫杭的身份回了顾家。整个经过就是如此,周亦航不是顾家子,顾枫杭也不是,他们都没有继承顾氏的权利。”
这个消息不亚于重磅炸弹,将所有人都炸晕了。到头来,顾家太子爷不是顾家种,是顾夫人和别人偷情生的?那顾家岂不是除了顾姣姣,再没其他嫡系血脉了?
当即就有老一派的管理层站起来质疑,“你说这话有证据吗,造谣是要坐牢的!”
“DNA检测报告在这里,周亦航和顾枫杭的都有,如果不信,我也可以当场验。”周广跃勾起唇,满是嘲讽。
“我今天会站在这,你们就该知道,我不会说这种特别容易被戳破的谎言。与其质疑我,不如想想我为什么能进来,周亦航又为什么到现在都没动静?”
他看向左边,随后眼神落在右方。众人跟着望过去,严恒淡定的坐着,不见喜怒。
人精们瞬间便懂了,今日这场大戏的幕后推手是谁。知情的再一联想,为什么他早不揭发晚不揭发,偏偏在“假太子”进入公司两年后才开始揭露?
因为真公主刚毕业啊!
再想想那位这几天都没来上班……
“嘶,敢情早有准备。”
底下人窃窃私语,更精明的想起被带走的顾琤,他的事情做得并不算十分隐蔽,有心自然能查到,可身为顾氏二把手的严恒却迟迟没动他,只怕是故意留着他抗衡假太子。
“他这托孤大臣做得还挺负责。”顾琪似讥似嘲。
身为顾家人,今日她当然也来了,也多少听说了些公司内部的某些传言。对于突然出现个新侄女,她有惊讶,但更多的还是看好戏的成分。
二哥平庸无能、劣习一堆,却能击败她掌管顾家,这让她耿耿于怀了很久。如今能亲眼看着他被拉下马,她乐见其成。
唯一让她后怕的就是“顾枫杭”居然不是她亲侄子。若是他们争来争去,最后却让外人夺了家产,那比顾琤在位还让她难受。
如今这样也好,家产还是属于大哥血脉,不管是不是婚生子,只要姓顾就行。
“听说她和严恒是继兄妹?”她转头看丈夫,“还真是‘巧’哈。”
吴冀翁笑而不语,哪有那么多的巧合,估计当初大舅哥选择资助严恒,目的就不单纯。
不得不说,这一棋走得妙,无论出于生恩还是养恩,都将他绑得死死的。
严恒对各种注目视而不见,漫不经心地理了理袖扣。他和茉莉的关系瞒不住,他也不想瞒,因为他知道,越是自认为聪明的人越容易想得多,不用他解释,他们自会得出一个“恰当又合理”的逻辑。
有助理附到他耳边,“小姐到了。”
他情不自禁扬起笑,发自内心的温柔。起身系上扣子,他终于踏上了台前。
周广跃利落转身,给他让开位置,听他含笑的声音在整个大厅回响:
“很遗憾得知这个真相,如果老顾总还在世,我想他肯定会万分难过,但值得庆幸的是,他老人家还有个女儿——”
顾茉莉走在安静的长廊上,光洁的地面清晰的倒映出她的身影。她慢慢走着,手臂在身侧轻轻摆动,如同飘扬的柳枝,柔美动人,婀娜翩跹。
长发垂在她身后,所到之处,清雅馥郁的香气如影而至。素面樱唇,便已美得仿若不染纤尘。在她身上,看不到急躁,看不到烦闷,只有安心和沉沦。
一双秋水剪瞳如含着烟云,轻盈的掠过每一个遇到的人心头,却在惊起层层涟漪后,独留一道曼妙的背影。
众人来不及反应,只能呆呆地注视着她走远,看着她走到长廊尽头。
厚重的实木大门无声打开,璀璨的灯光、柔软的地毯、西装革履的人们缓缓在她眼前铺层开来,仿佛空气中都弥t漫着纸醉金迷的味道。
严恒站在主席台前,侧身朝她望来,脸上、眼里皆是纯然的喜悦——
“现在由我向大家介绍,顾氏新的主人——”
“二爷。”徐峰脚步匆匆赶来,将平板递到翟庭琛面前,“顾氏刚刚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告新任顾小姐的回归。”
翟庭琛随意一瞥,当即愣住了,是她?
没有一秒停顿,他迅速起身往外走,“去顾氏!”
“欸?”徐峰没反应过来,等回神时,他已走出很长一段距离。
他赶忙要追,却见前面有人比他更快的拦了上去。
“二爷,等一等。”身着袈裟的主持快走了几步,来到他面前。
翟庭琛本不欲理会,见是他,到底忍着急切停了下来,“师傅有事?”
“方才我整理经书,看到了有一本上写有您的名讳。不知是您还是您的朋友什么时候供奉的?”主持捧着一卷金色丝帛,神色既忏又愧,“想来应当是弟子们不小心,将它与我的弄混了,放到了一起,这才到现在才发现。”
翟庭琛微微皱眉,他并不记得他有在其栖云寺供奉过佛经,至于朋友,更不可能。
他按下疑惑,接过来打开,倏地怔住了。
丝帛上秀气的字迹写着:“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祗树给孤独园……”
《金刚经》?
他一句一句扫过,最后落在一段不甚起眼的小字——
【谨以此经赠翟庭琛先生,今日是他出生后的第一万天,人生一辈子,三万天,而第一天、第十天、第一百、一千天,都在三岁前过完了,所以这一天是个浪漫的日子,希望他过得开心、幸福,往后余生都欢喜无忧、随心自在。
顾茉莉敬录】
两年前的礼物,终于在二十九岁这一年被他看见。
翟庭琛只觉脑中嗡的一下仿若沸水翻涌,他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感受不到,仿佛整个身体都不是他的了。他头痛欲裂,几乎站立不住。
遥远的地方似乎传来几道对话:
“翟先生多大?”
“二十七。”
“几个月呀?”
“……两个月零十天。”
原来……原来那个梦是真的……
原来不是什么一见钟情,而是在他不知道的时空里,他已经爱上过她一次。
翟庭琛忍不住用手抵住头,脑袋里好像有股力量凶猛的想要冲出来,却总差了一点。
快了,快了,到底是什么……
蓦地,变故横生。
“翟庭琛,你为什么非要对我赶尽杀绝!”
“二爷!”“庭琛!”“来人啊,快叫救护车!”
尖叫、惊恐、混乱,周围一片嘈杂,听在翟庭琛耳边却觉非常遥远。他迟钝地抬起头,眼前那张狰狞的面孔好像似曾相识。
哦……想起来了,他叫崇明。前不久他曾在酒店偶然撞见他纠缠中了药的蒋绘岚,出于道义和蒋老的关系,他帮了她,派人将她送回了家。
事后徐峰向他汇报过那人的情况,当时他怎么说的?似乎是说他看着办。
所以,是下手太狠让他记恨上了?
他慢慢捂上腹部,粘稠的液体打湿了他的掌心,而后从指缝中缓缓往下流。有人扶住了他,有人在声嘶力竭地呐喊,他的唇角却勾起了一抹笑。
有点讽刺,以前他觉得活得很累,却找不到解脱的途径。现在他刚想好好活,却被人捅了一刀。
果然是他不配吗?
额前忽然有些冰凉,不知是下雨了还是泪水。他眨了眨眼,终于想起来了。
那晚月色下,她将佛牌贴在他额间,温柔笑言:“翟先生,也愿你笑口常开。”
【警告,警告,一号时空线再次发生严重偏移,请尽快修正!】
“怎么又来,这才多长时间?”实验室里一阵哀嚎。
跳转一次时空,耗费的能量是巨大的。而且因为突然没有缘由的转换场景,他们收到了大量的投诉和问责,再来一次,不说公众的反应会不会把他们喷成筛子,就是时空线估计也没办法承受第二次回溯了。
“艾萨。”罗德面容严肃,“什么情况?”
“如您所见,上次的方法没奏效。即使回溯了时光,去掉变量,当她再次出现时,依然走向了相同的结果。”
机械探头拟人化般的耸了耸肩,“亲爱的罗德先生,您选了位不得了的‘引导者’。”
“那再回溯!”
“请允许我提醒您,上次我就说过,回溯只能使用一次,再多时空线会更加不稳定,造成的后果将比偏移可怕得多。”
偏移只是有可能引发蝴蝶效应,对如今造成影响,但这是理论上的,并不是说一定会发生。就算发生,所谓的影响有多大同样不确定,可能百分之一,可能千万分之一,足以忽略不计。
可如果让时空线不稳定,随时可能造成时空崩塌——历史缺了一个角,还会是原本的模样吗?
孰轻孰重,显而易见。
“我的建议,直接舍弃这条线,重新选择另一个相对稳定的、与现在相隔更远的时空,即便再发生这种情况,影响也可以忽略不计。”
“……”罗德挠头,本以为会很顺利的事情,谁成想才开始就生出这么多波折。
他盯着显示屏上被定格的倩影,当初为什么会选择她呢?
“因为她身上的磁场和我们要寻找的东西很接近。”艾萨伸出手,在操作台上快速按了几下,右侧画面变成一架银色机舱。
“这是她‘沉睡’的地方,与记载中的材质、构造如出一辙,我们有理由相信它们应当是同一或相近时代的产物。跟着她,我们可以更有效的定位坐标。”
可是如今为了稳定时空,却要将她投放到更远……
罗德翻了个白眼,完全忘记了当初是他最后拍案定下的人选。
“咳咳,那就这么做吧,定到哪?”
“地球时期的古代,有皇帝的时候。”
罗德想到什么,心虚的又咳了咳。死了两次,“他”应该不会生气吧?
早知道就不建议他进去了……
“赶紧换吧,我有事出去一趟。”
“您去哪?”
“……帝都。”
古时是不是有个词,叫负荆请罪?或许他可以试试。
同一时间
众所瞩目的会议大厅内,严恒望向大门,门外空无一人。他愣了愣,转头继续进行发布会。
“因顾琤的不法行为,董事会决议罢免他的一切职务,并且保留对他追责和追讨所贪资金的权力。周亦航先生冒充他人进入公司,所幸未造成任何损失,出于对逝去长者的尊重,不予追究责任。即日起,暂时由我代行总经理之职,希望在公众的监督下、全体同事的齐心协力下将顾氏带上更好台阶。”
掌心雷动,他弯腰鞠躬,此时此刻,本该是他志得意满、意气风发的时候,他却忽然觉得索然无味起来。
这是他想要的吗?
好像不是……
可他想要什么,他又不知道了。
严恒直起身,将会场尽收眼底。叶骁似乎心不在焉,时不时左右四顾;郁栩文抱臂含笑,瞧不出心思;周亦航低垂着眉眼看着手机,手指飞动,不知在查询还是发消息,而裴肃,早已不见了人影。
他摘下眼镜,世界依旧清晰如新,却再没了他想见到的那个人。
几日后,成功成为顾氏唯一话事人的严恒毫无征兆的突然辞去职务,将位置还给了归来的真正顾枫杭——他虽不是老顾总亲生,但是他亲手养大培养的继承人。严恒在时,“养子”自然没有份量,可当他不在,他就成了董事会不得不选的人物。
至于严恒,行踪不明,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又为什么果断放弃到手的破天富贵。
京市的水沉寂得如死海,再未掀起任何波澜。

“总裁,这是今天需要处理的文件,请过目。”
郭琳放下文件,一板一眼的报告,美艳的脸上没有半点表情,如一朵绽放的玫瑰花,虽然漂亮却扎手。
顾枫杭看了她一眼,拿起钢笔签字。龙飞凤舞的大字与郭琳之前见的内敛的风格不同,这个更张扬霸气。
她眼里不由浮上几丝感慨,明明长相一模一样,连声音都相差无几,可是字迹却毫不相同,也不知阿航当初怎么瞒天过海了两年的。
“有人替他遮掩,不是难事。‘太子’的字迹也不是谁都能见到的。”顾枫杭将文件递过去,面色波澜不兴,“还有事吗?t”
“没有了……”郭琳有些赧然,竟是不知不觉间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那我出去工作了。”
“嗯。”
顾枫杭按着桌面起身,随手拿起挂在一侧的外套,一边走一边穿,吩咐道,“下午我不在公司,有事等我明天来处理。”
“你去哪?”郭琳下意识就问,问完她又觉得不合适,连忙解释,“我不是打听你的行踪……”
“就这样吧。”顾枫杭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摆摆手走出了办公室,“郭秘书辛苦了。”
对她,与对其他工作人员并没有多少区别。
郭琳忍不住面露黯然,她以为他们曾有过一段特殊的经历,关系应该是不同的……
当年周亦航将受伤未愈的他托付给她照顾,她看在阿航的面子上答应了,起初也只当帮朋友忙,谁料在一日日相处中她渐渐上了心。
他们时而斗嘴,时而吵架,很少有和平的时候,她嫌弃、抱怨他的种种大少爷作风,他也不会忍让的回怼,然后在她真的炸毛时又故意开玩笑逗她,让她气也不是、笑也不是。
现在他们不吵了,总能心平气和的说话,可她却觉得两人越来越远了。
郭琳在原地站了很久,而后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郭琳?”
“阿航。”郭琳扬起头,按了按发酸的眼角,嗓音依旧爽利,听不出异样。“老娘想辞职了。”
“……恭喜你?”周亦航躺在地上,肩膀夹着话筒,双手不停忙碌,不时有金属的碰撞声传来。
郭琳扑哧一笑,又不由皱眉,“你还在修你的破车?”
“……”
那头没了回应,但“铛铛”的响动没停。郭琳无语,“行了,你忙吧,我挂了。”
“定了机票和我说,我送你。”周亦航淡淡道,语气没有特别起伏,却让郭琳再次红了眼眶。
“知道了!”她粗声粗气的回复,很快挂了电话。
相处多年的交情让有些事情不用明说,彼此就能知道。他没问她为什么辞职,她也没提他为什么笃定她会定机票,定的是去哪里。
因为他们互相了解,他懂她的情意,更懂她的倔强。努力过了、尝试过了,没有结果,她也不会怨天尤人,只会果断放弃,回到故乡重新开始。
“你不喜欢,有的是人喜欢老娘。”郭琳一抹眼睛,轻啐了口,甩甩头发利落的出了门。
从此天高海阔,再不谈狗屁的恋爱!
另一头,顾枫杭坐在简易的塑料椅上,闲适地左腿搭右腿,“郭琳的电话?”
“嗯。”周亦航从车底滑出来,没管满身的油污,先脱下手套去洗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接话。
“你需要重新招个秘书了。”
猜到了。
“明天就交代人事找一个。”顾枫杭脸上没什么表情,胡乱扒了扒头发,第N次问他:“你确定不去帮我吗?你和我长得这么像,不说别人都认不出来。如果你不喜欢用我的名字、身份,直接进公司也可以,董事会那边我能搞定。”
“不去。”周亦航第N次拒绝,极其干脆,没有一点回旋余地。
对这个结果,顾枫杭习以为常,只是仍难免失望。
“我也好想出去走走啊,天天被困在公司,什么都干不了……当初就不该听严恒忽悠,接了这摊子!”
“……”
周亦航沉默片刻,直到水池里的水满得快要溢出来,才关上水龙头。
“他在做什么?”
“谁?”顾枫杭愣了一秒,随即反应过来,“你说严恒啊?还在各个游乐场里转悠吧。”
“他倒是能耐,白手起家,已经收购了上百家游乐场了,数量还在不断增加,怪不得当初能把你挤下去。”
“就是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执着于游乐场,这个项目虽然赚钱,到底比不上顾氏这个现成的金蛋啊。躺着赚钱不好吗,非得自个费劲巴拉……”
周亦航沉默地擦手,脱掉外套,沉默地坐到一边,良久没有说话。
“想什么呢?”顾枫杭停下絮叨,拍了拍他。他其实并不话痨,只在他面前特别罢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突然觉得所有事都特别没意思。上班没意思,哪怕是当总裁。谈恋爱没意思,哪怕眼前就有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暗恋他。
生活提不上劲,工作没有动力,时间一日一日重复的过,好似忽然找不到存在的价值和意义了。
他叹了口气,环顾四周。
很简陋的一间修理行,开在了崎岖的山路旁,半天见不到一辆车,不晓得他图个啥,但起码他比他活得有盼头。
他知道他在干什么,不像他,漫无目标。
“其实你和严恒很像,他一心扑在游乐场上,你一心扑在修车行。明明生活无忧,偏要守着这个破店不挪窝,难不成这底下有金矿啊?”
没有金矿,然而除了这里,他不知道还能哪里。
周亦航抬起手摸了摸额角,那里有块伤疤,表面瞧着早已愈合,实则下方还在滋滋流着血。
他确实和严恒一样——他们都在寻找一个飘渺到几乎不存在的希望。
“有个人曾在这里不见了,我想守到她。”
极轻的声音散在空气里,须臾间便消散了。没有人听见他的呢喃,就像没人知道,他梦里有个世界,和现实几乎一样。
只是少了她。
啪,一杆入洞。
叶骁倚在台球桌前,一手握着球杆,一手端着酒杯一饮而尽,容貌俊朗,身姿酷飒,引得周围好几个女生朝他暗送秋波。
“又在耍帅。”郁栩文走进来,没管那些或谄媚或迎合的呼唤,径直走到他面前,“你的桃花够多了,快收收你那无处安放的魅力吧,小心老爷子再追着你打。”
他似揶揄,似调侃,随手接过别人递来的另一只球杆,“比比?”
“没劲。”叶骁扔掉杆,丝毫不给他面子,“难得见你个大忙人来这里,怎么,郁氏要倒闭了?”
郁栩文笑笑,不以为意,也将球杆扔了,他本来也没想打什么台球。
“火气怎么这么大,又被老爷子训了?”
“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是祸害。”叶骁斜着眼瞧他,颇有睥睨之态,“我家老爷子是不想我成为像你一样的祸害。”
“……滚蛋!”郁栩文没好气推了他一下,“能不能好好说话?”
“不能,受不了就不要找我说话。”贱不贱啊。
叶骁唇角讥诮一闪而过,都是千年的王八,非要跟他玩聊斋,当他傻?
“你这人,还没说两句就急眼,难怪连姣姣都不联系你了。”
即使被这么挤兑,郁栩文笑容依然不变,这几年他越发修炼得不动声色了。
“她要结婚了,你知道吗?一个金发碧眼的帅哥,比你帅多了。”
“噢。”
“听说已经在国外领了证,下个月会回来补办个婚礼。”
“噢。”
“……”
不管他说什么,叶骁都是一副懒懒散散、不在意的模样,连敷衍都懒得敷衍。渐渐的,郁栩文也没了耐心,终于不再东拉西扯,而是直接说出了此行来的真正目的。
“听说你那个小舅舅搞的人工智能有了重大成果,我有点兴趣,怎么样,能帮我约一约吗?”
叶骁讥笑的瞥了他一眼,就知道他无利不起早,果然有所谋划。
“当初他弃政从商,执意投资科技产业,怎么科幻怎么来,一次又一次往里砸钱的时候,你可没少在背后嘲讽、鄙夷他,怎么,现在眼看能赚钱了,你就要来分一杯羹?”
不仅当他傻,这是当他们全家都傻啊?
他唰地冷了脸,毫不掩饰他的厌恶,“想、都、别、想!”
“叶骁,别这么幼稚。商场不是过家家,你想和谁好就和谁好,最终看得还是利益二字。”郁栩文语重心长,“我承认之前对小舅舅是有所误判,但谁都有看走眼的时候,我这不是及时纠正了吗?你放心,钱绝对不少他的……”
“呸,谁是你小舅舅?”叶骁啐他,“要点脸吧!”
说得再冠冕堂皇、再动听,都掩饰不了他想摘桃子的事实。
凭什么,凭你会说,还是凭你虚情假意?
“滚滚滚,以后别来找我,看见你就烦!”他不客气的拨开他,大步往外走。
以前真是瞎了眼才和他做朋友!
郁栩文没追,他了解他,再纠缠下去,只会让他更加厌烦,不如等他冷静了再去谈。
或者也不一定非要通过他……
他垂了垂眼,掸掸被他拂过的衣服,朝其他人一笑,“见笑了,他t还是孩子脾性。”
“呵呵,不敢不敢……”
“叶少爽朗大气,单纯质朴……”
众人陪笑着,奉承着,谁也看不透他人心中所想,氛围一派和乐融融。
那头叶骁上了车,手机上多出好几条“告状”、“示好”、“表忠诚”的信息,都来自于刚才那所房间。他嗤笑一声,将手机扔到后座,踩下油门,汽车如利剑瞬间冲了出去。
一路疾驰,半小时后,他将车停进了一栋居民楼里。
刷卡进电梯,直接按到顶楼。叮,电梯门打开,他右脚刚迈出去,一个机器人就滑到了他面前。
“滴滴,有访客。滴滴,是熟人。滴滴……”
“再别滴滴了。”叶骁嫌弃之情溢于言表,绕过它进了里面。人未到,声先至。
“你什么时候把你这个傻蛋管家换掉,不是说出了重大成果吗?”
“滴滴,检测到有人辱骂宝宝,实行电击惩罚。”
叶骁还没反应过来,忽然感觉身体一阵酸麻,好似有股电流在体内乱窜,疼得他龇牙咧嘴。
所幸,那种感觉很快消失了。
“嘶——”他抚着胳膊,不禁一阵后怕。
这要是电流再大点,或者时间再长点……
“它升级了?”
“这是二代。”裴肃从房间里走出来,淡淡扫了他一眼,“有事?”
叶骁围着机器人打量,怎么也没瞧出和一代的区别。他嘴角抽了抽,理工男果真没有审美。
“你有成果的消息泄露出去了,郁栩文刚找过我,听那意思,想掺和的决心很大,你最近注意些。我担心他从我这行不通,会去找我妈或者裴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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