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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by吧唧呱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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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南星陪在她身侧,走得有些踉跄,沈昭昭刻意放慢了步伐,配合着她。
淌过满院的水,走到了正房门口,沈昭昭抬手敲响了房门。
“咋了?”屋门开得倒是挺快,一脸憨厚的汉子站在烛光下,看着沈昭昭的目光有些热络,“筹好钱了?要买热水还是被褥?”
没打算掏钱的沈昭昭尬笑了一声。
“这位大哥如何称呼?”
“唤我木三就成,”汉子憨厚一笑,咧开一嘴白牙,“是要热水还是被褥?”
沈昭昭指了指外面的大雨,没接他的话,而是把自己的顾虑说了一遍。
“您看,村子处于两山的山坳处,水都是往咱们这里来的。”
“木三大哥,这大雨如果一直这么下下去,我怕晚上大家都睡着的时候会有危险。”
木三眼皮一掀。
敢情这人跑来不是要给银子的啊?
“您看,能不能帮忙指条路,我们去里长家里把这个情况和差役说下。”沈昭昭好言好语打着商量。
木三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小娘子,我这边上这山上原来有座庙,庙里有个半仙,你猜他后来是怎么死的?”
沈昭昭眨巴下眼睛。
这不是说着指路的事么?
怎么话题就跳到半仙去了?
木三冷哼了一声,“穷死的。”
“小娘子,没钱就赶紧回去睡地板,算命算不来钱的哦!”
大门当着沈昭昭的面关上了,要不是战南星眼疾手快把沈昭昭拉了一把,非撞着她鼻子不可。
“咳咳,”屋里隐约传来女子的咳嗽声和询问声,“三哥,是谁?”
“没谁,娘子安歇就是。”
隔着门,沈昭昭听到木三应话。
沈昭昭和身边的战南星对视一眼,立刻抬手敲门,“木三大哥,只要您给我指条路去里长家,我能帮您娘子看病。”
战南星看着敲门的沈昭昭。
突然就想到了新婚夜,她死皮赖脸也要留下来的做法,和当下如出一辙。
她的性子里,有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执着。
吱呀——
门又被拉开,露出木三冷冰冰的脸。
沈昭昭堆起笑容。
“滚,穷鬼哪里凉快哪里待着去,有医术还能这般穷?”木三说着,不耐烦地伸手,推了沈昭昭一把,“老子信了你个邪!”
大门又一次关上。
沈昭昭没防备,被他推得一个趔趄,眼看着就要失去重心跌一跤。
身后,大手伸过。
在她的后背上托了一把,帮沈昭昭找到了重心。
战南星适时地收回手。
他只有一条腿支撑着身体,托了沈昭昭一把,自己的后背重重地撞在身后的柱子上,发出一声闷响。
“你没事吧?”沈昭昭有些恼火于木三的顽固和贪财。
战南星摇头,看了眼面前的屋子,“这人确实贪财。”
沈昭昭哼了一声,伸手扶住战南星,她其实完全可以给这木二银子让他带路。
不过就她前世对于人性的认知,贪财人的胃口是无穷无尽的。
若是让这个木二知道她手头阔绰,指不定会做出谋财的事情。
战家女眷占了多数,出门在外,不得不防。
“我们自己去找?”战南星提议。
沈昭昭摇头,她自己去就行了,这大雨又是晚上,战南星腿脚不便。
可是让沈昭昭一个人去找里长家,战南星也不放心,两人在耳房门口商量了许久,还是郭氏开门出来,主动开口:
“我和弟妹去,三弟就在屋里等着。”
这下,沈昭昭没意见了。
战南星抿着唇,虽然不乐意自己被留下,可是他也清楚,他的腿,就是个累赘。
看着沈昭昭和郭氏相携而行,同撑一把伞,战南星心里有点苦涩。
如果他的腿脚是好的,现在陪着沈昭昭的,应该是他。
郭氏挽着沈昭昭的手,走在院子里,四下看了看,满心疑问:“弟妹,你说这些差役就把我们放在这些农家,不怕咱逃跑啊?”
沈昭昭倒是没有想到这茬,她满心都是自己的预感,被郭氏这么一提醒,这才觉得有些奇怪。
两人说着话,推开院门。
“旺——”
巨大的狗叫声立时响起,穿过雨声传出了老远。
沈昭昭和面前这条躲在院门檐下,狂吠不已,滴着口水的大黄狗四目相对。
她算是知道为什么差役能放心了。
随着不断地狗吠声,漆黑的雨幕中出现了点点灯火的光芒,还有一些嘈杂声。
“怎么回事?”
“是哪家的犯人想跑?”
戴着斗笠,穿着蓑衣的差役循着声响汇聚而来,当头的,不是别人,正是江虎。
他的身边,跟着里长木老二。
沈昭昭咧嘴笑了笑。
早知道只要出了院门就能见到江虎,也省得她和木三扯淡了这么久。
“大兄弟,你这次押的犯人不太老实啊,”木老三看到居然是两个妇人想逃跑,被他们抓个正着居然还能笑出来,“你要教训人就去屋子里训,我这年纪大了,见不得血光。”
木老三心肠不坏,扫了眼江虎腰间的鞭子,提醒沈昭昭:
“你坏事了。”
“我这兄弟脾气不好,一会儿差役抽你鞭子,你嚎大声些,保住条命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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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两个小娘子肯定没有胆子逃跑的,是不是?”里长木老二帮着打圆场。
江虎抽了抽嘴角。
他的这位结拜兄弟什么都挺好,就是心肝忒软。
“谁都胆子都能小,就你面前这位的胆子不小。”江虎粗声粗气,“说吧,啥事?”
沈昭昭说了下自己的预感,“我观察了许久,雨势没有减小,出于保险起见,还是把大家伙都叫起来,去山上暂避比较合适。”
江虎皱眉,不言语。
显然在权衡。
木老二听着两人熟稔的语气,有些不可思议地左看看右看看。
他觉得目前的状况有点让他无法接受。
暴脾气的差役大兄弟居然没有抽鞭子揍人。
相反,这个小妇人不是要逃跑,而是要警告他们村子危矣。
“不是,”木老二挠头,“小姑娘,你有所不知,我们这里平常不怎么下雨的,甚至干旱的日子比下雨都多,所以先祖才把村子建在山坳里。”
“没道理就下一场雨,就有大水来把咱村子冲垮了啊?”
木老二觉得沈昭昭是在危言耸听。
“您想想,是就下一场雨吗?”沈昭昭冷声问道,“是一场雨,还是一场连续好几日的大雨?”
木老二不吭气了。
一张树皮似的老脸皱成了一团。
确实,自从入夏以来,大雨不断。
偶尔出几个晴好的天气,还没一两日,又下起了大雨。
农家院门口,陷入了一片寂静。
这边说着话,雨倒是小了一些。
门口的大黄狗见这么多人,兴奋地又连续嚎了好几声。
“嚎什么嚎!”木三走了出来,训了狗一句。
黄狗呜咽两声,夹着尾巴躲到了自己的窝里。
“木三,你来,”木老二想着多个人多个主意,招呼木三过来,把沈昭昭的话又说了一遍,“她觉得这雨一直下,可能会发水把咱们村冲了,整村的人今夜都要上山避着,你觉得呢?”
木三瞥了沈昭昭一眼,嘴巴一张,说出来的话可不客气。
“我还能咋觉得?”
“差爷,这次押送去流放的犯人是不是骗人才犯的事啊?”
“她,”木三大手一抬,指着沈昭昭的鼻子,“这女人一会儿是郎中,说能帮我娘子看病,这会儿又成了风水先生了?”
“你咋不说你是皇后娘娘呢?”
“木三!”木老二怎么也是里长,不能让自己村民嘴上这么没把门,赶忙出声制止。
“确定吗?”江虎是信服沈昭昭的。
沈昭昭摇头,“我只是告诉你,有相当大的概率。人命关天,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没事找事。”木三转身就回了房,远远地,声音传来,“你们要走你们走,我娘子病了,不能着风淋雨。”
木老二也下定了决心,指了指天,“雨都小了,天边云都散了,不会有事的。”
江虎看向沈昭昭。
沈昭昭目光很坚定。
江虎舔了舔后槽牙,转身吩咐身边的差役,“去把人都叫起来,咱们连夜上山。”
战家人早知道沈昭昭的想法,所以都没有歇下,听到江虎的决定,立刻收拾了包袱,戴好斗笠准备出发。
而曹家和陈家就花了一些时间。
等三家人都聚集到了村口大树下,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
大半夜冒雨上山,就为了沈昭昭说的,可能有的大水,曹家和陈家人一个个的,脸色不佳。
不过大多数人因为之前沈昭昭的预见性,躲过了毒蛇,这回虽然困倦得很,也都不吭气地跟着走。
只有曹鸣业实在受不了了。
他的膝盖被沈昭昭一脚给踢碎,又逢阴雨天,疼的厉害。
好不容易休息下去睡着了,结果还被叫了起来,拖着伤腿淋雨赶路。
因为对方是沈昭昭,之前救过大家伙的命,还救过他儿子的命,曹鸣业不敢大声抱怨,只埋着脑袋,一手拄着拐杖,托着伤腿爬山,哼哼唧唧的。
“哎哟,我这腿是疼得厉害了。”
“折腾这一场,明日要是啥事都没发生,可怜我这腿伤了… ”
“叔叔这腿伤是怎么来的呀?”黑夜里,曹芽凑到曹鸣业身边,温温柔柔地问道,“要不要我同婶婶说,你之前被那个杨姑娘迷丢了魂,推沈昭昭… ”
“别说!”曹鸣业慌得想去捂侄女的嘴,赶忙左右看看。
见自己妻子带着儿子走在后面,没有听到曹芽的话,这才放下心。
“我这不是腿疼,就埋怨两句… ”
曹芽勾了勾唇,“您这腿疼是自找的。”
曹鸣业不吭气了。
看着曹芽快步超过自己的背影。
他怎么感觉被抄家流放以来,这位大侄女变得有点让人害怕了呢?
明明他才是长辈啊!
陈家也在忍耐着爬山,族中一个子弟走得快,指着不远处一个山洞高呼:
“前面有山洞,大家可以先进去避雨休整!”
听到有山洞,众人心中都放松了一些。
黑夜,山地湿滑,还下着雨,连差役的步子也快了起来。
“确实是山洞,”江虎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说不清到底是汗水还是雨水,眯着眼睛看着黑暗中的山洞。
他们面前有个岔道,一条通往那山洞,另一条就是翻过山的路。
“大家都去那山洞里休整… ”
“等等。”
江虎话还没说完,沈昭昭就快步过来,打断了他。
“又咋了啊?”江虎抹了一把脸,这次,他觉得除了雨水和汗水,可能还有泪水。
他押送的这不是犯人,是个祖宗啊!
“你看地形,”沈昭昭不厌其烦地给江虎灌输地理知识,“山洞所在的地方,在两个山脊之间,也就是山谷。”
“一旦发生洪水或者泥石流,都是顺着山谷冲下去的。”
“所以,”她抬手指着翻山的那条路,“我们现在应该要走这条路,如果累的很了,就在山脊上休息。”
沈昭昭话音落下,一片死寂。
只有雨声和山间不知何处的溪流声在哗啦作响。
“你们去那劳什子的山脊,”陈家,陈老太爷颤巍巍地踏上了那条通往山洞的岔路,“我老骨头一把,有个万一,死就死了。”
“我是活够了,先去山洞里歇着。”
“你们走你们的,莫要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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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陈隽看着自家老父亲拄着拐杖,颤巍巍地往那山洞走去。
那山谷原本就黑,山洞更是像一个大张的嘴巴。
感觉走进去,就没有回头路了。
陈隽心里打了一个寒战。
原本他也累,想要去那山洞歇着的,现在再看那山洞,却莫名觉得有些恐惧。
他在宦海浮沉这么些年。
陈家能从前朝一直走到现在,有时候不是靠着多大的能力,而是对危机的敏锐意识。
陈老爷子听到儿子叫自己,也没有回头,摆摆手。
示意让他带着人走。
“祖父不走我也不走了!”陈隽的儿子陈知是个半大小子,平常娇生惯养的,早已经憋得一肚子气。
见祖父一个人去山洞躲着,他立马就冲了过去。
陈隽叫喊不及。
眼睁睁地看着人跑到了老爷子前头。
陈家其余人也纷纷松动了,想一起过去歇着,开口求陈隽给个准话。
“家主,哪有这么正好的事情,不就下点雨么?”
“三娃儿还这么小,淋着雨,都一直流鼻涕了,一定不敢再继续淋着雨了。”
“我以前娘家在山上的,这里没有水流的痕迹,就算有洪水也不会从这下来。”
你一言,我一语。
把陈隽说得有些意动。
“大人,您看这… ”陈隽一面有些忌惮自己的预感,一面又被那山洞诱惑着,被家里族人劝说着。
干脆把决定权交到了江虎的手中。
江虎转头看向沈昭昭。
沈昭昭抿着唇,顶着黑夜中无数道期待的目光,冷然地说出了自己的决定:“走,去山脊。”
刚刚已经渐渐小了下去的雨不知何时又变大了,雨水顺着她头上的斗笠落下,像断了线的珠子。
“听你的。”江虎人狠话不多,既然决定相信沈昭昭,就干脆信到底。
“爹!”
陈隽回身看向族人,叹了声气,他得把自己老父亲叫回来。
那边,陈老太爷头也不回,步履蹒跚,径直往那山洞走去。
“有些人的命数就是如此,何必勉强?”众人都没有说话,只有曹芽轻声说了一句。
她信沈昭昭。
而陈老太爷不信。
既然不信,何必勉强?
斗笠下,曹芽眼底闪过一抹暗淡,命数在自己手中,乱象之中,谁又能救得了谁?
“不行,我爹他… ”陈隽是个大孝子,万万做不出丢下老爹的事情。
真有个万一。
他万死难辞其咎。
“差爷,”沈昭昭走到江虎身边耳语几句。
“老爷子!”江虎上前,大吼了一声,手中的皮鞭横过了陈隽的脖颈,“你且转过身来瞧瞧!”
“我到时候交差时候,少一个人也是少,少两个人也是少!你不要命,要给我添麻烦,我不介意送你儿子陪你上路!”
“你不要命也要考虑一下你儿子孙子!”
夜空被一道白芒划破。
陈老爷子顿住脚步,转过身,看了过来。
轰隆——
夜空惊雷炸响。
“你、你放了我儿!”陈老爷子胡子都在颤抖,举着手中的拐杖,指着江虎这里。
“您老人家先过来。”江虎勾了勾嘴角。
沈昭昭这招可真好使。
他刚刚怎么就没想到呢?
老爷子自己去歇着,也不忘吩咐儿子带人离开,肯定是疼儿子啊!
陈老爷子脸皮子微动,到底扛不住,默默地转头,往回走。
“小子,你爹你祖父都回来了,你嘞?”江虎看向已经跑到了山洞口,正回身张望的陈隽的儿子,陈知。
到底只是个半大小子,只这么一问,陈知都不带犹豫,老老实实地低头回来了。
“人都齐了。”江虎见陈家祖孙回来,虎目扫过众人,“我有些丑话说在前头!”
“到了漠北我是要按人数交接的!”
“你们有些人想跑,想躲,我都不拦着!”
“对我来说,到时候少一个,和少三四五六个没有差别,你们离开一个,我就拿你们父兄妻儿开刀再陪一个!”
陈知正好站在江虎的身边。
被他的大嗓门震得耳膜嗡嗡作响,缩了缩脖子。
早知道他就不跟着祖父去了。
平日里只觉得父亲可怕。
却没想到,这差役比父亲可怕了许多。
抬头就看到江虎凑过去和战家的沈昭昭说着什么,完全没有刚刚大吼的气势,甚至,在沈昭昭面前,差役头子都要赔着小心。
陈知对这个看着没比自己大几岁的女人佩服不已。
一行人在山间艰难前行,泥地湿滑,有好些人没站稳,摔了。
只能互相搀扶着对方。
至少一个人摔了,另一个人还能帮着扶一把,不至于滑到山坡底下去。
“沈姑娘,真的会有山洪么?”江虎抹了一把脸,他身体素质一贯强悍,这个时候也有点吃不消了。
脚下一步一滑的。
更何况他们出来,丁大牛也跟了出来。
这会儿靠着赵九三和另外一个差役搀扶着才没瘫下去。
沈昭昭抿着唇。
前世,她每次出任务,小组里都是训练有素的人,各有各的本事。
但在规避风险的大决策上,他们一向都是一致的。
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所有人都指望着她。
重大决策都靠她。
所有的压力都放在她身上。
沈昭昭有些不适应,虽然有差役,但是这个队伍里,她成了一个领导的角色。
“哎哟——”
沉默不语的队伍中,一声惊呼打破了安静的氛围。
是战平,他和黄叶抬着担架,原本就走得艰难,一个不注意,踩到了脚下一个圆石子。
整个人倾斜着摔倒了。
担架自然也失去了平衡。
战南星身上盖着沈昭昭给的雨布,整个人滚到了泥坡上,亏得身边有个差役拉了他一把,才没滚下山坡。
连摔了两个人,其中还有个一时站不起来的战南星,打乱了队伍行进的节奏。
憋了许久的怨言冒了出来。
“大人,我们真的不能再走了,地太滑了啊!”
“前面就是山脊了,我们就在这里休整吧,再走下去,水没来,我们先摔得滑下山坡去。这天黑的,下去就是一个死啊!”
“沈氏虽然帮我们避开蛇祸,可她到底是个闺阁女儿家,看得书再多,也是纸上谈兵,哪有下场雨就山洪的?”
“是啊,她自己夫君都摔了,不心疼我们,也心疼一下自己男人呗。”
沈昭昭已经快步赶上前,正和两个嫂子一起帮着战南星站起身。
江虎已经依靠沈昭昭成了习惯,又凑到了他的主心骨身边:“沈氏,你看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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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旁,都是叽叽喳喳的抱怨和指责,还有对她的强迫。
战南星看向身边的沈昭昭,她低着头,斗笠遮盖住大半张脸,只能看到尖尖的下颌。
和夜色里,也能看清的苍白脸色。
他自己带兵打过仗,知道现在的情形,所有人都把仰仗放在沈昭昭身上。
一如战场上,所有将士都听主将的号令。
战南星知道,这是多大的压力。
如果她屈服了,放任这些人留在这里,一旦爆发山洪,他们躲不及。
这些人命,会是她一生的阴影。
可是如果她坚持,最后却什么都没有发生,这些人会对她怨愤,会一人一口唾沫喷死她。
主将天职在那,职责所在,躲不掉。
可是她沈昭昭,完全可以藏拙,可以缩在战家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媳妇。
她完全没必要负担这些人的期望和仰仗。
“战家郎君,劝劝你媳妇… ”曹夫人一直都没有吭气,这会儿心疼儿子曹越,壮着胆子上前。
战南星低头。
沈昭昭搀扶他胳膊的手指尖有些白。
战南星把全身的重心移到完好的那条腿上,努力平衡着身体,睁开沈昭昭扶着他的手。
沈昭昭诧异地抬眼。
随后,她的小手被他牵起。
斗笠下,沈昭昭的眼眸里倒映着面前这个青年,这一刻,她从他脸上看到了从未见过的意气和笑容。
这是曾经的战南星。
“劳驾诸位听我一言。”
“为夫者,妻之所倚也。”
“我妻的意思,就是我战南星的意思,就是战家的意思。如果希望我劝沈昭昭说违背她本意的话,我战南星做不到!”
“各位愿意信我,信战家一次,就去山脊!”
“若是一切平静,并未发生山洪,白淋一夜雨,各位有怨有气,只管冲着我战南星来就是。”
“是,昭昭的意思,就是我们战家的意思。”战老夫人也站了出来,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搀扶着黄鹃的手,目光坚定。
两个嫂子和杨氏、战之瑶站在老夫人身后。
态度明确。
曹夫人目光落在战南星和沈昭昭的脸上,又看向他们紧握的手。
最后抿了抿唇,不再言语。
她很羡慕沈昭昭。
她是曹全业的继室,从未在自己丈夫身上,感受到这样的支持。
如果现在的沈昭昭是她,曹全业会在第一时间给她一个耳光,让她闭嘴。
曹家的其他人,更不可能像战家人一样,毫无保留地支持她。
曹夫人转身回去哄曹越。
“都给我继续往上!”江虎让手下的差役动身赶人。
战平摔了,扭伤了脚踝,没法抬着担架。
自己都靠黄叶搀扶。
战南星捡了根树枝撑着伤腿的那边,“麻烦你扶着我了。”
沈昭昭赶忙松开他的手,挽住他的胳膊,两人贴得很近。
热度,一路传到心中。
“你… 你何必趟这浑水?”
她迟疑着开口。
是她坚持要去山脊,起初,这出头鸟也是她要当的。
别人信她,之后若是失望,有怨气也是冲着她来。
夜雨中,战南星形容虽然狼狈,笑颜却意气风发,“你既嫁我,我自当站你身后。”
沈昭昭心思微动,垂下眼眸,专心着脚下的路,不再开口。
“沈姐姐。”
沈昭昭扶着战南星走得慢,不知觉间,走到了曹家人之间。
曹芽打了声招呼。
“需要我来帮忙吗?”小姑娘笑盈盈的。
“不必。”战南星抢先答道,一个眼风都欠奉。
他不喜曹芽。
这个豆蔻年纪的小丫头,给他一种瞧不透的感觉。
“沈姐姐,真是大义,”曹芽压根没在意,走在了沈昭昭边上,自顾自说道:“如果是我,会选择自己走自己的,至于别人是死是活,我是顾不了的。”
“你数次救了他们,他们还是疑你怨你… ”
曹芽的话,意有所指。
沈昭昭看向她。
曹芽却看向前方黑暗处,目光似能穿透黑暗,看到许多。
前世,沈昭昭就习惯小组作战。
现在更是这样,不是她想独活就能独活得了的,大家都留下,她也走不了。
“单丝不成线,独木难成林。”沈昭昭想了想,丢出来一句大义凛然的句子。
对于曹芽,她没必要交代的太直白。
曹芽微微一愣,却轻笑一声,“也罢,这世间总是傻子多,才有意思… ”
曹芽话音刚刚落下,只听山间隆隆作响,脚下的土地都在微微震颤。
“哈哈… ”曹芽忙伸手扶住身边一棵树,稳住身形,看向沈昭昭的目光闪着兴奋的光,“还真是有意思… ”
“当心。”战南星嘱咐沈昭昭,让她站稳。
哗啦——
水声远远响起,起初,以为是地下,过了一会儿,大水的奔腾声愈发明显。
有人反应得快,迅速往前路跑去。
“大水来了!”
“大家快点跑啊,往高的地方跑!”
身边,都是匆忙往前跑去的人们,恐慌蔓延,一个接一个地在山道上推搡。
耳旁,轰隆声越发明显。
像催命符一样,催着人们往高处跑去。
沈昭昭站在原地听了一小会儿,脸色一变。
没有顺着大流,而是拉着战南星就往侧面的山坡上爬去。
山上植被稀疏,没有能够抓手的灌木,她只能拼命扯着藤蔓牵拉着身体往上。
同时,她回身,冲着一股脑儿往高处跑去的人们高声喊道:
“别往山坡上跑!要斜着,垂直山坡的方向!”
沈昭昭喊完,回头。
这才发现战南星竟然靠着强大的臂力已经到了更高的地方,冲着她伸出手。
沈昭昭伸手,把自己的手交到他的手中。
曹芽在他们身边经过,看着互相拉扯的两人,目光轻闪,咬了咬唇,轻声说了什么。
忙着逃命的沈昭昭没有听到。
但她看到了曹芽的口型。
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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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南星唤了一声,沈昭昭急忙回神,逃命的当口,顾不得曹芽了。
她握紧了战南星伸过来的手,也不敢把全身的重量依靠着战南星。
他毕竟有腿伤,万一撑不住被她拉下来,就完了。
沈昭昭左右看了看,这座山挺秃的,目之所及,也只有一些藤蔓了。
沈昭昭一手拉着藤蔓,一手被战南星拉着,腿用力蹬上了侧面的山坡。
终于,上去了。
一路上,她拉着战南星,压根不敢停。
战南星根本走不快,一路又是跌,又是跳的,咬着牙跟上沈昭昭。
所幸,他们有惊无险地来到了山脊处。
沈昭昭四下看看,周围零零散散地跌坐着差役和一些犯人亲眷,天黑,雨大,都分不清谁是谁。
“昭昭,看。”
战南星低沉着提醒沈昭昭回头。
她转头,天黑大雨,视野不好,眯着眼睛看了许久,这才发现倾盆大雨掩盖了身后奔涌作响的泥水声。
他们原本走的山道,已经被滚滚的泥石流拦腰冲断。
若是刚刚她没有当机立断让大家放弃山道,从侧面山坡爬走,只怕队伍里有大半人要被泥石流冲走了。
战南星把沈昭昭的手牵得很紧。
他的目力非凡,在黑夜中可视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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