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by吧唧呱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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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如此,他胆寒不已。
看着黑暗中奔腾而下的泥水裹挟着大量砂石往山下奔涌而去,而山下,正是他们刚刚离开不久的村子。
如果不是沈昭昭示警,他们都要葬身在村子里。
“是龙扒啊!”一个差役在他们身边哭出声,“居然是龙扒,不是一般的大水!”
沈昭昭抿了抿唇,原来古时候,人们管泥石流叫龙扒啊。
还真是挺形象的。
从山上奔涌而下,裹泥带沙,像一条龙,冲到何处,就把何处扒得干净。
他们身边,都是哭声和寻找家人的呼喊。
“谁看到我女儿了?”
“爹?爹!你在哪儿啊?”
“江头儿?头儿去哪了?”
“我们去找找祖母她们。”战南星声音有些发冷,刚刚的混乱中,他们也和其余家人走散了。
他不敢想。
那样的陡坡,祖母的腿脚要如何才能爬上去?
“好。”沈昭昭松开战南星的手,把他的胳膊绕过自己的肩膀,用自己的身体支撑着他的重量。
战南星很小心不要把全部重量压在她身上。
可是每走一步,必须有人支撑着他。
战南星紧咬牙关,情愿自己跳着,狼狈着,也不想让自己完全靠着沈昭昭。
“你不累?”沈昭昭看着身边的人一边蹦蹦跳跳地前行,一边四下张望着找人,隐约能猜到战南星的想法。
这男人,还很要面子。
“不累。”战南星吭了一声,随后,桃花眼一亮,抬手高喊:“二嫂!”
郭氏也在找人。
听到战南星的声音,立即回身,看到沈昭昭和战南星二人相互扶持着过来,差点没激动得哭了。
“你们俩可是让我们好找!”郭氏三两步冲了过来,一巴掌拍在了战南星身上。
她急得都慌了,心里的情绪终于找到了一个倾泄的口子。
沈昭昭是不舍得打的。
所以这巴掌就委屈三弟受着了。
战南星还是第一次挨了二嫂一掌,也没抱怨,只问家中其他人的情况。
郭氏指了指不远处,“在那里呢!”
沈昭昭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定睛看去,也只能看到夜色里,影影绰绰的人。
压根分不清谁是谁。
眼神好的战南星瞧了一会儿倒是放下心。
战家的人,一个的没少,连祖母都好端端的,只是被大雨淋得狼狈了一些。
“昭昭,多亏你及时喊了一声,我听到让我们往侧边爬我就第一时间爬上去了。”郭氏挽住沈昭昭的胳膊说着之前的情况。
她出身商户,小时候上树摸鸟蛋的时候可没少干。
沈昭昭一声令下,郭氏蹭蹭两下就窜上了山坡,黄鹃的身手也不一般,两人上去以后,紧接着就把其他人拉了上去。
“祖母!三弟和三弟妹他们在这儿!”郭氏说着,大声招呼。
战老夫人她们赶忙起身过来,战南星他们也迎了过去。
“好好好。”
战老夫人也眼含热泪。
在互相见到对方之前,大家的心都是悬着的,只有确认大家都好好的,心里的情绪才陡然松弛了下来。
手被老夫人拉着不放,沈昭昭竟然觉得眼睛有些热。
才分开这么一会儿,却像和自己家人经历了一场生离死别。
大家都安然无恙,这是上天对战家网开一面了。
不知不觉,她已经把自己当成了战家的一部分,而面前的这些人,都是她的家人。
山脊上,喊人和哭声渐渐小了许多。
另外两家人也如战家一样,找到了自己的家人,差役们也聚齐了,开始清点人数。
“报,陈家没有少人,有一个人摔了,说是走不了路。”
“战家没有少人,也没伤亡。”
江虎听了手下的回话,脸色稍稍好看了一些,最后看向曹家的方向。
过了一会儿,最后一名负责清点曹家人数的差役才回来。
差役脸色为难,“是,缺了那个断了一条腿的曹鸣业。”
江虎走到曹家的时候,曹家乱成了一锅粥。
每一个人都在说自己没有看到曹鸣业,曹鸣业也没有拜托自己搀扶他爬坡。
总之,把责任撂干净了。
这人一旦被流放,命就不是自己的了,也不是家里的了。
差役追究下来,曹家所有人都得挨鞭子。
“差役大人,我婶婶和堂弟都在这里,如果叔叔还活着,一定走不远。”面对江虎慑人的目光,只有曹芽不卑不亢地站出来说话。
“刚刚场面那么混乱,我婶婶只顾着带堂弟爬山坡,忽视了叔叔腿脚不便。”
曹芽颇为遗憾地叹了一口气,看向他们的来时路,抹了抹眼角。
“不若等天明了,大人带人去找找。”
“若是能够找到我叔叔的尸… ”
“我代曹家感恩大人了。”
沈昭昭也在关注着曹家的情形,听了曹芽一番话,心微微一紧,垂下了眼眸。
曹芽,这是要让曹鸣业生也是死,死也是死。
只因,逃犯连累全族。
曹鸣业,只能被泥石流冲走。
能在第一时间捋清楚利弊,能在自己父亲面前代替全族下决断,而决断又如此狠辣。
这样的人,会是一个从小失去母亲教养的十几岁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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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虎把手中的长鞭卷在手指上,紧了紧。
曹全业虽然心里是舍不得弟弟的,可是现在,也只能舍弃他了。
“大人,这次的龙扒来的气势汹汹,我弟弟肯定是躲避不及了。”曹全业哀叹一声。
这是同意曹芽的话。
给曹鸣业定了生死。
江虎点头。
最好曹鸣业是被龙扒给埋了,从此世间再也没有这个人。
江虎转头招呼众人原地休整,他站着,远远地眺望着山下。
可是除了耳边雨点砸在斗笠上的声音,他什么都听不到。
“也不知道山下到底怎么样了?”一夜惊魂未定,有人心有戚戚地问道。
“恐怕凶多吉少,那可是龙扒,我听说前朝的时候发生过一次,一整个村子都被埋了,没人活着出来。”
“你还说呢,之前沈氏说要上山,你还说沈氏多此一举,一定不会发大水。”
“我那是… ”
“罢了,以后咱们什么都听沈氏的,她又救了我们一命。”
哗啦——
雨越发大了。
众人看着漆黑的山下,明明什么都看不到,耳旁也只有雨声,大风时不时吹过,听着风声反倒像极了人的哭嚎声。
有些身体虚弱的缩着身体,瑟瑟发抖。
原本拿着油纸伞的,早就不知道把伞落在了何处。
戴着斗笠的,斗笠还是在头上,可是身上却全都湿了。
饶是夏季,也觉得冷。
“这山上怎么没几棵树,想躲雨都不行。”
“还想着躲雨呢,命能保住就不容易了,你要不回刚刚那个山洞里躲雨?”
“我儿淋了这场雨,额头有些烫,咋办呢!”
战家这里,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
战老夫人全身都湿透了,全靠坚强的意志支撑着。
杨氏闭着眼,昏昏欲睡。
两个嫂子和战之瑶的脸色也不好。
战平的腿之前摔伤了,得及时救治。
“不成,再这么淋下去,有些人要生病了。”沈昭昭看向战南星,伸手,“之前给你盖着遮雨的那块布给我。”
战南星暗自庆幸自己摔下担架的时候,顺手把那块布拎着,不然这会儿交不了差。
沈昭昭拿着那块防雨布抖平,招呼了江虎过来。
“大人,能不能抽调四个高大些的男子过来,一人抓着一角把这布举着撑起来?”
江虎看了眼沈昭昭手上这块布。
朝着他的这面,就是普通的粗麻布,瞧着没什么特别的。
不过沈昭昭这人,着实玄乎,她做的事情,都有道理,江虎就没多问,从曹家和陈家拉出了两个高大的年轻男子,一人举着一个角,把那块布举高。
沈昭昭看着,挺满意。
这山光秃秃的,没有适合的支撑点搭建天幕,只能让人工上了。
她的人工天幕,效果还是不错的。
这下,江虎瞪大了眼睛。
他走到了布底下,伸手,一滴雨都没落下来,尽数都被这块布遮住了。
他诧异地抬头,这才发现,在粗麻布的另一面,这块布是黑色的。
他伸手摸了摸,光溜溜的,没有平常织物的纹理。
这到底是啥布?
雨居然浇不透?
难怪沈昭昭一路上给战南星蒙着这布,敢情是在帮他遮雨。
江虎在心里为丁大牛的情窦初开默哀。
人家夫妻感情好着呢,丁大牛单相思了。
幸亏他没有跟着瞎掺和。
“大人,让差役大哥们和老弱妇孺都过来休整,还有身上有伤的人也过来。”沈昭昭先招呼战家人都过来遮雨。
好处不能一家独享,免得惹人眼红。
四角的四个男子,因为不用淋雨,撑着防雨布也无怨无悔。
听到能避雨,不一会儿,防雨布下,挤满了人,都是老弱病残。
差役们没好意思过去。
只有丁大牛被归为老弱病残的行列。
他仰头,看着黑色的雨布,把大雨挡得严严实实的,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原来,沈氏真的从布庄里买到了一块能挡雨的布!
丁大牛想到自己苦口婆心劝沈昭昭退了这块布,还觉得人家是个天真被人骗的娇小姐。
结果,傻的人是他自己。
丁大牛看向沈昭昭。
她低着头,在帮战家一个小厮处理腿上的伤。
他突然就羡慕起那个小厮了,沈氏自从救了他,帮他解毒之后,就没有帮他处理过伤口了。
陈家和曹家的老弱妇孺过来遮雨,自然对沈昭昭赞不绝口。
“老夫人,你们家三郎真是好福气。”
“是啊,沈氏有这样的本事,你们家的好日子还在后头。”
“这一路过来,我还在想,怎么我家的小辈就没有一个有你家三郎这样的好福气。”
“要不是有沈氏,我们这些老不死的,骨头都不知道埋在哪里了,哎… ”
战老夫人一边谦虚,一边也向沈昭昭投射去十万分的疼爱目光。
她确实满意。
再没有比昭昭更适合南星的姑娘了。
丁大牛耳朵听着,眼睛也盯着。
看到沈昭昭处理好了小厮的伤口,他也想过去搭个话,让沈氏帮他也看看。
刚刚撑起身体。
那边,沈昭昭就走到了战南星的身侧,低头,要揭开战南星的裤子。
战南星红着脸,捂紧了不让,目光四处瞟。
显然是因为这里人多。
他伤口的位置又尴尬。
沈昭昭挪动了个方向,帮他挡着,才动手。
丁大牛看着那边,战南星微微发红的俊脸,还有沈昭昭的背影,心里酸到无与伦比。
“大牛,感觉好些了没?”江虎正好进来,关心他。
丁大牛憋着嘴。
“咋啦?哪里不舒服?”江虎紧张了,他心里还记挂着山下村子的情况,祈祷大牛这里可千万别再出状况。
“心里不舒服。”丁大牛红着眼睛。
江虎鬼使神差地看了眼四周,看到了沈昭昭和战南星。
“头儿,你说沈氏是不是因为我拒绝她,她才重新选择了战南星?”丁大牛后悔不已,“如果我现在和她说明白了,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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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沈氏对你,压根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丁大牛一听,立刻摇头,“头儿,你别安慰我,我… ”
江虎抬手示意他听自己接着说,“我问过沈氏,她之前把你衣裳扒了,趴在你胸口,只是为了听你胸肺里的声音。”
丁大牛满脸的不可置信。
沈氏,压根就对他没有意思?
“那她喜欢的人是战南星那个残废么?”
丁大牛觉得自己怎么说也比一个残废好啊!
江虎果断一刀斩断丁大牛的心思,“我不清楚沈氏到底喜欢谁,但是我很确定她对你没有一点点旁的意思。”
“我等天明会带人下去村里救人,你也收收心,如果还当我是兄弟,就同我一起去吧。”
按照丁大牛的身体情况,完全可以让他就在山上等着的。
江虎觉得,现在让他一个待着,指不定又要乱想。
加之,江虎确实担忧山下村子的情形。
木老二是他的拜把子兄弟,现在兄弟吉凶未卜,他也实在没什么心情宽慰丁大牛。
倒不如把人带在自己身边。
“头儿,我懂。”丁大牛带着些许哽咽,应道。
他以为沈氏对他有意,只是因为他的远离才回到战南星身边,他是后悔的。
可是被江虎点破了之后,他才发现自己跟个傻子一样。
原来从头到尾都是他在单相思。
“里长一定不会有事的。”丁大牛抹了一把脸,脸上的水渍也说不清是天上落下来的雨水还是眼里流出来的泪水。
江虎叹了一声,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都会没事的。”
不仅是木老二,还有丁大牛。
这一夜,大家都没有休息好。
沈昭昭的防雨布不大,老弱妇孺挤到了一处。
就算挡了雨,也挡不住山间的风,虽然时值盛夏,身上湿透的众人被凉风一吹,也禁不住瑟瑟发抖了起来。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边放明,大雨也渐渐小了下去。
江虎已经无数次跳上了一块大石。
这次,他举目远眺看着山下的情形,借着熹微的晨光,这一次,终于看清了山下。
这一看,心凉了半截。
沈昭昭也跟着上了石头,看了看,抿着唇不言语。
山坳处,原本是村子的地方,现在一片狼藉。
浑浊的泥浆冲进了村庄,原本屋舍间的小路此时已经看不清了,目之所及,都是灰黑色的泥浆。
屋舍被冲垮,木料横七竖八地散落着,有些木头的残垣上,还挂着几缕撕破的布条。
“不妙啊。”曹芽不知什么时候也跟了过来,轻声说道。
“这次的龙扒,感觉比前朝那次还严重。”
山下村子里的那些人,如果没有及时离开,此刻,恐怕都已经成了泥浆下的亡魂了。
江虎沉着脸,跳下石头。
“诸位,听我一言!”
安静的山间,江虎的嗓音低沉又有穿透力。
“山下的情形,大家可以来看看。”
“可以说,如果没有沈氏的警示,我们大家现在,都在山下!被龙扒冲走,被泥浆掩埋!”江虎伸手,远远地指着山下。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江虎的身上。
他们感激沈昭昭。
却不清楚江虎是什么意思。
江虎抿了抿干燥的唇,继续说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山下的村子现在受了灾,希望大家能如沈氏一样,尽可能地救些人出来。”
众人听了,一片寂静。
没有人言语。
一道道目光落在江虎的脸上。
江虎觉得脸皮子火辣辣的,他只是押送的差役,没有调遣这些犯人去救人的权力。
作为差役,他之前没少把这些犯人和亲眷当成肥羊来薅。
而他的好兄弟,仙源村的里长木老二,还有现在受灾的村民,也一直是把他们当成赚钱的好路子。
现在,要让这些人自发下去救人…
江虎扪心自问,他心里没有底。
若是以往,他肯定干不出来这么厚脸皮的事情,一边薅犯人的银子,一边指望人家帮他救人。
可是木老二是他兄弟。
兄弟生死未卜。
他江虎的脸皮,此时此刻,放下了。
“我江虎,恳求各位!”
“下山,救人!”
在场众人,看着这个一路上都没说过一句软话的差役头子,膝盖一软,跪在了他们面前。
江虎双手抱拳,往胸前一送。
差役跪犯人,古今难见。
三家人,还有众多差役,无一人言语。
场面陷入寂静和对峙,只有呼啸的风声。
“祖母,您觉得呢?”沈昭昭回到了战家老夫人身边,问她的意思。
战老夫人缓步上前,双手扶起江虎,转身,面对众人。
“老身仗着自己年纪大,倚老卖老,就当先出来说一句,”战老夫人沉声说道,“人对我不仁,我不能对人不义,人不仁,那是人的事,我战家,不做不义之人。”
“这次,我战家能去救人的,都去!”
“我孙媳沈氏,数次救诸位于危难中,我也卖出我这老脸,恳求各位,有人的出些人,有力的出些力,能救一人,便胜七级浮屠。”
片刻之后。
“我陈家儿郎都随江差役下山救人。”
“曹家也是,凡有点力气的,都下山去!”
江虎浑身僵硬,看着面前三家人陆续围拢过来,这些都是愿意同他下山帮着救人的。
他们不计前嫌,不计较自己和仙源村的人把他们当成了肥羊。
甘愿冒着风险,受累下山,只为了一个“义”字。
“多谢!”
江虎的虎目中,盈出热泪,泣不成声。
“多谢各位!”
“我,江虎!替仙源村中人,多谢各位大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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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不住他的伤腿连走路都需要人搀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沈昭昭带着黄叶走了。
桃花眼看着自己的伤腿。
自从伤了腿之后,他无数次觉得自己要是死在战场上就好了,至于这条腿,他压根就没想要治好。
破罐子破摔了。
可是现在,他好希望自己的腿能好,能跟着沈昭昭。
她去哪里,身边总是有他。
“沈姐夫一直在看着你,”曹芽凑到沈昭昭身边,打趣道。
“你怎么也跟来了呢?”沈昭昭斜了她一眼,曹家来的都是一些青壮男子。
曹芽一个姑娘家也来了。
“我也想造一座七级浮屠。”曹芽说着,转过头,不再看沈昭昭,而是看向前路。
目光中,藏了一些别人看不懂的情绪。
众人跟着江虎,一路沉默着下到了半山,沈昭昭正注意着自己脚下,突然听到身侧,曹芽开口问了一句话:
“所谓的义,当真这么重要?”
沈昭昭有些莫名地瞥了曹芽一眼,她之前是有些怀疑曹芽是个穿越者,可是现在的她,又有些不像。
曹芽没等来沈昭昭的答案,自嘲地笑了笑,“沈姐姐当我什么都没问。”
这边正说着话,就听到前面江虎高声大喊:“老二兄弟?”
沈昭昭赶忙抬眼瞧去。
只见一行人正从另一条道在往山下走,带头的,不是别人,正是仙源村的里长,木老二。
“虎子兄弟!”木老二周身都是泥,衣着褴褛,看到江虎,差点没掉下泪来。
赶忙招呼身后的村民都跟上。
“你带着大家逃出来就好。”江虎看到木老二,心陡然一松,只要人活着就好。
家被冲垮了,牲畜被冲走了,都是旁的事。
只要人还在,万事都有回转。
江虎不说还好,一说,木老二就急得跺脚,“我们村好些人没有出来,这些都是住在村尾的,听到动静,赶着从侧面冲上山才避过龙扒。”
江虎往木老二身后瞧去。
逃出来的人,不及村子的一半。
“造孽啊!”木老二腿一软,坐在地上,拍打着泥坡,“我昨夜要是听你的,把大家伙都叫出来,到山上避着该多好啊!”
“都是我造的孽!”
木老二喊着喊着,就哭了,一道道泪痕把脸上的泥冲出了条条道道。
江虎也不知道要如何安慰木老二。
在人命面前,任何安慰都成了空话。
“三儿!别一个人跑!”村民中,有人高喊着,拉着一个拼命要往山下冲的身影。
沈昭昭定睛一瞧。
那往山下冲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钻进钱眼里,一直想赚战家银子的木三。
“他是怎么回事?”沈昭昭走到江虎身边,指着木三的方向问道。
木老二已经哭得快喘不过气了,还是村里一个面生的汉子大致说了情况。
“木三是在路上和我们遇上的,我们上山的时候,他在往山下冲哩。”
“他自己出来,他家娘子没有出来。”
“这不是赶着要下去救他娘子去。”
那边,木三一口咬在村邻的手臂上,像发了疯一样,大喊大叫。
从木三的叫喊声中,沈昭昭听出来了事情的大概。
原来江虎和差役们押送着犯人们上山之后不久,木三的妻子就突然发病了。
家中没有药草了,木三的妻子就闹腾着要木三快些上山采药。
木三又一向心疼妻子,二话不多说,背上背篓就出村上山了。
人刚刚爬到一处山坡,就听到轰隆的巨响,下一瞬,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泥浆奔涌着往山下的村子而去。
“我为什么要一个人上山啊!”
“我把今娘一个人留在家里,龙扒来的时候,她一个人该多怕啊!”
木三嘶吼着,嗓子都哑了,直到再也发不出声音。
整个人绝望地张大了嘴巴,像一棵没有生机的死树,扭曲着,挣扎着,想要摆脱村邻的桎梏,往山下去救人。
看着木三的状态不太对劲的江虎来到木三的身后,手起,落下。
一个手刀把木三劈晕了。
“虎子兄弟… ”木老二抹了一把脸,那张满是泥的脸更是花了。
“他再这么下去,怕是要得癔症了。”江虎说道,把已经昏迷的木三放平,“他倒是个情种,伉俪情深。”
“我这带着人赶下山,看看能不能把人救出来。”
听到江虎带着人下去也是要救人的,木老二那双浑浊的眼里泛起了激动和希望。
看向江虎身后的队伍。
除了差役,还有许许多多的犯人和家眷。
这些人,都是他们曾经当做肥羊来宰的。
他的目光落在了沈昭昭的身上,木老二记得她。
就是她提出来可能会有大水,让大家都上山的。
如果他没有因为这是个女子,没有因为她是犯人家眷而轻视,那么现在,村里的人也不至于丢了命。
“我木老二,感谢大家。”
木老二扑通一下,跪在了沈昭昭的面前。
他不仅仅是跪沈昭昭一人,更是跪这些不计前嫌的人。
扑通——
扑通——
在木老二身后,逃出来的村民接二连三地下跪。
他们抬头,把面前的这些人一个个都看了过去,争取记住每一个人的脸。
以后,这些人,在他们仙源村不是犯人,而是恩人!
“老二兄弟快快请起,现在不是道谢的时候,”江虎把木老二搀扶起来,“我们快些下去救人才是正经的。”
毕竟人命才是最重要的。
一行人要赶着下山救人,被江虎一手刀劈晕的木三就必须要安排人看护着。
村里跑出来的人中,有些妇孺,主动提出看护木三,让家中的男人下山去救人。
江虎带着人,和着村里的人,往山下赶去。
“里长大人,”曹芽走到了木老二身边,十分好奇地问起了木三和他娘子的事情。
“木三他娘子是你们村的人吗?”
“一定是个大美人吧,让木三这么上心啊。”
这话在旁人听着,就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年纪小姑娘,纯粹出于好奇问的话。
沈昭昭听了,却稍稍留意地往他们这里靠了靠。
曹芽,在沈昭昭的眼里,压根不是会好奇这种情情爱爱的人。
因为凑得近,倒是把木老二后面说的话,都听了个正着。
木老二也当曹芽就是好奇,有些感慨地说起了木三和他娘子相识的事情。
“说起来,也是缘分使然。”
“木三他娘子就不是我们村里的人。”
“哦?”曹芽显得特别有兴趣,天真浪漫地问道,“我刚刚听木三唤他娘子,叫金娘?是特别有钱嘛?”
木老二一边赶路,一边摆手。
“此今非彼金,是今日的今。”
刺啦——
曹芽脚下一滑,摔了。
亏得沈昭昭眼疾手快,把她衣裳扯住。
粗糙的麻布衣裳破了一个口,曹芽在地上坐了好一会儿,才起身。
“沈姐姐又救了我一次啊。”
沈昭昭锐利的目光锁紧了曹芽脸上的每一个表情,“妹妹认识这个今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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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芽垂眸,不看沈昭昭,拍了拍自己手上沾的黄泥。
“沈姐姐说笑了,我从小就喜欢看些话本,听到木三和他娘子的故事,就想多听一些。”
曹芽说完,凑到了沈昭昭身边,小声说道:“沈姐姐你看里长,我要不多和他说些话,他心里憋着事儿,回头别像木三一样疯癫了。”
沈昭昭挑眉,有些狐疑。
这么一说,也是这个道理。
与其让里长心里挂着村里的事情,不如转移他的注意力。
曹芽笑了笑,又转头继续跟着木老二,大有把木三家的痴情故事挖掘透彻的架势。
木老二为人也热情,被小姑娘一缠,想着挂念山下也是无济于事,还不如同小姑娘说说话,心里也能好受些。
就这么一五一十把木三和他娘子的故事同曹芽说了个彻底。
“他家娘子是在七年前,大丰天下初定的时候来到这里,我记得很清楚。”
“有天木三来到我家,说他去山上砍柴,救了一个浑身是伤的姑娘,他把人带了回来,我还帮他找了我们这儿的郎中。”
“我家婆娘帮着给那姑娘梳洗,清理了伤口,换好了衣裳,我瞧着这姑娘啊,是个绝顶好看的,再一回头瞧木三。”
“嘿,这厮都看呆了。”
曹芽适时地笑出声,赶下山的队伍气氛倒是好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