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by吧唧呱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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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故意要乌鸦嘴的。
“无事,”赵平笙被扶起,拍了拍衣裳。
拍了一手的黄泥。
“沈姑娘当真是铁嘴神断!”跟在赵平笙身后的是一个陈家的男子,不住嘴地夸赞沈昭昭。
一个曹家的人见陈家拍上了马屁,也急忙附和,“就是,沈姑娘说有蛇就有蛇,说有大水就有大水,说大人会摔就会摔… ”
“咳咳咳… ”沈昭昭一通干咳。
被这么一说,她乌鸦嘴坐实了啊!
那曹家的人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好像说错了话,赶忙闭上嘴。
“不是… ”赵平笙听着他们说话,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
“大人,我夫君他们扎营的地方不远了,”沈昭昭以为他要追究自己乌鸦嘴,赶忙打断,当先转身就走。
“大人,快些。”
“对,他们在山上没东西吃,我刚刚得了些干粮,要带上去嘞!”
身后的人再一催促,赵平笙也只能压下心底的疑问,跟着往山上走去。
之后的路,他特别注意脚下,没摔了。
沈昭昭也乐得耳根子清净。
刚刚到山脊扎营的地方,人还没瞧见呢,沈昭昭老远就听到有人高喊了一声:
“昭昭回来了!”
而后,呼啦一下,战家的女人们一拥而上,每个人都把她从头到脚看了好几眼确认没有问题了,这才放心。
“祖母就惦记着三弟妹,都不惦记我了。”郭氏也从后面上来了,假模假样地冒着酸话。
老夫人当即一巴掌拍在郭氏的背上,“就你会卖乖。”
郭氏泥鳅一样地跑了,拉着林氏和战之瑶说山下的情形。
战南星拄着一根木棍,桃花眼沉沉地看着沈昭昭。
冒出来一句:
“吃了没?”
沈昭昭眨了眨眼,战南星,挺直男的。
连关心人的话都这么实际啊。
“没呢,”沈昭昭想到自己之前在战南星面前落了下风,这次,存了心想逗他。
伸手,拉过他的手晃了晃,娇声问道:“夫君有吃的么?”
战南星点头。
从怀中拿出一个油纸包。
沈昭昭傻眼,这还真的有吃的?
“刚刚黄叶去猎了一只兔子,烤了之后,我给你留了一条兔腿。”战南星示意沈昭昭快些接过。
沈昭昭伸手拿了过来,隔着油纸,还能感受到温度。
再看战家其他人,显然早就吃过了。
这还带着温度的兔子肉,战南星该是一直放在怀中温着,就等沈昭昭回来给她了。
沈昭昭咬了咬唇。
她还想逗人呢。
结果人家给她玩认真的,让她眼睛倒是发酸了。
“快吃,不然凉了不好吃。”战南星催促。
“嗯,”沈昭昭应了,打开油纸包,咬了一口兔肉,入口油润焦香,
“南星兄长和嫂夫人当真是伉俪情深啊!”一直没有作声的赵平笙看着羡慕。
他是孤家寡人一个。
没有一个贴心的人关心他吃饭没有,也没有人需要他关心。
战南星这才留意到一旁满眼艳羡的人,稍稍有些意外,“赵平笙?”
“见过南星兄长,”赵平笙和战南星互相做了个揖。
再抬眼,看着对方,只觉得恍如隔世。
“上次见到你还是在杭城,”战南星语气有些落寞。
当时,祖父、父亲和哥哥们都在。
当时,他需要担心的事情是害得赵阁老家的孙子落马摔折了腿,回家要被父亲抽鞭子。
当时,祖父还不是护国大将军,父亲也只是一个参将。
他情愿回到当初,也好过烈火烹油之后的物是人非。
“赵阁老他… ”再见到故人,战南星的嗓音有些喑哑。
赵平笙惨笑了一声,“祖父是前朝的臣子,再不是阁老,兄长切莫失言。他老人家前年就去了。”
他的目光看过战南星邋遢的面容,又落在那条伤腿上。
“祖父当初最是和战老将军要好,所幸是… ”
没有看到今日的战家。
不然他老人家能被当场气死。
战南星哂笑了一声,满脸讽刺。
前朝覆灭前,赵阁老见势不对急流勇退,带着赵家隐居杭城。
丰朝初立。
战老爷子与赵阁老私交甚好,带着家人前去探望。
明着是探望,实际是给新帝当说客,请赵阁老出山,重任宰辅。
赵阁老非但不离开杭城,还劝战老爷子一并隐居,只说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战南星垂眸。
如果当初,祖父听了赵阁老的,现在,战家还能好好的。
人世便没有如果二字。
“也罢,过去的事情,咱不说了,”赵平笙清了清嗓子,一扫低沉的情绪,看向一旁正抱着油纸包啃兔肉的沈昭昭。
“战老爷子当初幸而没有听我祖父的,不然南星兄也不能娶得谢小姐!”
“当初你与谢家订婚的消息传到杭城,我爹可是羡慕不已,直恼我没出息。”
“南星兄能娶的谢小姐这般才情的女子,着实让我好生羡慕!”
沈昭昭听着赵平笙一口一个“谢小姐”,弯着眉眼,瞥向战南星。
连头发丝儿都散发着僵硬和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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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是沈氏,我腿伤了之后,谢家就退亲了。”
赵平笙嘴巴张得老大,目光一会儿看沈昭昭,一会儿看战南星,确定是自己闹了个误会之后,赶忙冲着沈昭昭作揖道歉。
“是我不好,先入为主了。”
“误把嫂夫人当作旁人,是我的不是。”
沈昭昭原本就不在意,赶忙宽慰他,“无妨,也是我没有提前同你解释。”
“他之前就这么唤你?”战南星在沈昭昭身边,轻声问道,“为何不解释?”
沈昭昭硬着头皮。
战南星的目光越发锐利,她的脸皮有些发热。
总不能说生活太无趣,想看你战南星怎么应对尴尬?
“对了,”沈昭昭不搭理战南星,硬生生地起了一个话题,“咱说正事,赵县令,刚刚我们下山除了救治伤员,还有一些人不幸去世了。”
“是,我看到了。”赵平笙沉声应道,“我回头会催促里长尽快安排他们下葬。”
沈昭昭摇头,“还有一个情况,就是伤员中,有一个得了麻风病的女子,她还传染了她丈夫。”
这下,赵平笙真的吓了一跳。
“我有治疗麻风病的特效药,已经安排他们吃了,只要休养好就没有什么问题。”
沈昭昭接着说道:
“还有预防的药,也安排村里人和我们这些流放的人吃了。”
赵平笙一脸不可置信,“麻风病没有得治啊!只要发现一例就是整个村子封起来… ”
“如果您不信我的医术,可以先安排人封了仙源村,等确认了药效再解封。”沈昭昭不勉强。
赵平笙点头,只能折中用这个办法了。
“活人都好办,”沈昭昭看着山下,“麻烦的是那些尸体,我们不清楚他们其中有没有被感染的。”
人已经死了,也吃不了药。
“麻风病会通过皮肤接触传播,所以,我之前建议里长把尸体全部火葬。”
沈昭昭无奈摊手,“里长表示有难度。”
她能做的就是把可能的后果说出来,做不做得到,就是里长和县令大人的事了。
赵平笙沉默了一会儿。
最终还是点头,“这事我会安排人手去办。”
赵平笙和战南星又说了一会儿话,又问了龙扒发生时候具体的情形。
“我们当时听到一声很大的轰隆声。”沈昭昭回忆着说道,她印象里,就算发生泥石流也不应该有这么大的声响。
“会不会是天上的雷声?”赵平笙皱眉,追问道。
沈昭昭摇头:“不会,这更像是地里的闷响。”
赵平笙思虑了一会儿,拱手告辞,“多谢嫂夫人相告,我一会儿带人去上游看看,二位且先休息。”
告别了赵平笙,沈昭昭扶着战南星回了战家人之中。
天上雨早停了,只是地上还湿着。
遮雨布用不着了,这会儿被黄鹃好生收着,见沈昭昭过来,赶忙帮她铺在地上,“赶紧休息,今夜我们轮着守夜。”
沈昭昭还要再说什么,被黄鹃拦住了。
“这是老夫人的意思,说你今日下山忙碌,让你一定要休息好。”
“替我谢祖母。”沈昭昭也确实累,不再推辞,在防雨布上躺下,看到了一旁站着的战南星。
“一起啊。”
没道理她一个人睡大觉啊。
战南星稍稍犹豫,就被沈昭昭一把拉得跌坐了下来,正好就在她身边。
沈昭昭从空间里掏出一个被单子盖在两人身上,就这么靠着他合眼休息。
“为什么不同赵平笙解释清楚?”迷迷糊糊中,战南星的呼吸就在耳旁。
沈昭昭知道,他是在说赵平笙误把她当作谢家小姐的事。
她闭着眼睛,困倦的脑子成了浆糊,轻轻哼了一声,“谢小姐才情好,让人误会才好呢,这样你多有面子。”
蓦然,脑门被弹了一下。
沈昭昭不得不睁开眼睛。
这一睁眼,就对上了战南星严肃的目光。
“昭昭,我就说一次。”
“你既然决定嫁我,留在战家,我就当你是我的妻。”
“我可能… 没什么用,但我会尽我所能,爱护你,尊敬你,并不认为你的才情比旁人差。”
“日后有人认错你,你就该解释清楚。”
“你是沈昭昭,不是旁人。”
桃花眼本该是含情脉脉的,突然严肃下来,沈昭昭居然有点怕。
怕他认真了。
“知道了。”
她一把拉过被单,蒙住了脑袋。
困倦却一扫而空。
眼前都是黑暗,心里还在回味着他刚刚说过的话。
这样古板严肃的男人,有时候,还挺有安全感的。
沈昭昭想着心事,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清楚,只隐约感觉有人把她蒙在头上的被单子拉了下来。
还小声地说:
“别闷着自己。”
睡梦中,沈昭昭笑了笑。
她再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听到有人就在她身边说着话。
沈昭昭没睁眼,默默地听着。
是赵平笙在和战南星说他昨夜上山去检查的事情。
“南星兄,这事我得当先和你说… ”赵平笙话没说完,就被战南星一声“嘘”给打断。
“莫要吵扰她。”
而后,沈昭昭竖起来偷听的耳朵被战南星给捂住了。
沈昭昭无法,只能安排自己醒着听了。
“我醒了。”
战南星转头就看到沈昭昭干巴巴地看着自己,立即收回手,掩饰地清了清嗓子。
耳朵有些不自然地红了。
“那我可以说了么?”赵平笙已经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昨夜在山上的发现,着实让他坐立不安。
迫不及待需要一个能信任的人给他出个主意,定定神。
“赵大人请说。”沈昭昭坐起身。
他们在野外都是和衣而眠,倒是不用避讳什么。
“南星兄,嫂夫人,昨天说起那声巨响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了,”赵平笙急匆匆的说道。
“所以我问了里长,原来这里之前是有一条溪从山上流下的,前朝一次地动,上游山石崩塌,截断溪流,形成了堰塞湖。”
“我去查看了,堰塞湖不见了,四周散落的碎石有火药的痕迹,应是当初截断溪流的山石被炸开,也就是你们听到的闷响。”
赵平笙一口气说了一堆,最后,艰难地下了个结论。
“这场龙扒不是天灾,是人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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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昭昭睡得有些懵的脑子“嗡”地一声,眼前浮现出从泥浆里挖出来的尸体。
还有被重物砸伤的村民。
什么人会对这些无辜的村民们下手?
还用上了火药。
“确定么?”战南星沉着脸,问道。
“你看这个,”赵平笙就知道他说的情况太匪夷所思,所以特意从山上拿下来了一个石块。
沈昭昭赶忙探头看去。
石块上有很明显的焦黑色,她凑近闻了闻,确实有火药的残余味道。
战南星看着那块石块沉默了。
“到底是什么人,如此丧心病狂!”赵平笙收起那块石子。
“不瞒赵兄弟,”战南星嗓音有些干涩,“在京中有人两度对我出手,路上也遇到了要命的事情。”
“这次,如果不是昭昭示警,我和战家,恐怕也是要被龙扒冲走埋在泥浆下的。”
赵平笙听得一愣一愣的。
“所以上游用火药炸开堰塞湖的人,是冲着南星兄你和战家来的?”
战南星摇头,“只是有可能,并不能确定。”
赵平笙原本就急,听说有人隐在暗处,数次对战南星出手想要他的命,更是急上加急。
“南星兄可有头绪线索?”
总不至于这么久了,只能白白被对方当成靶子对付。
战南星正要摇头,沈昭昭眼睛一亮。
“有!”
沈昭昭高喊了一声,让战南星诧异看了过来。
沈昭昭讪笑了一下。
当时,来刺杀战南星的刺客身上的刺青她就画下来过。
想给战南星看的时候,空间货架东西太多,找不到。
后面找到了,战南星又招惹她不开心,这事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稍等我一会儿。”沈昭昭赶忙起身,找到包袱,假意翻找。
意识进入空间,在货架上找到了自己之前誊下来的刺青图样。
“给,找到了。”沈昭昭从包袱里掏出一张纸递了过去,“这是之前来战家的刺客身上的刺青。”
战南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刚刚伸出手。
赵平笙倒是先接过那张纸,打开来。
战南星的手悬空着顿了一会儿,默默地收了回去。
“这刺青的图样,瞧着有些眼熟。”赵平笙看了手上的纸,又想了半天,实在想不出在哪儿见过,只能放弃,把纸交给了战南星。
战南星接过,扫了一眼,上下翻转。
“你拿倒了。”
战南星冷着脸,将那纸条又递了回去。
赵平笙有些汗颜,他就说怎么瞧着眼熟,又认不出来。
这次,他一眼就认出了那图样,“这是东宫的纹饰?”
战南星哼了一声。
满脸的落寞。
“赵阁老当初说的话说准了,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战家用全家男儿的性命为大丰打天下,守边关。
落得流放的结果尚且不够,还引得东宫专门派来刺客。
“也不对啊,”赵平笙觉得皇家没必要做这事,“战家就剩你了,也不能再上战场,为何还要赶尽杀绝?”
战南星冷笑了一声,回身,从包袱里取出了沈昭昭之前给他的那本蓝皮本子。
“平笙,你看看这个。”
沈昭昭的眼睛瞪得老大。
好啊,战南星,她问这本蓝皮本子里写了什么,他就是不说。
这会儿人家都没咋问呢,他巴巴地就拿出来和人共享了!
沈昭昭深吸一口气。
她算是知道了,什么叫做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赵平笙打开蓝色本子瞧了一眼就立刻合上,左右看了看,确保没有闲杂人等,这才继续看了下去。
越看,脸色越白。
翻了个大半,赶忙将蓝皮本子塞回给战南星,一脸惊恐地说道:“这玩意儿,你打哪儿来的?”
沈昭昭一脸无语:好好,就欺负我不认识你们这里的字,就瞒着我一个人是吧?
战南星没有回答,收了蓝皮本子,“这里面的事情,够不够东宫千方百计要战家的命?”
赵平笙深吸一口气,点头。
“够。”
“启程!”这边还在说着话,那边,江虎已经在高呼着让大家动身了。
他们还是流放的犯人和官眷,差役必须要把他们押送到漠北。
路上耽搁不得。
“南星兄和嫂夫人放心,仙源村的善后就交给我,”赵平笙也知道告别的时候到了。
“我会按嫂夫人的建议把尸首都焚化火葬,防止麻风扩散。”
他有些忧虑地遥遥望了眼上游的方向。
“就是人为炸毁堰塞湖造成龙扒这事,难办啊。”
用了火药炸毁堰塞湖已经够他喝一壶了,偏偏战南星给的线索将嫌犯引向了东宫。
他一个九品芝麻官,想要为村里的亡魂伸冤,想要撼动东宫。
别说证据不足了,就是板上钉钉,那难度也堪比蚍蜉撼大树。
“目前也只是猜测,还需平笙兄弟多多勘察线索了。”
战南星拱手告别。
离开露营地,战家人跟着队伍一起下了山,又在山下遇到了正在忙着清点人数的木老二。
“大兄弟这是要启程了啊?”木老二熬了一宿,又惊又怕的,红着一双眼睛过来。
他迎接和送走江虎不是一次两次了。
往常没有今日这样不舍。
“是,后会有期。”江虎抱拳告辞。
木老二也回了一揖。
待沈昭昭跟着队伍走出了一些距离,突然听到身后木老二的高喊声。
“送别沈娘子和我仙源村的各位救命恩人!”
山坳处,呼声萦绕不散。
队伍里,许多人转身瞧了回去。
沈昭昭也顿住脚步,看向了身后。
只见刚刚还在各自忙碌的村民都站了起来,远远地目送着他们。
木老二跳上了一块巨石上,双手拢在唇边,高声呼喊:
“沈娘子救了我们许多人,日后若是有我木老二能帮得上忙的地方,一定要给我捎个信!也感谢各位不计前嫌,在我仙源村有难之际,出手相救!”
在他之后,村中其他人也纷纷跟着附和:
“是啊,我们现在身上也没个吃食能让带着路上吃的,下次有机会,一定好酒好菜招待各位恩人!”
“各位一路顺风,平安到漠北,日后且记着我们仙源村都是你们的亲戚朋友!”
“送别大家咯!”
即将启程的众人眼睛都有些酸涩,有同村里人一起去救人的,和对方刚刚有了过了命的交情,就此分别,心里更是难受,冲着村民们拼命地挥手告别。
“一定!”
“有缘再会!”
“走吧… ”江虎也红着眼睛,哽着嗓子出声催促。
队伍气氛低落地重新上路了。
沈昭昭看向二嫂郭氏,她也下山去帮着救人,因为接触过,所以情绪更是低落,正在偷偷抹着眼泪。
她正要上前宽慰,突然,身后传来一个稚嫩的男孩喊声:
“沈娘子!”
“你救了我爹!我二狗记你一辈子的好!”
“等我长大了就去娶你!”
队伍里低沉的气氛一扫而空,大家都笑了起来,朝沈昭昭瞧了过来。
远远地,传来一个妇人的骂声。
“呔!你瞎说什么,看我不抽了你的皮… ”
“当心沈娘子怪罪你!”
沈昭昭也觉得好笑,童言无忌,转身高喊:
“二狗,我记住啦!记得长大了来寻我!”
乐呵呵的沈昭昭一转头,就对上了战南星黑得深不见底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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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是她给的蓝皮本子!
战平脚踝扭伤还没好彻底,不能抬着担架,战南星只能一手拄着棍子一手靠黄叶撑着。
压根走不快。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沈昭昭往前,给他留下了一个后脑勺。
“三公子这是和夫人怎么了?”黄叶是个伶俐的,一下就感受到战南星身上的冷意和酸味。
战南星抿着唇。
他是真心将沈昭昭当做自己的妻子来爱护的。
也同她认真说过了。
可是她同男娃子玩笑要另嫁。
虽然只是一个玩笑,虽然对方只是一个毛孩子,周围人笑着,他听着,心里像被踢翻了醋缸子,酸气冒得呛眼睛。
还有,她都没有给他看的那张画了刺青图样的纸,怎么就这么直接拿出来给赵平笙了?
“公子,咱慢些。”
黄叶搀扶着脚步踉跄着越走越快的战南星,想给自己一个嘴巴子。
干嘛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行进的队伍中,战家的气氛怪异。
前半截,沈昭昭、两个嫂子和黄鹃一起陪着老夫人,一路欢声笑语。
后半截,战之瑶扶着闷不作声的杨氏,时不时抬眼羡慕地看着前面,又苦着脸看着身边低气压的三哥。
母亲现在不闹了,杨家也回京受审去了,原本应该大家开开心心的。
怎么三哥又开始不对劲了呢?
队伍行进了一整日,终于赶在城门关闭前到达了永坪州府。
到底是一州的府衙所在,光是城门口的热闹程度就不是之前几个镇子能比的。
进城门需要查验身份和随身的行囊。
“大家都准备好银子。”
前面还有几个进城的百姓在排队,押送队伍的江虎就提前过来通知。
“咋的咱们帮着差役救了那么些人了,还要黑咱们一道呢?”郭氏一听,还要准备银子,立马瞪起了眼睛,恨不得在江虎身上烧穿一个大洞来。
“合着早晨的离别都是骗人眼泪的。”
林氏看了一眼自己这妯娌,无奈地提醒她,“二弟妹,慎言。他们是差役,我们是犯人。”
郭氏瘪瘪嘴。
又要掏银子了。
照这么个剥削法子,他们的盘缠根本撑不到漠北就要花光了的。
曹家和陈家也有些怨气,不过看着差役腰间的鞭子,也没人敢吭气。
“大人,请问我们为何要准备银子啊?”
清澈的女声响起,问出了大家藏在心里,想问不敢问的问题。
众人都投来佩服的目光。
发现胆子特别肥的人是沈昭昭。
郭氏暗暗冲着沈昭昭竖起大拇指,小声在她耳旁赞道:“三弟妹,我要是什么时候有你这胆识,也不惧大嫂了。”
林氏耳朵尖,听到了,白了郭氏一眼。
这个二弟妹,要是有三弟妹一半的本事,也不至于一天训她几回。
这个问题,也只有三弟妹能问敢问了。
江虎走了过来,和颜悦色地抬手,指了指城门口的一个箩筐,“沈氏,你瞧那。”
沈昭昭定睛瞧去,这才看出了门道。
这会儿进城的是一个押送板车的汉子,板车上,满满当当的都是绑扎好的麻布口袋。
城门口的官兵拿着长刀站在板车边,做出要捅麻布口袋,认真检查的架势。
那汉子赶忙往旁边的箩筐里扔了几枚铜板。
那官兵往边上挪了一步,又做出要捅另一只麻布口袋的架势。
汉子苦着脸,一连扔了十几枚铜板进那箩筐。
官兵这才收了手中的刀,挥手示意他进城。
这就算检查过关了。
沈昭昭看得叹为观止,“还能这样呢?”
明明能把麻布口袋解开来检查,官兵偏偏要捅一刀子。
如果那口袋里装的是粮食,每个都这么被捅一个大口子,待运进城里,一袋也只能剩下半袋了。
守个城门都能像这样创收,难怪大丰成了历史上最短命的王朝。
江虎也无奈,从腰间取出几个铜板,“这个州府就是这样,不止你们,我瞧着城门口这几个面生,我也得掏铜板。”
“不想被他们为难就按人头交检查费,”江虎摊开手心,“一人五个铜板。”
“都算算自己家多少人头,折算成银子给了就是。”
陈家倒是没什么意见,他们流放的犯人,都是被当成肥羊来宰的。
差役不宰,也有旁人来宰。
曹全业今日一路上,都在哀悼弟弟曹鸣业,这会儿心情不佳,带着情绪说了一句,“咱们就不交了,咱们这么多人呢,看他们怎么检查得过来… ”
话音刚刚落下,就看到前方正巧也有一个耿直的。
“哎,你们凭什么抢我包袱,我是要赴京赶考的… ”
一个学子打扮的青年正举着手,努力想要抢回自己的书篓子。
“按规定,必须要检查无误后才能放行。”兵勇说得义正言辞,将手中的书篓子举高。
“不是,刚刚那人怎么不用检查啊?”书生指着那个已经推着板车进城的汉子,“就因为他给你们铜板了?”
“你们这是徇私枉法!”
“我可以去知州衙门告你们… ”
几个兵勇听了,哈哈大笑起来。
“行,你去告去,”那个抢了书生书篓子的兵勇冷笑一声,一把将那书篓子掼在地上。
“上官问了,咱们也是例行检查!”
抽出刀。
寒芒闪过。
竹编的书篓子被从当中破开,笔墨纸砚和换洗衣物散落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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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砚台啊!”
那书生惊呼一声,飞扑上前,也没管其他的物事,只是从中找出来一个黑漆漆的砚台,像宝贝一样上下左右地端详检查。
砚台这么一摔,磕破了一个角。
“我和你们拼了!”书生看着自己宝贝的砚台破损了,红了眼睛,将砚台往自己怀中一揣,冲上前去就要和那兵勇一决高下。
在场众人都抽了一口凉气。
兵勇手中那白晃晃的刀子可不是吓唬人的!
“来啊,这里有个抗拒检查的,兄弟们都过来帮忙!”那个兵勇倒是没有直接闹出人命,将手中的刀往刀鞘一插,反手,将冲到自己跟前的书生按住。
那书生身板就孱弱,根本不是兵勇的对手。
旁边几个兵勇也上前,几人一起出力,那书生就被掀翻在了地上。
“嘿,这里面藏了什么?”当先的兵勇弯腰,从书生的怀中搜出了那个砚台,高高举起。
“你敢砸,我就要你的命!”书生目眦欲裂。
“要你的命还差不多!”另外几个兵勇上前,一人一脚,狠狠地踢在书生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