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by吧唧呱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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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让我好好读书。”
“读书,日后才能为百姓谋福祉,才能为天下开太平。”
江虎也挺震撼,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学子,赴京赶考才是正经事。
这个陆鸣居然不往京里去,而是惦记着用上小时候的人情帮着素不相识的百姓求一个福祉。
江虎摸了摸脑袋,侧头问一旁同样被震撼到的赵九三:
“盘枫山庄,怎么有点耳熟呢?”
赵九三被陆鸣一席话说得浑身热血沸腾。
他怎么没想到要帮着百姓做些事?
被江虎骤然一打岔,猛然想起来,一拍巴掌:
“盘枫山庄不就是我们之前看到那个重金求医的告示么?”
他伸出一个巴掌:
“五十两黄金那个!”
沈昭昭正拉着陆鸣帮他脸上上药,也听了一耳朵。
看着面前这个尚且孱弱的青年,叹了一口气。
若是城门口和这会儿陆鸣没有遇到他们…
他就犹如一只雏鹰,尚未展翅,就遇上风雨雷鸣,折损了。
“大人,如果盘枫山庄不远,我同你一同把他送过去如何?”
沈昭昭看向江虎,提了个建议。
同时,也抛出了一个十分有诱惑力的大饼。
“我也能顺便帮庄子上那位求医的贵人看诊,若是医好了,大人便能得五十两黄金。”
江虎深吸一口气,心动了。
五十两黄金。
得了这钱,别说他一个人了,就是这一路上押送同行的兄弟们分了,也够大家伙一辈子吃香的喝辣的。
几个差役也都眼巴巴地看着江虎。
他们就是押送犯人走一辈子的边关,也赚不到一两金啊!
“行,”江虎点头应了,问了陆鸣那盘枫山庄的路途。
离他们这里只有半天的路程。
只耽误了半天,江虎想把人送过去的心更加坚定。
就是沈昭昭救不了人,赚不到那五十两赏金,他江虎能把这样的人平安送到山庄,免去他再遇上山匪的劫难,也算一件功德。
江虎命令手下的差役原地安排休整,他和沈昭昭同去送陆鸣。
“能不能带上我?”曹芽站在人群里,怯怯地问道。
沈昭昭心念一动。
曹芽的来历,一直都是个迷。
也藏得很好,只有极个别的情况下会露出一些苗头。
比如,吊着她,让她出钱,在城门口救下这个书生。
“曹妹妹也一起去吧,人多遇上事还有得商量。”
有沈昭昭开口,江虎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何况多一个曹芽,也不会添麻烦。
曹芽笑眯眯地上前,抬手挽着沈昭昭的胳膊。
一副姐妹情深的架势。
战南星在担架上,冷眼瞧着,看的嘴角止不住地下沉。
他很想站起来。
很想把腿上的伤医治好。
很想像正常那样走路。
就可以陪着她去她要去的地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干看着她身边。
一个唯利是图的差役。
还有一个居心叵测的女子。
“当心些,若是实在无法医治,千万别逞能。”林氏有些不放心,拉着沈昭昭交代。
能在城门口张贴寻医启示,还能一口气拿出五十两金子答谢,这盘枫山庄的背景显然不是普通人。
万一是哪个京里的贵人,医治得好了倒是罢了,可若是不小心得罪了,怕是要招来祸事。
沈昭昭点头应了,辞别战家人,和江虎他们一起上了路。
路上,沈昭昭没忘记把那块砚台拿出来还给陆鸣。
“这砚台对你很重要,对我来说就是一块普通的砚台,你收好。”
陆鸣抖着手接过,爱惜地用衣袖擦了又擦。
“我背书写字累的时候,就拿出它来看看。”
沈昭昭点头,“日后更是要爱惜,别动不动拿出来送人。”
陆鸣收了砚台,郑重地看着沈昭昭:
“那姑娘救命之恩,我日后若是有了机会,定然报答。”
沈昭昭知道这个时候若是推辞,反倒显得她不重视陆鸣的允诺。
“行,我记着。”
果然,见沈昭昭应了,陆鸣面色也轻松了一些。
沿着山间路走了一会儿,陆鸣带路开始上山。
没一会儿,就看到沿着山势修建的长长石阶。
沈昭昭看着脚下的青石,和街上普通的青石板坑坑洼洼不同,这里的青石每一块都被精心地打磨过,铺设得规规整整。
“陆鸣,你之前来过这盘枫山庄?”
江虎也看出了这台阶的不一般,心里咯噔一下。
别真的是什么不得了的贵人。
陆鸣摇头。
“那你咋知道这山路走到这里有通往山庄的路?”江虎疑惑道。
“我们十里八乡的人都受过盘枫山庄的恩惠,庄主佃给我们农田,不收佃租的。”
“我家是没有种田,不过村子里的人逢年节会送牲口和粮食过来感谢庄主,我也跟过来帮着抬东西。”
江虎惊异不定:“这么说来,这个庄主还是个好人。”
沈昭昭没有多说,脚下的石阶漫漫上沿,竟然一眼望不到头。
石阶两边栽种的都是枫树,显然,还有人精心打理。
沈昭昭在心里给这个山庄留了个印象。
她的身边,曹芽也是闷不作声地爬台阶。
“终于看到头了。”
也不知走了多久,江虎抬头,终于看到了坐落在枫树之间的山庄。
几人一鼓作气上到了山庄门口,而后,和原本就在山庄门口的两人大眼瞪小眼,对上了目光。
“哟,这不是我们家大少爷嘛,”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中年男子惊呼了一声,“您这是也来给人治病呀?”
说着,他的目光扫过陆鸣身边的三个人。
两个女子,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
中年男子“唰”地打开折扇,嘿嘿笑了。
“您要上门给人治病,好歹也带个正经大夫。”
“这几位是哪个旮旯儿里挖出来的下九流行走郎中啊?”
沈昭昭挑眉,看向面沉似水的陆鸣。
好嘛,这位小书生还挺有来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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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掌柜,许久不见。”陆鸣虽然脸色不好看,还是作了一揖,礼数周全。
钱掌柜摸着自己下巴上的山羊胡子,态度倨傲,眼皮子一翻,“大少爷,我也是你们陆家的老人了,听我一句劝,这盘枫山庄,就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您啊,还是哪有饭就去哪吃一口,如果实在要不到饭吃,你就求求夫人,她手指头漏下来一点点,都够你吃一年!”
钱掌柜说完,自己被自己逗乐,呵呵地笑了起来。
他身边那位一头白发的老者也跟着笑。
仿佛他们面前的陆鸣是什么很好笑的笑话。
沈昭昭瞥了一眼陆鸣。
在城门口冲动的青年,这会儿手垂在身侧握成了拳头也没发作。
吱呀——
盘枫山庄的大门被打开,一个丫鬟模样的女子走了出来。
钱掌柜急忙转过身,赔着笑脸迎了上去。
“你就是京城回春堂的掌柜?”丫鬟问道。
“正是,”钱掌柜拿出东家的凭信递了上去,拉了一把自己身边的白发老人,“这是我们回春堂的镇堂大夫,他一定可以治好你家贵人的疾症。”
丫鬟看着老人仙风道骨的模样,点头,而后又把目光投向陆鸣他们。
“这些人是和你们一起来的?”
钱掌柜立刻摆手撇清关系,“非也,这人我不认识。”
“不过我瞧着他们没一个像大夫的样儿,姑娘要不还是把他们轰走吧。”
“毕竟现在告示张贴出去,五十两黄金那,难免会有居心叵测的人上门行骗。”
丫鬟听了,就要转身回去。
“等等。”
沈昭昭上前,从陆鸣怀中抽出了那个砚台,递到了丫鬟的手中,“这是你们家贵人当年送给我们东家的信物,你只管拿进去。”
丫鬟半信半疑地翻看了手上的砚台,也没多说什么,带着走了进去。
大门又一次关上。
这次,钱掌柜只瞥了一眼陆鸣,连话都懒得说了。
这个名义上的大少爷,说白了,和乡间野小子没差别!
倒是江虎开始八卦,拉着陆鸣一个劲儿地问,终于,把陆鸣家中的故事问出了个大概。
他是京城最大医馆,回春堂东家的长子。
陆鸣说得不情不愿,似乎这个身份让他浑身不自在。
“回春堂原本是我外祖家的产业,我爹是入赘进去的,我娘姓陆,我也姓陆。”
“我刚出生不久,娘和我外祖都过世了,家业自然留给我爹打理,他又娶了一房夫人。”
沈昭昭懂了。
这是一个上门女婿人心不足蛇吞象的故事。
“我三岁的时候,有次掉进池塘,差点就没命了,乳母怕我在后娘身边再出意外,求我爹,把我带到这里生活。”陆鸣声音低沉。
在他有记忆的时候开始,他就是和乳母一起生活。
活到了这把年纪,也只有十岁那年上了一次京,见到了亲爹和后娘,还有一个嚣张跋扈的弟弟。
江虎听了,瞪圆了眼睛。
“不是,那回春堂不是你娘和外祖给你留下的产业么?现在就让他们谋夺了去呀?”
“而且那掌柜总是你外祖和你娘给你留下的老人吧?他咋敢这么奚落你呢?”
陆鸣红了眼睛,恨恨地看了一眼钱掌柜。
“之前的那些掌柜早换了,现在回春堂是我那弟弟当家。”
之前,他尚且年幼,根本没有能力把回春堂抢回来。
现在,他想抢回来,也办不到了。
回春堂只是一个壳子,关键是里面的人,现在,全都是他爹和后娘的人手。
江虎懂了,叹了一声气,大手拍了拍陆鸣的肩膀。
他深表同情,但是爱莫能助。
清官都难断家务事。
另一边,钱掌柜心里也在犯嘀咕,刚刚大少爷那里递进去的是一个砚台,不是名帖。
难道他和这庄子里的贵人有什么故交?
虽然里面这位贵人是谁,他们不清楚,但是宫里传出的消息,这贵人绝对不能得罪。
钱掌柜晃晃脑袋。
不可能。
陆鸣这厮说是回春堂的大少爷,但是家中可没人承认他,自小养在乡下,由乳母带大的孩子,怎么可能认识什么贵人!
觉得自己想通了,钱掌柜的腰杆子挺得更直了。
吱呀——
大门又一次打开,这次,那个丫鬟探出头来。
陆鸣赶忙抹了一把眼睛,满怀希冀地上前,拱手作揖,“可是那位贵人要见我?”
那丫鬟抿了抿嘴,把砚台送还给他。
“这又不是什么名砚,断不是我家主人用的。”
“你们若是存了上门打秋风的心思,奉劝你,趁早歇了这心思,哪里来,回哪里去!”
“我们盘枫山庄可不是你们这些人能攀附的。”
丫鬟说完,给了陆鸣一个明晃晃的白眼,转身去请钱掌柜进去。
这下,钱掌柜的下巴恨不得扬到天上去,看着失落的陆鸣,差点没笑出声。
“听见没,哪来,回哪。”
“出门也不照照镜子,瞧瞧那一身尘土,怎么可能会认识什么贵人… ”
钱掌柜说着,招呼了那名白头发的大夫,跟着丫鬟,大摇大摆地进了盘枫山庄。
大门又一次关上了。
这下,连江虎的脸色也不好看了。
别说上门医治得金子,这陆鸣还得怎么带过来,就得怎么带回去。
为了这人,他白白耽误了大半日的功夫。
江虎打算带着人,打道回府。
一路上没有作声的曹芽却干干脆脆地坐在了盘枫山庄的门口。
“我们先候着,指不定一会儿他们要出来请咱呢?”
沈昭昭想了想,也跟着曹芽一起坐下,还招呼江虎也坐。
“哎呀,他们都不让咱进去了,等着作甚?”
沈昭昭拍拍自己身边的位子,让江虎别急,“出资五十两金子,四处贴了告示还拖到今日都无法医治,说明里面这贵人的病情着实棘手。”
“也不会正好就那俩回春堂的进去就能治好。”曹芽接着附和。
“我们等着就行。”沈昭昭弯了弯眉眼,瞥了曹芽一眼。
这人,心里真是,和明镜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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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虎原本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不过,看着沈昭昭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他心里也莫名就安定了下来。
不管如何,反正来都来了。
江虎也一屁股坐在沈昭昭身边。
盘枫山庄门口,一溜坐了三个人。
陆鸣却没这么好的心态。
他爱惜地摸着手中的砚台,有些想离开了。
为什么砚台递进去了,那位贵人还是不见他?
或许,人家早就已经把他忘了。
毕竟是那么多年前的事情。
“陆鸣,你也坐啊,不着急。”曹芽开口招呼,拍了拍自己身侧的位子。
陆鸣摇头。
曹芽捧着脸,目光清澈,“里面的人不认你这砚台也不能说明贵人就忘了你。”
“毕竟高门大户的,东西送进去,很多时候都送不到主人手中。”
“指不定就是管家觉得这砚台没什么特别的,所以自作主张了。”
陆鸣听了曹芽的安慰,眼睛亮了亮。
沈昭昭也添了一句:
“是啊,你没看这家有个不好医治的病人,说不定你的那位贵人已经病入膏肓,眼睛都睁不开了… ”
“咳咳咳… ”
曹芽拿着竹筒喝水,被水呛到,爆发出一阵激烈的咳嗽。
“哎呀,曹芽妹妹,喝口凉水都塞牙啊?”
沈昭昭眯了眯眼睛,抬手帮曹芽拍着背。
“还是你和这家盘枫山庄认识?”
她已经基本可以猜到,曹芽和陆鸣口中那贵人,有着莫大的关联。
等她进去,看看这生病的人,是何方神圣。
沈昭昭起身,活动活动筋骨。
摩拳擦掌。
钱掌柜和那白头发老大夫没有让沈昭昭失望。
没进去多久,盘枫山庄的大门又开了。
这次,进去时候要多得瑟有多得瑟的钱掌柜连滚带爬地出来。
“呯——”
一个药箱被扔了出来。
而后,同钱掌柜一起进去的白发大夫也被两个五大三粗地壮汉架着,扔了出来。
“滚。”
丫鬟黑着脸,要关门。
“等等。”
沈昭昭赶忙起身,过去,抬手挡住了即将关上的大门。
“这位姑娘,我也有医术,让我去瞧瞧。”
钱掌柜把白头发大夫扶起来,抬眼就看到沈昭昭过去毛遂自荐。
他冷笑了一声。
“这位可别乱来,贵人的身体不是你们这些乡野行走郎中能瞧得好的。”
那丫鬟上下打量沈昭昭。
实在不觉得她有点大夫的模样,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吩咐壮汉关门。
“红叶。”
蓦然,有人唤了一声。
那丫鬟瞪大了眼睛,四下看了看,最后把狐疑的目光对准了面前这些人。
“你们谁知道我的名字?”
沈昭昭摊手,转身,指了指曹芽。
“只有她了。”
曹芽一脸无辜地拿着手中一片落下的枫叶把玩着:“我是说,这红叶也红得太早了,还没入秋呢。”
丫鬟半信半疑地打量曹芽。
这人确定是不认识的。
而且曹芽手中,确实也拿着一片早早就红了的枫叶。
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姑娘,让我去试试,指不定就把你家主人医治好了?”
沈昭昭趁着再接再厉。
“姑娘,你可别被这些人给骗了!”钱掌柜哼哼着说道:“你瞧这些人装束,怕是要借着行医的机会,进去偷窃!”
“你才偷窃,那女人和她儿子偷了我家的产业还胆敢叫嚣。”
陆鸣忍到这会儿,忍不住了。
他行事端正,对回春堂的一再忍让,现在竟然连累恩人被骂成了盗贼。
他能忍住骂。
但是他不能让两次救了他的恩人被骂!
“贼喊捉贼!”
“你帮着女贼和贼子做事,你就是帮凶!”
“拿着我回春堂的凭信出来看诊,居然还看不好,落到被人丢出来的地步,不愧是女贼的手下。”
“干啥啥不行,丢脸第一名!”
“你… ”钱掌柜还是第一次这么被指着鼻子骂,气得脸红脖子粗,一甩衣袖,冷笑了一声。
“也罢,我被丢出来还算轻的。”
“我话就撂在这里了,我以人格作保,你们要是敢进去,保证你们竖着进去,横着出来!”
“呵呵。”钱掌柜话音刚刚落下,曹芽就笑出了声。
走上前,推着沈昭昭示意她进去。
同时回头,笑眼睨着钱掌柜。
“你有人格么?就敢拿出来作保。”
“我… ”
钱掌柜想说他当然有人格,可是曹芽不理他了,扭过头去,看着红叶。
红叶对上了曹芽这双眼睛。
明明是笑盈盈的,可是她心里莫名有些发虚。
“我们来都来了,指不定就能治好了呢?”曹芽轻声说道。
明明对方就是一个豆蔻年华的小姑娘,但是红叶没来由的,背后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几位里面请。”
再开口的时候,红叶的语气已经好了很多。
她常年伴在主人身边,见多了人。
什么样的人给她危险的感觉,还是能够感知出来的。
沈昭他们进去了之后,大门对着钱掌柜关上了。
“掌柜,我们赶紧走吧。”白发老大夫是一会儿都不想再待下去了。
“里面那位… ”
他叹了一声,也就一口气吊着。
别说他根本没法治,就是有法子,治了一半,人正好没了。
这罪过怕是就要加到他们头上。
人病死成了被他们回春堂治死。
到了那时候,就不是被扔出来这么简单的了。
钱掌柜往地上啐了一口。
“到底是只小狗崽子,大了就会咬人了。”
“当年夫人就不该留他一条命,一口气淹死他多好。”
“等着,不看着他们被扔出来,我心口这气消不了!”
“最好啊,这贵人就这会儿没了,正好,把这尖牙利齿的小狗崽子祭了!”
说完,钱掌柜带着大夫往一旁的走去,隐在枫林之中。
只等着看之后的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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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要去看病的那位,会不会不是我要寻的那位贵人?”
找到贵人,求贵人帮着把永坪州城门口的收钱篓子撤走是他心里一直惦记的事情。
如果真是贵人,他已经病得不省人事,他非但空手上门,还想着求人家。
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这个问题,沈昭昭回答不了。
拍了拍陆鸣的手,让他稍安勿躁。
“到了。”
红叶停下脚步,退避到一旁,伸手,侧着身子轻轻叩响了面前一扇门。
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男子出来,看着沈昭昭一行人,皱眉:
“这些也是大夫?”
“怎么这么装束… ”
他看着沈昭昭和曹芽一身粗布衣裳,还有她们身边,差役装束的江虎,锐利的目光上下打量着。
“管事,她们自称是大夫,我想着多些人来瞧主人,主人也就多一分希望。”
红叶低着头,应道。
那男子抿了抿唇,抬手,拿起一块手帕掩住鼻子。
显然,挺嫌弃沈昭昭他们混身尘土的样子。
“你也不怕熏着主人,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往庄里放… ”
“是麻风病。”沈昭昭没等他说完自己的嫌弃,上前。
男子因为拿着手帕而下滑的衣袖下方,露出的一小截手臂上,红斑清晰可见。
“你也被感染了。”
那男子没想到沈昭昭眼神这么利索,赶忙放下手遮掩。
红叶变了脸色,没忍住心中的惧怕,后退了一步。
那男子狠狠瞪了她一眼,“乱放无关人进庄,自己去刑堂领罚。”
红叶应了,低头离去。
待红叶走远了,男子才扫了沈昭昭他们一眼,“你们有法子医治麻风?”
沈昭昭点头,“您这样轻症,用些药就能痊愈。”
“至于里面那位如果是重症,我要依据情况来定。”
男子深吸一口气,还是有所疑虑。
“小姑娘,你可知道在这儿说大话要命的。”
沈昭昭扯了扯嘴角。
这人明明急着想要医治,还不忘给她来个下马威。
“怕的话我就不进来了。”
“好。”男子敞开大门,让沈昭昭进去。
曹芽也想跟进去,被他一把拦住。
“你也是大夫?”
曹芽抿着唇,显然在忍耐,到底还是退回了门外。
沈昭昭进门后,男子随即就将门给关上了。
隔绝了他们的视线。
里屋挂着厚重的帐子,男子当先把帐子掀开,让沈昭昭进去。
沈昭昭皱了皱鼻子。
呼吸之间,都是香薰的味道。
呛人的很。
“你把屋里关的这么严实,不怕把人闷着?”
说完,她上前就推开了窗户。
男子阻拦不及,撇了撇嘴。
这姑娘倒是够大胆的,来了这么多郎中大夫,还没谁上来就敢开窗。
沈昭昭撩开床帐。
只见床榻上躺着一个两鬓斑白的妇人,裸露在外的脸和脖子都有大量的红斑和结节。
甚至,脸的五官也有所改变,变得很不协调。
“我要开始备药了,”沈昭昭转身,看向那男子。
对方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麻烦你转过身去,我这是独门医术。”
男子哼了一声,“万一你是刺客… ”
“我就算是刺客,看到这位病人的状态,我也懒得出手了,等着就行。”沈昭昭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男子梗住,到底还是不情不愿地走到窗边。
没有看她这里,却是没有转过身。
方便万一有什么突发情况,好照应着。
沈昭昭从空间里掏出小药箱,打开。
出现在最上层的就是麻风病三联特效药的针剂。
确实,这妇人已经重症了。
直接静脉注射会更有效。
沈昭昭拿出针剂,给这妇人消毒,而后将药水都注射进她手腕的静脉里。
“行了,”沈昭昭招呼那男子过来顶替她按压住静脉。
“就行了?”男子尖细着嗓子喊道。
“不然呢?”沈昭昭把自己的位子让开。
男子只能听她的,伸手按住压在针眼上的棉花。
沈昭昭走到窗边,假意看风景,实际上让思绪进了空间。
在海鲜市场下单了伪装成的中药丸的三联药。
“这是你们之后吃的药。”
她把用法用量同男子说明,背上包袱就准备走人。
“等等。”
男子的嗓音因为尖细而有些阴恻恻的。
“让你走了,我们回头吃了你的药,中毒而亡怎么办?”
沈昭昭深吸一口气。
这一趟,还不如不来。
自掏腰包买药,还被人疑神疑鬼地猜测。
到底是干了多少亏心事?
才觉得谁都是想要他们命的刺客。
“这样,我的药一会儿就会见效,”沈昭昭干脆把包袱往桌上一扔,坐下。
静脉注射见效快,最多不过两小时人就会苏醒。
“你先看看效果,看我是不是刺客。”
那男子想了想,自己也先吞了几颗药,有些忐忑地等着。
沈昭昭等了一会儿。
屋里两个病人,她虽然注射过疫苗,也不想和他们待在一起。
起身先出了屋子。
江虎他们立刻围了上来,焦急地问道:
“咋样了?”
“能不能治好?”
沈昭昭点头。
江虎差点欢呼出声,能治好这人,就意味着他马上就能拿到五十两金子了!
回头和弟兄们一分,把三家人送到漠北交差。
立刻不干了,回乡置几亩田地,起一座小院,可比天天年年冒着被野兽吃了的风险,这么走着强。
沈昭昭倒是一点没高兴。
“里面求医的人也是麻风病,一个老妇人。”
她看向陆鸣,问道:“你之前遇到的那个给你砚台的贵人是她么?”
陆鸣果断摇头。
“不是。”
他记得很清楚,那是一个年轻的男子,骑在高头大马上,甲胄加身,腰佩利剑。
就算时光荏苒。
现在也是一个中年男人。
无论如何变不成一个老妇人的。
陆鸣垂下眼眸,颇为怀念地摸了摸那块砚台。
他以为这一趟便能见到贵人。
便能替永坪州的百姓求一个福祉。
没想到。
白来了。
“既然里面的人不是我要寻的贵人,那我另外想法子。”陆鸣收了砚台,目光坚定。
“大不了我上京好好考个功名,日后来这永坪州做官。”
“无论如何也要把那进城门收钱的篓子撤下去。”
沈昭昭很敬佩这样的人。
明明当前最重要的是自己上京考试,还惦记着城里被收了进门钱的百姓。
她是万万做不到的。
“你到时候安心考试就行。”
沈昭昭安慰他还是可以的。
“那永坪知州被人刺杀了,如果下一任知州是个清明的,也会管这件事。”
陆鸣眼睛一亮,正要说话,屋子的大门被猛地一下推开。
“来人呀!”
那面白男子冲了出来,红着眼睛指着沈昭昭,尖声高喊:
“娘娘不行了。”
“是这女子下的毒,速来救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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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六百六十六
话音刚刚落下,几个黑衣人立时从隐藏的地方闪现,尖锐的剑光直直地指向沈昭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