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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死对头成婚后by叶信言/月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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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兵透过缝隙,看到银子折出闪瞎眼的亮光,不禁投出十分艳羡的眼神:“这满满一大车,得多少银子啊……”
“那不好说,这事得保密呢,”卫柘把箱子啪地一下扣严实,“查完了吧,兄弟得赶紧走呢。”
小兵拱手示意可以离开,又多问了一句:“送到松雾山?”
“那不清楚,”卫柘低声道,“跟着三当家的走,他说要去哪儿,我就送到那儿,好像是南边渠县的位置。”
前头的马车已经过了城门,看到板车还未跟上来,像是着了急。
胡久催促道:“都什么时辰了,快些跟上,再不走就真耽误事了!”
卫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坐上板车,重重甩了一鞭子。
骡子扬起蹄子,拉着板车出了城门。
回到渠县衙门,胡久便被关了起来。
雷四带着人过来,急切道:“大人,怎么样?”
他奉命带着燕州的两百守备军在此等候,现下已过了半个月。
裴铎带着卫柘与冷枫去境州探查,去了几日,现在才回来。
他两眼一抹黑地等待,心中早就焦急不已。
那位刘千总打了败仗,输了颜面,暂时是老老实实在驻地等候,没再给手下的兵下什么新的命令。
不过原本一千边境兵,现下伤损了一百多,还要调拨人手看护伤兵,可用的人不过八百。
雷四本就不满,看那些边境兵的日常操练也不过尔尔,水平连守备军都不如,越发觉得刘千总不顺眼。
不过眼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他得暂时压住心头这口怨气。
“坐下,等下我详细说,”裴铎命人在桌案上铺好舆图,抬眼时,发现刘千总不在,又吩咐道,“把刘遇大人请来。”
雷四黑着一张脸,两手握拳放在桌上,没动静。
裴铎啧了一声,不耐道:“刘遇大人以前在镇南王手下任百总,是亲自上过战场,与西番人交过手的。这次不过是一时失察,没有料到城内有西番护卫。如果只是土匪,这一仗未必会输……”
悄然站在窗外的刘千总,听到这话,脸色微微动容。
雷四瞪圆了虎目,满脸不服气:“刘千总就是有错处!虽然是大人借的兵,但既然借了过来,就得听大人的命令,擅自行动,就该受罚!”
房门突地应声而开,刘遇大步走了进来。
他单膝跪地,拱手道:“大人,这位雷兄弟说得对,属下大意冒进,打乱了大人的计划,理该受罚!”
裴铎眉头一挑,勾起唇角笑了笑。
他大步上前,把人扶了起来。
“刘千总不必担心,该罚得少不了,我一向赏罚分明。”
刘遇低头不语。
“但我更希望刘千总将功折罪,”裴铎缓声道,“你手底下的兵,总归是比燕州守备军强的。”
两种兵来源全然不同。
边境兵由军户充任,世代为兵,刘遇手下的一千士兵更是精锐之师,在他看来,日常操练已经十分严苛,水平过硬。
而燕州守备军乃是当地青壮年男子自发报名选拔,任期有限,时限到了便可以自行离开。
但等待的这些时日,两方士兵却也暗自进行较量过。
骑马射箭,投石攀梯,枪矛刀剑,燕州守备军绝对不落下风,甚至……比他手底下的兵还要强。
裴铎这样说,不是暗讽,而是在给他台阶下,好让他日后平匪时将功折罪。
刘遇站起身来,拱手道:“属下自当听从大人调遣,竭尽全力,绝不退缩!”
桌子上的舆图已经摊平展开,几枚棋子放在一旁。
“胡久携带库房里的官银私逃出城,境州的马六与李铁木反应过来,势必派大量人马来追他,”裴铎将棋子放在渠县的位置,吩咐道,“刘千总,吩咐你的人带兵在此坐等,一旦土匪来了,来个瓮中捉鳖。”
听到胡久叛逃,最痛心的莫过于马六,短则三日长则五日,他总能反应过来。
一旦反应过来,肯定咽不下这口气,他第一个念头就得是抓回胡久,与守备军对峙。
马六派出的必然是他手底下的土匪。
这些匪徒们战斗力不强,即便出动境州城一半的匪兵,刘千总的兵也可以对付得来。
雷四想起来板车上的那几口黑漆大箱子,忍不住道:“大人,你们真把库房里的银子拉回来了?”
卫柘笑了起来,“那怎么会呢?搬银子得多费事,我们哪有那个时间?那几口箱子不过是做个样子,骗他们的。”
但马六一定会上当的。
刘千总拱手领命。
裴铎指了指松雾山的方向,对雷四道:“土匪的寨子你熟,带上刀疤脸去认路。一旦匪兵往渠县方向而来,你带人把那里的粮仓一把火烧了。火势越大越好,让马六把境州的匪兵再分出去一部分去救火。”
松雾山的寨子是马六起家的地方,他绝不会坐视不管,这样匪兵又会分出一部分去,留守在境州城内的兵,数量会大大减少。
但那些番子不会离开,这就是他要对付的人。
“卫柘,冷枫,以及燕州守备军,都听我的命令,”裴铎沉声道,“一旦匪兵出城,我们必须尽快进城,在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擒住李铁木与马六。”
凌尘曾与裴铎约好,一旦城内有异动,他会趁乱进入府衙,伺机将那些妇孺转移到安全的地方,以免这些人被挟持。
要尽快结束这场战斗,时间耗得越久,粮饷用得越多,裴铎屈起指节在桌案上敲了敲,心中暗道,境州土匪的库房,进城之后,一定得盯紧了才是。
【作者有话要说】
凌尘,以前在边境军中做过参谋,元姑娘又上线了~~~

有兵在外,每日都在耗费粮饷。
按照每人每天五钱银子的用度来算,光粮饷消耗, 一个月就得一万五千两,加上后续的饷银,伤病抚恤等等, 粗略估算下来, 也得将近三万两, 就这还未算上战马、兵械的更换, 这哪是在平匪,分明是在烧钱。
这事是她今晚才想到的。
晚间的时候同公婆一起用饭,她多问了几句, 才得知边境守护军与各州守备军的军饷来源不同。
边境军由兵部报请户部批银批粮, 而朝廷为了减轻军饷负担,各州守备军的军饷由所属府衙承担。
因此根据各州富庶程度不同,军饷也有差别。
像燕州本就富裕,府衙银两充足, 拨给守备军的军饷也充足,当地的适龄男子, 都以能够加入守备军为荣。
而境州土壤贫瘠, 常有干旱, 粮税本就不多, 拨给守备军的更是有限。
姜念汐不禁开始更加发愁。
自从知道了境州里的番子有三百多人, 且强悍无比, 她就捏了一把冷汗, 如今又从公公嘴里得知, 这预支的粮饷, 以后还得境州府衙来还,她简直更难以安眠了。
所以,本该入睡的时候,室内点着一盏灯烛,她拿着算盘噼里啪啦拨弄了一番。
而后重重叹了口气。
又拿出境州的舆图来,翻来覆去看了一个时辰。
第二日起床的时候,眼底下有淡淡的乌青。
秋月给她梳发,盯了好几眼,奇怪道:“小姐,怎么睡出青眼圈了?”
想了想,又自顾自地说:“我知道,小姐一定是想姑爷了,辗转反侧,夜不能寐,魂牵梦萦,望穿秋水。”
姜念汐:“……”
她竟不知道,秋月最近变得好学起来,会用了这么多成语。
“境州有消息吗?”
她揉了揉眉心,轻声问道。
如今裴铎去平匪已经将近一个月,竟然半点消息也没传来,她每日晨起,都会习惯性问一句。
“没有……”还是那句回答,秋月顿了顿,安慰道,“小姐,不要着急,姑爷一定会打败那些土匪的。”
姜念汐低低嗯了一声,站起身来,温声道:“我去给婆婆请安,再陪她到铺子里转一转。”
她近些时间闲来无事,总会陪婆母出去转转,一来可以排解忧虑,再者,江茹婵时常给她讲些经商之道,让她明白了其中不少关窍。
秋月应了一声。
话音刚落,屋外突然传来清脆急促的叩门声。
秋月放下木梳,快走几步去开了门。
不一会儿,秋月兴高采烈冲进房来,大声道:“小姐,你绝对想不到,是老爷来看我们啦!”
姜怀远在陵州任知府,距离燕州不到五百里。
他收到闺女的来信,知道姜少筠在燕州拜了周太傅与东方隐为师,本就想趁公务不忙时启程来探望姐弟两个。
后来听说境州匪乱,裴铎前去平匪的消息,便立刻安排好了府衙事务,驱车数百里到了燕州。
行程匆忙,一路赶车用了五日,在燕州也仅能停留一日而已。
姜念汐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奔去了待客的花厅。
厅内,姜怀远与裴岳相谈甚欢。
姜念汐跨过门槛,脚步匆匆向她爹走去。
知州公务繁忙,她爹清瘦了不少,但精神却比在京都时还要好。
姜怀远转首过来,看到清瘦了不少的女儿,心头有些酸涩,关爱地唤了声:“汐儿。”
~~~~
风轻云淡,春日和煦。
马车驶出裴府,一路向城外行去。
姜念汐陪同她爹去看望姜少筠。
姜怀远突然道:“当初若不是你与境安情投意合,非他不嫁,其实翰林院的文编修也不错……”
当初与她亲事未成的章编修,如今已经升任户部郎中,而她爹口中的这位文编修,姜念汐连见都未见过……
眸底染了忍不住的笑意,姜念汐俏皮道:“爹爹为何突然说这个?”
“非是境安不好,爹也很欣赏他,”姜怀远捋捋胡须,心酸道,“只是他身为武官,平匪平乱,难免遇到凶险,少不了让你忧心。自从成婚以来,你的日子过得可安稳?嫁个文臣士子,也不用日日悬心至此,爹看着,你如今比未出阁时还要瘦弱……”
她爹这是心疼他。
姜念汐点点头,一本正经道:“爹,那我与裴铎和离,您看还来得及吗?”
姜怀远:“……”
“爹不过是有感而发,”姜怀远神色严肃,沉声道,“他既然做了姜家的女婿,又没什么错处,爹怎么会允许你和离?”
姜念汐噗嗤笑了一声。
她爹可真够纠结的。
姜怀远做的是工部侍郎,一直恪尽职守,勤勤恳恳,但因为行宫修建一案,才被永淳帝贬职外放,仕途之上也不算顺遂。
其实,文臣在官场也常有沉浮,只不过少了许多性命之虞罢了。
她爹最担心的,还是裴铎是否有性命之忧。
姜念汐轻笑道:“那我听爹的,不与裴铎和离。”
姜怀远沉沉叹了口气:“你娘身子弱,去得又早。爹在世间,牵挂的只有你和少筠,只要你们好好的,爹便放心了,也就对得起你的娘亲……”
提起她娘,姜念汐眼圈也有点发涩。
在她幼时,娘亲就去世了。
她的记忆中,娘亲的样子已经模糊了许多,只记得她娘将她轻柔地揽在怀里,喃喃唱着不太流利的大周歌谣。
那一双世间最美的眼眸,满是温柔与爱意,盯着她的小脸,慢慢哄她入睡。
她爹的书房中珍藏着一副她娘的画像。
每逢她娘的祭日,她爹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对着她娘的画像喝整整一天的闷酒。
只是……
姜念汐突然忆起,在她年幼之时,似乎娘亲并没有带自己去过外祖家。
想到娘亲曾说过的西番话,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悄然浮出脑海。
姜念汐被自己的想法震惊了一瞬。
但,一旦这个念头生出,她便万分好奇,必须得证实才好。
车轮辘辘而行,车内却暂时陷入了沉默。
她爹端坐在一旁,双目失神地望向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姜念汐开口,打破了她爹的沉思。
“爹,我娘……”她顿了顿,秀眉微微蹙起,猜测道,“是不是西番人?”
姜怀远微愣了一瞬。
他转首过来,皱起眉头,语气却是一如既往的温和慈爱。
“汐儿,你是怎么知晓的?”
姜念汐:“!!!”
她轻声道:“我是……想到娘以前的事,自己瞎猜的。”
姜怀远默然点了点头,唇边却兀自绽开一抹浅浅的笑意。
“我与你娘相识于境州,那时我外放出京,初任通判历练。我遇到你娘时,她头部受过伤,失去了以往的记忆,”姜怀远道,“但从她的一些习惯和举止来看,她并非是大周人。”
只是她娘至去世前,都再没有恢复过以往的记忆。
他去调查过,却没有查到她任何身世方面的信息。
姜怀远微微动容,陷入了以往的回忆。
他第一次见到姜念汐的娘亲,是在自己尚未弱冠之时。
她那双与女儿一模一样的双眸,清澈灵动,顾盼生辉。
第一眼看到他,她的眼神便一直紧紧追随着他。
他带着迷途的她回家,给她起了新的名字,教她大周话和大周的礼仪。
她聪明极了,又适应很快,不到一年,行为举止几乎同大周的女子无异。
只是,他平时公务繁忙,夜深时分还要在书房撰写奏章。
她却极喜欢粘着他,不肯独自入睡。
有时,她就在一旁静静地捧着本书习读,或者临摹他的字帖。
悠亮的烛火下,一抹窈窕倩丽的身影映在窗纸上,他每次休息时,总会下意识抬眸看过去,双目不期而遇地对视,彼此露出一个会心的微笑。
“爹,我娘是西番哪个部落的人?”
话音将姜怀远的思绪蓦然扯回现实。
“那时,西番的乌黎与撒卢发生过冲突。爹猜测,你娘可能是撒卢部的人,在逃出西番的时候,误入境州,”姜怀远道,“只是,你娘的亲人,爹却没有寻到过,所以这点也并不十分确定。”
姜念汐一时有些茫然。
她方才的猜测几乎得到了证实,心情却更加复杂起来。
“你与你娘长得极像,”姜怀远缓缓笑了笑,自顾自摇了摇头,“可惜你娘身子太弱,若是她身体康健,活到现在,看到你和少筠……”
余下的话尚在喉头,姜怀远突然住了口。
罢了,有些话,不提也罢,徒增女儿伤心,再说,百年之后,黄泉之下,不是还可以与她再见面的么?
想到娘亲,姜念汐的眼圈也有些发红。
片刻后,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方才忽略了一个问题。
“爹,你在境州任过通判?那境州的钱粮税收如何,您还清楚吗?”
~~~~
马车到了姜少筠读书练剑的私园。
姜怀远亲去拜访,与周太傅和东方隐在隔壁房内相谈。
隔壁时而传来相谈甚欢的笑声。
姜念汐压根没听到似的,她盯着东方玥端来的清茶,良久一动未动,脑中却一直在思考姜怀远说过的话。
“境州夏季干旱无雨,冬季又寒冷异常,百姓靠天吃饭,每年收获的粮食还不够果腹,粮税更难收齐,因此境州府衙也比其他的衙门要穷。没有税银,衙门便不能办事,十几年前,爹在此任通判时,曾极力主张府衙开辟一道涂河的支流,引水助百姓灌溉农田,但后来因银两不足,朝廷又没批下专项用银,加之爹又调回了京都,这事便不了了之……”
没有银子便不能开渠引水,没有水源,百姓收获不了粮食,更难交足粮税,这似乎成了一个恶性循环……
“嫂子,你在想什么呢?”东方玥眨巴着小鹿似的大眼睛,一脸狐疑地伸手在姜念汐眼前挥了挥,“喊你半天都没听见,茶都凉了……”
她还端了一碟红艳艳的果子和刚炒好的香瓜子来,专门给姜念汐享用的。
“无事,”姜念汐回过神来,轻笑道,“东方师傅督促少筠练功,现在练得如何了?”
东方玥撅起了嘴巴。
姜念汐觉得不太妙。
“少筠哥哥每天可辛苦了,”她小声气愤道,“上午要读书,下午要练剑,师傅和太傅有时候为了多让他学点,还故意延长时间,总之,我们现在都没有办法偷溜出去玩耍了……”
姜念汐哑然失笑。
“如果你们实在想出去玩,就给两位师傅取一坛上好的烈酒来,”她眨了眨眼睛,一本正经地出主意,“把他们灌醉,就能偷得一时片刻的闲时了。”
东方玥瞧了瞧隔壁的方向,压低了声音道:“上次我用了这个法子,结果只有太傅喝醉了,师傅趁机让少筠哥哥练了一天的剑,第二天还洋洋得意,在太傅面前耀武扬威的……”
姜念汐:“……”
“不过,我听说师兄去境州平匪去了,”东方玥双手支着下颌,关切地问,“现在有没有好消息传来?”
“暂时没有。”
姜念汐拧起秀眉,颇为担心地叹了口气。
东方玥重重点了点头。
看到姜念汐一脸心事重重的模样,她体贴道:“嫂子,你不用担心,我师兄这么厉害,一定没问题的。”
姜念汐勾起唇角,勉强笑了笑。
“我也相信他,”她揉了揉眉心,玉白无暇的脸颊闪过明显的担忧,“但已经一个多月了,总该传来消息了。”
~~~~
暗沉的夜色下,境州北部松雾山的方向突然燃起了熊熊大大火。
火光冲天,在境州城内也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马六在府衙的大堂内,听到这个消息,立刻撵走了唱曲儿的女子,准备吩咐人去松雾山。
他早已经气愤不已。
胡久携走一半银子私投官兵,让他恨极了。
那些意欲围剿他们的官兵驻扎在渠县,胡久正是往那个方向而去。
他与二当家的商议,派出了一大半兵力去围攻那些官兵。
没想到,刚过了不久,松雾山又起了火。
那是匪帮所在的山寨,怎么好端端的,就会起火了呢?
寨子里留守的人不多,他必须得吩咐境州剩余的人手立刻去匪寨灭火。
大堂外突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马六抬眼望去,一个身形高大,结实健壮的男子走了进来。
是匪寨的二当家李铁木。
“大哥,”李铁木伸出粗壮的胳膊拦住他,沉声道,“这其中恐怕有诈,应当小心为上。”
李铁木虽然是二当家,但他是西番人,与他们这些在松雾山寨子里起家的土匪完全不一样,根本理解不了他对寨子的感情。
“二当家,松雾山的寨子是我们的老家,”马六坚持道,“我必须得吩咐人去救火,再晚的话,寨子就会烧没了。”
李铁木却没把胳膊移开。
他身材高大健壮,眼神惯常是冷冰冰的,如此盯着马六,反倒让马六心生惊惧。
马六本就身材矮小,在气势上,完全无法与对方匹敌。
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那……二当家的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气势既然不足,马六只好先让了步。
“任它烧去,待明日再救火……”
话未说完,马六便怒气冲冲打断了他:“你开什么玩笑?那是老子和兄弟们的家,老家都被烧了,你还让老子等着……”
李铁木掀起眼皮,冷冷看了他一眼。
语调依然是没什么感情的,“大哥,我这是为大家好,你不要上了别人的当……”
马六气极反笑,提着刀支在桌沿上,狠声道:“就算是那些官兵的当,老子也要上。他们一共才区区一千人,我把剩下的人手都派出去,敢放火烧老子的寨子,我一定把他们杀个片甲不留!”
说完,他狠狠甩了下衣袖,又要打算离开。
李铁木像尊铁塔一样站在那里,堵住马六的去路,提醒道:“如果我们的人手都离开去救火,境州的防守不足,官兵一定会趁虚而入。”
马六愣住,咬牙道:“二当家,那你说怎么办,反正这寨子的火我是一定要灭的!”
李铁木没什么表情的脸沉默了一会儿。
“大当家,灭火不需要带这么多人去。你要是不放心,亲自带几十人去,剩下的驻守在城内。如果需要增援,再派人回来报信。还有,灭火后,务必尽快赶回来,绝不能耽误时间。”
马六想了会儿,了然地笑了笑。
他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胳膊,竖起拇指,比了个称赞的手势:“二当家,你的话很有道理!你带人驻守在境州城,我放心。如果真有官兵攻城,我带人灭了火,咱们再来个里外夹击,一定能瓮中捉鳖!”
马六很快点齐人手离开。
李铁木坐在桌案旁,让人上了酒,不发一言,自顾自用大杯喝着。
没多久,有人匆匆进来。
“卫长,”那人单膝跪地拱手,用西番话低声道,“属下找遍了整个境州城,并没有找到画像中的女子。”
李铁木几不可闻的低嗯了一声,微微颔首,表示知道了。
来人离开后,他从怀里抽出一幅泛黄的卷轴来。
画面上的女子身着撒卢部的金色绣灵蝶长裙,一双眸子灵动清澈,是撒卢部曾经最美的女人。
他把卷轴啪地一声合上,毫不犹豫地丢到了不远处的火炉里。
卷轴很快被火苗舔舐,片刻之后,只余下一摊墨色的灰烬。
李铁木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
乌蒙将军私下给他的任务而已,他如今已经是真正的境州之主,还怎么会听他的命令?
今天匪寨的这把火,他求之不得,正好可以趁此除去马六这个没什么脑子的废物,又能笼络他部下的人心。
一举两得。
~~~~~~
夜色深沉,两百守备军暗伏于境州城外。
众人屏气凝神,周围寂静无声,惟有春虫在窸窣低唱。
远处的松雾山突发大火,在夜色中升起冲天的火光。
裴铎的双目一动不动盯着境州城的城门。
不久后,城门徐徐打开,为首一个骑马的男子,急匆匆率百十人出了城。
卫柘握紧了手中的刀,低声道:“少爷,我们现在进城吧?”
裴铎眉头突地拧起。
“不对,”他压低声音,思忖道,“这个人是马六,他怎么就带这么点人离开?”
马六的模样胡久之前曾交待过,他特征明显,喜欢披金色披风彰显自己的大当家身份。
按照裴铎之前的推测,马六应该至少会派出几百人去松雾山,这样他们可以趁境州城兵力不足之时,率燕州守备军突袭进去。
没想到,马六竟然会亲自率人手出发去松雾山。
这也就罢了,他带的人手为何这么少?
冷枫望着城门的方向,鹰目一凝,沉声道:“少爷,还有人!”
话音刚落,便看到一队体格异常高大的男子,提着鹰头刀,骑马出了城门,如离弦之箭一样飞奔离去。
卫柘瞪大了眼。
这是他们第一次遇到西番护卫。
对方的力量、速度,显然比刘千总手底下的兵强出太多。
“我去,”卫柘咬着牙,哼笑一声,“少爷,这番子不一般啊,我们总算遇到对手了!”
两人握紧了刀,只等裴铎一声令下,便会带着身后的守备军冲入境州城内。
“等着,”裴铎突然按住了卫柘跃跃欲试的刀柄,沉声吩咐,“先不要攻城,你在此继续暗伏,冷枫随我去松雾山!”
月色晦暗不明。
不远处的火光没有熄灭之势,反而愈发旺盛。
匪寨房屋噼啪燃烧的声音似乎近在耳边。
照这样烧下去,寨子只会片瓦不剩。
马六心急如焚,一行人快马加鞭往匪寨的方向赶。
行至山凹处,夜枭被马蹄声惊动,扑棱棱扇着翅膀往远处飞起。
寂静的夜空中,回荡着惊慌失措的怪叫声。
马六突然勒停了马,向后方望去。
身后传来杂乱不一的马蹄声。
一队李铁木手下的西番人,转眼便骑马追了上来。
马六笑了笑,大声道:“这是二当家派人来增援我,真是想得周到……”
话音未落,为首的一个西番人扯紧手中的缰绳,冷冷笑了声,狠声道:“大当家前去松雾山救火,路中遭遇埋伏已久的官兵,命丧于此!”
说完,一行人亮出鹰头刀,毫不犹豫朝马六身边的人砍过来。
饶是马六反应再迟钝,此刻也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他双腿夹紧马腹,狠狠朝马屁股上抽了一鞭子。
马儿吃痛,亮起蹄子,没命地朝前头的路跑去。
“娘的,李铁木竟然要杀了本大当家的,亏我这么信任他!”
马六朝地上啐了一口,惊慌失措地躲开旁边挥来的鹰头刀,狠命骑马向小路上逃去。
马腿中了刀。
他从马背上滚了下来,后背磕到地面突起的石头上,吃痛闷哼了一声。
再起身时,对面的鹰头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脖颈上冰凉一片,马六嘴唇动了动,无声骂了句什么。
“兄弟,我宅子里还有不少银子,只要你放我一马,这些都是你的,”他把手按在腰间,想缓缓抽出刀来,低声道,“你就算为李铁木卖命,他也给不了你这么多银子。”
刀身还未出鞘,便被对方一脚踢飞。
刀刃寒冷如冰,贴着他的皮肉又往里压了几分,血珠立刻渗出来,沿着刀身蜿蜒而下。
马六暗叹一声,看来他今天大约真要丧命于此了。
“给个痛快的吧,”他闭上眼,“怪我识人不清,就算我做鬼,也不会放过李铁木这个背信弃义的番子!”
耳旁突然传来一声破风的锐利呼啸之声,箭簇擦着他的脸颊堪堪而过,正中番子的心脉之处。
脖颈处的刀刃坠落在地,对方的鲜血猛然溅到马六的脸上。
马六瞪大了眼,只觉得一片鲜红兜头泼来。
这情景太过骇人,他整个人如同被卸了力道一般,双膝一弯,不自觉跪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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