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大唐,开局流放岭南by五谷丰登庆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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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官就是好!看看这豪宅,难怪人人想做官!
秦方城的心则似水滴进油锅,不停翻滚,酸涩、不甘、羡慕嫉妒恨,什么滋味都有,唯独没有喜悦。
老婆子没了、儿子没了、女儿没了,苏家却过上如此奢华的好日子,凭什么?
“好啦,现在分配住宅,分配后各自打扫自己的住所!”苏仲彦道。
“是,先生!”孩子们齐声道。
“夫君!”王之华在身后唤道。
见一帮橙色马甲的孩子进了苏宅,丈夫躲在角落依然不肯走,王之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你、你怎跟来?”卢承业扭头,见是妻子,脸色大变。
“夫君来得,我为何来不得?”王之华心中不忿。
“你!无聊!”卢承业恼怒,拂袖而去。
王之华一个人立在那儿,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
“哼!”房相突然把笔扔一边。
埋头批阅的杜相抬头瞅一眼,“谁啊?能让中书令大人动怒,本事不小。”
“啪!”一本折子扔过来,房相不说话。
杜相打开,默默看着,没一会儿,啪地一声拍案几上,“多做多错!干实事的都有罪!”
房相心里平衡,不是自己一人被气到,很好,一向不动怒的右相也被气到。
端起茶盏咂一口,拿起奏折,“走,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杜相无奈看一眼老伙计,“你呀!”
左右二相到甘露殿,圣上案几上堆满奏折。
“哟,两位爱卿闲情逸致,忙完啦?”圣上扔下手中笔,起身活动活动颈椎。
“回陛下,尚未!”二相躬身道。
“那你们来…”圣上目光来回逡巡,看不出二相表情。
“陛下,请看!”房相递上奏折。
“何事,哪里的?”圣上接过,低头一看,“岭南道?”
看了没几行,骂道,“邀买民心!呵呵,他王端方若能把榕县给治理好,朕准许他邀买民心!就怕他想邀买民心,还没那本事!
千百年来,有谁想过凿通大庾岭?苏卿在大庾岭餐风露宿、不畏艰险修路。
凿通大庾岭,千古功绩,名垂青史,落到此人眼中,成了邀买民心!难道要大庾岭一直阻隔我大唐南北通畅?
他王端方路过,竟不忘踩一脚!真是好本事!朕倒要瞧瞧,三年一期,他又能把榕县治成啥样!”
奏折扔一边,“两位爱卿,这等无中生有,莫要送来扰朕,没得污了朕眼!”
却见二相乐呵呵,“陛下,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此等乐事,臣不敢独享!”
“两位爱卿,竟来消遣朕!胆子不小!”圣上才反应过来,不免好笑。
“臣不敢!”二相忙道。
“陛下!”内侍在门外通禀。
“何事!”
“少府监管事福忠复命!”
“哦,他回来啦,快宣!”圣上大喜。
想不到这不起眼的福忠挺会生财,如今内帑充盈,不觉间财大气粗,说话声都大了许多。
“福东家,你、你刚才说、说甚,见、见圣上?”胡二郎声音颤抖,嗓子发紧。
跟着福忠东转西转,不知到的何处,一路上宫道宽敞、安静,长长的宫道两边,隔一段距离便有一道门,看得他眼花缭乱。
走了半个多时辰,来到甘露殿外,却见福忠冲一名宦官恭敬道,“少府监福忠向圣上复命!”
此刻胡二郎才后知后觉,福忠的后台是圣上!
明明已知他是少府监管事,怎么就没想到他是奉旨经商呢?只当是少府监私下商队。
自己孤陋寡闻、见识浅薄,这都没想到!
“沉住气!我乃少府监管事福忠,莫要再唤福东家!”福忠叮嘱道。
“多谢福管事提点!”胡二郎躬身道,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沉着、冷静。
“宣,少府监管事福忠入内!”内侍大声道。
福忠带着胡二郎进入甘露殿,“奴婢福忠参见陛下!”“梧州学子胡不疑参见陛下!”
“陛下,河南道、河北道赈灾任务完成,奴婢特向圣上复命!”福忠道。
“嗯。不错,完成的很好!”圣上不吝夸赞。
不动用朝廷一文钱,掏的内帑家底儿,从梧县采买粉条、茶油、蜂蜜到江南富庶地倒卖。
再将江南所有陈米一并收购,通过运河运至河南道、河北道。
挫败世家大族哄抬米价、兼并土地,帮助百姓度过饥荒,没有造成灾民大量流亡。
岭南粮食专署区成立,将无家可归的灾民送往岭南,充实岭南,也给灾民生存机会。
同时充盈内帑,还建立起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这是圣上的财源,除了二相,旁人都不知晓。
“陛下,奴婢使命已完成,请卸任商队总管!”福忠见圣上不提,只得主动开口。
“卸任,为何?”圣上不解,自己没说啥呀。
“回陛下,商队在广州港、泉州港、胶州有若干船队,岭南、江南、河南、河北、京畿道内网络纵横,奴婢少府监管事…”
福忠汇报商队规模,这个早已超出自己的权限,太庞大,不主动交出,上位者很忌讳。
圣上眼睛瞪大,“不过短短一年,商队竟如此庞大?”
不就给了一包金银器物,这福忠居然玩出一个商业帝国!着实令人震惊!
乖乖!这福忠分明是陶朱公在世,妥妥的财神爷!
“行啦!少府监管事能做啥,朕即刻擢升你为少府监掌冶署互市监丞官,领海市监!
掌广州港、泉州港各舶司,开拓我大唐东南海市!如何?”圣上打断道。
福忠惊讶抬头,复低下,叩谢圣恩,“谢主隆恩!奴婢定不负使命!”
少府监掌冶署互市监丞官,正八品,官职不算高,但独领海市,这里面的利益无可估量!
圣上满意点头,又看向胡二郎,“福忠,这位便是梧县商户?”
“回陛下,正是!”福忠回道。
“怎是梧州学子?”圣上惊疑。
胡二郎正要解释,福忠抢先道:
“回陛下,胡家商队乃梧县县令夫人组建,女子出行不便,委托胡二郎君随奴婢走南闯北!
奴婢能顺利完成使命,胡二郎君功不可没!”
胡二郎微微躬身,听得面上微红。
“难怪!”圣上颔首,“这一年来,辛苦胡二郎君,在梧州官学学业如何?可有耽误?”
“回陛下,学生闲暇时不敢忘记学业,只是…”胡二郎心咚咚狂跳。
上座的圣上无形中透着一种压迫感,令他不敢抬头。
“只是甚?”身上饶有趣味,
“只是岭南偏远,师资、学识远不及中原深厚,长安大儒众多,名士云集,学生想在长安求学!”胡二郎鼓足勇气道,机会就这一次。
“嗯…”圣上沉吟片刻,“胡不疑!”
“学生在!”胡二郎声音微微颤抖。
“念你辅佐赈灾有功,一心求学,特许你入国子学?如何?”圣上问。
这学子不慕钱财,一心求学,属实难得!不免令人高看一眼。
“谢陛下圣恩!”胡二郎忙叩谢,太惊喜了,国子学!大唐最顶级学府!
第370章 分一杯羹
“梧县胡县令之妻,贤良淑德,疏财行善,当岭南女子楷模,敕命‘乡君’!”圣上又道。
胡二郎呆住,还有?
“还不快叩谢圣恩!”福忠低声道。
“谢主隆恩!”胡二郎回过神,欢喜道。
在古代,各朝对高官的母亲或妻子加封,称诰命夫人。
一至五品官用宣命,叫诰命;六至九品用敕牒,叫敕命。
唐代官员母、妻诏封外命妇的规定是一品官妻、母为‘国夫人’、三品以上为‘郡夫人’、四品为‘郡君’、五品为‘县君’。
母亲与妻子的区别为封号上加一个“太”字。
‘县君’以下,还为四品勋官(流外官)的妻、母设置了‘乡君’封号。
“梧州有几所官学?”圣上心情好,多问了几句。
“回陛下,就州府一所官学。”胡二郎回道。
“整个州府才一所官学?县学、村学呢?”圣上很惊讶。
“回陛下,岭南偏远、蛮荒,地广人稀,汉俚杂居,时常为争夺资源发生纷争,互不往来。
去年梧县普及制粉条、榨茶油、养蜂,关系大为缓和,汉俚互动。
乡村中识字之人甚少,县衙贫困,衙役薪水俱无出处,无力办官学。
学生母亲开铺子挣的钱,十几年来全补贴父亲的县衙支出。
幸得福管事带学生做生意,胡家商队才起死回生!”胡二郎道。
“这般贫困?”圣上第一次听到岭南基层的声音。
“一年时间,梧县已大为改变,百姓生活渐渐富足,苏大人家几位郎君去年办了村学。
荒沟村、金风寨的孩子都去念书,除了四书五经、律学、书学,算学还学打算盘。
为增长见识,随商队一路游学,如今也抵达长安!”
“哦?荒沟村苏家,那不就是苏卿家?”圣上来了兴致。
“回陛下,正是!由苏二郎君与金风寨的阿黑带队。”
“他们在何处?竟从岭南走到长安,勇气可嘉!”圣上想看看岭南村学,想看看岭南孩子。
“回陛下,他们随苏二郎君去苏府,说是在长寿坊。”胡二郎道。
“徐直,去一趟苏府,把苏二郎、阿黑、那帮孩子召来瞧瞧,看看岭南孩子这趟游学咋样!”
圣上心中的自豪感油然而生,几千里之外,竟然有群孩子跋涉千里,一路求学到长安。
单是这份勇气和毅力就令人钦佩!
“是!”内侍徐直急忙去苏府宣圣上口谕。
“外祖,咱就住东堂吧!”苏时彦、苏辰彦劝秦方城。
苏仲彦让他们在东、西堂任意挑住所,秦方城不乐意,不想跟孩子们挤一堆。
看上苏步成给老太太留的北堂,朝向好,光照时间长,给老太太养老的单独居所。
“唉,你们不是说住老太太的房子么?原来都是诓我老头子的!”秦方城叹气。
当初为了哄他们到长安,这两个好外孙可是允诺住老太太的房子。
如今只能住东、西堂,心里那个堵。
“外祖,你也听仲彦说了,那是给祖母的!东、西堂也不差,比长寿坊祖母的宅子都大!”苏辰彦软声劝道。
“看看!你们就跟你阿耶一样,啥都信!一直被大房牵着鼻子走!
人家找个由头,不过是敲打你们二房,告诉你们,这是他们大房的府邸。
你们呀,还是年轻!这世上啊,除了亲兄弟,还指望谁会真心?”秦方城背着手训斥哥俩。
“外祖不喜欢苏府吗?”苏兆彦在身后冷不丁道。
秦方城打住话,转过身,只见小外孙直勾勾盯着他,似乎看穿他的心思。
“堂堂京兆府少尹府上,哪能不好?外祖不过一介草民,如此高攀,忐忑不安!”秦方城带着几分谄媚道。
这个小外孙是苏家的种,不好糊弄。
“外祖要是觉得不安,孙儿可为外祖赁一宅子,自由自在,清清静静,一人独享清净,可好?”
苏兆彦盯着秦方城,笑得意味深长。
“外祖就你们几个孙儿,不看着你们不放心,罢了罢了,就住东堂吧!”秦方城可不想离开苏府。
徐直来到苏府,里面闹哄哄的。
一帮橙色马甲的孩子打打闹闹的干活,看得人眼花缭乱。
苏府没有请奴仆,就苏步成一人,每日在衙门、工地用膳,多数时候在衙门当值。
回府时间少,还没空去牙行聘仆从。
“哎哟!”虎子转身与徐直撞到一起。
“哎哟哟!”徐直后退两步,这小家伙劲儿可真大。
“对不住、对不住!老伯,您没事儿吧?”虎子上前扶住徐直。
“无妨、无妨!”徐直笑笑,“苏二郎君何在?”
“您等着!”虎子冲里面大喊,“先生,有位老伯找你!”
苏仲彦从一间屋子出来,挽着袖子,袍子扎在腰间,一看就在干活。
见是陌生面孔,上前行礼,“仲彦见过老伯,不知老伯何事?”
“咱家乃御前近侍徐直,奉圣上口谕,特来宣旨!”徐直道,“苏二郎君,阿黑何在?”
“?”苏仲彦以为自己听岔了,看着徐直。
“阿兄,快,唤你呢!”阿牛把阿黑拽过来。
“老伯,这便是阿黑!”苏仲彦介绍道。
“嗯,你是俚人?”徐直见阿黑、阿牛穿着不同于汉人,里面好几个孩子都是。
“是!”阿黑一身俚人服饰,极具民族特色,外罩一件橙色马甲。
“苏二郎、阿黑、众游学学子听旨!”徐直拖着声音道。
苏仲彦、阿黑、其他孩子们齐齐跪下。
“圣上口谕,把苏二郎、阿黑、那帮孩子召来瞧瞧,看看岭南孩子这趟游学咋样?”徐直原话传道。
口谕传完,笑着道:“苏二郎君,请吧!”
“大人稍等!孩子们收拾一下,带上算盘!”苏仲彦道。
“好说!”徐直笑笑。
“大家把算盘带上,衣着整理好,随大人进宫!”苏仲彦对孩子们道。
“是,先生!”孩子们相互给对方整理仪容,然后拿着算盘,排好队。
苏时彦、苏辰彦羡慕地看着,苏仲彦带着孩子们随徐直出府。
“快去呀!愣着干啥!”秦方城推两个外孙。
“外祖,没有宣我等!”苏时彦没动,进宫见圣上,无诏不得入内。
“蠢货!你们不也是这帮孩子的先生?咋就不能去?还不快快跟上,封赏也能分一杯羹!”秦方城用力一推。
“哒哒哒…”身后响起脚步声,苏仲彦回头。
“仲彦怎走这般快,也不等等兄长!”苏时彦、苏辰彦追上,热络、亲昵。
苏仲彦看着两位堂兄,这笑容快一年不曾见到。
“两位兄长…”苏仲彦打量着哥俩。
“这么多孩子,你一人看顾不过来,我们一起!”苏时彦和蔼道。
外祖说的没错,自己和二弟也是村学先生,讨封怎能少了自己?
“兄长,你们…”苏仲彦只觉得脑子嗡嗡嗡,两位堂兄越发不知轻重。
这是面圣,不是逛大街!
“仲彦也是的,面圣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一人就去?我们也是先生,怎让你一人担重担?”
苏时彦面不改色,之前还有些难以启齿,说顺溜了,越发理直气壮。
诚如外祖所言,都是孩子们的先生,封赏怎能少了自己那份?
“两位兄长,圣上口谕中未提及,如此冒失,当心惹来大祸!”苏仲彦低声道。
“仲彦此话怎说的?口谕不是说了众学子?除了你与阿黑,哪一个不是众学子之一?”苏时彦狡辩。
“苏时彦,你可知欺君之罪是什么?你这点小聪明躲得过圣上的明察秋毫?
你不能因为一己私欲,害了苏家、害了这帮孩子!”苏仲彦厉声呵斥。
“仲彦,同为村学先生,我们何曾欺君?
前面没参与,但从荥阳起,我们一路同行,打理孩子们的衣食住行,怎不算游学一份子?”
苏时彦为自己的小机智点赞。
“大兄、二兄,你们还是别去的好!”苏兆彦见两位兄长跟堂兄一直纠缠,放慢脚步。
“我们亦是先生,怎去不得?三弟,你跟谁学的?怎变得如此市侩、亲疏不分?”苏时彦训斥弟弟。
“哼!大兄二兄,弟弟劝你们听劝,圣上不是你们可愚弄的!
荣华富贵谁不想,那也得有那命去享!小心机关算计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苏兆彦看在一母同胞的份儿上奉劝,玩大了丢的是自己性命。
“三弟!说的甚话?”苏时彦恼怒,声音不自觉拔高。
“何人喧哗?”徐直早就听到后面在争执。
“回大人,是…”
“大人,学生苏时彦(苏辰彦)见过大人。”苏时彦、苏辰彦打断苏仲彦的话,
苏仲彦暗自摇头,想死的人拉都拉不住,闭口不说。
“你们是苏家何人?”徐直打量,跟苏仲彦不像,但自称姓苏。
“学生乃工部员外郎苏步青之子,京兆府少尹苏步成乃学生大伯!
学生亦是村学先生,从荥阳陪同孩子们,一路跋涉到长安。”苏时彦从未如此睿智。
徐直打量着这几人,苏仲彦垂眸不语,苏兆彦开始还有劝阻之意,后面亦垂眸不语。
“两位郎君,咱家奉圣上口谕,带苏二郎君、阿黑及游学的孩子进宫!”徐直再次重复。
苏少尹在圣上跟前得势,徐直不好直接拂面子,说的比较婉转。
“大人,学生…”苏时彦还要再游说。
徐直拂尘一甩,径直走开,不听两人聒噪,苏仲彦、苏兆彦亦跟上。
他对事情真相不予评判,他只听旨办事。
苏员外郎修大庾岭,圣上很是看重,如此实干之人,想不到其子如此不堪!
徐直心中摇头,谁说虎父无犬子?
“兄长!”苏辰彦面色绯红。
徐直一言不发转身就走,狠狠给了他们一记耳光,当着一众学生。
“哼!”苏时彦面色扭曲,拳头紧握。
苏仲彦不闹腾,哪会有这事儿?
难怪苏樱要把他们弄到桐县,原来人家早就算好的!
苏时彦恨自己轻易被苏樱忽悠去了桐县!不然这会儿该自己带着孩子们进宫面圣!
孩子们默默跟着徐直经过皇城,进入太极宫,走过长长宫道,来到甘露殿。
“回陛下!苏二郎、阿黑及一众游学孩子已带到,在殿外听宣。”徐直躬身道。
“好,宣!”案几上的奏折正好批完。
福忠、胡二郎早已告退。
“咦,你们是哪里的?”苏仲彦等人紧张不安等候。
来了位十一二岁小郎君,头戴五贵冠,身着黄袍,上绣红色蟠龙图。
“太学学子苏仲彦见过太子殿下!”苏仲彦认出这是太子才有资格穿戴的服饰。
“免礼!你们这是作甚?”李承乾见眼前几十号人,大大小小全都套着橙色马甲,拿一把算盘。
“回殿下,这些孩子是岭南梧县游学学子,圣上听闻,特召见。”苏仲彦回道。
“游学?你们…”李承乾竭力装作沉稳,可是被震惊到,正要细细询问。
“宣!苏二郎、阿黑、游学学子觐见!”徐直大声道。
苏仲彦、阿黑带着孩子们进入大殿。
“太学学子苏仲彦参见陛下!”“梧县金风寨俚人韦阿黑参见陛下!”…
圣上打眼一瞧,嚯,清一色亮闪闪的橙色,令人眼前一亮。
“哟,你们服饰倒是齐整!”圣上看着好笑,岭南学子是这副模样。
孩子们大多在十一二岁间,里面也有几个小一点儿的。
“你叫甚名字?”圣上走到最小的苏兆彦面前。
“回陛下,学生苏兆彦。”苏兆彦努力镇定。
“多大?”圣上问。
“回陛下,八岁!”
“游学辛苦吗?学了啥?”圣上又问。
“回陛下,游学不辛苦,我们随商队行至广州港,坐大船到泉州港,再到胶州,河北道、河南道、再至京畿道。
看名山大川,看我大唐的兴盛!”苏兆彦眼睛亮晶晶。
“哦,河南道、河北道呢,看到什么?”圣上笑吟吟道。
“回陛下,看到灾民的困顿!”苏兆彦想了想,如实回答。
“哦,灾民很多吗?”圣上问。
“不多了,有些回乡种地,秋粮打下,灾情解除;有些去岭南垦荒。”苏兆彦道。
“既如此,为何还认为大唐兴盛?”
“回陛下,若大唐不兴盛,灾民早就流离失所、易子而食,但河南道、河北道粮价稳定,且妥善有序安置灾民。
这些光有清明官吏不够,还得有明君仁主、充足的财力才能实现。”
“哈哈哈!”圣上听着舒心,开怀大笑。
“你是俚人先生?”
“回陛下,不是,草民乃金风寨村民,阿公是村寨头领。得知学子们游学,也想出来看看外面世界,增长见识。”阿黑回道。
“哦?看你模样,及冠之龄,正当壮年,为何不在家种地?”圣上问。
“回陛下,古人云:朝闻道,夕死可矣!
人不能做井底之蛙,草民错过念书时机,不想再错过游学,不然将来如何带领金风寨的村民发展?”
“嗯,看来游学历练得不错嘛!未来的俚人头领!”圣上很是赞许。
“谢圣上夸赞!草民天资蠢笨,再不出来看看,就真成井底之蛙。”阿黑谦虚道。
“看到你们如此友爱、团结,朕甚欣慰!汉俚就该一家亲嘛!”
“阿黑,你们是会熬制红糖的金风寨?”李承乾打量着阿黑的俚人服饰。
与岭南送来的那套汉俚元素彩锦有着说不出的异曲同工之妙,明明花纹并不相同。
“回太子殿下,正是!”
“以前从未听说你们会熬制红糖?朝廷特意派人去天竺学习。”李承乾好奇。
“回太子殿下,是去年阿樱村老所授!”
“阿樱村老?何方德高望重者?”
“呃…”阿黑抬头看一眼李承乾,“回太子殿下,是苏大人之女苏樱!荒沟村村老!”
“苏樱?”李承乾惊讶道,“就是那个会养彩丝蚕的苏樱?”
“?”阿黑不解,看向苏仲彦。
他们在游学路上,后面发生的事儿他们不知晓。
“回太子殿下,我等自冬小麦收割后便出来游学,家里发生的事儿并不清楚。”苏仲彦道。
“如此,你还不知晓苏樱如今是少府监染指署岭南锦作管事吧?官居九品!”李承乾笑道。
苏仲彦惊讶,妹妹居然是官身!惭愧惭愧!自己还是白身!
甘露殿上圣上父子与岭南学子侃侃而谈,光德坊苏府黑咕隆咚。
天色黑尽,苏步成回到光德坊,习惯性抬脚往京兆府去。
“大人,您不回家?”身边小吏问。
苏步成这才记起有衙役来工地上告知,岭南的孩子来了。
“大人回来了!”照看房门的衙役开了角门。
“怎么无人?”苏步成看着静悄悄的院落,一脸迷惑,孩子们都入睡了?
“大人,宫里来人,圣上宣召,进宫去了。”衙役一脸喜庆。
“哦!”苏步成点点头,既如此,到中堂书房接着办公,等等孩子们。
却见东堂好像有光亮,“不是无人么?”
“回大人,是苏员外郎家的两位郎君,和一位老者!”衙役解释道。
“嗯,知道了!”苏步成略一沉吟,便知晓面圣中没有两位侄子。
“哐当!”东堂那边的房门打开。
“兄长!你冷静些!”苏时彦怒气冲冲跑出来,苏辰彦在后面追。
“要我说,你们阿耶也不差,从五品的工部员外郎,宅子必定不小,不若、哎哟!”
秦方城不停地煽风点火,不防两个外孙突然停下脚步,直接撞上去。
“大、大伯!”愤怒不甘的苏时彦没想到黑暗中站着苏步成,讪讪道。
“回来啦!”苏步成声音有些沙哑、疲惫,但透着官威。
苏时彦莫名感觉到压迫感,“嗯!”
“这么晚,去哪儿?”苏步成问。
“不去哪儿,就在院子透透气!”苏时彦都看不起自己。
明明愤恨大伯,见了面却怂得很,连抱怨的话都不敢开口。
如此,心中更恨大房!凭啥二房活在大房阴影中。
他好歹也是从五品官员之子,怎如此卑微、懦弱?
“一路辛苦,早些歇息,还有两月不到考太学,多用心!”苏步成劝勉道。
“省的!”苏时彦垂头道。
“哎哟!大郎啊!恭喜啊,又高升了!我就知道大郎最出息!”
秦方城凑到跟前,舔着个脸,谄媚十足。
“秦阿舅近来可好!”苏步成客套道。
“唉,好啥!儿子没了、女儿没了、老婆子也没了,孤老头一个!”秦方城眼眶泛红,咬着牙槽道。
气氛变得凝重、尴尬。
苏步成听出不满,安慰的话突然不想说了。
“天色不早,早些歇息!”苏步成转身往书房去。
秦方城恨恨瞪着苏步成背影,眼睛猩红,拳头攥得紧紧的。
“哇,兆彦,你今日可算是露脸了!”“阿禾,想不到今日你算盘打这么好,平日可没见你如此厉害!”
孩子们叽叽喳喳进来,兴奋地聊着刚才的事儿。
“哼!”苏时彦转身扭头回屋,在学生面前丢了脸,实在没颜面。
“哐当!”门重重一响。
孩子们的欢笑声戛然而止,吐吐舌头。
欢乐、愉快的气氛没了,大家放轻脚步和动作,回屋关门睡觉。
“阿耶!”苏时彦来到书房。
“嗯,路上辛苦了!”苏步成看着黑瘦、粗糙却成熟许多的二儿,满意点点头。
关切道,“用膳否?”
“用过了,在宫里圣上赏宴!”
苏仲彦眼里有压抑不住的兴奋,极力克制着,不得意忘形。
“返程如何安排?”苏步成问。
“儿子打算留下复学,孩子们在长安待些时日,
随胡二郎君与商队返回,还有阿黑看顾,应该不会出岔子。”苏仲彦道。
“也行,我给伯彦去封信,他也该回来复学!”苏步成点头。
“阿耶,今日在都亭驿碰到卢家二公子!”
“?”苏步成看着二儿,“嗯,他已成婚!娶妻巡察御史王端方之女!”
“甚?”苏仲彦惊呼。
“他以为人夫,怎还有脸缠着打听妹妹消息!真真无耻!”
“离他远些!害了阿樱一次,不能再害一次。
哦,对了,他岳父巡察御史王端方贬谪梧州榕县,算日程已到岭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