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系女配在剧本里鲨疯了by加绒毛衣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9-09
他敬丁秘书,两人泪眼汪汪,啥话没说,一口闷了。
过了一个多小时,电影演完,旦角退场,苏世明如痴如醉,追到后台要签名去了。
灵犀等人还没走,今天时间还早,一场戏结束,下一场戏即将开始。
丁秘书趁空去小解,霍显真坐着没动,但外面有个小哥跑进来,悄声说,他们停车的地方挡了道,让他去挪车。
霍显真一离开,蒋神策便把目光放在灵犀脸上,刚才被苏世明敬了几杯,她也小酌了两口,此时双颊敷粉,凝着浅浅的桃色。
红绸桌布下,蒋神策拉住她的手。
他问妻子,到底怎么骗苏世明了。
他也是这两天才知道灵犀和苏世明认识。
灵犀扯了扯他的手指:“不是骗子的骗术高明,是傻子太傻。”
蒋神策觉得她这种有点傲气的样子,也十分可爱。
戏园不止灵犀这一桌客人,有人穿梭在人群中给服务客人,发现蒋神策酒杯空了,侍酒师走过来续酒。
侍酒师不是生手,可下一场戏正在做准备,有人拿着道具挤挤挨挨地从后面经过,前者一趔趄,酒水便溅到蒋神策领口上。
“抱歉先生。”
“无碍。”蒋神策非常宽容地摆了摆手,但领口和身上一片湿答答的酒渍,谁都会觉得不舒服,他握了握灵犀的手,和她耳语一句,便去处理污渍了。
他刚一走,苏世明就回来了,拿着旦角的签名,忙凑到灵犀面前。
灵犀以为苏世明要给她炫耀签名。
不曾想,他轻打了个酒嗝:“殷小姐,我找到了那个左脸有媒婆痣的小贼了……就是你让我找的那个!”
那个左脸有媒婆痣的男佣。
那个可能知道蒋神策暴毙真相,在未来会被人买通的蒋公馆佣人。
灵犀问:“他人在哪?”
“就,就在这儿。”苏世明一指地面,“这个戏园里,世明,嗝,刚才去要签名的时候,正好看到了一个打杂小工,长着那模样。”
灵犀立刻决定:“你领我过去。”
“……现在?”
“现在。”
灵犀让苏世明领在前头,她跟在后面,走进了像迷宫一样的演出后台。
两边是如出一辙的朱红色雕花木门。
因为是旦角们化妆打扮的地方,所以来往者都是一副满脸涂彩的精致花脸,不过那个左脸有一颗媒婆痣的小工很好辨认——他是打杂的,没有化妆。
灵犀很容易的找到了对方。
没过多久,她处理好了男佣的事,回头时,苏世明却不见了,前台传来唱戏的声音,演出后台回归安静。
那一扇扇朱红色的门,静幽幽的,一片无声。
灵犀原路折返,走到一扇木门前。
哗地一声,她突然被人拉了进去。
冷不防,灵犀对上一张花脸。
对方一身火红的对襟长袍戏服,脸颊艳若桃李,双目深如秋水,昳丽的无与伦比,就是……
就是,个头高得有点吓人。
旦角直勾勾看着她,闻着她身上的酒味,掐着一把细细地嗓子,柔肠百转,百转千回地喊了声:“殷、小、姐……”
随着话音落下,头上佩戴的点翠头面颤动不已。
灵犀不明所以:“你是……”
“我是显真呀!”
霍显真在外面挪车。灵犀迷醉似的眯着眼,透过一双涂满艳丽色彩的眼睛,仿佛看到了另一张恶意满满的面孔。
是殷愿。
他表面上没有赴蒋公馆的新年邀约,可暗地里,他目光没有从蒋公馆和灵犀身上移开。
灵犀却从善如流,伸手抚摸旦角的脸颊:“显真,你怎么做出这副打扮?”
“为了,给殷小姐一个惊喜。”
旦角艳丽的面孔勾勒出轻笑的模样。
今夜他扮作旦角,拉灵犀来到这个房间。
就是笃定了她不会认出他!正好灵犀又喝酒了,他便一不做二不休装成“显真”的身份,新仇旧恨算在一起地作弄她。
“显真”其人,在殷愿眼里就是一个浪荡的,不检点的男子形象。
喜欢被扇打那里的男人,总不会是个多正经的角色。
他也在把自己往那个方向靠拢。
试图以假乱真。
一边说着,殷愿一边把灵犀往演出房间里半拽半抱,嘭地一下就把她推到梳妆桌前,上面的瓶瓶罐罐稀里哗啦落了一地。
他手在她身上不规矩地摸索,先是摸到了腿上的勃朗宁和枪套,殷愿利落地解开丢掉,又去摸,还摸到了一柄小匕首。
很好,他忍不住想要冷嘲,殷灵犀把自己武装的相当完美,要不是借了这个“显真”身份,他还真不一定能这样对她动手动脚。
“显真”实在特别。
但在灵犀眼里,就是旦角不知羞耻地在她身上作怪。
灵犀抓住青年的手,喊他:“显真……”
殷愿一腔恶气冲荡胸膛。
不甚清晰的铜色镜面映出桌前的两道身影,她双眼半眯着,挑起他的下颌:“你今晚,让我有点兴奋。”
这句话,她是贴着他的脸颊说的,一丝沾染着酒气的,像是一股分不清是仙气,还是妖气鬼气的气流,非常迷惑人心地从她唇边渡出去。
明明把她身上的武器都卸了,料她今夜只能束手就擒。
可随着女人手掐住他的后颈,殷愿一时半刻竟然僵在原地。
被迫承受了一个柔软而潮热的吻。
她吻在了他的唇角。
因为这份亲近,殷愿脑子莫名有些混乱,面上却依旧是美艳绝伦的旦角。
他突然问:“今夜你陪丈夫来看戏,却也愿意陪显真在这里胡闹,你到底是爱显真,还是您丈夫?”
又或是其他人。
“吃醋了?”灵犀抓着他的后颈一拽,两人的位置就瞬间颠倒了,她挤在旦角长袍间,将青年压在镜前,从满头点翠摸到他艳丽至极的脸,“谁说女人不能喜欢两个男人?”
听到她的话,他心一热,又一冷。
都是气的,怒的,还有一丝说不清的痛恨。
殷愿仰着头,轻飘飘地回了个:“是吗?就没有人能例外吗?”
说着,他碰到了冰凉的镜面,也碰到了一个小瓶子。
自从觉得殷灵犀身上住了另一个灵魂,这段时间,殷愿就开始朝着神神鬼鬼方面研究了。
他在大帅府开祭坛,请奇人异士们为他辟邪驱痛,又请了一个号称“老道”的眼盲老丈做法。
就在两日前,他和老道刚一见面。
老道便说:“少帅,您身上是否发生了一些非常离奇的事。”
彼时,殷愿审视着老道,一言不发。
却没想到,那盲眼老道摇着黄铜道铃,绕他走了两圈,下一句话便说中他的心事:“您亲近的人身上,可能住着一只凶残的野鬼。”
殷愿压住心中情绪:“如何化解?”
“杀活鸡,取鸡血,用血涂抹使野鬼寄生的那道阵法……便能驱散鬼怪,百病全消!”
空气安静,唯有两人交融的呼吸声。
被她反推在梳妆桌前,亲一亲抱一抱,他就差点忘了今天扮成旦角的目的。殷愿碰到了梳妆桌上的小瓶子,也攥住了那只瓶子。
他眸若秋水,幽幽望着身前的人,这个他等了两天才抓住的千载难逢的机会。
只要驱散殷灵犀身体里的这只野鬼,便会拨乱反正,让一切都恢复到从前的秩序。
他胸口不会再为另一个人而痛,也不会再泥足深陷似的关注本不该在意的人。
无声拨开瓶塞,殷愿紧紧攥住瓶身,飞蛾扑火般,突然撞着吻了上去。
皮撞上皮,肉撞上肉。
齿间磕碰的声音响起。
像是野兽毫无章法地撕咬,也像是离别前的最后一吻。
模糊黄铜镜面倒映出坐在梳妆台上的旦角,光影落下,青年赤红的双襟长袍流淌着烈火般的色泽,他献吻般地主动抱住灵犀,双指一叩,粘稠的鸡血滑出瓶口,落在灵犀的后颈刺青上。
黑蝴蝶刺青蒙上一层古怪的猩红。
已经完成了!殷愿的情绪激荡到了最顶峰,有那么一刻,他竟然对这只野鬼即将的离去产生了强烈的不舍,可他还是没有一丝犹豫地做到了。
然而灵犀对此毫无反应,她像是没有注意到颈后的潮湿,所有感官全部专注于这个突如其来的吻上。
“显真,今晚怎么这么热情?”她眸光潋滟,模糊地问了一句。
殷愿不可思议,她怎么没反应?不对,他不应该急,可能还需要一点时间,鸡血驱邪才会起效。
但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从他主动献吻到她开始索吻,亲到殷愿指尖有些打颤,脑海思绪粘稠无比,从情动中才勉强分出一丝清明,还在想……鸡血已经落在“阵法”上了,她怎么会没反应?怎么可能一直没反应!
眼盲老道是灵犀请的演员。
她预判了殷愿的所有预判,干脆顺着他的想法下一剂猛药。
瞧,他这不就主动送上门来了。
殷愿出神的时候,唇瓣骤然分开,他只是假扮“显真”,却好像真正入了戏,下意识追逐离开的人。
灵犀却没有离开,有些潮湿的呼吸向下蔓延,她突然咬了一口他的喉结。
咬得殷愿一颤,过电般的感觉一阵阵来袭,他靠在梳妆台上,裹在长袍里的身体竟然像是涸辙之鱼一样在渴望着什么。
尤其她吻着他的喉结时,告诉他:“我要在这里,纹一只蝴蝶。”
殷愿脑海里的那根弦突然断了。
她还是她,但到底是殷灵犀,还是杀死他的那个人……他再也再也分不清了。
一切彻底脱离了原定轨迹。
就算她是人,是鬼,亦或妖邪;就算她是姐姐,亦或不是姐姐。
这一刻,他想像她占有他一样的,占有她。
“我不是显真。”美艳的旦角仰起头,满头点翠直颤中,秋水般的双眸透露出属于他原本的情绪,“我是,殷愿。”
我是你曾经最喜欢的,弟弟。
这就是放任情绪的结果,殷愿直接撕破了伪装,不想被认成另一个男人,方才美艳顺从的姿态也变成了见血封喉的凌厉。
他不知道自己未来会不会后悔。
但此时此刻,他不悔。
可灵犀眼神中的意乱情迷,因为他的一句话,都慢慢消失了。
她喝了酒,此刻似醉非醉,有点迟疑地喊了声:“小愿?”
殷愿嗯了一声,随即察觉到她微妙的疏离,胸口感到了日益加重的不适,假使她后颈的刺青不是巫术……那么这一如既往的难受到底是什么?
一直看着眼前的人,殷愿看着看着,慢慢把自己魂灵看进去了。
不仅入迷了,好像更是入魔了。
只觉得灵犀双颊敷粉,唇瓣不点而红,唇齿的甜意犹如一场令人流连忘返的幻梦。
恍然间,殷愿终于明白了。
他喜欢她。
可他为什么喜欢她?
喜欢那张漂亮的脸,还是喜欢那种刺激,亦或是某种其他的感觉……
平心而论,好像都有。
她曾经痴缠他的时候,他只感到烦躁,她转头喜欢别人了,他竟然开始变得喜欢她了。
扪心自问,人怎么就能贱到这种程度呢。
可,是显真就可以耳鬓厮磨,卿卿我我,是他殷愿就不行吗?
凭什么。
刚才她没发现他是显真的时候,不是照样亲了抱了,而变成殷愿,她难道还能突然患上什么奇怪的精神洁癖?
一个喜欢两个男人的女人,又能感情专一到哪里。
一个女人又怎么可以喜欢两个男人!
殷愿越想越火大,一股莫名的野火从心口一路烧到了喉咙,慢慢变成了情动的干渴。
他还不知道那是情动引起的渴,只觉得想喝水解渴,却也不想喝普通的水。
那到底想喝什么水?
他慢慢又恍然了,他第一次接吻,原来还想继续刚才的吻,想成为主导的一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压在镜子前。
可在他脸颊被女人手扶住,灵犀眯着眼睛似是看不清,看看镜子里的影像,又看看镜子外的青年,仔细辨认:
“小愿,怎么可能是小愿呢?”
百乐门那夜的景象闪现,殷愿不想让她一错再错的认错,所以又一次强调了自己是谁。
谁曾想,灵犀竟然哦了声——
“可是我要的是显真。”
“既然你不是,那你愿意…暂时当一下显真吗?”
殷愿怎么可能心甘情愿成为一个替身!
看着她潮红迷离的双眼,像是根本没意识到他是谁的样子,他咬着牙,如同恶鬼般重复。
“我是殷愿,我不是显真,我不愿意当显真,我不愿意。”
“那我们这样是不对的。”灵犀慢慢敛下眼睫,从梳妆桌前直起身,像是才想起来,“小愿是弟弟,他不喜欢我对他这样。”
“你问他了,你怎么知道他不喜欢?”殷愿脱口而出。
说完,他青筋一跳,因为抽身而起的人突然压低身体,对他动了一下手脚,幽幽道:“那你替我问问他,他愿意让我这样吗?”
殷愿想咬死她,可在他咬前,她先咬了下去,痛得他情火更盛,却听到她说:“你再替我问问他,他也愿意让我这样吗,”
两人血流了出来,融合在一起。
她用一种奇异的语气道:“我们可是姐弟。”(求审核放过,女主在骗人,两人不是姐弟。)
殷愿快疯了。
真快疯了。
鲜红欲滴的唇瓣就在他眼前,各种场景和情绪在脑海中乱撞,他勾着她的手腕,终于忍不住用压抑地语气说:“让我……亲你一下。”
“你是谁?”
“殷愿。”
灵犀立刻抽身而起,他死死攥住她的手腕,力气大得吓人,咬牙切齿:“我是……”
灵犀期待地看着他。
“我是,”青年闭上眼睛,重复。
“我是……”
“显真。”
话落,等候已久的吻落下。
她喜欢显真,她要的是显真,哪怕他本人不是显真,但只要趁她醉得朦朦胧胧,装成一个替身,也可以偷走本来属于“显真”的幸福。
殷愿本就不是一个宽容的人,没有那些令人称赞的风度,更与那些光明磊落道德高尚的君子背道而驰。
但哪怕是如他一般恶劣无耻的人,也不喜欢,不想被当成另一个男人。
没人会想成为替身。
仿佛陷入一个永远走不出的怪圈,他开始和一个醉鬼重复说着“我是殷愿,不是显真”的话。
灵犀听到就要把他推开,他却紧紧抓住她,早已忘却今夜来的初衷,说什么也不让她走。
对了,他的初衷是什么来着?
但驱鬼失败了,或许从最开始殷灵犀就不是鬼。
倒是他死而复生,情意动,欲念起,一身旦角打扮,变得不男不女,非人非鬼。
两人从梳妆桌前起身,在拉扯间,趔趄地倒在一片华丽的演出戏服里,暧昧又混乱的气息中,青年火红的双襟长袍散乱,露出一线皮肉冷白的胸膛。
窗口上方亮起外面燃放的焰火,犹如一阵剧烈的心跳,轰轰作响,震耳欲聋。
也一闪一灭,一蹦一跳地照亮窗下那张美艳的花脸,和栖息在他长袍上的人。
殷愿几乎想在此刻堵住灵犀一直喊着“显真”的嘴,再将她一并就地正法。
却在这时,门外传来嘈杂声音,是旦角们谢幕后回到演出后台的脚步声,除此之外,还有找人的呼唤。
之前蒋神策和霍显真回到桌前,发现灵犀不在。
原以为她很快回来,可等了又等,始终不见灵犀。
演出台上开始表演,两人只能暂时按耐下来。
现在剧目结束,他们立刻到处找人,没人看到灵犀出去,所以两个大男人加上一个丁秘书走进了演出后台。
他们在角落里发现醉得不省人事的苏世明。
蒋神策眉头皱了一下,霍显真干脆借来冷水一把扑在苏世明脸上,后者一个激灵醒了。
“殷小姐呢?”
听到询问声音,苏世明迷迷糊糊地说:“就在这儿……咦,人呢……”他醉眼迷蒙地望着一堵墙,“我们刚才是来干什么的……”
话音未落,一个长着媒婆痣的打杂小工走过来,问,“你们是刚才那位小姐的同伴吗?”
苏世明眼神一点,对,就是找这个小贼。
蒋神策说是。
小工指了指前面的房间,“好像在里面。但刚才光线很暗,我也没看清那位小姐到底进了哪间房。”
几个人开始一个一个房间找。
脚步声距离灵犀和殷愿这间房越来越近,直到嘭地一声推开灵犀所在的化妆室。
里面立着一道屏风,屏风旁演出戏服倒了一地,灵犀就独自躺倒在一堆华丽的戏服中,脸上蹭上了油彩,唇瓣一片异样的殷红。
像是她自己醉倒了进来,四周没有别人。
蒋神策和霍显真一同进来,霍显真指尖动了下,大庭广众之下,到底只能由着正牌丈夫去扶躺倒的人。
蒋神策把灵犀扶起来,见她没什么大碍,含笑问:“你这是掉进颜料盘里了吗。”
灵犀倚在丈夫的肩前,迷醉的眼睛轻轻睁开,扫了眼屏风后的地方,也笑着没有说话。
自从刚才的事发生后,殷愿就越来越见不得她和别的男人相处了。
可他只能藏在屏风后。
因为外面的男人是她丈夫。
丈夫接妻子回家,天经地义,理所当然。
透过屏风缝隙,注视着蒋神策容光焕发,扶着灵犀离去的模样,殷愿无意识的想,那牌匾怎么没将这银行家给砸死。
不仅没有把人砸出个好歹,还把这对本不相爱的夫妻,砸出了一副恩爱的模样。
但没关系,没关系,这个姐夫会死的,他参加过对方的葬礼,这个姐夫迟早要死的。
离开演出后台,里面的那种浑浊气息被冲散了,霍显真跟在灵犀两人后面,发现她后颈上的异状。
“殷小姐,你受伤了?”
蒋神策听到这句话,立刻顺着霍显真视线看向灵犀的后颈。
那只黑蝴蝶刺青上蒙着一层已然干涸的血痕,有往下流淌过的痕迹,而她肌肤洁白似雪,这副情形就像是血蝴蝶被钉死在雪白皮囊上,莫名透露出一股不祥的寓意。
蒋神策和霍显真都有些担心。
灵犀遮住后颈,不让他们看了:“不是我的血。”
蒋神策问:“那是谁的?”
苏世明也不知是不是醉过劲了,翘起兰花指,突然一个激灵地亮起相,“是——”
“世明我呀!”
“……”
接下来灵犀不打算看戏了,最好的一出戏殷愿已经在唱了,远远不到谢幕的时候。
一行人离开戏园。
外面天寒地冻,雪停了,地面结起一层薄冰,丁秘书怕滑怕摔,小心翼翼地扶着苏世明落后几步。
蒋神策和霍显真一左一右走在灵犀身边,车被霍显真停到了稍远一点的位置,他们用了一阵才走到。
听到动静,灵犀站在车门前,止步喊他们:“有烟花。”
旁边两人不约而同地转头,应声说“好看”,只见夜空焰火漫天,盛大又绚烂,不断落下升起,灿烂辉煌地照出她的模样。
第156章 非典型民国凤傲天(32)
新年过到一半,殷大帅即将回城的电报终于发回来了。收到电报的时候,大帅已然快抵达荔城。
殷愿以不会打理家务,但要迎接殷大帅回归的理由,邀请家姐回大帅府进行装点布置。
实际上这些事交给佣人就行,他只是找这个借口让灵犀回去。
至于他的真实目的……
灵犀不太在意。
她答应回大帅府了。
当天下午,佣人在门前等她,殷愿早已洗净旦角妆容,恢复到少帅从容,坐在堂厅中,眼神却始终注视着门口方向。
没让殷愿久等,佣人带着灵犀进来。
却不止灵犀,还有蒋神策。
一整个新年,殷愿都没去蒋公馆拜年,有他公馆闹事在先,但凡不是妻弟,蒋神策势必要和此人老死不相往来。
只可惜,这么个讨厌鬼,是小舅子。
恰恰是知道小舅子的阴晴不定,喜怒无常,怕灵犀吃亏,今日她回娘家,于情于理,当丈夫的都要一同前来。
丁秘书和霍显真被佣人领去放礼物吃茶,跟新婚回门那天是相同的配置,气氛却大不一样。
蒋神策比大马金刀坐在太师椅上的少帅礼貌多了,这是银行家的基本修养。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殷愿望着灵犀,根本不想搭理“姐夫”。
堂厅里很有些冷场的样子。殷愿心知灵犀根本不记得戏园化妆室发生的事,就算记得,也只道那人是该死的“显真”。
看了灵犀半晌,他打了个响指,侧门立刻进来了数名佣人,“这些人手交给你安排。你知道父亲喜欢什么……”
“在他回来前,大帅府就交给阿姐打理了。”
灵犀哪里知道养父喜欢什么。
不过大帅府宅邸氛围清幽雅静,只要让人把府邸打扫干净,再挂上一些喜庆的灯笼,贴一些吉祥的年画就差不多了。
安排人手需要时间,灵犀带着佣人出去。
殷愿无法和她独处,自然也不会眼睁睁看着蒋神策如愿。天知道夫妻在蒋公馆有多少独处机会,但起码在他面前不行。
殷愿拦住要跟妻子一起离开堂厅的男人。
没叫“姐夫”,他皮笑肉不笑地说:“你还担心这里有什么危险吗?这是她自己家,总比其他地方安全。”
抛除这句话里的阴阳怪气,也勉强算是言之有理,蒋神策便没跟上灵犀。
不过两个男人两看两相厌,整个堂厅温度很快降到冰点,殷愿自顾自地处理底下人送过来军务,半句话都没和便宜姐夫说。
蒋神策也没什么跟他好说的,干脆喊来丁秘书,开始看文件,签合同。
灵犀安排好佣人,本来打算回堂厅。
佣人喊了声:“小姐。”
问她书房怎么处理。
大帅府的佣人训练有素,无论大小事务都不会擅自做主。平日殷大帅的书房都是殷愿帮忙收拾,但今日事务全权交给灵犀。
她干脆去看了一眼。
大帅书房算是府里的半个机密要地,普通佣人进不来,而殷愿再怎么打扫也不会事无巨细地收拾。所以刚一进门,灵犀就看到了堆积如山的新年贺礼,和一些需要大帅处理的公务,及信件。
还有一台军绿色的无线电报机,模样沉静极了。
索性还有落脚的地方,灵犀在书房里站了两秒,不打算自己动手,这么麻烦,高低得喊殷愿来。
她刚打算退出书房,一阵短促的嘀嘀嗒嗒声响起。
灵犀目光投向电报机。
那里散乱着一堆纸张,此刻时长时短的频率组成一段内容,解码器将信号转换,“咄”地一声,又吐出一张印满半篇文字的纸。
悠悠躺在桌面上。
大帅书房电报编码只有少数人知晓,难道说大帅回府途中有什么变故?灵犀走过去,随着目光落下去的同时,她呼吸变得缓慢了。
因为,那竟然是……
一纸讣告。
在民国二十年的新年时节,被送去海外颐养天年的殷老夫人,殷大帅的母亲,灵犀和殷愿的祖母,在西洋的养老所——
灵犀心里咯噔一声,飞快将其他纸张拿起,发现全是那间西洋养老所发来的电报。
非常细致地告知了老夫人病故的过程,还有一张催缴欠款的票据单。
记录的日期零零总总,竟然已经长达三年没有缴费了!
电报上说,正式票据单还有老夫人的遗书已经被投递到了府上。
可原剧情从没有提及老夫人,更别说病故和服丧的事……是不是有些太奇怪了?殷老夫人可是大帅的母亲。
灵犀忍不住去想,母子之间有什么龃龉,到底什么样的怨恨才导致殷大帅把老夫人送去养老所,且不给所在的养老所缴款,直到老夫人病故为止?
想知道答案很简单。
她开始翻找大帅信件,囤积了数月的信件厚厚一摞,灵犀挨个看过去,片刻后终于找到了那封跨越远洋,来自养老所的信件。
信封里有一张照片、一封遗书、一个破旧的银戒指,以及养老所的票据单。
拆开遗书,里面内容有些混乱,应该是殷老夫人意识混乱时的哭诉。
第一句就是:
“儿啊,我想家了。”
灵犀指尖攥紧信件,一行行看下去。
十分钟后,灵犀看完殷老夫人的遗书,拿起信件里那张全家福照片。
陈旧的照片上,殷老夫人满头银发,穿着短袄,笑呵呵地坐在太师椅上,殷大帅和殷夫人抱着襁褓中的孩子,一团和气地站在老夫人左右。
遗书里说,养老所的人都说殷老夫人脑子有问题,可从这张照片上来看,对方完全不像是精神有问题的老人。
以至于殷大帅的影像似乎被人常年抚摸,照片的脸庞位置布满磨损,已经辨不清面孔了,看着那块磨损的痕迹,灵犀脑海中响起遗书中的一段话——
“儿子,你好狠的心,把娘送到远隔重洋的地方……
重洋万里,何时才能归家。”
书信不是一天完成的,殷老夫人越到病入膏肓的时期,语序越凌乱。
到了后面,灵犀很难拼凑出完整语句,但那枚小巧的银戒指是当年殷大帅给殷老夫人打造的,所以送银戒归来,代表老夫人想要落叶归根的心愿。
而陈旧的照片上,殷夫人那时还很年轻,抱着襁褓中的孩子,素面朝天难掩殊色。
看完遗书和照片后,灵犀心中疑惑越来越多。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殷夫人早在生产期间撒手人寰,怎么可能抱着一个小孩,和殷大帅母子拍全家福?
灵犀从没来过大帅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