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半天原来龙傲天是恋爱脑by野阿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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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魏促面露为难:“可如今城内米粮……”
谢道疏会意,便婉言推辞:“不必如此,城中百姓的吃食要紧,我临行前,谢相亦从家中拨了些银两,稍后我便让仆从送过来。”
孟别湘没想到还能有意外之喜,笑着道:“谢大人体恤百姓,我代城中百姓多谢。”
于是办宴一事便轻易揭过,送走谢道疏之后,孟别湘斜眼瞧着魏促:“你也算是有眼力见了。”
她怎会想真给谢道疏办宴,不过是场面话,好在魏促开口,这出戏不至于自己当独角。
孟别湘感喟:“跟着我如此久一字不语,让你跟着愁愁几日便学会了。”
她脸上的戏谑太过明显,魏促忍不住紧张,不再言语。
不过好在孟别湘也只是一时说笑,没有察觉到对面之人的惊慌,反而问道:“愁愁今日忙什么呢?许久未见她了。”
魏促也不确定:“江娘子这几日除了去谭家瞧病者,其余时辰便在屋内。”
孟别湘点头表示知晓,“这几日辛苦你多盯着城内情况,尤其是如今有不少城镇百姓,莫起了冲突。”
“是。”魏促应道。
出了小院,谢道疏便吩咐仆从将带来的私银交给孟别湘,脑海中想起谢相叮嘱他,万万不可得罪孟别湘,如今她得圣人令以女子之身领着垣州,如今窠林城又在她的手中,一州一重镇,能用之处可想而知。
此时已近黄昏,疏浅的人影缓步在街上,正静静看着几近湮灭的余晖,他周遭仿佛自成一处安静。
章问虞一来便瞧见如此美景,忍不住感叹自家姑母眼光颇为毒辣,尽数挑的是好身段好容貌。
听见轻缓的脚步声,谢道疏才转身,微抬眸看了眼章问虞,停顿片刻,才躬身行礼:“臣参见福安帝姬。”
“谢大人请起。”章问虞道,“谢大人怎知我是福安?”
章问虞不爱去宫宴,而谢道疏亦是没有品阶能进宫,两人应当是不曾见过。
谢道疏道:“贞宁帝姬曾提过。”
章问虞了悟,不过她没想到谢道疏提及贞宁帝姬竟然如此坦然:“看来谢大人耳通目明,那本宫亦想问,为何朝堂如今才派你来赈灾?”
谢道疏抬起眼眸,沉声道:“帝姬怎知朝廷只派了我一人?”
“什么意思?”章问虞眯着眼。
那日谢道疏亦是如同章问虞这般问谢相,得到的答案是他也未曾料到:“在收到孟娘子之信后,朝堂便派秦介前来赈灾,未过沾郡便连人带马坠入山崖,尸骨无存。”
秦介此人,章问虞听过,早些年密南道大涝,待水灾平息后便起了瘟疫,秦介任太令一职,所为算得上尽责,后密南道瘟疫得以遏制,秦介便调回京城。
如果谢道疏所言为真,那朝堂对于窠林城并不是弃之不顾。
“接着呢?”
“消息传回京城,圣人大怒,派人细查真相,又派季兴文同常社将军一道护送赈灾银两,这回便遭了山中倾塌。”
“一时朝中有人便起了闲话,说是窠林城不祥,襄助者必死。”
章问虞冷笑:“一群没脑子的玩意儿,本宫只问赈灾银两的去向呢?”
“不知所踪。”谢道疏这一路上也在揣摩这事,明显有人在途中杀了赈灾之人,卷走赈灾银两,但他至今想不通的是,出于何种目的呢?
“如若只是想抢走赈灾银两,那为何非要盯着窠林城呢?”谢道疏伸手拂去身上不知何时粘上的落花,动作自然。
“而且又为何臣此次带人前来,便能安稳到了窠林城?”
章问虞亦有这般疑惑,窠林城分明没有遇上水灾抑或是战争,为何平故就生了瘟疫,她隐约觉得不是天灾,反而是人为。
谢道疏见这位福安帝姬神色有异,便开口问道:“帝姬可是想到了什么?”
章问虞没有答,只说道:“这两日城中来了不少流民,谢大人若是无事,便好生在屋子里呆着。”
语罢,便收回目光,转身离去,只不过这回她去的另一方向。
谢道疏立在原地,心道有趣,看来这窠林城同京城一般,亦是暗藏风波。
翌日,江愁余照例去谭家查看李方的情况,压抑的、撕心裂肺的呛咳,在宅院中接连不绝,隔着面巾嗅到的是新药方的苦涩味,“娘子。”寇伯眼窝深陷,下巴上冒出了青黑的胡茬,整个人透着一股被焦灼熬煎后的枯槁气息。
“新药方成效如何?”江愁余扫了一眼堂中的患者,相比于先前还要更多,甚至有不少新的面孔,想来是这些时日送来的。
寇伯摇摇头,“章娘子送来的药方对轻症者有用,不过对疫毒侵入肺腑的百姓收效甚微。”他顿了顿道:“那人今日也未曾醒来,恕属下直言。”
“此处不干净,娘子不必日日前来。”寇伯劝道,江娘子体弱,相比于常人更易染上疫病,若是日日来此,喝再多避瘟汤都于事无补。他更不敢想,若是江娘子染上时疫,少将军会如何发怒。
江愁余知晓寇伯是为了自己,于是应道:“劳烦寇伯。”
“不敢当。”
待寇伯走后,江愁余便进了里屋,李方依旧安安静静躺在床上,胸腹较先前起伏更大,总算是有醒过来的希望,她叹了口气,正欲转身的瞬间,“呃…咳咳咳…呕——!”
江愁余身体猛地一晃,剧烈的呛咳毫无征兆地爆发出来,她不得不一手死死撑住旁边一根冰冷的廊柱,一手捂住口鼻,整个人因剧烈的咳嗽而蜷缩、颤抖。
“娘子!”一向冷静的禾安喊道,语气中带着罕见的惊恐,身体迅捷地冲了进来,瞬间扑到江愁余身边,伸出颤抖的手想要扶住。
“别…别过来!”江愁余意识到什么,抬起颤抖的手拦住她,声音因剧烈的咳嗽而断断续续,透过捂着口鼻的指缝,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肺腑被撕扯的痛楚,身体微微颤抖,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缓缓滑落在地。
禾安的手僵在半空,如同被冻住。她看着眼前这个剧烈咳嗽、身形摇晃、仿佛下一刻就要倒下的身影,她的脸瞬间惨白如金纸,嘴唇哆嗦着,似乎也是意识到什么,她猛地冲外边喊道:“寇伯——!”
寇伯闻声匆匆赶来,瞧见江愁余的模样,腿先软了,心中一直担忧之事成真,他拖着药箱冲到江愁余旁边,颤抖的手搭上后者的脉搏,把到这几日无比熟悉的脉象,他声音几乎不成调,甚至胆怯地看向禾安:“娘子……染上疫病了……”
大堂角落里,几个尚有意识的病患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动,发出微弱的、惊恐的抽气声。
江愁余隐隐约约听到寇伯所言,她的声音极其沙哑、虚弱,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疲惫,“扶我…去后堂……”仿佛每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力气。
夜色泼墨,无边无际的暗色笼罩着窠林城。宅院后堂一间相对完整的小厢房里,点着烛火,光晕勾勒出床上之人深陷的眼窝和毫无血色的唇瓣,每一次呼吸微弱得像是随时会断掉的游丝。
门外,刻意压低的对话声穿过厚厚的门板,断断续续。
“寇大夫…愁愁她如何…”听到江愁余昏迷匆匆赶来的孟别湘又看了眼隐隐约约透出的无声无声的人影。她声音干涩沙哑,心中满是懊恼,早知江愁余来的那一天便该让她离开,不然也不会染上时疫。
寇伯缓缓摇头,那动作沉重,声音疲惫,带着说不出的迷茫:“娘子的病症远比我料想的严重,如今只能先灌一幅黄药,全看娘子明日能否醒来。”他喉头滚动了一下,不敢说出更坏的后果。
孟别湘身子一晃,好在旁边的魏促及时扶住,他的手亦是颤抖得不行。
寇伯叹息一声,这叹息在湿冷的空气里凝成一道白气,又迅速消散。“我再去试试新药。”他疲惫地挥了挥手,“先让娘子…安静休憩。”他最后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的房门,转身,脚步沉重地拖着药箱,一步步挪回药房。
孟别湘紧蹙着眉,魏促提醒道:“谢大人这次来带了不少新药材,就在库房中,说不准江娘子能用上。”
“对对对,随我去库房。”
孟别湘打起精神,带着魏促大步离去,朝着窠林城的库房赶去。
堂外,禾安抱胸守在前门,脸色难看。浑然不知后窗处,一声细微到几乎没声的轻响——嗒。
窗栓,无声无息地被人从外滑开。
一道影子落地时,足尖点地,轻如鸿毛,连烛火都只极其轻微地摇曳了一下,几乎未曾惊动房外的人。她全身包裹在玄色夜行衣中,只露出一双眼睛。那双眼睛沉静无波,如同和毫无波动的渊口。
蒙面人没有半分迟疑,径直走向躺着人的拔步床。她无声地拨开一层又一层的锦帐,动作利落,被隔开的烛光终于清晰地照亮了江愁余毫无生气的脸。
她的目光在江愁余脸上停留了极其短暂的一瞬,眼眸亦是闪过复杂的情绪,快得令人无从捕捉。随即,她抬起了右手,同时发出一声极低、极轻的叹息,如同呢喃轻语,从她蒙面的黑巾后逸出:“江妹妹……”那声音细润:“所错非你,只可惜你阻了许多人的路。”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右手露出一点寒芒,三寸银针,针身细若毫发,在昏黄的烛火下,流转着一种非金非铁的、令人骨髓生寒的幽光,若是刺入肌肤之中,极难发现。
烛火恰在此时猛地一跳,光影将那抹针尖的寒芒瞬间放大。就在这寒光刺人的千钧一发之际——
床上那毫无生气的江愁余睁眼了,双目无神,仿佛如同鬼魂附体。
蒙面人被惊得后退一步,随即四周发出几声脆响。
“砰!砰!砰!”
前门以及破开的窗棂、以及屏风之后轰然向内爆裂,木屑四处纷飞,几道如狼似虎的身影,裹挟着浓烈的杀气和铁甲摩擦的冰冷声响闪出,雪亮的刀锋在火光之下划出数道刺目的寒芒,瞬间交叉,死死架在了蒙面人的脖颈之上!冰冷的刀锋紧贴着皮肤,激得蒙面人浑身汗毛倒竖,惊魂未定。
“别动!”禾安冷脸警告蒙面人,脸上哪里还有半分白日的绝望和悲痛?只有攫住猎物的寒冷目光。
与此同时,墙角一盏被刻意隐藏的油灯被点燃,昏黄的光线瞬间驱散了部分黑暗,照亮了这狭小的厢房。
床榻上,江愁余缓缓坐起身,动作平稳,没有丝毫病弱之态,随手拂开盖在身上的披风,那张脸除了略显苍白,眼神却清亮锐利,又哪里有半分疫气侵染的迹象?
她低头看着被数把钢刀死死架住、因剧痛和惊骇而剧烈颤抖的蒙面人身上,伸出手扯下她的玄色面巾。
“果然是你啊。”江愁余感叹道,语气没有丝毫意外,“香姐姐。”目光扫过香娘因惊骇瞪大的眼眸,微微敞开的夜行衣领口内侧——一枚用极细银丝绣成的兽类图腾。
“或者,该叫你…北疆‘无为旗’首领?”
“你怎会知道?”被点破身份,香娘急得想站起身,却被诸位暗卫加大力道压下去。不过就这一瞬间,她也很快反应过来:“是你故意引我出来?”
见江愁余没有反驳,她则继续猜道:“你连着去谭家宅院,日日查看患疫之人,可这数日又隐屋不出,接着又是当众晕倒,诊出染上时疫,这时便是我们动手的最佳时机,亦是你反引我们的时刻。”
“……真是好计谋啊。”想通一切香娘忍不住冷笑,“我还是小瞧你了江妹妹,比戏子演的还好。”
江愁余摇头:“也不全是假的,至少我是真的咯血失力,寇伯他们也并不知晓这件事。”
半真半假才能让人看不透,心理学的著名理论。
事到如今,香娘盯着江愁余的脸说道:“难怪他说,你是难以揣测之人。”
他?还是她?
江愁余问道:“你说的是谁?”
香娘却闭口不再言语,一幅要杀要剐随你的模样。
禾安见她如此,便出声道:“娘子,我带她下去盘问。”
江愁余想到上回湛玚一事,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小声道:“下手轻点。”
禾安没答,反而是香娘呸道:“不用你假好心,有什么来便是。”
江愁余:“……”反正我提醒了,你不信邪就试试吧。
等禾安将人带走后,暗卫欠身后亦四散开来,留下光秃秃的门和窗。
不过被窝还算暖和,江愁余懒得挪窝,顺势继续躺下来闭眼,这几日安排今日之局,她紧张得许久没睡好,心事已了,困意也席卷而来。
这一觉睡得沉,梦中模糊闪过些混乱记忆,细瞧也没瞧出来啥,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天边还未亮,寒意仍未消减,还吹得烛火跳了跳。
江愁余倒被吹得有几分清醒,正准备起身找人来修缮一番,这一起身便将她吓着了。
方才隔着锦帐加上不太看得清,那窗边的软榻上分明躺着一人,更为确切地说,是一个男子。
约莫是听到她的动静,他睁开眼,朝她这边看
了一眼,便起身走过来。
他的模样被那方倾泻过去的光亮所照,一寸一寸剥去男人身上的黑暗,暴露出他的模样。
从江愁余的角度看过去,男子面若冠玉,长眉挺鼻薄唇,一身玄色战甲,上面还有点点朱色,许是灯火有些刺眼,他微微皱眉,即使身处暗处,也难以忽视他浑身浓重的威慑。
两人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目光相触了一瞬。
“怎么,还没看够?”他语调冷淡,还有说不出的别样情绪。
江愁余先有动作,她选择摸了摸自己额头,心道肯定是自己方才起猛了,怎么看到战损版胥衡了,还听见他的声音。
江愁余自顾自想着,完全没察觉对面那人的脸色又冷淡了几分。
胥衡抬起之间落在她捂住额头的手上,微凉的触感让她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对方还尤恐不足,稍稍屈身,周遭侵略感极强,几近让人喘不过气,目光却漫不经心地落在她白玉般的颈上。
“半月没见,识不得我了?”语气随意,似是随口调笑。
冷而薄的声音在脑门上方响起,这下江愁余猛地反应过来,龙傲天真回来了。
“你——”她还没来得及说完。
门外禾安低声禀报道:“魏将军前来探望。”
“嘶——”几乎是话音刚落,她左腕传来细微的疼痛,而屋门已然从外向内推开。
大片的月光随之涌入,照亮一室暗涌。
江愁余以为是孟别湘让魏促前来探望,便道:“让魏将军进来吧。”
胥衡:“……”
“我在此处。”他走到江愁余面前,声音又低了一些。
江愁余先是疑惑,在此处怎么了,又不是见不得人的关系,忽然想到毕竟是夜半,涉及到工作,家属自觉避让。
她没想到龙傲天去了趟北疆,自我觉悟还提升不少。
于是她笑眯眯点头:“那你待屋子里,我出去。”既然龙傲天如此懂进退,也不能光是自己享受单方面付出,她决定自己受点累,让龙傲天留在屋内休憩。
“咔——”
江愁余坦荡荡地离开,完全没听见胥衡手中的茶杯碎掉了。
唯一听见的禾安惶恐不已,犹豫自己该不该跟上去,就听主子冷声道:“愣着作甚,跟上去。”
下一刻,禾安立刻冲出去,她可得小心盯着。
魏促也是在翻找药材时才知晓今日之事都是江娘子设的局,旁边的泪痕未消的湘娘子闻言暗骂了一刻钟,才捶了捶酸痛的腰,说是回去歇一晚,明日再去探望。
一时之间魏促拿着手上的药材不知所措,出了库房,不知怎么就走到此处,等了许久,听到里边有动静,这才冒昧打扰,可递了话,又觉不妥。
脑子里胡思乱想,等到江娘子出来时,也只能脱口而出:“江娘子可好些了?”
江愁余笑道:“我无事,替我同孟娘子说一声,害得她担心,明日去赔罪。”
魏促应下,面露犹疑。
江愁余以为还有何要事,便问道:“魏将军可还有事?”
站在她之后的禾安缓缓松开抱胸的手,目光锐利。
魏促纠结许久,才道:“虽说娘子有暗卫护身,不过我无意间见到一黑影窜进院子,恐又是北疆细作,娘子可……”剩下半句他说不出口,此处不安全,又能换到哪里去呢?
江愁余懂得他的意思,笑意更甚:“我知晓了,不过那黑影并非是旁人,乃是我相熟之人。”
魏促松了口气,只是相熟之人吗?
他方才分明见那人透过窗棂,轻轻一瞥,略过暗处的他,便静静守着床上的人,分外和谐。
屋内屋外好似自成两个俗世,他们远在红尘之外,独得自在,而他莫名有些不适,所以对守在屋外的禾安说道要拜见江娘子。
魏促抬起眼,看向江愁余,月光盈盈如水,攘袖见素手,眉不描而翠,唇不点而朱,眼神通透,脸上带了几分病色。
他下意识屏住呼吸,略低了低头,避开对视。
“既如此,我便先退下。”魏促最后只能道。
“魏将军慢走。”江愁余总觉得魏促心中似乎藏着事,想必是忧心城中之事,明日也得同孟别湘说一声,特殊时期也得注意属下的心理状态。
而身后的禾安也悄不可见地松了口气。
处理完毕工作,江愁余转身回了屋子,胥衡已不在榻上,反而是霸占了她的温暖小窝。
他脱了战甲,只着一身素衣躺在床上,背对着江愁余。
“睡着了?”江愁余轻声问道。
“嗯。”背对之人闷声道。
江愁余:“……”睡着了还会说话?
她看了眼榻上,最终还是舍不得温暖小窝,一步步挪到床榻前,掀开留给自己一大半的床铺,心安理得躺进去,闭目准备睡个回笼觉。
听着身侧之人越发平缓的呼吸声,胥衡简直要气笑:“我没睡。”
“那快睡吧。”江愁余迷迷糊糊拍了拍他两下。
“你方才同那人说什么了?”胥衡忍不住问道。
魏促吗?
江愁余困迷糊了,敷衍道:“没说什么。”
胥衡直起身,神情阴晴不定。
忽然想到此回去北疆听到将兵的闲扯:
“刘二,你这趟回家,婆娘没抱着你哭成泪人儿?”
“哭?哼!刚进门那会儿倒是热乎,没两天就嫌老子身上汗臭脚臭,躲得远远的,问啥都‘嗯’‘啊’应付,不耐烦得很!老子跟你说,婆娘对你要是突然不耐烦了,那准保是……嘿嘿,心里有了别的汉子暖被窝喽!”
“就是就是!我隔壁王二麻子,出去跑商大半年,回来他那婆娘见了他跟见了鬼似的,后来才知道,早跟个货郎勾搭上了!”
“所以说啊,久别胜新婚?呸!那是没分开够久!够久了,心就野了!”
那些粗鄙的的哄笑声,当时只觉聒噪刺耳,胥衡策马而过,目不斜视,冷峻的面容下是对这等无聊闲谈的嗤之以鼻。
如今,他看着江愁余安然的面容,缓缓伸出手——替她掖好被角。
【系统提示,男主好感度提升5%,目前进度95%】
机械电子音让江愁余清醒了些,她做什么了这哥又长好感度。
她睁开眼,就对上胥衡的眼睛,他的手还停在中途。
察觉到姿势不太对劲的江愁余:我了个豆,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胥衡就这么看着她。
江愁余的拳头攥得紧紧的,犹豫等会儿是把这哥揍晕还是把这哥揍晕呢?
抬眼见对方太过有迷惑性的帅脸,她短暂呆愣了一下,瞬间忘记自己是打算干嘛的。
接着就听见这人慢吞吞说道:“你……”
江愁余提起心,唾弃方才自己的意乱。
“应该没想过始乱终弃吧?”
江愁余:啥玩意儿?
片刻后,江愁余坐在床榻边,看着旁边的人,再次深深叹了口气。
虽然没做什么,但她此刻莫名其妙想来一回事后烟。
回想胥衡的话和表情,加上那莫名其妙增加的好感度,她反应过来——敢情胥衡在吃醋??
她应该没做什么吧,犹豫之间扯了扯对面人的袖角。
胥衡没动。
她索性加大了力度,胥衡顺着转过身垂眸看她。
“作甚?”
江愁余带笑说道:“不够明显吗?我在哄你。”
胥衡:……倘若你另外一只手不握成拳头我可能会相信你。
即使嘴硬,脸色也由此缓和了些。
江愁余继续道:“魏将军是孟娘子的属下,来此也是察觉到异常,问我你是何人?”
胥衡:“你如何说的?”
江愁余颔首道:“我自然说,你是我相熟之人。”
“只是相熟之人?”对面人的尾音略重。
江愁余凑近了些,眨巴眼睛:“不然是表兄?”
胥衡垂眸看她,身体微微前倾,两人之间的距离无声无息地缩短,甚至能感
受到对方温热的气息。
江愁余的心跳快得几乎要破膛而出,她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对面的他动了,修长的手指抬起,带着微不可查的轻颤捧住她的脸,而是极其迅速地、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另一只手轻轻捏住了江愁余的手腕,阻止了她下意识想要后退的动作,顷刻间,他的头低下。
不是以为的唇畔,而是额间,好似蜻蜓点水,又像是满怀珍重。
两人的呼吸如此紧密地融为一体。
下一瞬,略沉的重量压在她单薄的肩膀上。
胥衡的头,就这般沉沉地搁了下来,高大的身躯微微弓着,下颌的线条紧绷着,几乎要嵌入她的颈窝,灼热的呼吸喷薄在肌肤,激得江愁余身体一僵。
“江愁余。”他的声音响起,似轻斥、又带着无可奈何,“为什么又要拿自己小命去以身犯险?”
被问的人反而微怔,按理来说她应该插科打诨地敷衍过去,可定定看着肩膀上的人,她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心头胀胀的,鼻子也酸,很难受:“因为我着急。”
“着急什么?”
“我不想坐以待毙。”
我想试试有没有别的路可以走。
“而且最后不是把人逮出来了吗?”
胥衡打断她,搁在她肩上的头颅似乎更沉了一分,那声音几乎是咬着牙根挤出来的,“你所谓的逮,就是伙同旁人胡乱吃药以至于如今没有气力?嗯?”
他猛地抬起头,盯着她苍白的脸,目光锐利如刀,扫过她没有力道抬起来的拳头,“你把自己的命当什么?任意可以丢弃的草芥?”
江愁余被他吼得耳中嗡嗡作响,心里像堵着一块巨石。她迎着他含怒的目光,抿了抿唇:“我不是不惜命,只是觉得……”
“我同你说过,若是你忘记了,我便再提醒你一回,这世间没有什么东西比你更重要,即使是我。”
江愁余:“……”
胥衡又道:“胥家的真相是我之责,你不必管。”
江愁余:“……”
“听闻你还同旁人勇探孤城,震慑乱民,差点被伤?”
江愁余:“……”禾安怎么什么都说了。
“我……”她想解释,想说自己并非冲动,当时确有把握。
“闭嘴!”胥衡眸如沉渊,声音却奇异地低沉下去,带着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后怕,“你知不知道,当我途中听闻你患上疫病,那是如今尚未找到方子的重症……”他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后面的话像是被什么堵住,再也说不出来。那一刻的恐惧,仿佛又让他回到胥家那一夜,如此肝胆俱裂。
他不再言语,也不再看她,身躯微微晃了一下,带着一种近乎虚脱的沉重感,再次将额头重重地抵回她的肩膀上,这一次,比之前更沉,仿佛发泄着怒意。
灼热的呼吸再次喷在她的颈侧,伴随着他的声音:
“你以为我是在意你与旁的不相干的人吗?”他顿了顿,“我是气你从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他后一句接近呢喃,但江愁余听的清楚:
“明明该是最惜命的人,为何弄成这般模样?究竟什么让你无法肆意行事”
江愁余僵立着,肩膀承受着他头颅的重量,颈侧是他滚烫的呼吸,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下心脏狂乱的搏动,隔着薄薄的衣衫,撞击着她的背脊。
一滴温热的液体,毫无预兆地落在她颈侧的肌肤上,烫得她浑身一颤。
她脑中一片混乱,方才的委屈和辩解在他那沉甸甸的、带着恐惧的愤怒面前,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
“你的命……”胥衡的声音闷闷地从她肩窝处传来,带着浓重的鼻音,“不只是你自己的。”
他抬起头,再次看向她,指腹带着薄茧,狠狠擦过她脸上不知何时滑落的泪痕,动作近乎粗鲁。
“你哭什么?”
江愁余回过神时已经抱住胥衡,本来不想说的抱歉终究还是说出了口:“对不起,我应当思虑周全些,不该拿自己的性命去赌。”
片刻之后,胥衡扯起嘴角,语气轻飘飘:“若是还有下回……”
“你要作甚?”江愁余吸了吸鼻子,好奇问道。
胥衡看她一眼:“你还真想有下回?”
江愁余心想,这不是给原著大结局做铺垫吗?不过此刻她看着胥衡眼底的似水凉意,终究正色道:“不会有下回。”
胥衡重新把头搁回去,闭上眼睛想,算了。
连日赶路的疲累似乎这一刻终于卸下,即将入睡时就听见耳畔边某人说:
“不过你话我只信了一半。”
“哪一句不能信?”胥衡重新睁开眼,语气不好。
“你说你没吃味那句。”江愁余忍着笑颤抖。
胥衡:“……”
可能这就是一报还一报吧。
江愁余安稳地躺在床上入睡,旁边的人一言不发地注视着她,彻底没了睡意。
烛芯“啪”地爆开一朵小小的灯花,光芒猛地一亮,在墙上映衬出两人相依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