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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略半天原来龙傲天是恋爱脑by野阿陀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9-10

“此处是皇宫,天下最为尊贵的地方,同样也是最不值得探寻事实如何的地方。”她将话说得分明些:“谢贵妃失子已是不争事实,众人揪住此事不放便是为了牟利。”
“眼下我未失皇后之位,谢家亦得了补偿,圣人……亦是再好不过。”
宁皇后顿了顿,没再继续往下说,她抬手拂了章问虞的发丝:“让你的人停下,别再查下去,无论是小产一事还是胥家一事。往下挖深了不是你想要的真相,而是不测之
闻言,章问虞僵在原地,心中涌动着不安,甚至感觉带着暖意的沉水香在鼻尖也变成了霜气。
宁皇后怎会知道她在查胥家一事?
章问虞出了昭明宫,外头的雨不知何时淅淅沥沥地下着,繁杂的思绪如同丝团,她难以得解,拒了轿辇,准备走回去,一只鞋履正准备踩进阶下,忽然听闻后边的轻唤声,她回头,只见一身姿利落的宫婢到她面前,双手奉上一把油纸伞:“雨未歇,帝姬带着伞吧。”
她记得这人,是宁皇后身边的大宫女云岫。
就在章问虞接过伞柄时,云岫低声说道:“娘娘虽居于高位,但也有其苦衷,方才所言皆是为了帝姬。”
“皇后娘娘吩咐,北疆战事吃紧,京城亦是流入不少流民,圣人点了湛家长子为遣粮官,运送军粮前往北疆,为着帝姬安危,这段日子您便在宫中替天下百姓抄写佛经吧。”
云岫说完便低头退下。
回到宫中,章问虞还在琢磨云岫的话,湛家长子她好似从姑母口中听过,说是难得的相才,只可惜志不在仕途,白瞎满腹经纶。
上回江姐姐亦是同自己提过,有位姓湛的兄长在京城,不会便是此人吧?
若真是此人,她身陷深宫,又遭禁足,在此之前要把搜集到的谢家消息托人传给江姐姐。
“来人。”

半月以来,按照江愁余的话来说,眼下的日子早九晚五,除了每天上班累了些,其余时间有钱有闲,简直是打工人梦寐以求的生活。
今日江愁余踩点上班时,映入眼帘的就是衙门口的石阶上几座颤巍巍的、由南瓜、茄子、扎着草绳的活鸡,以及一筐筐还沾着露水的青菜堆成的小山,还有颇为鲜嫩的瓜果,上面的叶子都还没摘,又一次成功堵住通往里头的路。
这些都是百姓今早放在衙门前的,近些时候江愁余没有外出,城门口逮不到她,百姓干脆直接放在衙门口就一溜烟跑了。
一回生二回熟,江愁余眼睛精准地踩在为数不多的空地上,身姿颇为矫健地进了里头,转身无奈说道:“张婶!王大娘!心意我领了!东西真不能再收了!”
回应江愁余的,是墙根下几张沟壑纵横、笑得见牙不见眼的老脸,张婶挥舞着刚拔下来的小葱:“江娘子,自家地里长的,不值钱!您尝尝鲜!”王大娘又眼疾手快地往土产堆上面放了一个大瓜,同样的话术:“新结的瓜,挺甜的!”
江愁余看了眼禾安,后者赶紧去‘结账’,窠林城如今才算是慢慢好起来,不能让百姓吃亏。
她自己则认命地蹲下身搬,顺便使唤今早非要同她一起来上衙的家伙,“劳驾,搭把手,搬东西。”
出身草原的阿什回哪里见过这种架势,不过身体还是非常老实地将这些土产搬到衙门后厨,足足搬了两三趟,等到搬完,后厨的大娘从外头赶来,瞧见这一番动静,显然见怪不怪,熟稔问道:“江娘子,今日还是照旧吗?”
“是,辛苦何婶了。”江愁余应道,同时往外头脚步匆匆,今日的事情还不少,早忙完早下班。
“行!”何婶利落地拎着活鸡朝着角落走去,见着一旁的阿什回未动,毫不客气道:“这位公……小哥,劳烦你搭把手。”这人瞧着不像是安国人,公子二字她有些叫不出口。
片刻后,阿什回顶着头上的鸡毛以及衣摆的血迹回到江愁余身边,异眸一直盯着她,神情迷茫,不过后者还在处理商道后续的事宜,浑然不知这位异族小哥在眼睁睁看到大娘手起刀落杀鸡后的震撼。
主要是这大娘看着颇为瘦弱,不像是有劲的人啊。
直到午时,何婶准时地将午膳端来放在不远处的方桌之上,忍不住唠叨:“娘子快些用膳!”
江愁余从文书之中抬起头,笑着应:“好。”手中的朱笔却没搁下。
何婶看了眼江愁余身旁的阿什回,夸了一句:“这小哥踏实,方才我杀鸡时手没抖。”
阿什回不语,默默挺直脊背。
等到何婶走后,江愁余起身松了松僵硬的肩膀,这才看了眼阿什回,“做得不错。”
三人于方桌坐下,今日做的是窠林城特色的太白鸡,看起来颇有食欲,不过阿什回皱起浓眉,第一回开口说话:“不对!”
禾安神情一紧,准备掏出银针试毒。
江愁余闻了闻香味,没觉得与往常有甚不同:“怎么了?”
阿什回:“她杀的是……一只鸡,这里只有……一半不……到。”说着,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意思是他亲眼看着的。
江愁余莫名想笑,忽然想到那句话——我的眼睛就是尺。
他说完,禾安放松脸色,解释道:“是娘子说的,每日午膳够两人分量便可,其余的便分衙役些。”今日还要多些,因为阿什回来了,何婶做了约莫四人分量。
阿什回这下是真的不懂了,目光落在对面的江愁余身上,见她习以为常地拿筷用饭,他曾听说,安国官员日日皆是山珍海味,饕餮珍宴,怎么这人如此奇怪。
美好的午膳时光就在两人沉浸式用饭以及一人莫名其妙中度过。
江愁余正准备捞出竹椅小憩一会儿,一人踏入衙门,嘴上还说道:
“江娘子,出事了!有百姓报官!”是衙役班头赵虎,一张黑脸膛上焦急不已。
“何事?”江愁余抬头问道,阿什回也站起身。
城西槐树巷深处,一间低矮逼仄的瓦房内,油灯如豆,摇曳着昏黄的光晕。
那锐可——或者说,顶着“赵牛”这个身份的北疆细作——正盘腿坐在炕沿上,就着一碟干瘪的花生米,慢悠悠地呷着劣质的烧刀子,辛辣的液体滑入喉咙,却熨帖得他心头发烫,一股难以言喻的得意涌上心头。
他透过糊着厚厚窗纸的缝隙,隐约看到巷子里模糊的人影匆匆而过。
“呵,”他嗤笑,“一个娘们儿,仗着胥衡捉了香娘那个没用的玩意儿,还真当自己是这窠林城的青天大老爷?”他捻起一粒花生米,丢进嘴里,嚼得嘎嘣作响,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轻蔑。“还想抓其余北疆细作,笑话!”
他环顾这间简陋得不能再简陋的屋子:土炕、破桌、一个歪歪扭扭的柜子,墙角堆着几件沾满泥点的粗布短褂。一切都完美地诠释了一个从北边逃荒而来、老实巴交、只求糊口的苦力形象。左邻右舍谁不夸他一声“赵牛是个踏实人”?见人三分笑,干活不惜力,话少得像块石头。
“日日早出晚归,码头扛包,谁能挑出毛病?”他越想越得意,又灌了一大口酒,辛辣感直冲脑门,却让他感觉无比畅快,“姓江的再厉害,还能钻到这里来抓我不成?老子就在你眼皮子底下,你奈我何?”他嘴角咧开的弧度更大,几乎要笑出声来。忽然又止住笑,冷哼一声,他着实不懂那些撤走的人是什么胆子,配为狼主做事吗?
与此同时,就在赵牛那扇糊着厚厚窗纸的破门外,仅仅几步之遥的巷口阴影里,江愁余静静地矗立着,禾安同阿什回立在两旁,三人都听着对面的张婶说话:
张婶佝偻着腰,一边麻利地给江愁余塞菜,一边用沾着泥的手指悄悄点了点瓦房方向,浑浊的老眼里闪着精光:“江娘子,是我报的案,老婆子卖了大半辈子菜,啥人没见过?他口音说是北边苦寒地来的,可怪了!
“而且还专挑那些带点水汽、嫩生生的南边菜心买!咱这地界儿,寻常苦力汉子谁稀罕吃那玩意儿?费钱又不顶饿!老婆子我好奇问了一嘴,他支支吾吾,说是以前跑过船沾了点南边口味…跑船的?那手可不像常年拉缆绳、泡海水的手!嫩生着呢!着实奇怪,老婆子我想着赶紧同您说一声。”
忽然挨着她们这边的瓦房出来一人,刘大娘把一盆脏水泼在石板路上,水花溅起老高,她瞅见江愁余,眼睛一亮,拿着盆便两步
踩过来,问道:“江娘子您用午膳了吗?我这儿正巧蒸了花糕。”听到就张婶最后一句话,她眼神却飞快地瞟向赵牛晾在屋檐下的几件半旧里衣:“奇怪?我本来也想等会儿来寻您说件奇怪的事儿,这鬼天气,洗个衣裳都干不了!江娘子您瞧瞧!”
她故意指着赵牛晾的那几件,“就那赵牛,洗得倒勤快,可您细看看那领口、袖口磨的…啧啧,那纹路!哪像咱们这些干粗活磨出来的?倒像是…像是常年被硬邦邦的皮甲子给蹭的!俺家那口子年轻时当过几天兵,里衣磨破了就那德性!问他?他含含糊糊说以前在有钱人家当过护院…呸,护院能穷酸成这样?护院能半夜三更鬼鬼祟祟溜出门?骗鬼呢!”她最后一句几乎是嘟囔着,却清晰地送入了众人耳中。
屋内,赵牛吹灭了油灯,准备就着酒意入睡,上头撤退时命他走,他表面应下,实则迟迟未退,如今正逢乱局,他本来就不是蛮族血脉,岂会不知多得很的同僚想看他摔下来,如若这回他潜在窠林城立下大功,那往后便是大好前途,黄金美人入怀。
想到这儿,他又变得兴奋起来,本来只是谋划随时传递窠林城以及那劳什子江娘子的动静,但细细想来,也不是不可以试着刺杀一二,毕竟他眼下可是有一个毫无破绽的身份。
屋外,老更夫李伯被自家那口子揪着起来,催促去给小孙女买饴糖,还要江娘子常吃的那种,无奈之际起身裹上新棉袄边掀起门帘,边小心扯了扯棉袄的褶皱,这还是江娘子命衙役发给他们这些上年纪的老者,没成想一眼便瞧见江娘子,手也不搓了,脸上的皱纹舒展,他赶紧上前,听见对角的刘大娘正在说话,还指着那间瓦房。
那里面住的人他可是有记忆,也加入众人说话,声音压得极低,带着紧张和兴奋:“江娘子,这赵牛确实有问题,俺老头子敢拍着胸脯说错不了!小的打更几十年,眼毒,耳朵也灵!那人,有好几回,都是下半夜,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时候,门轴‘吱呀’一声,轻得跟鬼似的!溜出来专拣没人的黑旮旯走,去的方向,清一色都是衙门那一坨!天不亮,鸡叫头遍前,准又悄摸地溜回来!一次是赶巧,哪能回回都这样?”
这下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将赵牛的底都透了个底朝天,上至他一日倒了几回夜壶,下至今日又提了三坛酒回去。
阿什回异眸逐渐放大,嘴唇微动,震撼之余根本说不出话。
禾安瞧在眼里,终于心头舒服了些,果然不是她一人这样,想当初眼见娘子寻人时,也是这番架势,按照娘子说的话就是什么来着,哦,对了——群众的力量是不容低估的,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赵牛喜上心头,大气地取出最后一坛酒,又给自己斟了一碗,瓦碗放在嘴边时——
“砰!”
简陋的木门被一股大力猛地撞开!门栓断裂,木屑飞溅。
一人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身后是两名身着劲装的一男一女,为首那人的脸藏在昏暗的屋中,唯有那双眼睛,亮得慑人,直直刺向惊愕僵住的赵牛。
赵牛——应该是那锐可手中的碗“哐当”一声掉在桌上,浑浊的酒液泼洒开来,浸湿了桌面。他脸上的得意和轻松瞬间冻结、碎裂,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惊骇和一片死灰般的绝望。他看着这人,已经认出来——正是那位江娘子,声音干涩嘶哑:“尔等何人?”不……不可能!他们怎么会找上他!
江愁余缓步走进屋内,她扫视了一圈这简陋的屋子,目光最终落回那锐可惨白的脸上,剩余的怀疑消失,很想吐槽一句,赵牛说不出“尔等何人”这种话。
不打算废话,她转头看向阿什回,说道:“动手!”顿了顿补充道:“留一命。”
弯刀掏出一半的阿什回颇为遗憾地收回去,他还没和东胡族的人打过呢,大步上前一掌糊在那锐可脸上,后者居然还没晕,颤抖着声音说道:“你们竟敢私自用刑,来人啊,江娘子意欲冤枉百姓,法理何在!快来人看看!”
然则他都喊破音,外头愣是一人都没来。阿什回也听得半懂不懂,但丝毫不影响他觉得这人聒噪,反手又糊了一下,那锐可直接被大力扇晕了。
江愁余早就转头避免看如此暴力的场面,听见后边没动静了,拍了拍手说道:“收工,回衙门记得派人给方才三位大伯大娘送些米粮。”毕竟是检举细作,必须得有奖励!
禾安应下。
三人拎着一人回到衙门,门外的赵虎命人接过晕过去的那锐可,从怀中掏出册子,圈了一笔道:“给他安排最里边南向的那一间吧,那间没人。”同时低声嘟囔了一句。
阿什回好巧不巧听见了——他说:“牢房都快住不下了,是不是该解决点人,果然异族没一个好东西!”
赵虎说完抬头见阿什回盯着他,便咧出笑容:“你不一样。”
阿什回:“什么不一样”他眨了眨眼,是他很踏实吗?
赵虎果断道:“你是江娘子带回来的。”换句话来说,如果不是跟着江娘子,你连城门都进不了。
阿什回:“……”
又解决完一桩事准备休息的江愁余拖出竹椅,便听见脚步声,她头也不回:“小事找禾安,大事快说。”
“你这些日子过得舒坦。”声音淡淡,听起来颇为阴阳。
江愁余愣怔片刻,怎么好像自家便宜兄长的声音,她缓缓回头,果然是那张万古不变的寡夫脸。
“你怎么来啦?”

湛玚细细地从上到下打量了江愁余一番,江愁余配合地转了一圈,问道:“如何?”她今日还穿的是新裁的衣裳。
“不错,圆润了。”对面的人也很捧场,然则话不太中听。
江愁余先是假笑,随后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又扯了一把竹椅放在小木桌另一边,拍了拍道:“坐!”主要是仰着脖子说话怪不舒服的。
湛玚从善如流地坐下,禾安拉着不情愿的公孙水守在门口,留给兄妹两人说话。
江愁余舒服地躺下来,才发现这样还挺像从前在小院里的时候,她偏头看了眼旁边的人,显然他也有所觉,脸上露出回忆的神色。
小木桌上面放了淘过水的瓜果,她悄摸摸准备拿一个开啃,湛玚头也没转,修长的手非常准确地捉住她的手腕,搭上脉搏。
江愁余屏住呼吸,生怕他诊出来个好歹,又要苦药大刑伺候,好在湛玚慢吞吞收回手,眼中有些笑意:“是比以往好些了,看来有老实吃药。”
那肯定的,自从寇伯做出各味药丸,她勉强能做到准时准量吃。
江愁余挺直脊背,好奇问道:“你怎么突然来窠林城了?总不会是为了检查灾后工作吧?”古代除了钦差,还有这种灾后重建视察吗?
同她生活数月,湛玚已经能面无表情地接受自家便宜妹妹的说话方式,答道:“圣人命我去北疆送粮,回京途中来瞧瞧你,也算是受人所托,将一些东西交给你。”
江愁余听完,跟个连环炮一样问道:“北疆战况如何?胥衡呢?受谁所托?给我什么东西?”
湛玚将拎在手里的包袱递给江愁余:“我离京前,曾有人给我递信,称福安帝姬想让我给你转交些东西,我本不信,可那人给了我一个香囊。”
他扶住额角,语气颇为无语:“那针脚,我看着颇为熟悉。”
江愁余边翻看包袱,边抬头心虚笑笑,先前在昌平镇醒来时,她无聊得很,便打算试试女红,还打包票给湛玚绣个鞋样子,毫无意外,最后只有鞋的大小合适,那鞋样子不提也罢。她忘不了,送出去时湛玚那寡夫脸上难得的震惊。
你以为是感动?
呵,那也太高看这位哥了!
那神情翻译过来就是我从来没想到天底下能有如此不会绣活的人。
江愁余估摸湛玚早就把那鞋扔
了,毕竟确实有些拿不出手,而且也没见他穿过。
想着她习惯性低头看了一眼,哟嚯!
江愁余抬头指着那鞋,颇为崭新,看得出来人虽然长途跋涉,却分外珍惜,鞋履边都没沾泥土,还有那辣眼的式样,不正是她绣的那个吗?
湛玚咳了一声,补充道:“帝姬吩咐,这包袱一定要交到你手中,还道她如今困于禁内,怕是一时帮你不及。”
江愁余忍住没笑,知道这位嘴硬心软的便宜兄长在转移话题,也不拆穿他,解释道:“我都看了,都是她回京之后收集的谢家之事,还是要多谢她。”
她也顺势说了李方死前所言,谢家颇有嫌疑一事。
湛玚脸色逐渐沉下来,同江愁余对视:“若是谢家真参与了当年之事,那此刻让你赴京不算是妥当安排。”
江愁余:“等等,我没想过进京啊。”虽然之前提过有机会瞧瞧,但如今在窠林城好好的,还能时不时打听北疆之事,而且约莫是原著中她是死在京城的,江愁余总觉得那地方有点克她,只想着等快大结局时才去走剧情。
然而湛玚似乎根本没听到她说话一般,自顾自地安排起来:“若是打算进京,你收拾行装差不多要一日,处理些杂事又要一日,此地距离京城又是三日……”
江愁余:“……”哈喽?哥你有听到我说话吗?
“我不去京城,这里挺好的!”
她说完,湛玚回过神看她,神情严肃了些:“你之前问我北疆战事如何?”
“消息还未传回京城,虽有胥衡驰援,截灭东胡先锋军,然而锡府也失了,我至淮边城时,胥衡又要出征,匆忙之间他让我同你说一句话——去京城。”
江愁余心口一紧,她没想到北疆战事如此紧张,急忙问道:“那其余人呢?”
湛玚似乎叹了口气,接下来的话让人不寒而栗:“长孙先生重伤,张副将战死,死伤不计其数。”
雪,下得无声而暴虐,一层层覆盖着北疆荒芜的原野。夜,浓得化不开,唯有狂风在旷野上尖啸,卷起细密的雪粒,抽打在冰冷的铁甲上,发出细碎的、令人牙酸的沙沙声。
张朔雁藏在石墙之后,铁甲上早已凝了一层霜壳,刺骨的寒意顺着关节缝隙钻入骨髓,在她身后身后,十余名死士如同石雕般静伏,呼吸在冰冷的空气中凝成细弱的白雾,每一双露在覆面甲外的眼睛,都死死盯着下方的粮仓,几点稀落的火光在城中,那是东胡的粮仓。
此次她同胥衡请命,重任便是潜入锡府毁掉东胡粮仓。
“张将军,”身侧一人的声音压得极低,气息凝成一道白线,“风太大,火油味道…怕是盖不住。”
张朔雁没有立刻回答,目光扫过下方的方位。
“火油味…”片刻之后她终于开口,声音被寒风割得沙哑破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正好盖过这雪腥气。风助火势,天意如此。准备!”
命令无声地传递下去。十几道黑影如离弦之箭,借着风声雪幕的掩护,无声地渗入庞大的敌营边缘。他们避开零星的火光和巡逻的岗哨,将携带的火油罐精准地倾倒在粮囤的底部和缝隙中。
浓烈刺鼻的气油味瞬间弥漫开来,又被寒风稀释了些,张朔雁亲手将最后一罐火油淋在支撑粮囤的巨大木桩上,冰凉的液体浸透了她粗糙的手套。她掏出火折,用力一甩,微弱的火星在风中顽强地跳跃了一下。
“嗤啦——!”
一点火苗猛地窜起,舔舐着浸透火油的木桩,瞬间爆发出刺目的光亮以如同一个信号,十几处火头几乎在同一刻,在巨大的粮囤底部轰然腾起,火势瞬间窜起。
“走火了——!”尖锐变调的呼号撕裂了夜的寂静。
“粮草!粮草营起火了!”更多的嘶喊声炸开,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惶。
整个锡府瞬间炸开了锅!人影幢幢,兵刃撞击声、慌乱的脚步声、军官的怒吼声、火焰燃烧的爆裂声……混乱的声浪直冲云霄。
“撤!”张朔雁低吼一声,短促有力。任务已成,烈焰已吞没粮山,此刻必须趁乱脱身!
黑影们得令,转身便向营外黑暗处疾掠。然而,就在此刻——
“呜——呜——呜——”
低沉、压抑、带着金属摩擦般刺耳质感的号角声,骤然在四面八方响起!这声音如同冰冷的铁爪,狠狠攥紧了每一个人的心脏。那不是慌乱报警的号角,那是东胡瓮中捉鳖的围猎信号。
怎么会!
火光映照下,张朔雁瞳孔骤然收缩。只见方才还混乱不堪的营盘外围,不知何时已无声地竖起了一道冰冷的铁壁!密密麻麻的重甲步兵手持长戟,厚重的盾牌层层叠叠,组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盾墙。火光跳跃在冰冷的金属铠甲上,反射出无数双毫无波澜、只有杀意的眼睛。
“陷阱!”一人点破,覆面之下的脸难看到滴水。
“中计了!杀出去!”张朔雁的吼声如同受伤的猛虎,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嘈杂。长刀“沧啷”出鞘,雪亮的刀光在漫天火光中划出一道决绝的弧线,直指前方看似最薄弱的盾阵连接处。
十几名死士狠狠撞向那道冰冷的铁壁。
“砰!砰!砰!”
身体同金属的撞击声沉闷得令人窒息。长戟从盾牌缝隙中刺出,带起一蓬蓬滚烫的血雾。
张朔雁冲在最前面,刀光如匹练般泼洒出去,每一次挥砍都带着力道,砍在盾牌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擦出四溅开的火星,沉重的盾牌被巨力砸得晃动、裂开缝隙。
她身后的死士立刻不顾一切地扑上,用身体去堵刺出的长戟,拼命为她撕开一道逃生的缺口。
“张将军快走——!”一人嘶吼着,用半边身子死死卡住两柄刺穿他腹部的长戟,鲜血喷涌如泉。
张朔雁目眦欲裂,脚下却不敢有丝毫停顿。她猛地撞开最后两面盾牌,冰冷的空气夹杂着血腥和雪沫,瞬间灌入灼热的肺腑。
营盘之外,暴风雪笼罩的无边黑暗近在咫尺!希望的火苗刚刚燃起——
“咻——!”
一声锐响破空而来!
避无可避!
“噗嗤!”
沉重的闷响。一股难以言喻的巨力狠狠撞在她的背心,瞬间穿透了冰冷的铁甲和温热的血肉!
张朔雁的身体猛地向前一挺,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喉咙里涌上一股浓烈的腥甜。剧痛如同炸开的火光,瞬间席卷四肢百骸,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金属箭头,楔入了身体深处。
眼前阵阵发黑,耳边所有的喊杀声、火焰的咆哮声都瞬间远去、模糊,像是隔着一层厚重的水幕。她踉跄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拄着卷刃的长刀,才勉强没有立刻倒下。刀锋深深插入雪地,支撑着身躯。
“呃……”压抑的痛哼从紧咬的牙关中溢出。意识在剧痛和失血的眩晕中剧烈地沉浮。
就在这时,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熟悉的清雅香气,毫无征兆地穿透了浓重的血腥、焦糊和冰雪的刺骨寒意,幽幽地钻入她的鼻腔。
是白兰。
清冷,幽微,长姐最喜爱的香料。
千里之外,垣州。
太守府内院的暖阁却隔绝了外界的严寒,厚重的锦帘低垂,隔绝了呼啸的北风,数个暖炉烧得正旺,炭火发出轻微的噼啪声,融融暖意弥漫在空气中,混合着安神的淡淡药香和干净棉布的气息。
黎文桐躺在厚厚的锦被里,腹部高高隆起,她脸色有些苍白,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但神情还算平静,接生的嬷嬷姓孙,是府里最有经验的老人,此刻正用温热的布巾轻轻擦拭着她的额头,口中用吴侬软语温和地安抚着:“夫人莫慌,时候快到了,气息放匀些…对,就这样……”
另一位年轻些的丫鬟捧着热水盆侍立一旁,紧张地盯着自家夫人的脸色。
突然——
毫无征兆地,黎文桐心口一紧,一股不安感涌上心头,她转头看向丫鬟:“去问公子,有没有北疆的消息?”
谁料刚说完,“呃啊
——!”
一声短促而凄厉的痛呼猛地从她喉咙里迸发出来!她原本抚在腹上的手瞬间死死攥住了心口的衣襟,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骇人的青白。剧烈的尖锐疼痛瞬间攫住了她所有的意识。
“夫人!”孙嬷嬷和丫鬟同时惊呼,脸色煞白。
黎文桐痛得整个身体都蜷缩起来,大口喘息,冷汗瞬间浸透了鬓发和里衣。无边无际的恐慌瞬间淹没了她,让她浑身抑制不住地剧烈颤抖。
“阿雁……”她失神地喃喃,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快去!让公子立刻派人去北疆!”泪水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混杂着冷汗,滚烫地滑过脸颊,她盯着丫鬟,语气紧张,浑然不顾生产的疼痛。
孙嬷嬷经验老道,强压下惊疑,伸手探入锦被之下,指尖传来一阵温热湿意。
“夫人!羊水破了!”孙嬷嬷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快!热水!参片!快!”她迅速指挥着慌乱的丫鬟,“夫人,用力!孩子要出来了!您此刻万万不可分心!用力啊!”
撕裂般的剧痛瞬间取代了心口的惊慌。黎文桐的意识被汹涌而来的产痛猛地拽回。她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血腥味,身体在嬷嬷的指挥下本能地用力、向下,将所有的恐惧、担忧都化作了一声声压抑不住的痛呼。
“啊——!”
窗外,不知何时又飘起了鹅毛大雪,无声无息地覆盖着庭院里的青石小径和枯枝。雪花在暖阁窗纸透出的微弱光晕中飞舞,孟还青在窗棂外来回走动,一向苍白的脸色写满了焦急,孟别湘犹豫片刻,还是安慰道:“安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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