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蚕缚by花椒不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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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面向她的那半张脸,指印已经高高红肿,在他冷白肤色下瞧着格外触目惊心,一看便是下了狠手的。
苏绾缡有些心虚地移开了眼。
刚一垂眼,他就拿着汤匙递到了她嘴边。
苏绾缡抿唇,彻底偏开了头。
“不吃吗?待会喊累我不停。”他看着她,作势就要拿走。
苏绾缡没有想到他竟然还敢提这件事,一整张脸瞬间被羞得通红,害怕真的惹怒他,她忙按住他的手,“我自己来。”
他难得没有再强迫她,由着她把碗夺了过去,一口一口吃着。
就势靠坐在了床边看她,一言不发的模样气压还是有些低沉。
苏绾缡被盯得心悸,一顿饭吃得心口七上八上,只想胡乱扒拉两口算了。
“吃菜。”
迎着她不服气的目光,他偏了偏头,提醒她夹菜。
苏绾缡不理他,只抱着手上的碗,把脸埋进去。
萧执聿上前,将她手中的碗夺了过去,弯下腰给她布了满满当当的菜,才又重新塞回到她手里。
苏绾缡看着手上的碗,又看了看他,心里堵着一口气,想要骂他,又知道这人肯定又会不以为意地轻“嗯”一声,举重若轻将她的辱骂化解。
开口的话就哑在了喉间,这个人,简直霸道!
连她吃什么,吃多少他都要管吗?!
她故意撇开碗里他布的那些菜,就是硬骨气的一口都不肯吃。
像是大事上做不了主,就非要在小事上给萧执聿找不痛快。
他看着她这般执拗的模样,偏头嗤笑了一声,“绾绾,你真觉我耐心很好?”
说着,就要上前。
苏绾缡连忙夹了一口菜吃下,腮帮子鼓得圆圆的,睁着一双杏眼怒气冲冲地瞪着他。
他看着她,笑了笑,伸手就着苏绾缡往后躲的姿势擦了擦她嘴边。
苏绾缡的确没什么胃口,吃了几口就吃不下了。
看出她脸色不太好,萧执聿也没有逼她。
收拾着小几上的吃食,就着她吃剩下的饭吃了起来。
苏绾缡连忙阻止,脸色通红,“这是我吃过的。”
萧执聿看她,等她的下文,像是在说所以呢?
“所以你该拿一份新的。”
“你的水我都吃过。”他睨她一眼,无所谓的模样。
听见他又在说这些荤话,苏绾缡还未退烧的脸连带着脖子根都在发烫。
她没好气地掀开锦衾下床,朝着净室走去,撂下一句,“随便你。”
萧执聿看着她进入净室的背影,故作平静的样子脚下步子凌乱得紧,轻弯了弯嘴角。
夜间,新婚的一切布置都还没有褪下,霞影纱落下,隐约听见里间传来男人的低声命令,“腿张开点。”
“不要!”女子颤巍巍的嗓音泄出。
“——啊!”
见她不肯听话,萧执聿自己上手掐着她的膝盖将她腿给掰了开来,指尖晕染一团乳白色药膏轻轻涂抹了上去,凉得苏绾缡禁不住打了一个颤。
“还有些肿,明天还要上药。”他涂抹好以后,就放开了苏绾缡,收拾着药灌。
腿上桎梏松开,苏绾缡立马就像是只兔子一样灵活钻入了锦衾里,等着萧执聿回来时,已经将自己完全裹成了一个粽子。
像是在防着什么一样。
萧执聿站在床前看她,单膝压在床榻边,将她从锦衾里扯了出来。
苏绾缡惊吓着喊道,“干什么!”
以为他又要对她做那种事,她正要挣扎,却不想转身便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萧执聿竟然只是将她给揽进了怀里抱着。
他压了压她后背处的锦衾,确保冷风不会灌进来,下颌顶在她的头顶,才闭上眼睛,言简意赅道,“睡觉。”
苏绾缡有些惊异今日的萧执聿。
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自她窥破他清风疏朗的面具之后,他们之间似乎就一直处于挣扎,嘶吼,溃逃的局面。虽然一切只是她单方面的行为。
她挣扎,厌恶,恐惧,崩溃。
他冷静,平和,高高在上掌控一切。
萧执聿表现出他从未有过的一面,自撕破他的面具以后,他表现出的对她的贪婪,偏执,占有从来都不加掩饰。
她也才发现,他对她的欲望究竟有多强烈。
虽然被软禁在清竹院的那一段时间他一直没有做到最后一步,但他花样很多,常常将她玩脱水以后都不休,夜夜拉着她无止境地索要。
今日这般规矩,倒还是这段时间以来头一次。
是因为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所以,眼下在一点点褪去新鲜感了吗?
苏绾缡靠在他怀里,试探着出口,“萧执聿,你能不能放我出去,我真的不走了。”
她企图跟他讲道理。
“既然不走了,那就好好待在这里。我每天都会来看你,每天都会陪着你。”他一点儿也没有松口,蹭着她的发顶,一双手轻拍着她的背,像是要哄她入睡。
“萧执聿,我真的不走了,你放我出去好不好。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她保证道。
半晌,他没有再说话,昏暗的环境里,视觉被剥夺,听力便变得愈加敏锐。
苏绾缡能够听见他胸膛处平稳有力的心跳,鼓噪着一声声打在她的耳膜上。
空气静默了良久,久到苏绾缡以为不会再得到他的回答时,他终于开了口,嗓音很低,像是在跟她说话,又像是在喃喃低语。
“不够。”
他缓慢蹭着她的发顶,鼻息间都是她身上清幽的兰花香气,近乎贪婪地嗅闻,“像以前那样,远远不够。我要你全身全心的只能看到我,只能想到我,只能有我。”
他抱紧了她,像是害怕下一秒她就会随风而散,胸膛开始不匀地起伏,“我讨厌那些人和你说话,讨厌她们碰你,讨厌你总是对着旁人笑,讨厌你对每个人都那么好。”
“我要你只能待在我身边,每天就只能看到我,只能和我说话,像我喜欢你那样喜欢我。”
“好不好?”最后一句,几乎带着乞求,用着气音发出,轻到苏绾缡几乎快要听不见。
她僵硬在他怀里,感受到他近乎病态的偏执占有,分明怀抱温暖,她却觉得遍体生寒。
她竟然还指望着能够和这个疯子讲道理!
“我不会喜欢你的。”她冷冷出口,知道他不会喜欢听,就是在给他找不痛快,用着几乎残忍的语气道,“没有人会喜欢你这样的人的。”
像是被一盆冷水迎头兜下,萧执聿眸里希冀尽数褪去,一双漆眸转瞬又变得清明,像是从梦里回过神来。
夜色里,他冷淡双眸落在虚空,指尖顺着插进苏绾缡的长发里,慢慢地捋,语气里染着几分漫不经心,大有一副跟她耗到底的架势。“没关系,我会让你喜欢上我的,不喜欢也没有关系,总之,我们还有好长的时间。”
冷风在胸口乱窜,剥夺全数呼吸,苏绾缡闭上了眼睛,不想再跟他讲话。
没用的,这就是个疯子!
第66章 苏绾缡被彻底关在了画堂春,每天进来的婢子都不一样,但相同的是,她们都不会跟苏绾缡讲一句话,眼睛只盯着自己身下三寸之地。
每天规矩地进来做了事就离开。比苏绾缡还像幽魂。
她也试图过和她们打关系,拉拢,贿赂,套话什么法子都试过了,可是半点嘴也撬不开。
苏绾缡简直不知道萧执聿是怎么管教她们的,竟然对他如此忠心!
被钉死的房间就像一座囚牢,可牢房还有天窗,她却是一点儿阳光都看不见。
简直连笼子里的鸟都比不上。
萧执聿每日下了值就会回来,如他所说的那般,他每日都会陪着她,碰上休沐更是一整天都待在画堂春,甚至朝廷的政务他都从书房里搬了过来。
好像只要看着她,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苏绾缡却不觉得。
这段时间,她挣扎过,吵闹过,哀求过,哭诉过,可是萧执聿永远春风化雨一般接下她所有的脾气,甚至就连她的肆意打骂,他都照盘全收。
他唯一不肯松口的,就是放苏绾缡出去。
除开每夜无止境地索要,一切都好像回到了从前。
萧执聿依旧是那个清风明月的皎皎君子,只有她在歇斯底里,在溃不成军。
好像一切都没有改变,变得只是她自己。
这几乎给了苏绾缡一种错觉,她不应该去撕破假象,就这样心照不宣,好像日子也能过下去,只要她愿意顺着萧执聿一点,她的生活就会和从前没什么两样。
直到有一天……苏绾缡开始记不清日子了。
明明被抓回来的那几天,她每天都在算着,可是眼下她已经浑噩到不清楚这是她被抓回来的第几天了。
她突然有些害怕,害怕有一天她真的认命,真的沦为萧执聿的掌中雀,彻底变得麻木,变得妥协……
没有自主,自我地活着……
不行,她得走!
“在想什么?”
萧执聿站在她身后,为她绾发,亲手为她簪上了被摆放在妆奁里一直没有用过的和田玉兰花簪。落眸将铜镜中她惊慌回神的脸色尽收眼底。
没有继续追问,他不动声色,弯下了腰身贴在她的耳边轻声询问道,“喜欢吗?”
苏绾缡对上铜镜里萧执聿的眼睛,又抬眼望向镜中女子发髻上那根散发盈润光泽的上好玉簪,二者相互交映,将女子本就无甚波澜的清冷眉目勾勒得更加出尘。
这段时间以来,萧执聿每日回来都会给她带外面的东西,有时候是一根簪子,有时候是一只手镯,有时候是新出的话本子,像是要将外面有趣的东西全都买回来给她。
苏绾缡对此大多都是意兴阑珊。
萧执聿却对此乐此不彼。
她一般对他没有什么好脸色,大多时候都会冷冷挑眼过去,“戴不出去,再好看有什么用?”
分明是泼冷水的话,萧执聿却像是听不出来似的,“给我看不就好了?绾绾还想见谁?”
他总是这样,莫名其妙地就会提起旁人,好像她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情夫一样。
不知道他在阴阳怪气个什么劲。
“我累了。”她撇开他,朝着榻上走去。
还没走两步,就被他扯着手腕往回拉,顺势坐在了妆案前,就将苏绾缡抱坐在了他腿上。
“刚醒,又要睡?”他揽着她在怀里,摩挲着她柔软的腕骨,看着她的时候眼尾微微上挑,带着几分宠溺笑意。
苏绾缡别开眼,冷声出口,“我在这房间里,还能干什么呢?”
“绾绾想出去?”他明知故问道。
“你会放我出去吗?”
她转头直迎他的目光,在不出所料地见到他摇头,心中不由冷笑,为自己生出来的那一点点可怜的妄想冷笑。
她挣扎着又要起身,却被萧执聿掐着腰身按住,“但今日外面天气不错,我可以带你出去。”
苏绾缡不动了,她惊讶地转回头看他,像是在确认自己没有听错。
“你昨夜抓得我好疼,现在哄哄我?”他没重复,转而说起了另一件事。
看似无关的话,但彼此都心知肚明。
揽着她腰身的手微微松了松力,这会儿不再强按着她了,迎着她的目光里含着清浅的笑,像是笃定她会主动。
果不其然,苏绾缡垂下了眼,羽睫轻眨了眨,便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她重新抬眼看他,“你想让我怎么哄?”
他没说话,依旧是那副温柔的模样,手伸着从她脸颊擦过,指腹有意无意地触碰,修长指节撩过她耳畔,将垂落至身前的长发往后捋了捋,也没说话,像是在让她自己想。
苏绾缡落眼他的举动,顺着他捋发的动作抬起来头,对上他似春水溶溶一般的眼睛,隐隐中猜出他的意思,却抿着唇没动。
但他似乎也不急,就这样看着她,好像有的是时间等,毕竟想要出去的人又不是他。
苏绾缡攥紧了指尖,双手缓慢攀上他的肩膀,一闭眼歪头亲了上去。
温软触感覆上,还未来得及细细感受,就一触即分。
萧执聿抬眼看她,见她冷着一张脸移开目光,有些别扭地出口,“可以了吧。”
他轻弯了弯嘴角,依旧没有说话,在她久等不到回答后转眼看他时,舌尖轻舔了舔唇面,像是在回味她留下的痕迹,迎着她的眸光挑逗露骨。
苏绾缡瞬间像是有一根火线在身体里燎窜,烧得她面红耳赤。
登徒子!
她怒气冲冲地看着他,几乎是强忍着才没有从他腿上立马跳下去。
想到能够出门,苏绾缡咬了咬牙,一狠心,壮士断腕一般重新凑了上去。
她贴上萧执聿的唇,循着记忆力他的样子,沿着他的唇瓣青涩地磨。
可他依旧毫无反应,没有任何回应。
苏绾缡只好硬着头皮迎着他垂眸赤裸裸的眼神继续亲。
感受到她软糯舌尖探出,试探性地舔舐他的唇瓣,倏忽像是有火苗在某处噌地点燃,勾得他瞬间燥热。
他大手掐着她的腰身猛地按向自己,一手掌着她的后脑迫她抬起,迎头重重加深了这个吻。
突如其来的强硬,唇齿兀得相撞,苏绾缡拧眉,痛呼了一声。
张开口的瞬间,长舌就顺着灵活地滑了进来,在口腔里肆意搅动,掠夺她的气息。
苏绾缡想往后躲,可腰间的大手却不容置喙地按着她,叫她只能被迫仰头接受着几欲叫人窒息的吻中。
她推搡着他,无助地张着嘴呼吸,可气息连同津液皆被他饮下。寂静室内,逐渐溢出咂摸水声。
好半晌,苏绾缡被吻得眼角逼出泪花,萧执聿才终于放开了她。
红着眼睛,呼吸还未平匀,她连忙道,“可以出去了吧?”
萧执聿抬手楷掉她眼角未零落的泪珠,不知道她怎么能有这么多水要流,怎么都吃不尽,总是让人忍不住想要欺负她。
薄茧指腹摩挲她眼下的娇嫩,他看着她,眸色有些暗,“你还没有哄我?”
苏绾缡正平匀着呼吸,听见他的话,瞬间回过神来,睁大了眼睛,简直不可置信。
她没哄他?那她刚刚是干嘛了?被狗咬了吗?
接受到她的眼神,萧执聿状似了然地点了点头,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他垂下眼,瞧着倒好像有些委屈,像是被占了多大的便宜似的。
“可我是要你哄我,没让你亲我。”
苏绾缡简直不能想象他竟然这样无赖!
既然是她会错了意,那他一开始为什么不说!
亲都亲完了,才说是让她哄他!
苏绾缡一整张脸连带着脖子根都尽数红透,是被气得。大有立马从他腿上下来的架势。
知道他是故意耍她,就算不出去,也不让他得逞。
萧执聿得了便宜,也不再闹了。他好脾气地哄着她,“既然绾绾这样想出去,那我们就出去。”
得了承诺,苏绾缡也顾不得被萧执聿捉弄的闷气了,从他腿上下来,头也不回地就朝着房门快步走去。
萧执聿慢她一步,路过架子处顿了顿,跟在她身后绕过屏风向着门外走去。
眼见苏绾缡要推开房门出去,萧执聿两步上前,拉住了她的手腕。
苏绾缡回过身,刚一转头,眼前视线一暗,隔着一片白纱,萧执聿的身形开始变得模糊。
他给她带上了帷幔。
苏绾缡愣了一瞬,瘪了瘪嘴,他到底是有多霸道,难不成街上的人还不能看她一眼了?
“你许久没见阳光,外面刺眼。”
他牵着她的手心往外走,亲自推开了房门。
没有一下全部推开,只微微打开了一条小缝,他侧头看她的反应,见她没有偏头感到不适,才又用力了几分推开了更大的弧度。
阳光似溢罐的流水,沿着弧面缓缓倾泻,跨过门槛,爬上苏绾缡的裙摆。
带着暖意的日光一点点向上攀衍,撩至苏绾缡垂至胸前的白纱,消融成一片飘渺光影,柔和细腻,削减了大部分的刺芒。
门口处守卫着的丫鬟听见声响,纷纷侧身弯腰,恭敬地候着他们离开。待人走后,才敢抬头重新掩上房门。
接触到外面的空气,苏绾缡觉得整个身心都像是轻了一圈,心跳又显示出好久未有过的蓬勃,叫嚣着让她此刻能够不管不顾地冲出去。
哪怕还是会被抓回来。
如果不是萧执聿,她不会到如今,连觉得呼吸新鲜空气都是一种奢望。
垂眼瞧见身前那人紧握住自己的手,她眼眶不争气地红了红。
她明知道他有多可恶,明知道她所经历的一切都是拜他所赐,可是当感觉到他那些不经意下意识流露出的细微的关怀时,她又会开始很没骨气地心软。
她讨厌自己这样,更害怕是一种妥协。
害怕有一天她会真的开始习惯,习惯被他牵着走,习惯开始顺着他……
第67章 萧执聿那一天说是要带她出去,但也只是带着她在画堂春内逛了一圈,见她意兴阑珊,才又松了口带她出了院子在府中四处逛了逛。
知道这已经是萧执聿能够做出的最大让步,苏绾缡也不再争,两个人难得心平气和地牵着手在府中信步。
仔细一想,这竟然是他们成婚以来,第一次在府中相携。
远远看去,背影般配,倒像是一对再平常不过的恩爱夫妻。
萧执聿表现得心情很不错,周身常年不化的清冷疏离竟然也在暖阳照拂下消散了大半,阳光似乎都格外偏向他,在他眉眼跳跃勾勒出几分柔和。
好像能够和她这样一直走下去,也心甘情愿。
苏绾缡也难得没有呛他,对于他主动谈及的话,也会搭上几句,虽然依旧冷淡。
许是她今日实在太听话了,夜晚时,萧执聿抱着浑身湿透的她,难得许诺,以后每过两旬都会放她出来一次。
但范围也仅限画堂春内。
苏绾缡本已经要昏睡过去,听见这番话,一瞬间醒了大半。
他吻着她的眉心,“绾绾可高兴了?”
她睁了睁沉重的眼皮,轻“嗯”了一声,嗓音还有些哑,也没躲开他继续吻下来的唇,尾音便呜咽在了喉间……
苏绾缡开始重新算起了日子,每隔两旬便可以出去一次,日子好像又开始有了盼头。
出去的时日往往与萧执聿休沐的时间撞上,虽说是只能在画堂春内行动,但是萧执聿有时候也会亲自带着她去府内其他地方。
苏绾缡便趁着这个机会,默默地记着府中的布局。
萧执聿似乎并不信风水堪舆,府内的构造并不似一般的高门府邸讲究,更多几分随意。
是以,苏绾缡也难以从一般的府宅建造来推测萧府的布局走势。
这叫她几乎是难以推测,若是她要逃,应该走哪条路,哪个院门,又能通向何处,才能防守最少,最为顺利地出府。
两旬的日子实在间隔太久,苏绾缡不敢浪费每一次出房门的机会,只想抓紧时间记住每一条路,理清它们最后又归于何处。
好在脑海里大致形成一个对萧府的轮廓记忆。
“绾绾如今倒是对府内好奇了起来。”
在苏绾缡又要拐进一条石子小路时,萧执聿的笑声在身侧响起。分明是宠溺嗔怪的语气却让苏绾缡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脚步一顿,她侧头看他,隔着一层白纱,他眉眼依旧柔和,深眸里荡漾着点点星光,像是真的很开心她能够在乎。
这让苏绾缡几乎怀疑他那番话究竟是试探还是无意。
她偏开头,语气冷硬,“这不就是你要的吗?”
将她关在府里,她再也出不去了,身体,灵魂都被困在这里。天大地大,可又有什么东西和她有关呢?
“你若是能放我出去,我便不会了。”
埋怨,不甘,愤懑又如毒蛇蝇虫一般开始密密麻麻从心底开始冒尖,她几乎是忍不住地抱着激怒他的念头说出来。
可萧执聿没生气,反而笑了出来。
他上前了一步,指腹磨上她的侧颌,将她的头扬起来。
帷幔翩飞,被风偶尔撩开撞进他染着笑意的漆眸里,分明是白日青天,可苏绾缡却觉里面缀着缕缕幽火,像是无边深海中突兀燎起的一盏暗灯。
明明应该是给人一点暖意,可却裹挟着属于深海的万顷寒意。
“绾绾,无论你是处于什么样的目的,好奇就是好奇了,在乎就是在乎了。它终于进了你的眼睛,留在了你的记忆里,你和它已经融为一体了,分不开了。”
他笑着,语气轻幽幽地在耳畔盘旋,带着兴奋的,痉挛的颤,犹如空谷回音,一遍遍砸进她的脑海里。
这就是他的目的吗?!
报复她?
总是往外面跑,总是对一切漠不关心?总是对他疏离冷淡后退?!
她僵在原地,已经不知道应该还能作何反应。
像是被一盆雪水迎头淋下,湿漉漉站在原地,头脑发麻到给不了任何指令。
她以为他将自己囚禁,他已经得到了一切,所以他应该满意了。
没想到,兜来转去,他还是在算计自己!
高高在上看到她对萧府感兴趣,看到她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这个她曾经不屑一顾,拼命想要逃离的地方,他很得意是吗?
他不仅仅是要囚禁这具身体,就连思想,灵魂,都要她心甘情愿困在这里……
“绾缡。”
“绾缡?”
“怎么了?在看什么?”贺乘舟看着突然回身警惕地看着四周的苏绾缡,喊了几声她都没有什么反应,连忙凑到了她的面前看她。
放长了的眼神骤然被近物挡住,眼神聚焦在了贺乘舟满脸担忧的脸色上,苏绾缡才骤然回过神来。
她脸色煞白,心口不停地狂跳。
这一段时间,她总是觉得有人在暗处看着自己,那道粘腻的,冰冷的目光如同游蛇一般在她身上缠绕,顺着她裸露的脖颈一直滑!
有时候是她启开的唇,有时候是她和别人不慎相触的手,甚至是她礼貌展露笑颜的眼,都似有触感一般被紧紧束缚。
不只是人,只要是个活物,那道目光就会瞬间变得沉重阴冷,如影随形,粘在她身上!
心脏狂跳不止,苏绾缡长舒一口气,缓缓摇了摇头。她抽开挡在自己面前的贺乘舟,催促他,“你快去上课吧,不用管我,我待会去书阁里等你。”
“好。等我下学,我让娘亲给你做芙蓉糕吃。”贺乘舟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转身朝着课室跑去。
直到最后一缕衣角消失在转角,苏绾缡唇边的笑意才渐渐消散了下来,转头望去,郁郁葱葱的竹林,风拂过摇曳,什么也没有……
她兀得睁开了眼来,黑暗中,什么也瞧不见,刚被惊醒的脑子有一瞬间发懵,直到鼻尖涌入熟悉的雪松香,她才缓缓放匀了呼吸,知晓自己如今处于何种境地。
“做噩梦了?”萧执聿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的,他轻顺着苏绾缡的背,像是在安抚。
她指尖蜷着萧执聿的衣领,垂眸盯着虚空中某一处,抿了抿唇道,“我最近有些睡得不好。”
萧执聿调整了一个姿势,将她揽进怀里让她睡得更舒服一些,轻拍她的背,“明日我让府医给你瞧瞧。”
“嗯。”许是真的被吓着了,发懵的脑子还没有清醒,苏绾缡伸过手从他腰间穿过,整个人彻底埋进了他怀里,像是找到了一处安身之地。
萧执聿环抱着她,一下一下慢慢拍着,直到怀里人均匀的呼吸响起,他才闭上了眼睛,蹭着她的发顶安眠。
竖日一早,府医就候在了画堂春。
房门被打开,由着丫鬟领进,屋内很暗,只有角落里摆放的被盖着薄纱的夜明珠泛着柔和的光晕。
府医瞧着许久未曾见过的苏绾缡,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走进,为苏绾缡诊脉。
丫鬟候在一旁,并未离去,应是会向萧执聿回话。
苏绾缡移开眸光落到府医的脸上。
“夫人脉象沉滞不畅,是肝气郁结,心脾两虚之像,忧思过虑,才会梦寐不宁。”府医扯下丝帕,“我先给夫人开一剂疏肝解郁的药方,再配点安神香使用。”
顿了顿,他叮嘱了一句,“但药于心左不过占三分,剩下的还是要靠夫人自己。”
苏绾缡抬眼,对上府医带着关怀的眼神,心头一热,点头谢过。
傍晚,萧执聿下了值就回到了画堂春。
“府医说你忧思过虑,在想什么?”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他,白日里才诊断出来,傍晚就被他质问。
苏绾缡垂眸,“没什么。”
熬好的药已经端了上来,萧执聿接过,让人退了下去。
他轻轻搅动着汤药,待晾得温热了才递给她。
“以后改成一旬好不好?”他看着她低眉喝药的模样,伸手将她耳际的发丝往后别了别。
苏绾缡喝药的动作一顿,她抬眼看他,惊讶地眨了眨眼。
他依旧看着她,眸色柔得似能化成水一般,“只要绾绾听话,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萧执聿表现得实在太过体贴,仅仅因为她生病,就一再降低自己的底线。
苏绾缡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样的感受,只是某一个念头突然如雨后春笋一般,兀得抽枝拔节,在她心里肆意疯长,她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分辨那一闪而过的是什么了。
许是得到萧执聿一二再三的退步,苏绾缡格外珍惜来之不易的“自由”。
害怕将他惹得生气了,哪一天他就会收回放她出去的命令。
因而在床事上,面对萧执聿近来愈发放肆过分的要求,苏绾缡也咬着唇忍受。
她伏在锦衾上喘气,一张脸潮红湿润,浑身像是过了水一般,后背上更是糜艳荒诞。
萧执聿从后贴上,穿过她的小腹将她捞了起来按进了自己怀里。
他亲着她的脸颊,“怎么这一点时间就受不住了?”
“是没有试过这样吗?”
“再来一次好不好?”他循着她的脸吻过去,掰过她的下颌,亲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