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蚕缚by花椒不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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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绾缡被迫转头,这样的姿势叫她不自觉地张开了唇,也就被进入的更深。
“……唔!我,我累了……”她偏头躲开他炙热的吻,喘着气道。
“明日圣上召我入宫,不能陪你。不如后天你再出去?”他追着她的唇,没忘腰腹用力。
“嗯啊……不要……”她偏开头,视线被汗水模糊,也不知道要往哪里逃,只觉得哪里都被堵着,很酸。
说话的声音哑得厉害。
“好。那你乖乖等我回来。”
他很好说话,伸手抹开她沾染在脸上的湿发,捧着她的脸转了回来继续亲。
她最近很乖,他愿意给她一点纵容。
苏绾缡张着嘴任由他缠着她的舌搅弄,不甚清明的脑海里萧执聿的话一直回旋,她睁大了模糊的眼睛盯着帐顶,视线愈加破碎。
明日他不在府里……不在府里……
她拖着酸软的身子起身,倒吸了一口凉气,努力忍着身下的不适,唤了丫鬟进来盥洗。
“我今天没有什么胃口,想在屋里待着,午膳不用送过来了。”
梳洗完以后,照例是进来送早膳的婢子。
苏绾缡吃了两口就放下了汤匙,叫人撤了下去。
婢子恭敬地上前,收拾着桌上未动过几分的吃食退下去。
苏绾缡指着其中一个丫鬟开口,“你留下。”
被指到的丫鬟惊慌抬眼,这是这么久以来夫人第一次叫人留下,心里立马惴惴不安。
下意识地就忘记了礼仪规矩,抬起眼来的瞬间对上苏绾缡的眼睛以后,更是害怕地又重新垂了下去。
她颤巍巍地走到苏绾缡身边去,听见身后姐妹们退下去的脚步声,紧接着就是房门被重新关上的声音。心里一下子更是紧张得没边。
苏绾缡看了她一眼,领着她进了里间,并没有为难她。
她指着床底下,“我有一颗珠子掉进去了,你帮我捡出来。”
闻言,丫鬟才算是真正松了一口气。连忙福了福身,表示应诺,就朝着床榻走了过去。
屋内本就黯淡,床榻底下更是漆黑一片,丫鬟怎么瞧都瞧不清。
她想开口,告诉夫人看不见,需要掌灯。
可刚一张嘴,一张湿帕就覆盖上了口鼻,香味瞬间倾袭,丫鬟甚至还来不及去做出反抗,脑袋就开始昏沉了起来。
她转过头来,眼前视角变得模糊,夫人的身形变成了好几个,只是她们每一个都是一样惊慌的面孔。
夫人,为什么会露出那样的表情呢?她还没想明白,就彻底昏睡了过去。
苏绾缡看着骤然倒地的婢子,吓得整个人都后退了一步。
掌心忍不住发抖,犹如扔掉烫手山芋一般,她迅速甩掉了手中的锦帕。
心跳像是擂鼓,一声声似要敲碎耳膜。
这一段时间以来,她一直在暗中收集安眠香,每天存一点点,才存到这么多份量。害怕剂量不够,她根本没有给自己留后路,将全数的安眠香全部染在了锦帕上,足够她昏睡很长的时间了。
苏绾缡按捺住狂跳的心脏,竭力稳住自己发抖的手,去解她衣领的盘扣。
她将她的衣衫褪了下来,把她搬上了床榻,用锦衾将她盖着。
接着脱下自己的衣裙,换上她的。
做完这一切,额头上已然泌出了密汗。
可一颗想要离开的心,却是跳动得越发蓬勃。
她最后看了一眼榻上的人,毫不留恋地转身走了出去。
打开房门,苏绾缡垂着头快速瞥了一眼周遭的情况。
院中的人各司其职,没有人注意到这处。
她转过身,借着掩门的动作,快速判断了一番自己从正门出去的概率。
院中正门,是萧执聿底下的侍从,不是一般的府中小厮。
她前几次和萧执聿一起出门的时候,那些人很有可能就已经认出她的脸来了。
苏绾缡并不觉得仅靠这身丫鬟服饰就能瞒过他们的眼睛。
于是,房门被掩好以后,苏绾缡就动作利索地朝着左边长廊走了过去。
沿着曲折环廊,她借着院中花卉树影掩映,拐进了一条石子小路。
埋着头,寸步不敢慢,沿着小径疾步。
这一段时间,她将画堂春里里外外都观察了一番,什么人在什么时间出现会做什么,她都有留意过。
此刻这个时辰,这条小径上一般是没有人的。
只要再转过前方假山,就是画堂春的东侧院。
那里一般是作为库房,平时少有人去。而库房的背后有一扇荒废了很久的侧门。
踏过附着青苔的石子面,踩弯杂缝里的细草,苏绾缡走到了石拱门样式的木门前,红漆已经掉色,空气中隐隐弥漫着潮湿的苔藓气息。
门上蜿蜒耷拉着的铁链上坠着一块铁锁,苏绾缡取下头上的珠钗,对上了锁眼。
许是因为常年风吹雨淋,生了一圈的铁锈,锁眼已经失灵。
苏绾缡并没有太过费劲,就将其打开了来。
铁链带着重锁叮铃哐啷坠地,鹅黄色裙摆从上方轻盈略过。
经年未动的木门摇摇欲坠洇出细微咯吱响声,像是只有风来过……
苏绾缡不知道门后的世界是怎样的,她不知道它通向何处,也不知道如果继续沿着这条幽深小径走下去会将她带到哪里。
但她不敢停,只是本能地咬着牙地走下去。
只要她还在走,只要她还没有被抓回去,她就还有希望。
竹林很大,苏绾缡不知道在里面绕了有多久,头顶的阳光越来越稀薄,透过繁密竹影投射下来的竟然只余两三朵隙光。
幽静僻处,除开耳边跳动得越发厉害的心跳,就是头顶处盘旋鸣叫的飞鸟。
脚步越发快了起来,呼吸也逐渐变得急促。
像是走在悬崖边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踩上的就是一块松散的石头。
而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撞上府中的下人。
虽说她穿着的是婢子的衣服,可是难保府中不会有人认出她来。
终于,路过一处凉亭,苏绾缡朝着左边拐出,眼前景象骤然大开大合了起来。
竹林逐渐隐没,依稀能够看见几处檐角廊坊,远远的人儿像泥点子一样映入眼帘。
苏绾缡一瞬间心又狂跳了起来。
她迅速埋头,沿着小径尽量避开人迂回。
离开了竹林的遮挡,头顶的阳光开始大把大把倾泻而下,分明整个人都暴露在阳光之下,苏绾缡却背后惊出了一身冷汗。
她微微抬眼看了一眼明晃晃的太阳,竟然有一瞬间眩晕。
她摇了摇头,努力保持着清醒。
不行,她不能先被打倒,不能停在这里。
眼下时辰还早。
她特别吩咐过,午膳不用送来,萧执聿应该也是傍晚才回来。
白日里一天都不会有人发现她离开了,留给她的时间还算充沛,只要她能够在晚膳前走出萧府,一切就都来得及。
她重新为自己打气,朝着那方裸露的檐角方向走去,尽量显得镇定。
刚一走出小径,苏绾缡猝不及防看见一道人影站在回廊下。
她迅速隐入一旁的假山后,心脏跳个不停,像是随时准备从嗓子眼里飞出来。
廊下,隐隐一道男声好似在吩咐着什么事,听声音,好像不会那么快结束。
苏绾缡微微探头看去,男子身形修长,半边脸稚气未脱,已然带上了几分冷峻,赫然便是轻尘!
惊吓使得她脚步一退,不慎踩塌了一块石子,发出的声响立马便引起了回廊下人的注意。
“谁在哪里!”轻尘一声厉呵。
举目四下皆无路可去,只有一条水上长廊通向湖心。
苏绾缡想都没有想就借着四周花木的掩映,跑上了长廊。
像是走投无路之下,即便是悬崖也要往下跳。
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疯滋,不能被轻尘发现,不能被轻尘抓到!
否则一切都完了!
湖心是一处书斋,连接的长廊四周种有植株花卉,将其掩于其中,不细看的话,没人会发现这里别有洞天。
苏绾缡也是这个时候才发现,原来她竟然是进了清竹院!
她不敢停,害怕一停下来,就会被轻尘看到,眼看湖心书亭就在眼前,苏绾缡几乎是拼尽了全力奔了进去。
竹帘被掀开,苏绾缡脚下发软,直接朝前栽了下去,全身的力气一瞬间失尽。
她劫后余生般抬眼,在一片氤氲水汽中对上了一双漆沉缀着笑意的眼睛。
——浑身血液霎时间倒流!
萧执聿轻放茶壶,盯着跪坐在地上的苏绾缡,蒸腾而起的热气将他隔绝在一片白雾之后,分明是染着笑意的面孔,却如凛冬一般冰沉。
她下意识地蜷起指尖,身体止不住地颤,几乎是出自求生的本能地挪动着身子往后退,却听见身后竹帘外,传来轻尘的声音,“大人,有人好像混进来了。”
浑身僵硬,她惊颤地对上萧执聿那双一直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睛,很明显地感受到压迫力更沉了几分。
这话,已经能很好地解释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了。
血液翻腾重洗洗牌,回落胸腔深处已然散走了全部热气,冰凉粘腻地在筋脉里蠕动,堵塞着逼迫叫她窒息。
身前是财狼,身后是虎豹,她根本处于一种进退两难的境地!
绝望犹如密网将她裹缚,紧紧缠绕着她的咽喉,冷气在喉腔里上下刺穿,像是要从她的喉头处拧断!
萧执聿依旧是笑着的,分明话是朝着轻尘说的,眼神却是一刻也未离开她身上,眸色里竟然还沁出几分诡异的温柔,“这里没人,下去吧。”
“是。”
苏绾缡听见轻尘应了一声,随后便是他逐渐远去的脚步声,每一声清脆直至模糊的离去,都像一块沉铁砸在她的心口,直到再也听不见,她被彻底定罪,死无葬身之地……
她突然生起一种冲动,想要叫轻尘留下!
她不知道这个疯子会做出什么来!
她不要和他单独待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
不知从哪里涌现出的力气,她从地上狼狈地爬起身,转身就要跑出去。
萧执聿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轻易扯过她的手臂拉拽了回来。
他看着怀里的人儿,笑眼盈盈的模样分明是皮笑肉不笑,扯着唇角,吐出的字眼凉薄,“绾绾怎么走到这儿来了?”
“你不是说你进宫了吗?”她尖声看着他,红透了的一双眼睛里充斥着质问,不甘和愤懑!
几乎是崩溃出口。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在清竹院!
“绾绾不是也答应我要乖乖在院内等我回来吗?”相比于她的声嘶力竭,萧执聿却意外得平静。
只是他也不再笑了,眸色便显得更深了。
苏绾缡蹙眉,有些不可思议。
他故意给自己下套?就是为了看看她有没有生出要逃离他的心思?!
疯子!他是没有其他的事干了吗?!
“绾绾若是听话,我如何算计得了?”
他看着她,指尖轻柔地抚过她的脸颊,眸色落在她身着的婢子服饰上,阴沉面色渗出几分冷笑。
那笑不及眼底,像是冰湖裂开了缝隙,于是片片皲裂冰层消融。苏绾缡竟从萧执聿脸上看到一种诡异地僵持着的扭曲面孔!
藏于冰面之下的刺骨寒水拍案打出,瀑天水柱犹如被尘封一整个冬日一般似是早已磨损掉所有耐心,以一种势不可挡的气势朝着整个海岸侵袭。
寒意从尾椎骨生起,她下意识转身要逃,可还未行动,就被萧执聿扯着手臂朝里拽了过去。
眼前一阵眩晕,视线清晰过来时,人已经被扔进了书亭中最中间的矮几上。
紧接着,后脊上贴上来一道坚硬的胸膛,轻易就将她圈在了里面。
手顺着滑下,包裹住她挣扎的手背按在了矮几上。
是完全动弹不了的姿势。
“萧执聿,你做什么!”
苏绾缡侧过头,赤红着一双眼睛看他。
明知道挣扎不过,她还是拼尽了全力,力气却被他轻而易举卸下。
他双目半垂,仿若感知不到她的崩溃,掐着她塌陷的腰身推了上去,苏绾缡整个人就伏在了矮几上。
衣裙被扯开,随意堆到了腰间……
抑制不住喉间嘤咛了一声,脊背瞬间弓起,厉声质问的声音尽数哑在了喉间。
知道他是故意羞辱她,她死命咬着下唇,竭力压制着唇齿中忍不住泄出的颤音。
她不要服软,不要让他如愿!
指尖死死扣着几面,眼泪却还是不争气地滑落。
他凝眼看着她的反应,一点儿也没心软,漆沉眼眸落在她泛红泪湿的侧颊上。
脊柱被绷得凸起……她拼命喘着气……还未平匀,身形一晃,他又……,贴上她的脊背……。(青天大老爷耶!省略了!根本没写)
……她张大了嘴呼吸,却被卷入了更深的浪潮里。
眼泪忍不住地流。
蹙着眉,拼命想要躲闪,手上的力气却很大,泪眼里视线一片模糊,只能看到他犹如黑曜石一般的眸子里泛着沉沉的幽火。
他很生气,周身气压都低得厉害。
可他吻她的眼睛,鼻尖,唇角,却十足温意地吞下她所有咸湿的眼泪卷入去缠绕她的舌。(只是亲嘴)
好像他们是最恩爱平常的一对夫妻,而他愿意用尽所有耐心去安抚,去讨好。
没人知道都是假象……
苏绾缡忍不住哭,无助,不甘,愤懑,委屈犹如潮水一般向她侵袭,铺天盖地涌来几乎将她浑身淋透。(心理情绪描写)
他一丝喘息的机会都没给她留。
明明就连第一次在城外,他那样生气都还是很温柔的。
潮水一浪浪打过来,整个人在海面失重,胡乱伸手想要去抓住些什么,却被狠狠压在几面,只能死死扣住唯一能够借力的浮木,指尖被迫染上绯色,将上好楠木洇出几道划痕。
满腔无助从唇齿间泻出,哽咽得语调破碎,“嗯啊,不要了……呃嗯!”
“不要吗?”
他终于开了口,面色沉得厉害,贴着她的脸沿着耳后过去,嗓音暗哑,冷意却是不散,“我有没有说过,你跑一次,我们就做一次?”
“绾绾不听话?”
“那再加一条,我在哪里抓到你,我们就在哪里做?好不好?”
……(只是口嗨)
“嗯……不要了……”
她疯狂摇着头,粘湿脸的不知道是眼泪还是汗水,根本没空去思考萧执聿在说什么。
只感受到他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狠。
无数潮浪猛烈袭来,她被迫在海水中沉浮。
耳边嗡嗡的……她听不真切,眼前也是一片模糊,像是呛了水一般,……
发了疯似的,她挣扎得愈加厉害,拼命只想逃离这种感觉。
双手拼死地挣扎,扣着船沿撑着身子朝前爬,帆船却将她死死挡住……
海水袭来,承受不了如此猛烈,腿根发软,又脱力到直接后坐了下去……(只是落水)
好像前后都无路可退,她被逼着沉溺在这场……浪潮中,半点逃脱的空隙都没给她留。
神思逐渐变得缥缈,可意志逼迫着她一直清醒。只能死死扣住船沿,用尽力气伏在船边。
不敢朝前逃,也不敢往后退,浑身被水打湿,分不清是潮水还是眼泪,双腿发软到颤抖,她却只能清醒着承受这场无休止的凌辱……
她不喜欢这个姿势,眼睛通红着几乎是用着决绝的语气,呜咽着喊着破碎的语调,“我,我恨你……萧执聿……嗯啊……”
他垂眸不去看她充斥着厌恨的眼神,声音几不可察,轻得随时就隐入了……中,“那就恨着吧。”
总比不在乎的强……
好像永远没有尽头,大海无边无际,她撑着唯一的浮木起起伏伏,像是清醒,又像是昏沉,承受着……(比喻句)
苏绾缡其实已经能够接受自己逃脱未遂半道又被萧执聿抓住的事实了,所以意识清醒的那一刻,虽然再不想面对现实,到底还是睁开了眼来。
再糟糕的都已经经历过了,左不过不会有更烂的事了。
可是睁眼,在看见陌生的环境时,怔愣只在一刹,转而就是铺天盖地的绝望惊恐犹如成千上万的蚁虫争先恐后地从骨头缝里挣出来!
入目四下皆是石壁,密不透风到一扇窗都没有,只有满室墙面上镶嵌着的夜明珠发着璀璨的光芒,将一整间石室照得透亮。
动作间,叮铃咣啷的声响刺耳,她顺着低头,遍布青紫痕迹的脚腕上挂着一条粗长的铁链,无尽延伸至一旁的石壁里。
她躺在一张巨形的圆形石榻上,铺满的羊绒毯柔软如云,软烟罗帐自顶端垂下,只连着圆榻四个角。
不远处,梳案,罗汉塌,方桌,花架一应俱全,几乎是一比一复刻了画堂春的布置!
胸膛忍不住剧烈起伏,遍体生寒,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五脏六腑都恨不得能够从喉咙里呕出来。
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一次比一次可怖,一次比一次残忍!
事后的疼痛不适远远比不上他带给她的心灵冲击,她将自己整个埋紧蜷缩在了圆榻上,浑身止不住发抖,额角更是冷汗直流。
“哗”的一声,石门被人从外面打开,苏绾缡睁开被冷汗洇花的眼望去,朦胧中瞧见一道倩影走进。
那道身形在瞧见她这般模样以后,立马惊慌失措地扔掉了手中的漆盘朝着她奔了过来……
苏绾缡自书亭那次,回来就发了烧。
萧执聿彻夜不眠照顾了她两天,直到烧完全退了下去,他才不得不离开石室去处理外面堆积如山了的政事。
可却没想到,他不过只离开了一会儿,石室里就乱了套。
踏过昏黄的甬道,迎着密室里低沉的冷气,萧执聿一言不发,面色沉冷得厉害。大步跨过,拐过几处暗道,按下了机关。
“哗”的声响,石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硕大巨影沿着缝隙率先钻入,轻而易举就在彻底被打开的瞬间聚拢成型,沿着坚冷石壁缓缓攀衍。
苏绾缡警惕望去,门处,荧亮夜明珠刺不穿外间浓稠黑暗,萧执聿颀长身形伫立,昏黄壁灯自他身后投射,面部尽数隐没在一片阴暗诡谲中。
他缓步踏入,阴影褪去显露出一张俊美面孔却噙着森寒白霜。在明显看到苏绾缡看到他走进挟持着的丫鬟的手发抖时,眸底冷色更戾。
不同于苏绾缡见着萧执聿的反应,轻尘是实打实地松了一口气,连忙带着人退到了萧执聿身后以待指示。
夫人一向性子温和,谁也没有想到她竟然会拔下丫鬟头上的珠钗挟持她作为人质,喝令他们放她走。
虽说凭他们的身手想要夺下她手中的珠钗不是难事,但那是夫人,他们不敢轻易动手。
只能等着萧执聿来。
苏绾缡死死盯着萧执聿,抖得再厉害也没松开半分紧握珠钗的手,眼见他还要继续向前走,她立马将抵在丫鬟脖子上的珠钗按得更深了几分,“别过来!”
她双眸通红,威胁道,“放我走!”
萧执聿听话地没再上前,站定在她身前看她,听见她的话垂眼落至她抵在丫鬟脖子上的珠钗上,像是在认真思考她的话。
半晌,他轻抬眼,低柔的声线裹着几分凉意,“我要是不呢?”
不等她开口,他轻讪了一声,反问道,“杀了她?”
“绾绾,你不敢的。”
噙着一抹冷笑,他又逼近了一步,笃定她不敢刺下去。
握着珠钗的手抖得越发厉害,迎着他直白剖析的目光,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信念好像又要全数崩盘。
她扯着丫鬟的手臂往自己怀里送,像是要反抗他的话,珠钗抵着她扬起的脖颈重重压下去了几分。
“我有什么不敢的!她们都是你的帮凶!”
她几乎是嘶吼着出来,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更像是在为自己重新打气,说服着自己是有一个正当的理由的。
“萧执聿,你不要逼我。”
她眼眶又红了起来,眼泪争着涌出。
没有什么不敢的……
她已经没有什么退路了,如果今天不能从这里走出去,她敢肯定,萧执聿一定会用更加残忍可怖的方式掌控她,囚禁她!
没有人能够忍受这样的他的,她会疯掉的!
第70章 “好啊,绾绾要是想杀她,那就尽管杀了便是。”他沉着声踱进,尾音偏生轻飘飘地扬起,冷厉眉目里突兀漾起柔和的光,纵容的语气像是在谈论杀一只鸡一般。
丫鬟瞬间就忍不住哭泣了起来。
“夫人,求你,求求你放过我吧。”
“绾绾大可以动手,你是首辅夫人,要杀一个区区婢子,谁敢说你的不是。”
他没再劝说,唇边的笑意更深。
“你只要再用力几分,珠钗就会划开她的表层,血会率先流出来打湿你的掌心。你可能会握不住,但是筋脉已经刺穿,她会逐渐开始变得呼吸困难,能够清楚地感受到喉腔间的空气一点点稀薄,血液一点点流尽,浑身变得冰凉。”
他看着她缓步踱进,语调轻幽幽的,像是在讲一个什么有趣的故事一样。
苏绾缡止不住地发颤,惊恐地后退,不明白他怎么可以用这样平静的语气说出这样可怖的话来。
“疼痛会充斥她的五脏六腑,再怎么张大了嘴呼吸想要活下去,都会无济于事,最终她会哀求地看你,求你,再按下去,再用力一点。”
“直到她彻底变成……”
“不要再说了!”
苏绾缡崩溃地打断他的话。
话落,手腕兀得被人擒住,带着上身一扯,轻易就栽进了一个人怀里。
珠钗从手中脱落,丫鬟瘫软在地,形势顷刻之间扭转,不消苏绾缡反应过来,轻尘等人就立马迎上将人给带了出去,晃眼之间,室内只余下二人。
最后的筹码被剥夺,苏绾缡几乎是发了疯似的在他怀里挣扎,她推搡着他无可抑制地大喊,“萧执聿,你放开我!放我出去!”
情绪波动实在太大,眼看着唯一的机会从手中溜走,痛哭无助后悔齐齐涌上,她一心沉溺其中,以至于根本没有发现萧执聿此刻周身寒凉到可怖的气息。
石门被从外面“哗”地关上,萧执聿凝眼盯着怀中的人,拽起她的手腕迫她仰头,他狞笑出声,“绾绾,谁教你的?”
哭声止在喉间,仿若现在才回过神来,知晓她会面临怎样的狂风暴雨。
她惊颤着眼看他,分明已经害怕到不行,可一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大有破罐子破摔的架势,心底深处又陡然升起一圈无畏。
她梗着脖子直面他,一双眼睛通红,“这都是你逼我的。”
“我逼你?”萧执聿看着她,唇角扯出一丝冷弧,拽着她的手腕拉近了怀里,几乎是贴近了脸,“绾绾,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你到底在不甘心什么?”
他眸中似有真的不解,漆寒双眸犹如孤灯,滚滚黑水之下压抑着的是难以察觉的痛苦偏执。
“你这样的人,根本不懂。”她回盯着他,平素里一双浅弯杏眼里此刻却充斥尖锐憎恨,一字一句咬出都似带着报复的快意。
他没说话,盯着她看,眼底将溢未溢的痛苦被海水打翻,顷刻又覆盖了回去,漆眸归于平静,只表面上凝结的冰霜越积越厚。
良久,他讪笑一声,周身冷戾气息骤消,恍然又带上了那张温柔假面。
他捧着她的脸,沿着她的侧颌一寸寸梭巡而过,语气轻柔,“绾绾,你真的觉得放你出去,你就能跑得了吗?”
话落,后脊陡然窜上一阵凉意,眼神对视,苏绾缡瞧见他眸中的怡然自得,带着掌控一切的从容,像是在嘲笑她的愚蠢无知。
苏绾缡蹙眉,心间隐隐生起不好的预感,看着他的眼神里充斥着迷惑与警惕。
出口,嗓音发虚,“你什么意思?”
“无论是在清竹院,还是画堂春,亦或是今日的密室,只要我不放手,你就永远别想从我身边逃走。”他擦着她的侧脸,在她耳畔吐息。
声声低缓,狞笑着入耳,像是来自无边地狱的呢喃。
她浑身打了一个颤,脑海中电光火石,有什么突兀的,一直以来被忽略的细节通通都像一根线一般被迅速串联起来,逐渐拼凑出事件本来的面目。
刚平复下去的情绪陡然排山倒海般袭来,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齿关都在打颤,“你是故意放我走的?”
他笑了,没再说话。
答案却不言而明。
心像是豁开了一道口子,寒风猛烈地往里面袭卷,吹得她骨头缝里都在生凉。
眼前这个人,分明一身银白长衫光风霁月,可她却觉得他像是披了一层皮的恶鬼!
这么可以有人这样功于算计……又这样算无遗策……
她以为她只是没有选好时机,她逃过一次,萧执聿从一开始就不相信她,所以故意算计着给她逃脱的机会,再将她抓住,只为了将她所有想要逃离的念头彻底粉碎!
可是没有想到,原来,就连第一次的成功逃离,竟也都是他的一场谋划!
怪不得,怪不得他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知晓自己要去怀城。
芩月发现自己离开到传回消息入城,这其中花费的时间已经足够她走出很远很远。
上京临城众多,一旦出了城,有无数条路可供她选择。
即便萧执聿要查,也不该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在通往怀城的唯一官道上堵着自己。
除非他一早就知道!
她惊颤地看着他。
自被抓回来以后,她一直想着能找到机会再离开,从来都没有细想过其中源渊,如今回过头来,才发现,竟然全是错漏!
他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要逃的?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有路引的?
她被关在清竹院的时候,根本一点儿消息都传不出去。
她也一度以为自己再也出不去了。
萧执聿为什么会知道她会去怀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