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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蚕缚by花椒不浇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9-10

苏绾缡并不急在这一时。
拿了话本子走到了花窗边的贵妃榻上躺着,即便跟萧执聿在一个房间里也有意保持着很远的距离。
所幸他堆积的公文真的很多,一个下午有得忙的,就还尚算是本分。且他真的很坐得住,因此,即便房间里多了一个人,也并没有给苏绾缡多大的存在感。
但这并不代表,苏绾缡就能忍受他晚上还在这里。

第90章 眼见已近亥时,苏绾缡终于按捺不住起了身,她觉得自己很有必要提醒一下萧执聿,应该劳逸结合。
踱步至他身前,撂下一句简而明了的话,“夜深了。”
自认为自己这番话说得还算是“显山露水”,萧执聿不会听不出来。
可他搁下狼毫,只瞥了一眼窗外天光,颇以为是地点头,“是该入睡了。”
话落,还甚是贴心道,“我去唤人备水。”
惊讶于他竟真的一点儿也没有听出自己的言外之意,也根本没有要离开的打算,苏绾缡忙拉住他的手,秀眉紧蹙,这会儿也顾不得说辞要委婉了,直接挑明,“你不回你的房间吗?”
饭也吃了,药也换了,觉也……睡了。
陪他一天了,够了吧。
没有忽略她眼底的幽怨,他好笑地转过身来,顺势牵下她拉住自己的手握在手心,将人扯到了跟前。捏着她掌心的软肉,故意逗她,“绾绾不是说要和我一起生一个孩子?不同寝怎么生?”
他看着她,像是真的疑惑,虚心向她请教。
苏绾缡双颊迅速飞上一抹霞红,怒目圆睁,他是故意的!
不想听他这些口无遮拦的荤话,即便要怀孕,那也不能如此不懂节制啊,“白日里你不是已经……!”
出口的话戛然而止,后半截硬生生哑在了喉间。迎着他含笑的眼睛,苏绾缡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着了他的道。
咬了咬唇,一口气简直不上不下,可终究还是做不到像他那般没脸没皮,偏生又不想顺他的意。
于是她轻瞥了一眼他胸口,冷哼了一声,故意唤了久违的称呼,存了心要阴阳怪气他,“我是为大人身体着想,怕大人莫不是真不要命了。”
他听了不恼,反而眼底的笑意更甚,眉梢微挑,抓住她的手心,十指嵌了进去,倾身上前低头就要吻下去,“可以试试。”
“你!”苏绾缡忙不迭将头往后仰,一双杏眼气得浑圆。
没想到她都这样说了,他竟还如此不要脸,这让苏绾缡颇有一种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无力感,也开始口无遮拦,“刚刚换药时,你伤口分明又裂开了,我可不想你死在我身上了。”
“你关心我?”
她频频后仰,他索性掌住了她的后脑带进,此刻亮着一双眸看她。
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唇边又弯出了一抹笑来,“死在绾绾身上?那也不错。”
呸!登徒子!
她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他这么会装呢?
“少来!”她推他的手,“我是怕你死了,就没人救贺乘舟了。”
话落,他眸底的笑意骤然凝固,浑身都刹那僵硬。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苏绾缡忙闭上了嘴。可话已出口无法挽回,她索性趁着他愣神的这片刻功夫从他怀里灵活地退了出来,还警惕地站出了好远的距离。
萧执聿还立在原地,劲还没有缓过来,好似被打击得不轻,方才周身萦绕的意气尽数散了个干净,肉眼可见地陷入了灰败里。
苏绾缡看着,只慌乱了一瞬,便很快平静了下来。
这样随随便便一句话就可以轻易掌控别人情绪的感觉真的很不错,能让那人如在云端,又能顷刻叫他堕入地狱。
怪不得萧执聿喜欢以此为乐,惯用别人的性命拿捏她,总是高高在上,事不关己地要她崩溃,要她求饶,要她乖乖听话。
这种鞭子打不到自己身上,永远置身事外的感觉,的确,很有意思。
“萧执聿,不要忘了,我们之间只是一场交易。”她没有解释,没有安慰,只最后看了他一眼,很冷漠绝情的态度,转身入了净室。
——“我们之间只是一场交易。”
——“只是一场交易。”
——“交易。”
苏绾缡临走前的话不断在脑海里回荡,决绝冷情的尾音像是山间敲响的鸣钟,送来的不仅仅是震耳欲聋的声响,伴随着的还有刺穿头骨的震痛。
交易?!
他狠狠呢喃着这两个字,轻扯嘴角,冷哂了两声。周身拢于阴翳中,沉寂的眸底悄无声息浮上了一层寒冰,嘴角弧度愈扩愈大。
交易又如何呢?即便是交易,他也要将她留下!
眸底升起欲念,灼烧起贪婪偏执的幽火,将面上寒霜烧得一干二净。
任由疯狂的,低贱的,龌蹉的心思肆意生长,一寸寸从胸口处灼烧,犹如蛊虫一般在血液里钻咬,疼得五脏六腑都在筋挛。
可听着净室里传出来的水声,他盯着那个方向,烛火映进他的眸底,却燃着兴奋的不灭的光影,凝着化不开的甘之如饴的执拗。
绾绾,我永远不会放手……
苏绾缡从净室出来以后,房间内已空无一人。
萧执聿竟然真的离开了?
这对苏绾缡来说,简直称得上是一件足已令她震惊的事情。
难道是她三番屡次地提到贺乘舟,终于打击到了他?让他失了面子?他也终于意识到再这样和她纠缠下去没有意义,所以决定要放过她了?
这样的念头升起,比欣喜先到来的是苏绾缡的冷笑。
她率先给自己泼了一盆凉水,连自己都觉得不现实,如果真的这样容易,她也不会屡次逃跑都那么艰难,最终还是要面临被抓回来的困境。
他筹谋了那么多年,从兰州时就盯上了她,怎么可能是这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
叹了一口气,苏绾缡坐到了梳案前,不再多想,打开青玉小罐,取出了蜜油来擦拭。
天气渐冷,只坐了这么一小会儿,刚沐浴完时身上携带着的热气竟就消散了大半。感受到手脚转凉,苏绾缡连忙加快了动作。
准备快点熄烛上榻,在被窝里汲取暖意。
手腕上最后一块蜜油抹开,苏绾缡拧上了罐子,恰在此时突然听见门扉打开的声音,她侧头望去,果不其然在听着脚步声渐近以后,瞧见了拐过山水屏风走进来的萧执聿。
他身着月白色寝衣,身上似还携着外间的寒气,几缕湿润的发丝还黏在脖颈,水珠顺着滑落进他微敞的衣领里,应是去耳室净了浴。
就知道他不会轻易离开,苏绾缡本就对此没有抱多大希望,瞧见他以后也就不甚惊讶。
于是只神色淡淡从他身上扫过,像是没有瞧见他这个人一般,用银篦随意梳了梳发尾,便自案前起了身,率先上了榻。
也不灭烛了,等着他去。
她跪在床上,将床里侧的多余的被褥拿出来,不顾萧执聿凝过来的不满意的眸光,将它放在了床的中央,泾渭分明地隔开了一道分界线。
翻身,拉高被褥睡了过去。
想了想,还是出声提醒,“你要是再敢做早上那种事,你就去睡地上!”
闭上了眼睛,又睁开了来,“昨晚那样也不行!”
警告完以后,才算是放了心,彻底将自己埋进了锦衾里。
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烛火好像被灭了,眼前更黑了些。
床侧陷了下去,应是他上榻了。
苏绾缡捏着锦衾又往里面去了些,刚一挪动,就被人立马揽住了腰身往后捞。
中间的被褥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给三两下除掉,不知扔在了何处,一路没有阻挡,甚至还捞着她翻了一个身,顷刻之间苏绾缡就满打满地直直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可恨她费力做的防御还是没有防到他,她下了狠劲去拍他的手,“萧执聿!放开我。”
她挣扎,他不为所动。
只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下颌在她头顶处轻蹭,没头没尾来了一句,“不困?”
苏绾缡不动了,乖乖地闭上了眼睛躺在他怀里,她还能不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立马装作已经熟睡的模样。
感受到靠着的胸膛震颤了两下,苏绾缡不知道萧执聿在笑什么,又有什么好笑的。
正腹诽着,唇上骤然一凉,湿热的舌尖快速滑过她的唇珠,她惊讶地睁开了眼睛,正要骂他,那股柔软却已经率先退了去。
目光毫无征兆地撞进他黑亮的像水洗过的眸子,带着毫不遮掩的明晃晃的喜欢,在寒夜里显得炽热又温柔。
笑着看她,揉了揉她的发顶,轻声哄道,“睡吧。”
把人亲醒又叫人快睡,莫名其妙!
苏绾缡狠狠瞪了他一眼,翻转了身去,又立马挪远了一些。
他很敏感,对一点距离都洞若秋毫。伸长了手,圈住她的腰身又将她重新给捞了回来,甚至还用了几分力将她更紧压向了自己。
距离比之方才更近,近到苏绾缡能很明显地感受到那处的存在,此刻正抵着她的后腰。
“你若再跑,就不睡了。”他靠在她的肩窝处,冷不防地出口,声线清冽冷淡。
若不是后腰处明显强烈地存在和他落下尾音后微沉的呼吸,苏绾缡只怕会真的以为是她的错觉。
这下是真的不敢再动了,只敢僵硬着腰,微微朝前挺了挺,可还未彻底离开,就被他放于前腹的手往后压,瞬间距离得更近。
烫得她浑身一颤。
“我保证,不做。”温热的呼吸洒在她的脖颈处,他微歪了歪头,唇瓣便轻蹭上了后颈,像是安抚。
苏绾缡认命了,不再挣扎,萧执聿虽然重欲,但到底还算是守信,既然说了不做,便是不会做。所以她也就尽量忽略后腰处的存在,反正天气冷,当做暖被子的算了!
呵出一口气,苏绾缡闭上了眼睛,便就此安心睡了过去。
夜色渐浓,寒气四起,朦胧月色穿透青纱帐落进,搅散不了里间浓稠。
暖意横生,昏沉光线里,苏绾缡已然坠入梦乡,平缓呼吸声响起,睡容清丽醉人。
而萧执聿却睁开了眼,黑眸里一片清明,不见半分睡意。

第91章 他低头看她,从她舒展的眉眼开始盯,一点点下移落到她挺翘的鼻尖,很轻微地在呼吸,蜷缩着的模样乖巧的像是一只小猫。
此刻安静地躺在他的怀里,不见白日里半分乖张。
他又看她的唇,很红,贴上去的时候很软,会呜咽着泄出娇糯的嗓音,让人忍不住想要欺负。
可她这张嘴又很厉害,说出来的话往往带着不近人情的尖利。
她实在太清楚他不爱听什么了,于是哪里是他的逆鳞,她就非要往哪里扎,三言两语就将他的情绪牵着走。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他还是会一次又一次地掉进她的陷阱里,因为她释放的一点点好意欣喜若狂,也会因为她的尖言利语而如坠炼狱。
萧执聿自认为自己不是一个喜形于色的人,可是在苏绾缡这里却一再溃败。
指尖抚摸上唇瓣,他挟制她的下颌轻抬,目光灼灼地看着这张让他又爱又恨的嘴巴,冷不防地低头凑了上去,惩罚性地吮住她的唇珠,重重啄咬了两口。
本想浅尝辄止,可一触上了,却骤然食髓知味。
只恨不得将她弄醒,弄哭。
她果然泄出了一两声轻咛,像羽毛一样轻飘飘地浮在心口,轻而易举就勾起了他心间恶劣的心思,想要听她叫,想要看她哭。
只失控了一瞬,脑袋又骤然清明,克制地减弱力道,吻又重新变得温柔和小心翼翼。
强行压下某种极端的渴望,贪婪又克制地在不将她弄醒的情况下尽可能多的从她唇齿中汲取津液,掠夺呼吸。
这是他向她讨要的补偿。
可终究只是饮鸩止渴,反而有烈火烹油之势。
他只好去牵她柔软的小手往下,呼吸粗喘得厉害,胸膛剧烈震颤了两下,像是处于天堂与地狱的两重境地,分不清是痛苦得多还是幸福得多,好像要将他撕裂,他却念痛一般地生生将其咽下,喉间溢出满足的叹息。
昏迷的那段时间里,他其实一直都在做梦。
梦里,与苏绾缡有婚约的是他,和她一起长大的是他,每天形影不离的是他,她对着笑的人,对着好的人,在乎的,关心的,喜欢的,要嫁的,全都是他。
可有的时候,梦境也会变,她哭红的眼睛,染满了鲜血的手臂,她形单影只地站在江畔,凌冽的寒风几乎随时都要将她折断!
身后明明那么危险,可她看着他,只一步步后退,像是他才是那个怪物一样,满眼只有逃避,防备,抵抗……和快要溢出眸底的恨意。
一路走来,他机关算计,步步为营,说他城府深重也好,说他不择手段也罢,他自诩也从不是良善之辈。
所作所为,所图所求,唯她而已。
可是为什么会走到如今这一步呢?
自认为洞察人心,算无遗策的萧执聿,也开始想不明白了。
究竟是哪一步出错了呢?
从十几年前在兰州,一切就都在按照他的预设发展。
文渊书院被查封,苏成得了他透露的消息举家升迁京城。贺苏两家终于断绝来往。
他也一路摸爬滚打,宦海沉浮几载,终于坐上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首辅之位。
他忍着念着,盼着想着,等着她及笄,就向她提亲,与她成婚。
可收到的却是她要和贺乘舟再续前缘的消息……
他分明已经将他从她的世界里剔除了,可为什么他还会出现,为什么他还是来了上京,更为什么她还是愿意和他继续那劳什子狗屁的指腹为婚?!
他怎么可能忍!
这么多年,他汲汲为营,不在乎前路凶险,不在乎与狼共舞,朝堂的刀光剑影无声却致命,他无数次在水深火热里挣扎,在生死边缘里徘徊,唯一支撑他走下去的就是她。
他可以以身犯陷,孤身入局,只要能够除掉齐王,早日结束党争,他不在乎会付出什么。
风玄说他不要命,宋先禾说他野心过盛,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只有早日坐上那高位,才是真正走向她的第一步。
可是她却要和贺乘舟恢复婚约,不顾他贺家变故,不顾他们失联多年情分渐失,不顾贺乘舟的为人品行!她什么也不顾。
他誉满京都,她不屑置之,她在意的,看到的,从来都没有他……
筹谋多年,到最后竟比不上贺乘舟单单仅仅只是出现!
意识到这样的事实,萧执聿简直嫉妒得整个胸腔都要炸开!
他实在太窝火了,他绝不允许有脱离他控制的存在!
既然这么在意贺乘舟,那,为了他,牺牲一点也无所谓吧。
他转换策略,以贺乘舟作饵,诱她上钩,逼她成婚,他藏下自己所有的阴鸷狠戾,带上朗月清风的温润面具,一步步接近,一步步引诱。
总之,她在他身边,她是他的妻子,他们还有好长的时间。
他可以徐徐图之。
终于,多年夙愿得偿,他如愿看见她面上疏离融化,看见她眸底喜意滋生,她明明就要喜欢他了。
可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在得知真相以后,就可以这样转身离开得毫不犹豫,就可以如此决绝地将他无情抛弃,他伪装的难道还不够好吗?
为什么可以一次又一次地原谅贺乘舟,为什么可以装作若无其事地与他冰释前嫌,为什么可以愿意一二再地跟他走,却独独不能接受他仅仅只是表里不一的一步呢?
是因为不够爱吗?
所以,他无论再怎么伪装,都还是比不上贺乘舟在她心目中的位置吗?
既然再如何小心翼翼,都得不到她的心,那不如就彻底撕毁掉这层表象,将她永远困住留在他身边,无论她愿不愿意……
萧执聿自认自己不是一个贪心的人,既然注定得不到的东西,那就换个方式留下,总归是拥有了的。
可是在看见她的眼底里泄出的淡漠,抗拒,厌恶,恐惧,甚至是恨意时,他又渐渐不甘心了。
为什么呢?
他只是喜欢她而已,为什么他在她眼里就变得这样十恶不赦了呢?
他只是想要她留下来而已,为什么她却好像离自己越来越远了呢?
萧执聿想不明白,如果贺乘舟是那个变数,他只要除掉他就好。
如果她是那个变数,他却是动不了她的。
他只能小心翼翼地乞求,给一点在意吧,给一点目光吧,给一点例外吧。
从来都运筹帷幄,好像没有什么事情是在掌控之外,永远高高在上,俯视人心的萧执聿,却在苏绾缡这里开始缕缕碰壁。
所有都在失控,完全朝着他无法预料的方向发展。人生头一次,萧执聿升起了如此有心无力的复杂情绪。
何必呢?这么折磨自己,不如就将她彻底囚禁,她恨也好,怨也罢,总归人是留在你身边了。
他无数次这样劝说自己,可当真的看见她眼底噙着的泪时,他又会开始于心不忍。
他明明知道,她的眼泪是她的利器,她的讨好,她的乖巧,她的懂事,甚至连带着她的冷漠和厌恶,也全都不过是她刻意为之的周旋。
她太顽强了,哪怕只有一点点机会她都会迅速毫不犹豫地抓住离开。
他根本没办法去松懈她哪怕一点,他赌不起。
可是他还能怎么做呢?
进一步让她痛苦,退一步自己不甘心。
他也无数次在想,如果,他不是萧执聿。如果,和她青梅竹马长大的人,是他。
是不是他就不会这样被她轻易厌弃,是不是她也会愿意原谅他千百次。
他不想醒来,不想面对她那双满是恨意的眼睛,不想去斟酌思量他到底还要如何做。
赌不起,就这样耗着吧。
永远沉浸在梦里,即便会涌现出痛苦,至少还有美梦可以安慰。
可是耳边突然好像有人在跟他说话,在唤他的名字。
他仔细去听,是苏绾缡的声音!
她说,他要是死了,她会恨他一辈子。
恨一辈子吗?
……那就恨着吧。
总归,还是记得他的。
不是毫无痕迹的,无足轻重的在她的生命和记忆里,像是尘埃一般飘过。
总归是记得的……
手心好像砸落了水渍,黏黏的,很湿,也很烫,是药汁吗?
他无从得知,只偶尔午夜梦回,沉重地睁开眼时,他好像见到了她……
“绾绾,你来过是吗?”他轻声询问,心脏跳得猛烈带着声线都在发抖,每一下都像是要冲出胸膛,内心里升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渴望——一定要是她。
她包扎的手法是如此熟练,就连轻尘有时候都会忘记步骤,下意识动作一顿。
他询问她时,她刻意回避提及,顾左右而言他。
一定是她,一直在照顾他的人一定是她。
明明这样坚定,明明早已经从蛛丝马迹里推测出了真相,却还是迟迟不敢求证。
只能趁着她熟睡时,轻声地询问一句,像是得到她的默认。
真的是她吗?如果是她,是不是还能证明自己在她心间还尚有咫尺之地,是不是证明她还是没有那么怨恨自己。
萧执聿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他欣喜她还关心着他,可在无数个不经意的时刻,脑海里又会迅速涌起一切只是自己在一厢情愿,自欺欺人的念头。
他太需要一个答案了。
太需要她告诉他,是她,是她一直在照顾他。
可是比起知晓答案,他更害怕的是她的否认。
他不敢赌,害怕如果不是,他就连一点点安慰自己的理由都没有了。
他更害怕,她告诉他,一切只是为了救贺乘舟。
她会这样说的,就像今夜,即便他没问,她也还是说出了这样的话。
眼神一点点黯淡下去,唇边扯出一抹苦笑,五脏六腑都像是被泡在了水里,胀得涩疼。
他只能庆幸,还好他没有问出口。
他乖顺地守着那一点点来自于自己的推测生出的可怜幻想,以至于欣喜时不敢太得意,怀疑又时常反扑——在她每一分眼神的变化里,在她每一句语气的起伏里。
将自己的心弦拉扯到极限,折磨得他几乎快要疯掉!
他终于还是因为她而牵扯起了所有情绪,好像变得越来越患得患失。
他只能拼尽全力去感受她,就好像,她还是可控的,她还在自己身边……
苏绾缡是被热醒的,感觉自己像是被圈在了一个火炉里,应该是出了汗,很湿。
迷迷糊糊睁开眼来,大脑还不甚清明,耳畔便率先传来一道低沉粗重的喘息,紊乱得像是压抑到了极致。
眨了眨眼,继而清楚感知,后背抵着的滚烫身躯更是一寸寸灼烧着她的肌肤。
脑袋一下炸开,她迅速回头,还未看清眼前景象,电光火石间就被枕在脖颈下的手迅速抬起擒住了下颌,压着吻了上来。

第92章 灼热呼吸覆上,轻易撬开唇齿,缠着舌尖吮吸,另一只手如游蛇一般熟练滑过她的侧腰。
苏绾缡忍不住发抖。
喉间泄出轻哼,纤长脖颈轻扬,吻势便进入得更深。
大脑缺氧,红晕从脖颈处开始蔓延,慢慢爬上双颊,杏眸里沁出水雾。
她呜咽着睁眼看他,尚存的理智让她去推他的手,“……萧……执聿,你出去……唔。”
被吻得尾音破碎,大脑不甚清明,但却清楚感知到他反抓住自己的手,烫得灼热。
轻颤着要收回,不容置喙地完全掌控。
萧执聿的呼吸很紊乱,整个人都烫得异常。
他完全将苏绾缡圈在怀里,因为她要挣扎的动作,长腿也顺势搭上了她的腿,像条蟒蛇一样将她缠在怀里。
“帮帮我,绾绾。”
低沉磁哑的声音里夹杂着不可抑制地喘,听得人面红耳赤。
他声音本就好听,刻意压下来时,尤其性感,落入耳中酥酥麻麻的。
苏绾缡觉得自己好像是凝在枝头的晨露,听见微风的声音,便止不住簌簌滚落。
后背处靠着的胸膛实在太过灼热,她能够感受得到,他是真的很难受。
可能是善心大发,又许是他实在是太卑微地将他送到了她面前。
总之,苏绾缡有些晕头转向了,朦胧胧地竟然真的任由了他。
吻还在继续,他拥着她的姿势不变。
本就模糊的视线变得更加破碎,晃得眼睛疼。
她索性闭上了眼睛,像是身处在摇篮里,灵魂又轻得像是飘在了半空中……
直到被放入浴桶里,温热的水势蔓延上胸膛,苏绾缡微微涣散的眼神才总算是聚焦了一点。
不过整个人还是懵懵的状态,雪白的肌肤上凝着未消的绯红的余温。
萧执聿坐在浴桶边,轻车熟路地为她清理身上染上的狼藉。
好半晌,苏绾缡才眨了眨眼,迟钝地低头往下望。
萧执聿衣袖半挽,手臂沁入水中,偶尔抬起时,浮起的青筋上快速滑落水滴落入她腿间,砸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将底下风光搅碎掩藏。
苏绾缡的注意力尽数被他小臂外侧一圈很明显的月牙印吸引了去,凹陷里沁出了血痕,周边也尽数红肿。
那是她掐的……
一瞬间大脑炸开,微敛的眼睑迅速抬高,眼睛睁得极大,清早时发生的一幕幕无比清醒地在脑海中闪现。
她迅速往水面下躲,将他的手推了出去。
迎着萧执聿投过来的疑惑的目光,苏绾缡此刻才算是真正回过神来,水势淹没下巴,热气将脸熏得更红,“……你,出去,我自己来。”
她躲闪着他的眼神,说着话的功夫又将自己往水面下压了几分,水波一浪一浪浮上淹没她的口鼻,她也没心思顾。
只想将自己藏起来,发昏了,她早上一定是发昏了!
她怎么会同意帮他!
明明没有彻底,仅仅只是腿心,竟然都差点将她给弄晕了过去。
是她越来越没有自控力,还是萧执聿越来越磨人了?
苏绾缡这个时候竟然还有空去分析其中原因。
她突然发现,好像萧执聿自从醒来以后,就对这种事情越发热衷,变得比之前还要重欲,招式也越来越多。
总是想要靠近她,一碰上了就恨不得黏在她身上。
难道,那一刀捅轻了?
苏绾缡还在细想,萧执聿此刻已然站起了身,高大的身躯毫不费力挡住了身后窗棂中落下的明媚天光,投射下的影子顷刻便将她尽数笼罩。
他弯身,指尖捏起她的下颌抬起,将她无意识埋进水中屏住了呼吸的口鼻释放,一手撑在沿壁上,以一个极具占有欲的姿态将她半包裹在了身前。
苏绾缡被迫仰头,无可避免地落进他染着笑意的眼睛,“绾绾躲我?”
语气有些委屈,“可我不是伺候得你很舒服……”
“闭嘴!”苏绾缡忙伸手去捂他的嘴,手臂带起的水花溅了他一衣襟,水珠顺势沿着他颈骨落下,清冷模样多了几分禁忌味道。
他挑眉,像是很享受被她这样反压制的感觉,由着她捂着自己,眼睑微垂,慢慢落在她起伏的胸口处,神色又变得晦涩。
苏绾缡顺着他的眼神疑惑低头,在看见自己胸前半裸的春光时,脸再次涨得通红,忙要重新往水下躲,却兀得感受到掌心处轻舔过的温热舌尖,痒得她浑身一颤。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萧执聿凝过来的灼热视线,火燎一般将手往回撤。
萧执聿眼疾手快抓住,轻而易举将她从水里扯到自己面前,偏头就要去吻。
苏绾缡脖子往后仰,大喊道,“我洗好了!”
吻势落在半空,呼吸微弱地蹭过她的侧颌,一声似有些无奈的嗔笑落耳,他终归没有强求。
手再次伸入水中,穿过她的膝弯,又迅速扯过了一旁桁架上的帕子将她包裹了起来,大步走向寝屋,将她轻柔地放进了床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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