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蚕缚by花椒不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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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厮到底又在发什么疯啊?
“绾绾,我不喜欢你总是看着别人。”他捧着她的脸,逼着她仰头,“你的眼里,心里,身边的所有位置都应该只属于我,任何人都不能够分走你。包括我们的孩子。”
“你若是怀孕了,她就会住进你的身体里。”他垂下眼,盯着她平坦的小腹,分明还没有的事,可他却像是亲眼见证过了一般,眼圈因为嫉妒而发红,“和你日日夜夜呼吸一样的空气,感受一样的喜怒,流淌一样的鲜血,她会在你的身体里日渐长大,和你待着的时间会远甚于我。”
“这里。”他指尖略过,很不甘的语气,“我都没有到过。”
“等她出世了,你会抱她,亲她,想她,没日没夜地担忧,牵挂,她会成为比我们之间还要亲密的存在。”
“绾绾,你已经够多情了,我怎么可能还要一个人来分走你的视线。”
“可是如今不一样了,既然我注定走不进你心里的那个位置,那至少有了孩子,我们之间就会有牵绊,这辈子,你都别想逃离我。”
潋滟的桃花眸里灼烧出滚烫的红,执拗得像是要将人溺死其中。
苏绾缡皱着眉看他,听着他这番话,只觉得心中惊悚。
这是什么言论,她简直闻所未闻!
怎么会有父亲是这样看待孩子的?
苏绾缡觉得,简直不能以正常人的思维去揣度他。
曾经她以为他冷血,阴晦,自私,无情,如今发现,他根本就不正常,就实实在在是个疯子!
“萧执聿,孩子不是你用来绑定我的工具。你不是已经有贺乘舟作为筹码了吗?还有徐清正,甚至就连安宁公主都被你算计在内,那么多条人命还不够吗?”她推开他。
“我不要,不可能让孩子生下来面对你这样的父亲,你对她根本没有爱,她不会喜欢被生下来的。你根本就不懂得怎么爱!”
“可绾绾不是说要教我爱吗?我可以学的,我会学着去爱她的,我只要你留下来。”
他蹙眉,很不解的模样,像是分明有一条康庄大道,可苏绾缡为什么总要去淌末路穷途。
他几乎也是有一点束手无策了,苏绾缡笑着看他,甚至觉得他有些可怜,可出口的话还是决绝地要带着锥人的利刺。
“萧执聿,你根本不懂得爱,也不配得到爱。没有人有义务等着你学会爱,那是你的课业,不是我的。”
她摇头,很平静,冷漠,强硬地拒绝了他。
是一把最锋利的长剑,带着锯齿,穿过血肉,砍断,斩烂,刺穿他所有妄念……
他终于等来她的蚀骨锥心之言,也早就做好了准备,义无反顾地跳下万丈悬崖,竟果真摔得面目全非,尸骨无存。
而她从未想过,拉他一把。
“是。”好半晌,他苍白的面色才恢复如常,又变回了冷淡不近人情的模样。
他没强求,声音也很轻,似是认同她的话。
轻飘飘落下,“那就好好待在清竹院内,哪儿也别去。”
绕来绕去,还是回到了原点。
苏绾缡冷笑,盯着虚空中的某处,几乎是无计可施到只能出口泄愤,“你就是个疯子。”
疯子吗?
他早就疯了。
在无数个夜里的辗转反侧,在窥探她的每一个夹缝角落,在费尽心计,使尽各种卑劣手段为她所不齿的阴谋算计里,肖想她的每一寸呼吸,觊觎她的每一寸触碰,他在她眼前,在她身体里,却从来走不进她的心底里。
他就已经疯了……
无声的对峙在空气中蔓延,谁都没有再说话。
胶着的,冷寒的,一触即发的空间下,连呼吸似乎都小了下去。
良久,还是萧执聿先开了口,“饿了吧,先传膳吧。”
他揉了揉她的后脑,语气又好像变得温和,这一下才算是打破了室内的逼仄,仿若方才的僵局从未发生。
看吧,他也很会粉饰太平。
苏绾缡偏头躲开,人也立马站了起来,像是分外抵抗他的靠近。
抬起的手僵硬在了半空,连带着好不容易重新恢复的面色又再一次陷入了灰败。
苏绾缡没看他,转身朝着门外走去,语气很淡,“轻尘等得够久了,让他进来给你换药吧。”
掩着半扇窗的窗棂终于射进来阳光,清晨的日头并不算毒辣,晕染出一圈柔和的光晕,投射在地上的纤细身影淡得几乎快要看不见。
阳光在他眼睫跳跃,分明周身沐浴着暖意,可却恍若置身冰窖。
垂眸,目光贪婪粘腻地紧随地上那道暗淡身形远去,直至再也看不见。再抬头,人已然转过山水屏风,连脚步声都听不真切了。
明明知道结果,却要不死心地试探。
分明已经劝说要学会满足,可却贪婪地渴求得到更多。
非要争到千疮百孔,自虐一般地连同她所给予的一切伤痕痛苦都心甘情愿地全盘接受。
好像这样,就还能证明他在她心中尚有咫尺之地……
门被打开,轻尘端着一承盘的药剂纱布走了进来。
萧执聿重新抬眼,眉眼间的恹色尽数退散,像是又将自己给重新哄好了一般。眼神从他身上跳过,落在后面慢他几步进来的苏绾缡身上。
她眉眼看着淡然,可在不小心对上他的眼神以后立马又眨着眼躲闪了去,很别扭的模样,还是没有消气。
人就站在月门外,再多一点儿的距离都不再靠近。
他几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偏头看向站在一旁整理药剂的轻尘,“你出去。”
苏绾缡蹙眉,不知道萧执聿又在耍什么花招,眼见着轻尘已经得了令听话地退了下来,走到了自己身侧,苏绾缡也不想多留,欲要跟他一起去到外间。
可不想,刚一转身,手腕上就传来一道力,被带着下意识回头便瞧见萧执聿已经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身后。
“你做什么?”她动了动手甩不掉,语气就更冷硬了。
“你帮我上药。”他拉过她往怀里带,不是命令,倒有几分请求。
“你让我帮你上药?”苏绾缡重复了一遍,忍不住冷笑了出来,“萧执聿,你还真是不长记性。”
她没记错的话,这伤是她捅得吧,而且她们才刚刚吵过架。
这人健忘?
“帮我上药,放你出去一天。”他言简意赅。
苏绾缡立马惊讶地抬头望他,几乎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他,竟又退了一步吗?
仅仅这么简单的交换?
这么好心?
她有些警惕,可看他表情,却不像是在说笑。
但仔细回想了一下,萧执聿什么时候说过笑,向来只会算计。
她又放下了心来,听着不错,是很有吸引力的条件。
只不过……
她上前了一步,还是忍不住嘲讽,“你还真是不肯做亏本的买卖。这样看来,我也应该多捅你几刀,然后多帮你上几次药,就可以多出去几天了。”
“听起来可行。”像是听不出她话里的讽刺,他颇以为是地点头。
牵着她的手转身就往里间走,苏绾缡被带着踉跄,一声“有病。”生生散在了风里。
第88章 落座在罗汉塌上,苏绾缡站在他身前解开他的衣衫,没好气地一层一层褪下,直至褪到贴身的里衣时,动作才稍僵硬了一瞬。
血渍不知何时沁了出来,胸口处是醒目的鲜红血迹叠加在一层暗红之上。随着他的呼吸,濡湿着继续缓缓吐出血来。
鼻息间似乎又闻见了浓烈的血腥气,弥漫在整个寒岸江畔,连晚风都吹不散。
分明冷得发颤,可掌心却像是火炙。
忍不住眨眼,微微匀了匀气,才继续贴着他的衣领朝着肩颈的方向褪下,手上动作也终于开始轻柔。
随着最后一圈纱布落下,胸口处血淋淋的长痕赫然映入眼帘,蜿蜒着可怖的穿过血肉的丝线,将深不见底的窟窿缝合在了一起,显得狰狞又丑陋。
苏绾缡有几息眩晕,倒不是因为害怕,萧执聿昏迷的那段时间,就是她日日上的药。只是没想到,如今已经过了多日,竟还是如此触目惊心。
转身,熟练地拧过帕子弯腰仔细抹掉上面的血痕,避免勾缠到丝线,冷着脸继续上药。
她不会后悔,也不会心疼,这都是他应得的。
否则,到了如今,她还会是处于毫无还手之力任由他摆布的局面。
他活该!
剔除掉多余繁杂的情绪,她动作熟练且迅速,眉心微拢,神情认真,是很想赶紧完成任务离开的模样,近乎透着一股子无情。
萧执聿垂眸,将她模样一览无余。
每一分眉头蹙起的弧度,每一个晃过他时冷淡的眼神,每一次与他拉进距离刻意屏住的呼吸,都像一把最锋利的匕首直直刺进他的胸膛,不断搅动,在血肉里辗转。
就那么厌恶他了吗?厌恶到触碰时连一丝眼神都不愿意分给他了吗?
搭在膝上的手逐渐紧握攥成了拳,手背上青筋虬起,他竭力压制住从心底深处升起的某种强烈渴望。
将她按进怀里,吻她,舔她,咬她,让她感受他!
告诉她,这辈子都别想离开他!
可是……她会生气吗?
犹如一盆雪水迎头兜下,随之而来升起的这样的莫名的想法,让他瞬间冷静,也迅速涌上一种近乎绝望的无力。
那他还能怎么办?
她会激他,气他,会还是不肯死心地想要逃离他,会抗拒,会厌恶,可是也会妥协。
她还愿意和他说话,还鲜活地站在自己面前,不是故作乖巧的,听话的,不是刻意保持疏离的,客气的。
是不是这样,他也该满足了呢?
“你怎会如此熟练?”
他哑着声音开口,轻抬眼,视线从几面上散落的瓶瓶罐罐上扫过,落在身前她忙碌的身影上。
声线因方才压抑到极致的不稳定心绪而显得有些许僵硬,但还是尽量自然地像是话家常一般与她闲聊。
主动挑起话题,竭力缓和他们之间的沉硬气氛,希求这样她能主动看他哪怕一眼。
可她拿纱布的指尖只一顿,随即便恍若未闻一般面无表情地将其展开,附在他的伤口上开始一圈圈缠绕。
她一直没说话,他就一直耐心地等。
等终于缠到最后一圈需要系结时,胸口处紧缚的力道骤然加重,她无波无澜的声音这才响起,“药上好了,该履行承诺了吧。”
站直了身,迅速拉开距离,没回答他的话。
“你想去哪?”呼吸有些乱,嗓音略沉,想必是勒得疼了。但他一声不吭,连给自己缓一口气的时间都不留,强势又霸道地开口。
掌控欲十足的要知道她的行程。
看穿一般的,她轻讽弯唇,也没打算隐瞒,反而得意地道出彼此都心知肚明的那个答案。
“刑部。”她轻飘飘道。
见谁,不言而明。
他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几缕受伤的自嘲和腾升压制不住的阴鸷交缠,俊美面孔紧绷,极力忍耐之下已然很难保持风度。
苏绾缡笑,微弯腰,凑近了瞧,眼睛终于亮了亮,似乎很欣赏他这副气极了却又强行克制的模样。
“萧首辅不会想要出尔反尔吧。”她轻吟道。
故意提了官职,有种赶鸭子上架的意味。称呼很尊敬,语气却轻佻,是故意在挑衅,就是要看他吃瘪。
很明显的意图,明晃晃地就是要他失控,按理说不会上当,可萧执聿此刻就是止不住地升起戾气,很想要毁掉点什么。
贺乘舟吗?
他早该死了。
下颌紧绷,死死咬着腔壁的软肉,他看着她良久,眼神莫名地带着一股似能穿透人心的锐利,苏绾缡下意识有些发渗,刚要警惕地后退,就见他大手一伸,眼疾手快扣住她的后颈往下按。
距离瞬间拉进,二人几乎是贴面相对。
迎着她只错愕了一瞬又转瞬恢复了冷淡神情的脸,他轻哂了一声,无形中泄出冷意,本以为是要为难,可出口的话语气却很诚恳,理所当然的模样像是只要答应了她的事情,无论如何就都会办到。
“当然不会。”他这样说。
苏绾缡放下心来,可下一瞬便又听见他完全是持着截然相反的态度的话,“你可以去刑部,但是我不会放你进去。”
“你!”
苏绾缡几乎是立马惊呼质疑,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似是从未想过他竟然会有如此无赖的一面,气得一双杏眼瞪得溜圆。
一肚子气地推开了他钳制自己的手,狠狠退了两步,圆润的眸子里盛着的火气压都压不住。
萧执聿装作没有看见的模样,被推开了也不恼,反正自从他醒来以后,她就没有几个时候给过他好脸色。
他也犯不着为了一个贺乘舟继续与她置气,于是活像个没事人一样,神色淡淡地从她脸上扫过,垂眼云淡风轻地捞起散落在自己腰侧的衣衫穿上,不咸不淡的口吻,“想要去见他,新的来换。”
呵,还真是深耕谋划呢。
苏绾缡看着他这副怡然自得,带着掌控一切的从容模样就来气,重新三两步上前,一把按住他在腰间系带的手,在他抬头凝过来的微诧双眸中勾起了一个笑弧,“我们生一个孩子吧。”
“——你说什么?”他蹙眉,语气有些沉。
“我说,萧执聿,我们生一个孩子吧。”她很平静地重复道,像是一点儿也没有觉得自己说的话有多惊悚,也装作没有看见他眼底下逐渐浮出的薄怒,笑得肆意又残忍。
应是怒极了,他反握住她的手,将她猛地带着往身前拉,呼吸急促,难掩切齿,“绾绾,为了能够见他一面,你还真是不计后果。”
眸色沉冷,“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苏绾缡蹙了蹙眉,动了动手腕却被他攥得更紧,挣扎间有些泛疼。
她看他,眸底未消的火又隐隐有冒头的趋势,不是他说要生一个孩子的吗?
不答应不高兴,答应了也不高兴。
还真是难伺候!
就像他无数次选择的退步一样,不就是期待她能够上钩,好用更过分的方式名正言顺将她囚禁吗。
可是事实是她若真的咬钩跳走,他又会比谁都生气。
苏绾缡觉得他真的是一个很矛盾的人。
“我知道啊,可是能够达到目的不就好了吗?”挣脱不开,她索性也不再躲,甚至主动靠前,眼神肆无忌惮地在他脸上扫,带着隐隐的报复的快感轻笑道,“至于后果,不是还得走到最后一步才能见分晓?”
为了能够见到贺乘舟,她可以生下孩子。
她也很自信,后悔的人不会是她,孩子不会成为捆缚住她的牵绊。
所以对于她来说,和他之间的血脉甚至比不上一个贺乘舟吗?!
听懂她的弦外之音,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戾气又陡然重新涌了起来。
为了一个贺乘舟,她一次又一次地求到他面前,一次又一次地因为他而向他服软,如今更是为了见他,明明一点儿瓜葛都不想和他有,绞尽了脑汁各种话术去拒绝与他孕育一个孩子,眼下却是说答应就答应!
心口像是刀剜一样,滴落的鲜红血渍将眼圈一周染上薄红。
苏绾缡,在你心里,是不是所有人都比不上一个贺乘舟?
眼眶有些酸,还有些雾,明明近在眼前,他却好似看不清她,更像是抓不住她。
隐隐的,模糊中只能瞧见她平静到不带一丝感情的冷漠神色,近似无情地俯看着他。一点一点欣赏他逐渐皲裂的表象下展示的脆弱和狼狈。
垂下头,眨了眨刺疼的眼,哂笑了两声,带着苦涩的嘲意。
“好啊。”良久,他低喃了一声,像是妥协,落下的尾音里却又意外轻扬出几分散漫,冷得人下意识一抖。
苏绾缡本能地升起预警往后退,却被他反应极快地按住后腰往上一提,整个人瞬间就被抱坐在了他腿上。
“萧执聿,你做什么!”她挣扎着要从他腿上下去,后腰的力道却很大,将她死死箍在怀里,动弹不得。
她只能怒目视他,却见他凝过来的一双漆眸里,盛着如死海一般的沉静深邃,轻易让人捉摸不透其底下掩藏的究竟是真的风平浪静,还是万顷涛浪。
她突然就很没骨气地咽了声,由着他似带了钩子一般的犀利眼神,从她的脸缓缓下移,一寸寸滑过她的喉咙,胸膛,如有穿透力一般,像是能够从她的每一寸反应将她一片片掀开看穿。
沉冷锐利的眼神最终停在了她平坦的小腹,炙热的掌心按上去,他整个人的戾气好似骤然间消散了大半。
可苏绾缡依旧觉得难受,分明还隔着衣物,却也存在感极强地烧出了热意,不适地想要撤开,后腰处的压制又丝毫不减。
萧执聿垂着眼,盖住了眸底积压的万千情绪,从这个角度苏绾缡便只能瞧见他浓密的长睫在冷白肤色上投射下的鸦青色阴影,显得他整个人有些恹恹的。
拿不准他的情绪,她也不敢再动,只感受到他和掌心一样炙热的眸子紧紧盯着她的小腹,大手打着圈按摩,她难耐地咬着下唇,半晌才终于听见他轻幽幽的语气响起,是对她方才的话的回应,“只要绾绾这里怀上我的孩子,以后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我绝不阻拦。”
第89章 语气很缓很柔,落入耳中却莫名让人升起寒意。
恍惚中,苏绾缡似又瞧见了她第一次被抓回来关在画堂春时,萧执聿的模样。
也是如此刻一般,低沉,阴郁,周身充斥着鬼魅的平静。
唯一不一样的是,那个时候他看着她,瞳仁里倒映出满室红绡,泛着诡异的兴奋的光。
可眼下的他,眸色却很深很静,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却仍给人似曾相识的感觉。
都是没有理智的,不讲道理的,野蛮的,像最原始的野兽,只剩本能地撕咬和进食。
紧张地咽了一口气,好似真的踩中了老虎的尾巴,她整个人都蔫了下来,可箭已在弦上不得不发,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按着自己的计划走。
僵硬地抬起嘴角笑了笑,语气也软了下来,带着几分嗔怨,循循善诱,“可是怀孕也需要孕妇放宽心不是吗?你将我关在清竹院,我必定心绪郁结,定然很难怀上。就算怀上了,怕也对孩子不好。”
见他无甚反应,她又继续道,“你若是不放心我,可以派人看着我。”
很着急地证明自己,就算被监视也没有关系。
盯着他的眼,语气也轻了下来,连染上了嘲意都未觉,“就像从前的连枝和芩月一样。”
不是一直很擅长这样做吗?
这一次她可以给他光明正大的机会施展,不用再考虑她是否会发现,又是否会生气。
她很听话了吧。
深谙的眼盯着她,未置一词,可按住她小腹的手却开始缓慢下移,如游蛇一般滑过,轻而易举就挑开了凌乱的衣裙,钻了进去。
掌上的瞬间,温热尽数包裹,苏绾缡情不自禁弓起了腰,慌忙去按他的手,一张脸瞬间涨红,满眼都是不可置信。
“……你,你做什……嗯。”
一声嘤咛迅速截断,只因置于后腰处的手突然将她往后一提,压着碾磨。
隔着叠乱的衣衫,清楚感知,苏绾缡扭着腰要下去,却好似蹭地火气更甚。
被紧紧禁锢在怀里,耳畔气息微沉,几缕沾染上她裸露的脖颈,随之落下的是湿热的亲吻,“你说得不错。那我们就做一次,放你出去一次,如何。”
没等回答,力度陡然加重,一股麻意生生从下腹涌起,脊柱被绷到凸起,感受到指腹蹭过,禁不住打了一个颤,眼角泛出泪花,她颤着嗓音,“……可,可你身上还有……嗯,伤……”
他握住她的手挂到自己肩上,倾身去吻她的脸,声音低沉又蛊惑,“所以,绾绾在上面好不好。”
像是踩在了云端,整个人都在发软。可转瞬便脚下一空,坠入了海水。
浑身变得湿漉漉的,发梢贴在脖颈,很难受,身子明明发凉却又像升起了火。
耳畔似有水声滑过,她睁开一双迷蒙的眼去寻,只见眼前片片烟花炸开,像是很近,又像很远。
指尖无力地嵌在他的肩头,很想要逃,却每一下都被压得更紧。
粗喘着气仰头,明媚天光落进她涣散双眸,倾尽全力感受,竟也只余细微的暖。
透过墙壁,窗檐,缝隙,冷风悄无声息地钻入,当寒意已密密麻麻渗入骨髓时,才令人恍悟,原来,这个冬天早已经到来……
再次有意识的时候,天光已经尽数倾斜了进来,苏绾缡半撑着身子起身,双腿还略有些发抖。
垂眼看去,里外都换上了干净的衣物。
她撩开青纱帐,见着不远处的罗汉塌上萧执聿正垂目批复着公文,几面上几乎堆满了各式各样的文书卷宗,应是他昏迷的这几日落下的。
修长指骨执着狼毫落笔,侧颜冷峻。身形挺拔落拓,端正儒雅。
是苏绾缡少见的认真的模样。
她不得不承认,萧执聿正常的时候的确担得起芝兰玉树一词。
垂下眼,从他身侧滑过,目光毫无预兆地撞进罗汉塌的陈设上,意识到铺就的毯子尽数换过,本是有些迟钝的大脑,此刻却是骤然清明地快速一幕幕闪过清早时发生的事情。
“轰”的一声,一张脸瞬间涨红。
白日宣淫,简直无地自容!而且还是那样的姿势……
她慌张抬眼,连忙想要拉下帷帐,等萧执聿走了再起身。
却不想,这一抬眼,便恰好撞进萧执聿凝过来的眸光。
“醒了。”他搁下狼毫,朝着苏绾缡走来。
一袭银白修竹长袍衬托得整个人更是清润雅致,眼里笑意温煦,无形中,周身冷气似尽数化去,声线里也充斥着轻柔宠溺。
撩起纱帐挂在一旁的金钩上,他坐下,熟稔地将她揽进怀里,手圈过落在她的后腰处轻揉,询问道,“可有胃口,想吃些什么?”
很贴心的模样,不知情的当真会被他的这番伪装所欺瞒。
此刻唇边挂着的弧度也难得不是阴晦的,沉冷的,意味不明的。
恍惚中,苏绾缡像是又瞧见了他们刚成婚时他的模样。
如同浸了水的珠子,又像是天上弯着的上弦月,清粹澄净。
她盯着他看了良久,意识到自己出了神,从鼻腔里哼出短促的一声,一把推开了他,麻溜从他怀里起身。
呵,又在演!
跟她装什么鹣鲽情深?
她站直身子随意捋了捋散乱的裙摆,垂眼看他,很冷硬的语气,刻意要拉开距离,“时辰不早了,答应了我的事该做到了吧。”
送她进刑部,让她见贺乘舟。
他仰头看她,温煦的面孔皲裂了一瞬,再仔细看时,神色好似还是很平静。
这让苏绾缡几乎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可他突然伸手拉过她的手腕,只一瞬间又将她重新按回了自己怀里。
嗬,就知道他装不了多久。
她挣扎了扎,圈住的力道不重,怀抱看似松缓,却很难挣脱。
她只能任由他将她抱在怀里,听着他依旧很温和的语气,却掩藏不住内里包裹的不容置喙的强势,“你也说了,时辰不早了,明日再去。”
她转头看他,刚想要发火,却见他神情难得认真,语气也诚恳,“绾绾,我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
“明日,你一定会见到贺乘舟。”像是要给她吃定心丸,第一次,他愿意给出承诺。
“但是你答应我的呢?”随之出口的,终于还是暴露了本性。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你真的愿意生下我的孩子?从此再也不想逃跑的事情?没有骗我?”
午后的阳光比任何时候都要璀璨夺目,透过窗棂落下的光晕渡在他的周身,泛着温热的暖黄色的影。
他神情是那样真挚坦诚,一眼落进她的眼睛里。像是虔诚的信徒参拜信仰。
迎着他如此直白热烈的眼神,苏绾缡心突然跳动得厉害,好像要点头,又好似要否定。
理智和情感好像缠在了一块儿,而她居然分不出半点心思去捋清,张了张嘴,声音尽数哑在了喉间。
愿意吗?不再逃了吗?没有骗他吗?
她眨了眨眼,心跳得有些乱,下意识想转开头,却被萧执聿像是提前看穿了一般迅速钳住了下巴直面向了他。
“告诉我。”他很固执的要一个答案。
呼吸有些加重,她吞咽了咽,抬起嘴角朝他笑道,“当然。”
努力让自己的话有信服力,她主动攀上他的肩,一字一句保证,“我愿意,我不会逃,不骗你。”
心跳好像更快了,呼吸也变得更重,迎着他沉沉的目光,分明方才还很坚定,却在此刻陡然升起了一股心虚。
她只好加深了唇边的笑意,努力要缓和眼下低沉的气氛,可一双眼却是抵不住他似能看透人心的注视,只好不自在地频频转眼。
良久,直到唇边的笑意逐渐挂不住了,他才终于捧着她的脸,在她唇上烙下了一个吻。
短暂接触又分开,额头抵着额头,“好。绾绾,这一次不要再骗我。”
“否则……”
眼神从她的鼻尖往下移,落到她的唇上,偏头,重新吻了上去。话语戛然而止,什么也没说。
冰凉指尖摩挲着她的腕骨,苏绾缡整个人软进了他怀里,呼吸交缠,她手抵在他的肩上,乖巧地任由他勾着她的舌允咂。
气息分明灼热,像是沉溺了进去,可她脑海里却清醒得紧,后背涌起一片寒意。
她想,她或许懂得萧执聿的意思,否则……他会将她彻底关起来,不止脚腕,手腕也要拷上镣铐,再也逃不出去。
他的指尖在丈量她的尺寸,这是他给她的最后一次机会……
他不会再心软。
因为萧执聿已经保证明日一定会叫她能够见到贺乘舟,所以苏绾缡也不再争论,多一天晚一天于她也没差,毕竟贺乘舟一案还未开审,刑部的人是不会让他轻易死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