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嫁给年代文大佬后by柠檬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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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倒也是,供销社那边好像统共也没进几十斤,这东西要是产量不高,质量再好也没用。
而众所周知,野生木耳的产量是没有蘑菇高的,不然也不会卖得比蘑菇贵。
供销社是只进了几十斤,但架不住卖得快啊,没多少天就一个电话打到了金川林场,打算再要一批。
县蔬菜副食商店那边刘卫国也留的场里的电话,郎书记一点也不嫌接电话麻烦,接完就让人去通知了严雪。
当时严雪正在检查耳场的排水,毕竟进入七月林场雨水就开始变多了,排水不做好,很容易影响出耳、滋生杂菌。
只不过试点这边本来人就少,还不是残就是孕,总不能活都叫郎月娥和周文慧干,祁放就过来了,拿着铁锹帮她清理排水沟。
几人把耳场的排水沟都检查完,清理好,严雪才回去安排好发货,和祁放一起回家。
还没到,远远就见一个三十左右的男人正站在他们家门口,想进去又有些迟疑的样子。
听到有人过来,男人转过头,“同志我问一下,这……”
还没说完人就是一愣,接着目露惊喜,“祁放!我可算是找到你了!”
祁放看到对方也很是意外,“正荣哥?”
“对,是我。”男人点点头,抹了把额头上的汗,“你之前不是在澄水吗?怎么又跑林场来了?”
显然之前去澄水找过,没找到才来的金川林场,祁放也就随口解释了句:“之前出了点事。”
并没有多说,已经抬手指向了院子里,“正荣哥进来洗把脸吧。”
男人应了声,就要跟进去,这才注意到祁放身边的严雪,一愣。
“这是我爱人,严雪。”祁放给他做了介绍,又和严雪介绍他,“王正荣,我师娘的外甥。”
竟然是祁放师娘那边的亲戚,严雪笑起来,“正荣哥这一路过来挺热的吧?”
她一句正荣哥叫得亲近又自然,王正荣也就自然地回了,“可不,主要是坐车太遭罪了。”
说完才想起来惊讶,“祁放你什么时候结的婚?怎么也不跟我们说一声?”
“结得急,没顾上。”祁放没多解释,进门先给他打了水,让他把手脸洗一洗。
二老太太正在堂屋准备做饭,还过来给递了个毛巾,“小祁朋友来了?”
“嗯,我以前在老师家住过,正荣哥是我师娘的外甥。”
几人简单寒暄过,等王正荣洗完一头一脸的汗,才转到祁放和严雪那屋去坐,王正荣也才问起祁放,“你这几年还好吧?”
他这话问得还有点犹豫,显然是知道祁放之前不太好的,倒是祁放回答得挺平静,“我挺好。”
见严雪要坐下,还伸手在严雪腰后护了下,显然是做惯了的动作。
这王正荣就没再问什么,能结婚,能有孩子,总比像当初那样心都死了强。
倒是祁放又问起了他,“你和师娘这些年怎么样?”
“我和小姨也挺好的。”王正荣嘴上说着,眼睛却瞟了下祁放身边的严雪。
这显然是还有话不方便当着严雪说,也是,以他跟祁放的关系,大老远过来不可能只为了串个门。
就算要串门,正常也该提前写封信通知,他这显然是有事来找祁放的。
严雪就笑着站了起来,“你们聊,我去看看奶奶都准备做什么。”
人刚要避出去,手腕却被祁放捉住了,“你坐着,我去。”
说着已经起身去了堂屋,不多会儿回来问王正荣:“奶奶说开个罐头,再炒个豆角和茄子,正荣哥你看行吗?”
“行,我都行,你叫奶奶不用弄这么麻烦。”王正荣赶忙应了声。
这下严雪没有理由出去了,显然在祁放眼睛里,自己就没什么事不能让严雪听的。
王正荣也就没再犹豫,直接拿出一封信递给了祁放,“这是小姨让我给你的。”
说着又略微压低了声音,“小姨说邮过来怕不稳妥,特地让我来送一趟。”
显然是有很重要的事要说,说不定还涉及到一些不能让人知道的。
祁放郑重了神色接过来,不多会儿就蹙了下眉,问王正荣:“师娘说,林教授被调回来了。”
“对。”王正荣点头,“我不知道你听没听说,吴行德那个白眼狼竟然把小姨夫的研究成果拿出来了。”
提起这个名字他就咬牙切齿,“不仅拿出来了,他还弄成是自己的,结果现在出了纰漏,都说小姨夫研究那东西没有用。”
祁放倒没有对方那么激动,毕竟这件事他早就知道了,那些贬低老师劳动成果的话也不会比对方听得更少。
他平静地听对方说完,“所以现在是吴行德把事情搞砸了,林教授被调回来接手他这个项目?”
“拿人现成的他都用不明白,还想接着霸着小姨夫的研究成果不放?”
只要提起吴行德王正荣就没好气,“正好林教授以前也是做工程机械的,不比他有经验,有能力?”
祁放没多评价,低头又看了眼信,“你和师娘已经见过林教授了?”
“嗯,他问小姨还能不能联系上小姨夫以前那些人,想把人弄回来,接着做研究。”
王正荣说着,又忍不住叹息,“我在小姨那见过一次,人老得挺厉害的,好好一个教授,愣是在工厂拧了三年多螺丝。”
可当年那些教授里面,没去种地拧螺丝的又有几个,能像林教授这样调回来都算幸运的了。
祁放没说话,王正荣显然也想到了自己的小姨夫,陷入了沉默。
好一会儿他才问祁放:“你说林教授都能被调回来,当年小姨夫那事有没有可能……”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下去,像是也知道很难,但眼底又跃动着希望,还有浓浓的难过和悲愤。
祁放被那希望灼得垂了下眸,却也给不出一个肯定的答复,更不想否定。
王正荣那点希望就又一点点暗下去,“算了,林教授能调回来就已经挺好了,好歹事情开始变好了。”
话题实在有些沉重,祁放还是问回了最开始的问题,“师娘她最近还好吧?”
“也就那样。”王正荣露出苦笑,“虽说小姨夫在出事前就跟她离了婚,但她是当老师的,处境也不怎么好。她心里又有结,这些年身体越来越差,前些天还被吴行德那事气了一场,我走的时候还病着。”
人病着,还让外甥大老远来给祁放送这封信,显然在这位师娘眼里,这封信比她自己的身体更重要。
严雪也有些好奇那封信里的内容了,而且不知道怎么回事,她这心里总有种不太踏实的感觉。
但还有外人在场,她就没问,祁放也没说,而是问王正荣:“正荣哥晚上在我家住吧?”
一直到晚上吃过饭,王正荣去院子里上厕所,祁放才低声跟严雪说:“我可能得出一趟门。”
严雪有一些意外,但又不是那么的意外,“师娘信里跟你说什么了?”
祁放望着她,“她说老师的心血不能就这么让吴行德毁了,既然林教授被调回来负责这个项目,是时候了。”
严雪当时心里就是一跳,“师娘让你把成果拿出来,交给林教授?”
“也不算是交,”祁放说,“师娘的意思是让我跟着林教授,帮老师把这个名正回来。”
“这位林教授可信吗?”严雪并不记得在原书中有这么一位林教授,书里也没有提起祁放的师娘。
“林教授是老师以前在学校的好友,当初老师跟师娘就是他介绍的,老师出事后,他还帮老师说过话。”
那按理说应该是可信的,如果不可信,祁放的师娘也不会让祁放把东西拿出来。
毕竟除了祁放,世界上不会有第二个人比她更在乎自己丈夫的科研成果。
可这会不会太顺了点?这边吴行德解决不了问题,那边苏常青的老朋友就被调回来主持大局了。
要知道在原书中,吴行德可是到大后期才被祁放搞下去,哪怕是改革开放后,祁放都用了十几年。
而现在是1970,距离这一场旷日持久的风波结束都还要六年……
严雪不觉肃穆了神色,“所以你这次过去,是准备将东西拿出来了?”
“只是去确认一下。”祁放声音很冷静,“不亲眼见到师娘和林教授,我谁都不信。”
这是连他那位师娘的外甥都防着,严雪挑挑眉,“你怕他有问题?”
这句话压得很低,祁放同样用低声回她,“也不是,他是师娘少有的亲人了,老师过世后,一直是他在照顾师娘。”
“那她知道你手里有东西吗?”
“应该不知道,不然师娘就让他给我传口信了,也不会在信里说得那么含糊。”
但这话显然还有后续,果然男人眼色一沉,“我是不放心吴行德,毕竟他已经来吓唬过你一次。”
如果没有那次,他可能还不会想这么多,但吴行德已经向他展示过一旦狗急了,什么招都能使得出来。
可男人这么说,严雪就更搞不懂了,自从知道祁放就是祁景纾后她一直有些搞不懂。
以她的推测,吴行德最后是拿到了那些研究成果的,不然也不会爬那么高那么快,让祁放花了十几年才拉下来。
可祁放这人谨慎、隐忍,一本假笔记都能布局两年,怎么会轻易把东西交出去?
实在想不通,严雪干脆不想了,跟男人说:“我和你一起去。”
管他是为什么,两个人防着总比一个人多一层保险,何况她还是看过原书的。
祁放听了却立马反对,“不行,你还怀着孕,跟我去折腾什么?”
“我不是五个多月了吗?”严雪说,“这个月份没什么,林场有很多人还照常上山薅菜呢。”
“那也不行。”祁放依旧断然否定,“几个月你都不能去,万一有什么事,我不一定能顾得上你跟孩子。”
“师娘那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吴行德还能设个陷阱,把我抓起来威胁你啊?”
不是严雪相信吴行德的人品,主要吴行德能只手遮天到这种程度,都不用等现在,早把她抓起来了。
而吴行德要是能只手遮天到这种程度,也不用找苏常青的笔记了,他研不研究出来又能怎么样。
可祁放依旧不同意,“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都不行。”
察觉到自己声音太冷,他又缓和神色,摸了摸严雪的头,“乖,让我放心。”
这还把她当孩子哄上了,而且好巧不巧,王正荣刚好在这时候回来,看到这一幕是进来不是,不进来也不是。
“你真不让我一起去?”严雪压低声音,最后问了男人一句。
见男人依旧没有要松口的意思,她退后一步,突然捧住了肚子,“你去看师娘为什么不带我?”
这句声音拔高的质问一出,别说正犹豫着要不要进来的王正荣,祁放都是一愣。
严雪脸上那些肃穆却已经变成了怒气,“当初结婚你就谁都没请,现在又不带我去见师娘,怎么我是不能见人吗?”
她不仅说自己,还一指自己的肚子,“怎么我肚子里的孩子就不能见人吗?”
这真是,结婚一年多,祁放就从来没见过她这个样子,愣是被问得一时没能回上话。
严雪干脆转向了王正荣,“正荣哥你说,我是哪里见不得人吗?”
王正荣显然也不太会应对这种情况,只能打圆场,“弟妹你先别急,祁放他肯定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倒是带我去啊。”严雪立马又转向了祁放,态度咄咄逼人。
不多会儿,就连二老太太都被惊动了,“这是咋了?有啥事不能好好说?”
严继刚就跟在老太太身后,想劝又不知道该怎么劝的样子。
严雪捧着肚子,把刚才那番话又说了一遍,“奶奶你说他做得对不对?”
真有点像两口子吵架,找人来给自己评评理。
但严雪从来就不是个任性的人,大着肚子还非要跟祁放一起去,只可能是别的原因。
二老太太慢悠悠“哦”了一声,在孙女和孙女婿之间,还是选择了孙女,“那小祁确实不对。”
这可真是严雪的奶奶,明明上次还跟他说一定会跟他告状……
祁放无语一瞬,“奶奶你也赞成她跟着去?她还大着肚子。”
二老太太又顿了下,看严雪,“要不你俩再商量商量,好好商量。”
说着“啊呀”一声,“我锅里还炒着菜。”转身走了。
这一走,严继刚犹豫犹豫也跟着走了,只有王正荣什么都不了解,留在原地茫然又无助。
严雪立马开始发挥,“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你是大学生,我才初中毕业,我还是农村出来的。可再配不上我跟你也已经结婚了,就算不为我自己,也不能让孩子见不得人吧?”
这话就严重了,王正荣赶忙出来安抚她,“弟妹你别激动,祁放这人我了解,他既然愿意跟你结婚,肯定是看中了你。”
两个人结婚也快一年半了,甚至孩子都有了,但听到祁放看中她这种话还是第一次,虽然是从外人嘴里说出来的。
严雪那神色当时就是一顿,下意识望向男人。刚好男人也在望她,一时间四目相对,谁都没有说话。
不仅没有说话,祁放在发现她与自己对视上后,竟然还垂眸避了下,明明他平时说起那些时都脸不红心不跳的。
这让严雪也生出些不自在,只有王正荣一无所知,还在继续安抚,“我看他不带你,主要是看你怀着孩子,怕照顾不好。”
还有正事,严雪也就把刚刚心里那点小异样抛到了脑后,“我又不是不会自己照顾自己,再说这不还没到不方便的月份吗?”
她拉着王正荣倒苦水,“正荣哥你说他做得对不对?亲戚朋友我一个都没见过,这次我不跟着去,以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机会。”
说的那叫一个可怜,她又是一张讨喜的甜妹脸,王正荣渐渐意志没那么坚定了,“要不祁放你就带上弟妹吧,反正你要是回去上班,弟妹也得跟着回去。”
还怕祁放会不同意似的,“不行东西都我拿,你路上只管把弟妹照顾好就行。”
祁放已经好半天没说话了,听到这才又看向两人,目光尤其在严雪身上顿了顿,“那就一起去。”
严雪还没怎么样,王正荣先松了一口气,抹抹额头上刚冒出的汗。
这位正荣哥不说像齐放那么老实吧,但在应付女人方面显然不怎么擅长。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祁放明天早上去请假开介绍信,严雪也去安排好试点那边,几人去望山林场坐车。
“金川这趟车太早了,时间恐怕不够,到时候我去场里找辆马车送你。”
祁放什么都考虑到了,就是神色淡淡的,也不看严雪,看得严雪往他那边靠了靠,“生气了?”
此时王正荣被二老太太拉去院子里吃西瓜,只有两口子在屋里收拾东西。
祁放装着包头也没抬,“决定都决定了,有什么好生气的?”
看来还是生气的,严雪有些无奈,“我真没什么事,想跟过去也是觉得不放心。”
“师娘那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吴行德还能设个陷阱把我抓起来?”祁放拿她的话回了她一句。
可她怕这次又和吴行德有关,怕就是这一次祁放没能把老师的心血保住。
她都穿过来了,总不能再让他走一遍书里的老路。谁知道原书中他身体那么差,是不是因为东西就是从自己手里交出去的,没办法原谅自己?
严雪郑重了神色,“师娘那里的确不是龙潭虎穴,但你跟师娘都是当局者,总需要一个旁观者换一个角度来看吧?而且……”
严雪顿了顿,“祁放,我们是一家人了,有事总要一起面对。”
她一双清透的眼睛里全是认真,看得祁放低眸望了半天,最后还是没说话。
屋内一时安静,就显得屋外王正荣和老太太聊天的声音格外清晰。
“祁放看起来性子冷,其实最重感情,我小姨就担心他会过不好。这回他带着媳妇过去也好,让我小姨看看他也有了看中的姑娘,有了孩子有了家……”
祁放率先挪开了视线,严雪也想到什么,去柜子里找起了东西,“把家里那棵参也带上吧,正荣哥不说师娘身体不好,说不定能用上。”
书里也没提到过这位师娘,谁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既然要做准备,那就做全面点,杜绝一切可能,再出现原书里那种情况。
很快东西找出来,递给祁放,祁放拿在手里看她半晌,才收进包里,过来将她抱了下。
当晚严雪去二老太太和严继刚那边睡的,把王正荣和祁放安排在了一个房间。
第二天她去试点交代了自己要出门,让众人注意连雨天,有事拿不准直接去找郎书记。
交代完就赶紧回家了,虽说时间肯定来得及,但还要等林场的马车,早回去也能早准备。
谁知一进门,二老太太就露出了意外的神色,“你怎么又回来了?”
她一听便觉得不好,“什么叫我怎么又回来了?我不回来,怎么去望山坐车?”
一句话把二老太太问住,她也赶快进了屋,然后发现屋里没人。
不仅没人,连收拾好的东西都没有了,严雪打开柜门,发现自己准备带那几件衣服都好好的在里面。
严雪被气得都笑了,回头问跟在后面进来的二老太太,“祁放什么时候走的?”
“走了有段时间了。”老太太显然也没想到孙女婿会玩这一手,“他说时间还来得及坐金川这趟车,要直接去试点接你。”
那估计人现在已经上车走了,她还在试点安排工作的时候,就听到了小火车的声音。
祁放还真是行啊,连明修栈道暗度陈仓都学会了,估计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带她去。
严雪叉腰冷静了会儿,还是气得慌,眼睛一扫,又在写字桌上看到张用东西压着的纸。
她拿起来打开,一笔隐见峥嵘的漂亮钢笔字,是祁放的字迹。
上面寥寥数笔,却是祁放绝不可能开口和她说的话——“严雪,我们是一家人了。
但,有你,我才有家。
你安好,我才能找到回家的路。
我会谨慎,等我回来。”
真的是为了不让她跟着一起去,无所不用其极,连肉麻话都说出来了。
严雪看一眼,生气。再看一眼,还是很生气。
最后眼不见为净,干脆把东西夹进了抽屉中的日记本里。
中午严继刚放学回来,一见她还在,整个人都震惊了,“姐姐你不、不走啦?”
“嗯,暂时不走了,在家等着看咱们继刚期末考试的成绩。”
严雪摸摸小少年的头,立马让小少年高兴起来,“那姐、姐夫呢?”
“你姐夫觉得湖面的水实在太平静了,向往大海的波澜壮阔。”
不是好日子过够了,非得没波折找点波折,能干出这种丢下她自己跑的事?
严雪眉眼弯弯的,“正好你姐夫不在家,姐姐今晚继续在这边跟你和奶奶睡怎么样?”
那当然好,严继刚本来还想问问什么叫太平静了,什么叫向往波澜壮阔,一听全都忘了。
他当即就去把严雪的枕头抱了过来,刚抱完,外面浓雷滚滚,下雨了。
二老太太看了看天色,“这雨恐怕不小。”
从澄水驶离的火车上,雨点一砸下,王正荣也赶紧跟祁放把车窗放了下来。
放完他忍不住看了眼对面神色平静的青年,“你就这么走了?弟妹那边没关系吗?”
他着实没想到祁放答应得好好的,竟然丢下严雪自己走了,“弟妹这还怀着孩子呢,可别气坏了。”
“没事,我给她留信了,她应该能理解。”祁放说。
但王正荣显然不太信他这话,“你确定?”
一下子把祁放也给问住了。
严雪看到信,应该不会那么生气吧?
应该吧……
第82章 师娘
再回到这个自己生活了十几年又阔别四年的地方,祁放觉得好像一切都没变,又一切都变了。
街道两旁还是那些老建筑,来往的行人衣着却朴素了许多,最时髦的变成了绿军装,时不时还有一队红袖章经过。
祁放身上有介绍信,倒不怕人查,脚步却还是在路边顿了顿。
王正荣看到,忍不住问:“怎么了?”怕他是触景伤情。
结果祁放转身走向了路旁的邮局,“我去给家里发封电报报平安。”
王正荣先是一愣,接着乐了,“你还说不怕你媳妇生气。”
他看起来并不清楚这其中的内情,“其实你反正都得回来,早带晚带都是带,带过来还能让弟妹放心。”
祁放也没有多解释,拿起笔正要写,王正荣又想起什么,“你先别填,小姨换地址了。”
换地址了?
祁放顿了顿,想起老师跟师娘之前住的是学校的家属房。
这让他垂下了眸,“师娘搬到哪了?”
“你给我,我来写。”王正荣直接将笔和单子拿了过去。
落于纸上的却不是市内任何一个地点,而是郊区陌生的农村。
祁放望向王正荣,王正荣只是点点头,没说话。
直到出了邮局,他才压低声音,“所以我才说小姨处境不好,她去村里教小学了。”
祁放没再说什么,后来一路都很沉默,尤其是发现地方比他想的还要偏之后。
两人甚至转了一次车,又走了接近两个小时才到。
到的也是村小学后面一个矮矮的土房,林场那边基本都用上玻璃窗了,这边还是纸糊的。
大夏天里,房子门窗都紧闭着,像是一个牢笼,紧紧将里面的人锁住。
王正荣上前拉开了门,“小姨,你看我把谁给你带回来了?”
话落里面却没有回应,往里走,甚至里屋的门也是关着的,扑面一股湿热窒闷的空气。
祁放不知为何想到了二老太太,赶忙加快脚步,王正荣也推开了里屋老旧的门。
果然一个人影蜷缩在炕上,明明大热的天,身上却盖着厚被,面色苍白嘴唇发青,听到动静还含糊地喃了句:“常青。”
王正荣连叫了她好几声,她明明睁开眼睛了,意识却是不清的,“天冷,常青你多穿件衣服。”
声音轻得像这夏日里似乎不存在的风,呼吸也微弱得仿佛随时会断。
这可太像弥留之际了,王正荣当时就慌了,“小姨!小姨你别吓我啊!我这就送你去医院。”
就要伸手去抱人,被祁放拦了下,“你先别乱动,不一定是你想的那样。”
祁放面上还保持着镇定,赶紧去摸了一下师娘魏淑娴的脉搏,“脉搏很快,应该是急性休克。”
人要是不行了,脉搏是会逐渐变慢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比正常人还快。
祁放又去摸了下师娘蜷缩在一起的手脚,发现都很冰凉,怀疑是因为血压太低难以维持供血,心跳才会加快。
他赶紧把师娘的头垫高了,“师娘这样恐怕不能移动,你对这边熟,去借辆自行车找个大夫过来。”
说着从口袋里拿出几张大团结,被王正荣摆手一推,“我兜里有。”
王正荣哪能要他的,听完已经转身往外跑了,直接找到大队书记,甩下两块钱,“借辆自行车给我用用。”
书记家当然有自行车,立马推过来给他,又忍不住问:“你这是有啥急事儿?”
“我小姨不太好,我得去请个大夫。”王正荣跟他道了谢,跨上车就要走。
书记却在他身后又叫了他一声,“村里刘老蔫儿他爸以前是当大夫的,你要不要先找他看看?”
于是王正荣又风风火火骑着个自行车回来了,车后颠着个牙都快掉没了的老头,车一停就“哎呦”一声,差点从车上摔下来。
王正荣也顾不上他哎哟不哎呦,把人一扛直接进了里屋,“这有个以前是老中医,不知道能不能看。”
此时祁放已经将师娘魏淑娴的腿也垫高了,用以缓解供血对心脏的压力。
老大夫被放下也没去摸脉,先瞅瞅人的脸色,又去摸手脚,“身体蜷缩、手脚冰凉、呼吸微弱、大汗不止,汗还不是黏的……我眼神不好,她是不是嘴唇还有青紫?”
声音因为缺牙不太清楚,也很慢,但还是听得王正荣直点头,“对对。”
老大夫就收了手,“这是亡阳症,要么大出血,要么久病,阳气都耗没了才会这样。”
一听说阳气都耗没了,王正荣更急,“那、那我小姨她还有救吗?”
“你家有没有老参?”老大夫问,“没有赶紧出去买,不要种植的,切上六钱煎了灌下去,说不定能缓过来。”
人参最是补阳气,一般这种大寒亡阳的急症,都是用独参汤,以大阳之物先把阳气补上。
“我这就去买。”王正荣急匆匆又要往外走,却被祁放叫住了,“我这有。”
王正荣一愣,祁放自己神色也有些复杂,但还是快速把东西找出来,递给老大夫,“您看这能用吧?”
老大夫眼神再不好,也能看出来人参的大小,“你这人参得有四两多了吧?六品叶?”
祁放没答他的话,“您就说能不能用,能用我立马煎上。”
“能用,当然能用。你这参得有上百年了,药材商店买的哪能跟这个比。”
一听说是百年老参,王正荣倒犹豫了下,“这得值不少钱吧。”
“救人要紧。”祁放什么都没说,直接去外面找东西切。
这边不是山区,好参不好得,恐怕得去市里买,师娘这样哪里等得起?
最后还是老大夫拦了句:“你可别乱切,再切浪费了。”掂了掂,切下了人参一条腿。
独参汤煎好了灌下去,接下来就是漫长而难熬的等待。
王正荣还是不放心,又骑着车去了镇上,准备再请一位医院的医生过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