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嫁给年代文大佬后by柠檬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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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娥还说今年不用十一月,十月底就能把账结了,问我到时候是自己回来拿,还是她去给我送。”
严雪他们今年还在试点干了大半年,年终算账,也是要按工分钱的。
就是这番话刘卫国含量过高,小肥仔一开始静静听着,听着听着就叫了声:“叔叔!”
“你还记得你卫国叔叔呢?”严雪笑着看他,祁放却瞬间想起之前碰到齐放的事。
还是得赶紧搬走,不然这小子再大点,记着的就不一定只有卫国叔叔了……
他伸手过去抱了儿子,“爸爸抱会儿吧,你妈妈累。”
臭小子能吃能睡,一天比一天沉手,见他伸手还往妈妈怀里扎了扎,不太情愿。
但祁放也不是一点不会对付儿子,把小家伙举起来抛了抛,小家伙立即被抛得咯咯笑,什么都忘了。
过完中秋节回去,两口子很快就联系房主,将那三间房买了,一共花了六百块。
就是买了也不能马上住,还得收拾,祁放直接将墙上糊着的报纸全铲了,重新上了一遍水泥。
林场的霸王圈虽然不够结实,但确实暖和,不像城里这些砖房,刚建那几年还好,时间久了就会透风。
所以大家都喜欢用报纸糊墙,一来糊完了亮堂,二来也能起到一定的保暖作用。
但严雪跟祁放不差钱,还是选择用水泥重新抹一遍,抹完刷上熟石灰,看着跟新的也差不多。
取暖方面,县里这边地方小,不好随便改建锅炉房,严雪也不需要在家培育菌种,祁放给家里装了暖气。
暖气片和管道里面装上水,单独盘了一个炉子来烧,循环起来比火墙还暖和。
十月中,两口子将房子收拾完,特地跟单位请了一天假,连同休息日一起回去搬家。
家里二老太太已经收拾过一遍了,炕上堆着大包小包,老太太还在算她那些鸡,“这些都能带走是吧?”
“十只以内都能带,我跟局里借了两辆马车拉呢,那边也有院子养。”
照比三年前搬家,这次他们的东西可太多了,又都是新添置的,丢了哪样都觉得可惜。
不仅东西多了,人也多了,多了一个崽,家里还养了一群鸡,两只狗。
严雪想了想,干脆去和澄水林业局借了两辆马车,一听说她要用,澄水这边立即就给她批了。
这可是澄水的大功臣,哪怕去县里了,也是澄水出来的,以后也还要打交道,更别提副局长郎中庭还是她的旧识。
家里这个房子,严雪则托了刘家人帮忙照看,有那合适的卖了也行。
正式搬家那天,东西先借由局里的内燃机拉到镇上,接着转马车,连鸡带狗拉到县里。
之前两口子人走了,却还会每周回来,林场众人还没什么感觉,这一搬家,才终于觉出他们是真要走了。
“人家还是有本事,人调到县里了,家也搬过去了,以后就是县里人了。”
“瞅你这话说的,人家没本事,能搞出来这么大个木耳种植摊子,能改装出挖掘机?”
“也是,不过就算人走了,以后在县里又上了啥报纸,那也是咱们金川出去的,是咱金川人。”
严雪和祁放这两个名字,大概要和他们留下的试点留下的路,还有留在林场各处的报纸一样,留在一代金川人的记忆里。
哪怕以后有了更高的成就,站上更大的舞台,金川人依旧能骄傲地说一句:“这是我们金川林场出去的。”
几人往外走这一路,甚至有各种认识不认识的人跟他们打招呼,看得二老太太都感慨,“我活这么大岁数,就没被这么多人送过。”
即使在都是亲戚的严家庄,他们的离开都显得那么悄无声息,大概就只有严松山一家会惦记着,恨的。
老太太忍不住抱了抱自家小重外孙,“咱们严遇可得好好跟爸爸妈妈学,将来跟爸爸妈妈一样有出息。”
小肥仔能懂什么,只知道笑,“爸爸!妈妈!太姥姥!”被老人家稀罕地抱上了车。
就是人还太小,又是第一次出门,在车上一直好奇地看窗外,还没等到县里就累得睡着了。
祁放小心把他抱到里屋炕上,严雪则扶着二老太太,跟严继刚一起进了门。
“这就是自来水了,跟秋芳姨家一样,只要拧开水龙头,就能有水,不用去河里打。”
严雪指了屋内各处给两人介绍,又带老太太去看事先准备好的鸡窝、狗窝。
等东西都收拾完,她才单独找了严继刚说话,“你也十三岁了,有些事姐姐想问问你的意见。”
严雪跟严继刚说了这边的情况,“这附近有个林一小,你姐夫单位那边还有个林三小。去林三小,你姐夫有同事家孩子在那,可以照顾你一下,就是远,林一小离家近,但是没熟人,你看看你想去哪。”
要说换新环境她最担心谁,不是小肥仔也不是二老太太,而是严继刚。
这孩子以前有结巴的毛病,又怕生,来林场之后,可是花了好长时间才敢出门。
怕严继刚有负担,她还道:“你想去林三小也没关系,反正你姐夫也得去上班,让他骑车带着你就行。”
“姐姐,我不用人照顾,我去林一小。”严继刚却突然抬起一双和她相似的眼睛看她。
小少年说话还有些慢,但语气却是坚定的,“我不用人照顾,也不用人带,我可以去林一小。”
严雪这才发现,这个一直被她护在羽翼下的弟弟已经和她差不多高了,站在她面前完全可以与她平视。
他说这话时,人还腼腆地笑了笑,可眼睛很明亮,“我现在也是当舅舅的人了。”
好像再也不会躲在她身后,不会紧抓着她大颗大颗掉眼泪,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个内向的、怕生的小少年,那个陪她走过艰难时光结结巴巴叫她姐姐的小少年,已经悄悄长大了。
严雪忍不住摸摸弟弟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头,“那就去林一小,姐姐明天去给你办转学。”
就是这个长大了,家里还有个小的等着呢,一搬了新家,甚至更加甩不掉了。
晚上还没到睡觉时间,祁严遇小朋友就在爸爸妈妈这屋占据了有利地形,然后说什么也不走了。
祁放看他,他闭上眼睛假装自己已经睡着;祁放抱他,他又大声叫着妈妈抗议。
父子俩一个在炕边,一个在炕上,对峙半晌竟然僵持不下。
严雪去哄他,他又换了一套策略,大眼睛看着严雪,可怜巴巴叫妈妈。
最后祁放低眸看了儿子半晌,竟然没再说什么,就这么默许了……
才有鬼!
一等小家伙睡着,他就连人带枕头被子打个包,送去了二老太太那屋。
早上没等小家伙睡醒,他又去把人抱回来,小家伙一睁眼看到妈妈,还以为自己就是在这屋睡的。
搬到新家好几天,小家伙愣是没发现自己晚上还坐空中飞车来着,对新家新生活非常满意。
祁放也很满意,总算没人听墙角了,他们这个写字桌也不会发出吱嘎的声音。
这边新生活愉快地展开中,那边培育中心也接到了第三笔订单。
订单还是来自柳湖镇林业局,在发现口头说没用后,那边终于派人来交定金了。
来的是柳湖镇林业局供应科的一名采购员,也没开口就是8000瓶,只和东沟镇一样要了5000。
这显然是不想澄水和东沟都种木耳了,就他们不种,到时候少一笔进账不说,年底交账的时候也不好看。
来那采购员也知道自家书记什么德行,什么废话都没多说,进门先交钱。
其实照他看来,书记这完全没必要,怕担风险,像澄水一样让林场自负盈亏不就好了?
但他们书记这个人吧,特别会算账,一开始他就没打算让下面林场自负盈亏,而是准备钱由局里出,事由局里搞。
这要让局里一下子拿出好几千块买菌种,他能乐意吗?愣是拖拖拉拉弄到天冷了,基地都没法建了。
估计培育中心的人也被他们书记搞烦了,看到他脸色并不好,还问:“你们不会不给尾款吧?”
弄得他都感觉臊得慌,“那哪儿能啊?不给以后还咋从你们这买菌种?”
这基地一建了,肯定不可能只种一年,不然那么多成本投进去,哪能回得来?
庄启祥一想也是,就没再说什么,叫来周文慧将钱入了账。
这下不算澄水,培育中心也有了13000瓶的订单,不多久澄水那边统计上来,又一口气订了12000瓶。
这就是25000,对于一个新成立还不到半年的培育中心来说,绝对不少了。
庄启祥大松一口气,看着严雪他们为明年的培养基做准备,还帮着熬了会儿琼脂。
只是事情才过去几天,柳湖镇林业局的书记突然又打来电话,张嘴就是:“ZR建交这事儿你知道吧?”
这么大的事谁不知道,当初消息刊登在报纸上,还引起过不小的讨论。
庄启祥蹙了一下眉,总觉得对方突然提这个,不像是什么好事,又一时摸不到头绪。
他“嗯”了声,那边紧接着就道:“那他们想从咱们这进口牛毛广你知不知道?”
牛毛广是当地一种山野菜,属于蕨类,和猴腿儿一样有毛,吃的时候要先用水烫过,将毛撸掉。
小R本那边认为这种野菜对身体健康有益处,ZR建交后,跟这边下了一大笔订单,庄启祥也有所耳闻,但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眉头皱得更紧,听了半天,总算听对方说到了正题,“牛毛广这玩意儿你也知道,山上到处都是,薅就完了,也不需要啥成本。我们想了想,还是决定组织人薅牛毛广,就不种木耳了。”
柳湖镇林业局那位书记问他:“反正单子才下,你们那边也没开始弄,你看看能不能把定金退给我们?”
纵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庄启祥听到这话,还是感觉到了离谱。
他以为上次说赊账就够离谱了,没想到对方脸皮比他能想到的最厚还要厚。
什么叫把定金退了?定金这玩意儿本就是后悔不退的,不然干嘛叫定金?
他都被气笑了,甚至连话都不想和对方说,“啪”一下挂了电话。
刚挂完,电话又响,他本来不想接的,怕是别人,吐口气又接了起来。
“哎庄经理你咋回事儿?咋还把电话挂了?这正跟你说事儿呢……”
“菌种你爱要不要,钱不退!”他直接打断了对方的话,不等对方再说什么,又挂了。
就是还是气得慌,尤其刚挂没多久,那电话又响了,吵得他额角青筋直跳。
庄启祥干脆出了办公室,眼不见为净,不然他怕被气出个好歹来。
什么人啊这是?以前他当科长的时候,怎么没发现对方这样,出尔反尔还理直气壮。
而且现在还有个麻烦事,柳湖镇林业局要那5000瓶菌种,他们到底是培育还是不培育?
按理说对方都说不种了,就不应该培育,但谁知对方哪天会不会又变卦,再反过来跟他们要东西。
从最近这几件事来看,对方从他们这要不回定金,还真有可能这么干。
庄启祥在院里生了半天气,干脆去找严雪,问严雪:“要培育多少瓶菌种,是不是一开始就得定好?”
“得定好大概。”严雪说,“一般来说一试管母种可以培育三瓶原种,一瓶原种可以培养三十到五十瓶栽培种。不过为了防止杂菌,选择优秀菌种,数据会有一些浮动。”
庄启祥算了算,5000瓶菌种,也就是三五十试管母种的出入,至少到母种培育完,他都有时间跟柳湖镇掰扯清楚。
他还在想要怎么解决这件事,那边严雪已经问:“庄经理这么问,是有人订好了又想反悔吗?”
真的是一猜就中,明明他也没说什么,就一句话,这姑娘立马就猜出来了。
庄启祥忍不住多看了严雪一眼,也没隐瞒,“是柳湖镇林业局,说不想种了,让我把定金退给他们。”
这还真是他们能干出来的事,当然严雪这也不是纯靠猜,毕竟菌种数目有变化,要么是又有人想订,要么就是有人不要了。
看庄启祥这表情,显然不是前者,严雪也就问了句:“那庄经理是打算给他们退还是不打算给他们退?”
庄启祥当然不打算退,“这能给他们退吗?本来定金就是交了不退的。这个口子一开,以后这个不想要了,那个不想要了,都找咱们退,咱们还干不干了?”
做生意最忌讳反复,毕竟东西也是有成本的,都准备好了,你说不要就不要,那那些成本算谁的?
这次把定金还给了柳湖镇林业局,下次谁要等他们菌种都培育完了,再说不要,他们难道也要给退?
庄启祥态度是坚决的,但一想到柳湖镇林业局后续可能做出来的事,又觉得头疼。
一开始就不应该卖给他们,但都是一个县林业局的,对方来订,他又实在不好说不卖。
这要是外县的,对方说过一回赊账,他就不卖了,哪还有这么多麻烦?
想着,抬眼却见严雪听完这些,神色依旧不见变化,既不恼怒,也不觉得棘手。
这姑娘倒是沉得住气,庄启祥看着,情绪都跟着平复稍许,忍不住问了句:“小严对这事儿怎么看?”
话出口,才发现自己一个当领导的又来问下属的意见了,不过问都已经问了,他也没再纠结。
“那得看他们后续怎么干了。”严雪说,“以他们的做事风格,这30%肯定不能就这么算了,说不定还会找局里的人来说。”
这就是都在一个单位的麻烦之处,你要跟他讲道理,讲规定,他要跟你讲人情。
偏偏这个人情你还不能一点都不理,不然你把人都得罪了,人家抱成团,集体排挤你,你这工作还怎么做?
庄启祥也在单位干了二十来年了,哪能不懂这些,脸色愈发难看,“总不能真把定金还给他们吧?”
话说完,才发现严雪没说话,皱起眉,“你还真想把定金还给他们?事情就没有这么办的!”
“当然不能就这么还了。”严雪神色依旧镇定,“总得让他们付出些代价,省得都当咱们中心是软柿子呢。”
严雪猜得没错,柳湖镇林业局在庄启祥这里说不通,没过几天还真找了局里的其他人来说项。
话术也是早就能想象到的,无非大家都是一个县林业局的,多少通融通融,总不能真这么把柳湖的钱给扣下了吧?
大概是早有所料,也早有了准备,庄启祥听着,竟然还挺平静,“他们是一定要退这个钱是吧?”
“我也知道他们这么做不地道。”来帮着说项那位副局还道,“但你们不是还没开始培育吗?其实也没啥损失。”
“那您跟他约个时间吧,咱们去局里面谈。”庄启祥也不想跟对方废话,“到时候还请您也去做个见证,省得他哪天说我没把钱给他。”
这话实在不好听,那位副局应完,就给柳湖镇打去了电话,“以后有这种事儿别找我,老脸我都豁出去了。”
“我这不也是没办法了吗?”柳湖镇林业局那位书记还卖惨,“还是安局您说话好使,一说就成了。”
两边约好了时间,地点就定在那位安副局的办公室,本以为就是一手交钱一手销账的事,没想到庄启祥这边一下来了四个人。
严雪和周文慧两位年轻同志也就罢了,一看就是培育中心的员工,关键是他们说要等等这位……
看到来人,安副局都不得不站了起来,“瞿局你咋也来了?这点小事儿还用得着惊动你?”
“不算小事儿了。”瞿明理说,“这事儿要是处理不好,以后培育中心再想展开工作,只会更加困难。”
言下之意柳湖镇这就是给培育中心的工作找麻烦,制造困难,他这个帮柳湖镇说项的领导也是。
安副局脸上一讪,那位柳湖镇林业局的书记也不太自在,倒不是不好意思,主要瞿明理以前还跟他平起平坐来着。
这下事情变得郑重,两边各自找地方落座,瞿明理还又问了柳湖镇那书记一句:“确定要退是吧?”
他语气温和,倒也没什么指责,柳湖镇那位书记自然也没什么顾虑,“将近一千块钱呢,我总得为局里负责。”
他要真为局里负责,就不该这么反反复复,想一出是一出,庄启祥没有说话。
见瞿明理点点头,没再说什么,他才接过话茬,“退可以,但我们这边有两点要求。”
只要能把钱退了,柳湖镇林业局那位书记哪管他还提不提要求,“你尽管说。”
庄启祥也就说了,“第一,我们不和没有诚信的人合作,这次退了,至少三年内,我们不会再把东西卖给柳湖。”
这是他早和严雪商量好的,三年后柳湖镇林业局是谁做书记还不一定呢,但至少三年内,培育中心一瓶菌种都不会卖给他们。
柳湖镇林业局的书记还以为是多大的事,原来就这,他都不准备种了,还买他们的菌种干嘛?
他答应得痛快,“还有呢?”听得这边几人全都抬眸看了他一眼。
希望明年、后年,他一直都能这么痛快,庄启祥脸上没什么表情,“第二,我们得算算损失费。”
“这还有损失费?”这才是戳到了柳湖镇林业局书记最在意的地方,对方当时就皱起眉。
“当然有损失费。”这回开口的是严雪,“您不会以为您都订完了,我们会一点准备都不做吧?”
她笑盈盈拿出个本子,旁边周文慧则拿出了算盘,“首先您订了5000瓶菌种,就是5000个罐头瓶。我们中心收得比收购站贵,三分钱一个,5000个就是……”
周文慧噼里啪啦已经算完,“150块。”听得柳湖镇林业局那书记眼一跳,赶忙插了句,“东西你们不是没给我们吗?”
“罐头瓶本来也不是给你们的,等菌种种完还得拿回来,我们算的是使用费和误工费。”
严雪笑容依旧甜美,“毕竟你们要是不订,我们用不着收那么多,也不用派专人收购,找库房存放。”
她看一眼周文慧,“也不用收太多了,15%就可以,然后是我们为了培育菌种采购的原材料……”
竟然还有,柳湖镇林业局那书记脸色不好看了,“大家一个县林业局的,都是兄弟单位,这么算是不是过了?”
“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呢,您兄弟去您家吃您的用您的,还花您的钱,您愿意啊?”
严雪笑容礼貌语气客气地噎了他一句,噎得他只能去看安副局,希望安副局能帮着说句话。
只可惜安副局还没开口,瞿明理先一脸正色说话了,“就是一个县林业局的,准备也不能让人家白做。”
还看柳湖镇那位书记,“大家都是为国家做贡献,为社会主义建设做贡献,你这损害的不是中心的利益,是集体利益。”
都是搞党政工作出身的,上纲上线谁不会,瞿明理这么一说,柳湖镇那位书记只能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而且培育中心这位笑盈盈的女同志也太能算了,零零总总算下来,竟然硬生生从里面算出了63块5毛2,快赶上一个半月的工资了。
他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一定要算这么清楚吗?”看得严雪顿了顿,“那看在都是一个县林业局的份上,给您抹个零头?”
最终柳湖还是把这笔钱掏了,这笔钱不掏,人家就不给他退,到底哪个更划算他还是会算的。
就是这定金才去培育中心打了个转,回来就缩水了近十分之一,培育中心算完,还拿了个单子让他签。
上面写明他主动讨回定金,并放弃接下来三年的菌种购买权,双方签字,见证人签字。
名字一签,手戳一盖,他要是再反悔,打的就不只是自己的脸,还有安副局和瞿明理的脸。
有了这东西,也不用担心局里会再有人来做和事佬,庄启祥起身和瞿明理说了谢谢。
“没事,这个培育中心也是我建议县里办的,我当然希望它能办好。”瞿明理摆摆手。
走出安副局办公室一段路,又回头鼓励了他一句:“好好干,靠天吃饭哪有靠技术吃饭来得稳妥?”
严雪也是这么说的,说薅山菜虽然没成本,但是风险也高,哪年要是碰上不收山,可能一分钱都赚不到。
种木耳就不一样了,通过人工排除了自然环境对木耳生长的影响,轻易不会减产。
而且没成本,没技术含量,就意味着谁都能干。到底能不能赚到这个钱,全看谁手里握着销售渠道。
柳湖镇能不能拿到这个渠道,又能不能拿稳这个渠道都还难说,现在就嚷嚷着不买他们的菌种实在太早了。
庄启祥吐出一口气,连同这几天跟柳湖镇生的闷气,“瞿局放心,我一定会努力把中心做好。”
想想这几次都多亏了有严雪,又由衷地说了句:“小严这同志不错。”
他这人做事一板一眼,又有点老派,其实不太喜欢用年轻同志,能说出这话绝对很难得了。
瞿明理笑着看了眼刚还把人气个够呛现在又安安静静跟在后面的严雪,又看他,“强将手下无弱兵嘛。”
一句话说得庄启祥脸上有了笑意,但这话又何尝不是在说他自己,毕竟严雪从以前就是他手下的,是被他从金川调来了县里。
甚至拿来说严雪都不是不可以,严雪从澄水带来这几个人,也各有各的能干。
至少严雪如果不带人过来,而是由庄启祥自己在县里另组一个班底,中心能不能这么快走上正轨都不好说。
一回到中心,庄启祥就把那单子好好收了起来,然后打电话给另外两个镇林业局,确定购买菌种的事。
好在不是所有人都跟柳湖镇那书记一样不讲究,另外两个镇都表示菌种当然继续要,栽培基地他们都建好了。
这庄启祥就放心了,虽说少了柳湖镇那5000瓶,但他们还有20000瓶,今年这半年怎么也不算白忙活。
一月里,数百试管母种正式投入培养,按排贴了标签,除了要卖的,还有中心用来选种对比的。
庄启祥要进去,都得先洗手消毒,换上白大褂,发现这东西还真是个技术活。
一月底,试管内的菌丝陆续长满斜面,众人开始分装,将菌种移入罐头瓶进行培养。
这一步也只开一个培育室就够了,严雪想了想,去跟庄启祥商量,他们几个家在县里的轮流过来看着,让其他人回澄水过年。
庄启祥犹豫都没犹豫,直接给几个人放了假,至于他跟严雪的,等几人回来再找机会休也来得及。
周文慧和郭长安都买了不少东西,先往严雪这里送一份,其余的拿回家,只有高带娣没买,只往严雪这送了一份年礼。
反正她买了,家里也得跟她要钱,还不如不买。要钱她也没有多的,别问,问就是县里花销大,攒不下。
家里要是嫌少,骂她她也听不到,动手她就跑,正好初二小火车就通了。
要不是怕家里找到中心去,给严技术员添麻烦,她都不想回来,在县里多好啊,严技术员、周会计对她都很好。
这一路大包小包,看到的人谁不说一句周会计、郭观察员去了县里就是不一样了,家里人见了更是高兴。
然后高兴着高兴着,郭大娘再次老生常谈,“正好你回来了,你范婶儿又给你介绍了个姑娘。”
郭长安一顿,郭大娘还以为他是不愿意,“看看吧,你翻过年都该二十六了,该成个家了。”
结果郭长安竟然说:“不是,我是想跟您说不用给我介绍了,我自己处了一个。”
“啥?你自己处了一个?”郭大娘意外,连金宝枝跟郭长平都看了过来,“长安有对象了?”
见郭长安没否认,郭大娘那脸上立马笑开了花,又忍不住追问:“在哪处的?县里的吗?姑娘人咋样?”
听得郭长平都忍不住说自家妈:“妈你一下子问他这么多,让他答哪个?”
“我这不是高兴的吗?”郭大娘瞅了大儿子一眼,又看小儿子,“没事儿,长安你慢慢说。”
郭长安倒是答得有条不紊,“不是县里的,就咱林场的,您也认识,郎月娥。”
“郎书记家月娥?”郭大娘很是意外,连叫惯了的称呼都忘了改。
金宝枝看她那表情,还怕她不乐意,帮着说了句:“月娥挺好的,人能干,性子也好。”
“我不是说月娥不好。”郭大娘回过了神,“我是瞅她家条件太好,怕咱家够不上。”
倒把金宝枝说得好笑,“人家看中的也不是咱家,是长安自己有本事。”
郎月娥那边,郎家人也是这么考虑的,尤其是郎中庭,对郭长安这个年轻人很是赞赏,“一般人碰上这事儿,也就这么地了,有几个还能站起来?”
郎月娥说得也明白,“我是觉得我俩谁也不嫌弃谁,凑一起挺好的,他自己有本事,也不图咱们家什么。”
郭长安能调去县里,靠的可不是郎家人提携,他在县里郎中庭在澄水,也帮不上他什么。
在郭长安眼里,郎月娥就是郎月娥,不是谁的女儿,这让郎月娥觉得很舒服,他们之间也确实有话可以聊。
于是过完年,严雪收到了郭大娘让郭长安送来的一大包东西,说是谢谢她给郭长安保的好媒。
严雪简直哭笑不得,“是你俩自己处的,我都不知道,怎么还谢我啊?”
郭长安却明白他妈的心思,“要没有你,我哪有今天,也不能和月娥有走到一起的机会。”
如果他是那个沉浸在痛苦中走不出去的郭长安,是那个在林场看机库的郭长安,他也不敢想他会过成什么样。
然后没过几天,郎月娥来县里报到,也给严雪带了一大包东西,还是谢媒。
两人下次回家,就准备两家人见见面,先把婚订了,再慢慢挑个春暖花开的好日子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