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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没by泡泡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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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他是这儿的常客。
孟秋轻轻点头,“比平时吃到的要鲜。”
赵曦亭又帮她舀了一勺汤。
孟秋说了声谢谢。
他们坐的位置高,燕城的地标一览无余,孟秋多看了几眼,赵曦亭便讲了些人文历史,大多是书上没有的。
聊起自己却很少。
孟秋也说起老家的桥,下雨天,乌篷船从桥底划过,真正的烟雨江南。
赵曦亭说,以后一定要去逛逛。
孟秋说好。
他摸出一支烟来,这个餐厅不禁烟,每一桌有专门的散烟器,并不多干扰旁人。
孟秋到现在才觉得和他熟了些。
赵曦亭此刻的言行平和而绅士,又带着几分疏塞,好像这才是他真正的性格底色,成熟,深沉。
倘若他乐意和你聊几句,什么话题都能配合。
但要关系再往前进一步,又很难。
赵曦亭问孟秋高中生活。
孟秋讲起最痛苦的晨跑,晨跑完,全校那么多人都挤在小小的楼梯上。
有一次好友的鞋被人挤掉,她陪好友回头找,逆流而下,难度堪比刻舟求剑。
赵曦亭配合地轻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话变少了。
他咬了很久的烟,却没点上。
孟秋察觉到了,说:“你……可以抽。”
赵曦亭把烟拿下来,“怕呛着你。”
孟秋迟疑了几秒,诚实道:“你的这个……还好,不怎么呛。”
赵曦亭也不亏待自己,开了散烟器,点上了,随口一问:“然后呢,鞋子找着了吗?”
孟秋笑起来,“找是找到了,但一穿上去就脱了胶,她整只脚从鞋头钻出来,橡胶底跟灯笼一样挂在脚脖子。”
她越说越有趣,比平时多了几分生机,讲到兴头上还拿手比划。
快说完的时候,孟秋不期然撞上赵曦亭的目光,他的脸藏在烟雾后面,唇角是笑的,肩颈松松靠着椅背,从这个角度瞧,他的眼睛微微眯缝,好似藏着许多情绪。
他就这样饶有兴致且专注的,一边抽烟一边观摩她。
孟秋一怔,他傍柳随花的长相,配上此刻靡靡将夜的神情,总有几分晦涩的暧昧不清。
赵曦亭和声问:“怎么不说了?”
他仿佛不知道自己是戛然而止的罪魁祸首。
孟秋沉默几秒,第六感告诉她得停在这里。
“我说完了。”
明明滴酒未沾,他眼尾却呷着松散的醉意,安抚地引诱:“说点别的,我喜欢听你说。”
他温温地瞧着她。
明明亲和极了的模样。
孟秋却觉得在这样的目光下,无所遁形,像被捏住了命脉。
被制约。
被围堵。
挣扎不得。
她抿了唇,放下筷子坐正,“别的也没有了。”
赵曦亭笑容轻忽,“怎么了?你们小姑娘都是说不高兴就不高兴么?”
不过他话里话外都没计较的意思。
熟悉他的人要看见,一定惊掉下巴。
孟秋沉思片刻,还是问出口:“你……今天是不是遇上了什么不高兴的事儿?”
赵曦亭只是笑,吐出最后一口烟,然后摁灭在机器里。
过了几秒,说:
“小孩子瞎猜什么。”
“正好两个小时。走吧。”
他点了几下屏幕,孟秋那边收到一笔转账。
四千块钱,晚餐连稿子的费用。
一小时一千,他真给。
孟秋抬眼,望到他高挺的鼻梁处,他正低头将大衣挂到手臂。
她诚恳道:“赵先生,我不会唱歌,不会跳舞,没什么才艺表演,也不会讲笑话……这两千块……您花得不值,还是收回去吧。”
她真不想要。
来的时候是有些迫不得已,一顿饭下来,她拿他做朋友。
赵曦亭肩上摞着灰橙的暮色,一侧头,唇边弯起戏谑的笑。
他背光,眼眸就像偏僻的巷子,暗沉,捣进她心底。
“这样么?但收回了钱我们就不是雇佣关系,如果不是雇佣关系。”
“你想以什么身份陪我吃饭?”

孟秋在他话里失了声,仿佛自己是一株白蜡,熄灭在街口,烛心却是烫的。
他这话容易让人误会。
她醒了醒神,逻辑分明,“您刚才不是说,我们算朋友么?”
赵曦亭好似已经摸清她性子,慢悠悠地接口,“当朋友你就肯来了?”
孟秋哑口无言。
她第一反应就是不会来的。
没一会儿,天全暗了,高楼的灯火好比辰星,餐厅的灯暗得恰到好处。
小姑娘笔直的腿定在地上,发了呆似的看他,她这件雾霾蓝的大衣,样式千篇一律,在她身上却清冷得出奇。
她长了一双不怕得罪谁的眼睛。
最清高。
也最好懂。
她神情在意料之中,明明白白写着不肯。
赵曦亭笑了声,反追问:“所以这两千块怎么不值了?”
孟秋没想明白他怎么能把一个问题说得不像问题,答案不像答案。
她被绕进去了。
付账的时候,赵曦亭签了个字,嗓音沉磁:“还纠结?”
他将小票团了团,扔进垃圾桶,“人与人之间,钱最清白。”
“刚才你给我的的奶茶钱不就是这个意思?”
他轻笑,谈不上高不高兴,只是很平和地叙述这个事实。
孟秋有种脱光了衣服在太阳底下晾晒的手足无措感。
他几乎把她看透。
孟秋下意识挪开目光否认:“那不一样。”
赵曦亭又瞧了她一眼,含笑没说话。
下楼她跟在他后面,总觉得他说那两句话的时候身影有几分孤独。
他仿佛悬崖边的滚云,眼睁睁就要碰到了,往前一步是深渊,后退一步再没机会,到头来最是可望不可得。
不过他说的一点没错。
若不想谈情。
钱最清白。
赵曦亭照旧把她送回学校后门。
孟秋让他等一下。
她一路上都盘旋着这笔账,下了车,去旁边ATM机器上取了两千块钱,路过旁边的小卖部,犹豫几秒去买了支雪糕。
敲了敲车窗,把东西递进去。
赵曦亭看了眼,两样都没接。
从餐厅出来,他们没再说过话,他乍然启唇,嗓音浸润在夜里,染上薄凉的水气,“上来说。”
他亲手给她开了车门,往旁坐了坐。
校门口人来人往,轿车停在马路边缘,很扎眼,孟秋重新坐回去。
司机将车开到安静的地方,自己下了车,好让他们说话。
“为什么突然买这个?”赵曦亭接了雪糕抬抬下巴示意,询问道。
“谢谢你信任我。”孟秋指被当做工作的晚餐,“而且你不是还给我买了奶茶吗。”算还他的。
她其实很能接收别人的善意。
赵曦亭今晚和往常不一样,至于什么原因,她没打探的欲望。
她温温絮语:“以前冬天考试考不好,我和朋友会买雪糕吃。”
“可能天气冷,味蕾受刺激,很容易转移注意力。”
“吃完心情就好多了。”
孟秋唇边笑意浅浅。
赵曦亭眼睛驻足在雪糕上,他见多了成年人世界里南征北伐的交锋,这样直白的安抚还是头一次。
精神是舒缓的。
他低头瞧着包装纸,对它的印象还停留在童年时期。
他肩膀缓缓松垮下来,几近这一整天里最放松的时刻,把雪糕接过去,却没急着拆。
孟秋愣了愣,扬起眉毛问:“你不会……这个也没吃过吧?”
赵曦亭英俊的五官瞬间哭笑不得,无奈地拿眼瞧她,“我只是很少吃零食,不代表我没吃过。”
他指尖沿着锯齿撕下包装,捏起里面的木棒,淡红的唇含住奶油的一角,慢条斯理地咬下一块,含在嘴里细细地抿。
雪糕的冷气渡过去,他的唇色很快红润起来。
他游刃有余的吃法,吃什么都像珍馐。
孟秋看着他的姿态,莫名想起素未谋面的雪山。
两两相比,与他有七分相似的清洁。
车窗外忽然飘过一串红色,孟秋眼睛往左挪了挪,几个穿圣诞老人气球服的“小胖子”跌跌撞撞在路上跑,你追我赶。
孟秋数了数,足足有五个,庞大笨重的人偶跑起来很壮观。
她两眼发亮,往前凑了凑。
她老家古板传统,对这种西方节日没什么概念,就也没怎么过过圣诞。
她还是第一次见用穿奇装异服的人偶迎接节日,忍不住兴奋地拍拍赵曦亭肩膀,示意他转头,“你快看那儿。”
赵曦亭缓慢地抬起眼,没有看外面,而是在看她。
小姑娘平日素来端着,说端着也不能够,她是骨子里的恬静有分寸。
书读多了难免眼界高,看什么都不稀奇,来到陌生的北方,仿佛林中清露,慢热得格格不入。
甚少像现在孩子气地笑容明朗,看她这兴奋的样子,居然也有童真的一面。
他顺着她的侧脸去找人,目光追随红色小胖子远去,又咬了一口雪糕,余光里全然她灿烂的脸。
他拿视线摹。
她的鼻子,眼睛,嘴唇。
一部分一部分在夜里揉开,清晰地扎进眼里去。
赵曦亭薄薄笑了声,没说话。
孟秋觉着他这声笑毛绒绒的,像一粒扣错的纽扣,在她脖子下面。
她赧然。找补道:“小朋友一定很喜欢。”
“譬如你?”赵曦亭垂眸整理雪糕包装纸,薄唇染得冰粉,眼角笑意浓洇,整个人很柔和。
孟秋全然听不得别人说她幼稚,这是她今晚听到的第二次。
她十岁出头,大家就开始夸她思想成熟,懂事乖巧,就没做过几年小孩子,她也引以为豪。
方才不过是一个疏漏,她忍不住抗议,“他们圆滚滚的看起来挺笨拙,实际上灵巧极了,像没腿的鹌鹑,确实好玩,你不觉得吗?”
她一顿比划,就为了证明自己不稚气。
赵曦亭笑得厉害,挺括的肩膀微颤,凝着光瞧她,“你是挺好玩的。”
“满大街没一个像你这样兴奋。”
孟秋下意识往外看,想证明他说得不对,但大家确实习以为常,只有马路对面的一个小朋友拽着妈妈的手要跟玩偶过去看。
她沮丧地回过身,反正她在车里,没多少人瞧见。
孟秋不再和他争辩,没结果。
但她又有点不甘心,补充说:“人类审美是有多元性的。”
“不管大人还是小孩。”
赵曦亭眼眸清明,笑意还留了点尾巴,散在英俊的脸上,比刚才调侃人的样子斯文许多。
他缓缓眨动眼睫,“你才几岁。”
“我成年了。”
其实还差几个月。
孟秋不打算在圣诞老人的问题上和他纠缠。
她握着这叠纸钞很久了,往赵曦亭那边推了推。
是两千块钱。
赵曦亭看到了,右手捏着雪糕,左手将叠在一起的钱推散,随意地数了下,他的指骨修长冷白,好似一莲雪,干净得不沾铜臭。
经他的手,连纸币都变得高尚。
“真不要?”
他勾唇。
孟秋点点头。
他略作停顿,一双眼好似慈悲,淡淡抬起,轻笑,“孟秋你先前认真听我说话没?”
他这话问得古怪。
孟秋不明所以,神色端正,像认真的学生,“哪一句?”
车窗印出赵曦亭黑色的剪影。
他松散地将腿往前伸,轮廓托在夜里,身影有些渺茫。
他笃定地启唇,吐出几个字:“你没听。”
孟秋没想出来,他已经将话题扯开。
“你们学校元旦晚会几点开始?”
他漫不经心地将钱拢在一起,头也没抬。
孟秋:“六点。”
她客气了一句,“今年学校请了国家级的剧团,应该比往年精彩。”
她怕唐突,踟蹰几秒,当做朋友一样,像小大人般相邀,“如果您那天和女朋友没地方玩,过来看晚会跨年应该也是不错的选择。”
今年燕大响应号召做中国文化宣传,安排了许多古典舞蹈,还请了系里教授做指导,难得一见的高水准。
官号已经公开表态,会对校外人员开放,那晚的礼堂应当会非常热闹。
很适合过节。
赵曦亭将雪糕包装连同木棒扔进垃圾袋,不疾不徐地抽了张湿纸巾擦手,一系列动作做完才抬起头。
他挑眼慢悠悠扫向她,嗓音从容。
“你说说,我要是我有女朋友,为什么在这儿和你吃雪糕?”
孟秋哑然。
可能是那天他在包厢里的样子太过游刃有余,让她先入为主。
孟秋听乔蕤说,他们那圈子人,几乎没有空窗期,扑上来的女人太多了,环肥燕瘦莺莺燕燕,主动得不得了,要是对方有几分趣,他们就能分出点情分,逢场作戏地处一段。
可能是十天半个月,也可能是小半年。新鲜劲儿一过,买几个包啊表的,就好聚好散了。
她以为赵曦亭即使没有女朋友,也是有女伴的。
赵曦亭侧过身面对她,针织衫面料柔软,他肌理轮廓将它撑开了,很漂亮,挺拔且性感。
“我们不过相差七岁,你觉得我这个年纪一定得有女朋友么?”
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计较起年龄来,还都挺执拗。
饭前的话他仿佛还记着。
那桩事儿是她起的头,虽然冤枉,但也能理解。
孟秋乖顺地坐着,偷偷拿眼瞥了他一下,确认他生没生气。
似乎没有。
这话怎么答都不对。
她也不好说是先入为主,因为他身边人复杂才让她认为是一丘之貉。
她慢吞吞地吐字:“也……不是。”
说完这句她又定住了,嘴笨起来。
声音一安静,五感就灵敏。
他们中间有一股甜腻的香味。
是她买的雪糕,尽数化在了他嘴里。
赵曦亭盯了她半晌,眼眸缓缓变浓,变深,唇角似笑非笑启开,“找一个不是不行,我在你学校看看,怎么样?”
孟秋一怔。
车厢里光线不明朗,路边有一盏莹白色路灯,赵曦亭的脸浸润在昏暗中,但他的眼睛有一丝微芒。
这是看猎物的眼神。
好像那弱小的小动物逃一寸,他便会追一寸。
布置领地,有的放矢,松弛有度,这样猎物就永远也跑不出他的包围圈。
孟秋有一种错觉。
她离这个可悲的小东西很近,这种陌生的紧蹙感让她无所适从。
赵曦亭追问:“问你话呢,怎么不答?”
“像你这样的,好追吗?”
空间过于逼仄,孟秋呼吸急促起来,越发感知到危险,可她定睛细看,车厢里的一切都很平和。
包括赵曦亭。
她牢牢地盯着他。
他正绅士的,谦和的,询问她的意见,想要考量她的答案,如同风光霁月的君子。
孟秋手指陷进座椅里,“我不行。”
“你别追我。”
赵曦亭面色丝纹不动,似乎没觉着她的答案在意料外,只说:“回答我就好。”
“好追么?”

孟秋仿佛坐在狮子背上,随时会被咬一口。
她有些捱不住,避开他的视线,“如果赵先生不是问我,那好不好追和我都没关系,我没办法给您意见。”
“时间不早了,我们有门禁,我要走了。”
赵曦亭目光停住在她纷乱的眉眼间良久,并没有把车锁打开,轻笑了声,笑意溅到小姑娘眼里,惊得她躲避更厉害。
他暂时饶过她,不紧不慢地起身去按下中控台的解锁键。
赵曦亭起身时,大衣衣角扫过她的手背,孟秋被火苗烫到一般,手肘猛地往膝盖上一缩,他大衣粗粝的质感久久不退。
除此之外,赵曦亭没挨到她半分,不能再有分寸了。
孟秋拉开车门下车。
她临走前,赵曦亭坐在黑暗的车厢里,拿话挽留她,双手垂落在身侧,白白橙橙的灯影在车窗上划开一条模糊的横线。
他一挪动,横线便像被他剪断一样。
“做主持人怕不怕?”
他薄唇碰撞问得随意,神色却是无意间散出来的上位者姿态,端详她。
车里的暖气一帧一帧扑出来,孟秋站在冬夜的风里,凉意鼓吹着颊边。
车内外温度泾渭分明,像要和他就此别过,永不再见。
她晃了一下神。
到底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赵曦亭身上有公子哥顽劣的习性,他的话能有几分真。
况且她有男朋友,也不喜欢他,最差最差,他真有那个意思,总不可能强人所难的。
再说了,看他态度应该是没有,她一下车,他就恢复了清淡的模样,哪像要追人,活脱脱把她当小辈,只是玩笑而已。只有她容易当真。
孟秋松快不少,笑说:“原本不怕,您一问反而怕了。”
赵曦亭:“怎么说?”
孟秋将被风吹乱的头发捋到耳后去,扯了个玩笑:“没有考生不怕考官的。”
他要是来,大概和校领导一样的分量,或许还更高一些。
就像那日的赵秉君,他给足了利益,在领导面前说话蛮横点,也没什么关系。赵曦亭和赵秉君他们都是一样的。
那她可不是变考生了。
赵曦亭唇角弧度浅淡,颇为配合地顺她的话:“那到时我来看你考试?”
孟秋一愣,立马拒绝说:“不用。”
然后她嘭地一声迅速将车门关了,关住他别的话,闷响震得她心脏发麻。
小姑娘走得急,身影很快没入校门口的人海中。
赵曦亭往侧面瞧了瞧。
车子空出来的靠背上有她坐出来的褶,挤挤挨挨紧蹙地缩着,她走了才几分钟,余温抽离得十分干净。
像从未来过。
日子过得比想象中快,年末如期来临。
这一年里的最后一天,乌云蔽日,一点太阳也没有。
孟秋如约给赵秉君准备了花,茉莉花和百合的搭配,纯白的一大束,很圣洁。
燕大的礼堂在一五年扩建,至少可以容纳三千人。为了迎接新年,礼堂里的台阶用红毯铺就,墙面上布置了风铃样的雪滴花。
雪滴花的花语是“希望”以及“勇往直前的力量”,是校领导对各位燕大学子的殷切寄语。
孟秋的搭档是个一米七左右的学长,叫孙祥,脸长得国泰民安,十分老成,对登台这件事却很恐惧,明明台词背的滚瓜烂熟,却满化妆间踱来踱去。
学姐啧了两三声,看不过眼,说:“诶?孙祥,别转了,我快被你转晕了。你看看人小学妹,多淡定,你都上几届晚会了,怎么年年都这么紧张。”
“我社恐不行么。”
孙祥的台本被他捏得皱巴巴,往孟秋那头看,停下脚,垮着肩膀,表情浮夸地作央求状,“好学妹,快告诉我,你是装的,其实紧张极了。”
“不然显得我好菜。”
孟秋噗嗤笑出来,睁眼说瞎话,“是,我很紧张。”
“你看你看,你都笑了,鬼信。”孙祥有点颓废,但又实在好奇,“为什么你一点都不怕?”
孟秋实在想不出胆怯的由头,将台本摊在桌上,仰头看着天花板,思索。
“要是搞砸了,学校应该不会开除我吧?”
孙祥摇摇头,“那不能。”
他又问:“你就不怕出丑么?”
孟秋歪歪头,“出丑最差会怎么样?以后再也不能主持了?或者校内论坛挂三五天?”
顶多就是断网躲几天。
再说了,这也不算什么污点,被人说几句功课不过关罢了。
她经历过比这更大的。
孙祥细想,好像是这么个理,由衷钦佩地连连点头:“要不说你是省状元呢,心理素质和普通人就是不一样。”
“你不会是那种高考前一天跑出去玩游戏的那种吧?”
房间里的人都笑起来。
孟秋弯弯唇,“那没有。”
学姐听半天,拍拍孙祥的肩膀,好意劝导:“小小的元旦晚会算什么,你还没影响招生的能量,别担心了。
“再说了,春晚主持还有黑色三分钟呢,不还是有学妹在么,要相信你的搭档。”
她握拳鼓励,“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孟秋笑说:“是呀,顶多大家一起上帖子。”
孙祥终于安静了一会儿。
他指了指那束茉莉百合,问孟秋:“这是送谁的?节目有这一环吗?”
孟秋解释:“有次彩排结束,我碰上陈院和学校的荣誉校董,陈院开玩笑要给他送一束花,后来陈院没说起,道具组也没安排,但我担心真要用,就先买了。”
“孟秋还是靠谱,还好你记得,领导个顶个儿的忙,想一出是一出,到时候真要用就干瞪眼了,反过来怪你不够上心。”
学姐本名马珍珠,嫌自己名字土,只允许别人叫她Coco。
马珍珠把玩桌上一把道具扇,“这个姓有点说法。”
“孟秋你记着,在别的地方碰上姓赵的无所谓,皇城脚下遇见姓赵的就得打起精神了,轻易不好得罪。不过我们这位赵总也算是师兄,在外面挺关照我们燕大学弟妹的,他的员工有一半从燕大毕业。”
“新人刚工——抱团,喜欢借着师兄师姐的名头套近乎,一个带一个,久而久之在集团形成了燕派。”
孙祥鬼头鬼脑地问了句:“我和你是一届的吧,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马珍珠瞥了他一眼,“你不是保送头部大厂科研部了吗,不像我,还得到处找工作。我和你比成绩比不过你,但要是比消息渠道,你不一定有我多。”
孙祥闭了嘴。
马珍珠看向孟秋手里的花,沉默几秒,还是决定开腔。
“他不喜欢百合,我建议你把百合换成别的。”
孟秋抬起头,有点惊讶。
马珍珠错过眼,捧起一杯热茶,“算了你当我没说,买都买了,也不是什么太正经的场合,就这么着吧。”
马珍珠刚接的睫毛低低垂下,卷翘而美丽,她表情平淡无波,仿佛提醒的人不是她。
她见孟秋一直在看,将茶水咽下,补了句:“别看他人模狗样,人挺虚伪,要是以后有接触,你年纪轻,别被他骗了。”
孟秋好似明白了什么,他们怕是有旧怨。
但看学姐的表情,这怨多半像蛾扑火,她拼命地引火烧身,转头一看,命也没剩多少了,还是惦记。
她挺乐于助人,便说:“学姐,要不你去?”
马珍珠脸色瞬间有些难堪,像被人打了一巴掌,把杯子一摔,跳脚道:“谁爱去谁去,反正不是我。”
她顿了顿,冷静了一会儿,面朝孟秋,“我不是冲你。”
孟秋虽然是吓一跳,确实没放在心上,只是更认定他们之间有故事。
元旦晚会开场很久以后,孟秋看到了赵曦亭。
他真的来了。
他坐在第一排最靠近走廊的嘉宾席,桌上没贴名字,只放了水,不像旁边的特邀,大张旗鼓光明正大。
联系嘉宾的那些人好像不确定他到底会不会来,怕他来了没座儿,又怕不来空着位置太引人注意,就将最旁边的座儿空出来,隐姓埋名。
他还是一副离群索居的样子,和谁都不大熟,不参与任何聊天应酬,对台上的节目也不感兴趣,垂着矜贵的脑袋,手机里不知玩着什么小游戏。
礼堂内灯光不分明,一丛丛灯花的影,在他眉眼熄了又明,明了又灭,他剑眉星目浸在里头,抻开一轮轮将拂晓的清醒梦,引人贪看。
确实有被引诱的。
几个女生借机问路,他随手一指,懒得分辨是不是正途。
他似有所感,抬起头,和孟秋看来的视线碰个正着。
隔着人海和他对视,像隔着千山万水,他眸光微动,雾雾霭霭,刹那间溅起水花来,冰得透心。
谁也没和对方打招呼。
今夜他过来一趟,将玩笑话变成了事实。
孟秋嫌自己视力太好,一下就找到他,但也不好全赖视力,他坐得靠前,身段又出挑,想看不到都难。
他一来,他们之间就多了一个秘密,她下意识想将这个秘密撇开。
她扭了头,随手拉了一名志愿者,问矿泉水够不够。
那人认出她是主持人,十分机灵,忙不迭说:“紧张了吧,我带你去拿水。”
孟秋“嗯”了声,没有丝毫犹豫地跟他走。
好一阵,她觉得后脖颈钉了什么东西,还牵着绳,要把她扯回去似的。
临近八点,陈院特地到后台找孟秋,告诉她赵秉君飞机晚点,可能得晚会结束的时候才到学校了。
他致词的部分临时改成外聘专家介绍,展望新学期。
不能按照台本上的来了。
孟秋看了眼花束,拿不定主意,“陈院长,花还送吗?”
扔掉怪可惜的。
陈弘朗瞧了眼,笑说:“我今天还想起这事儿,怕你忘了,还好一进房间就看见了花,小孟做事挺仔细。送!干嘛不送!不送的话,那皮猴子又逮着机会打趣我了。”
他补充道:“赵秉君的车应该会停在善明楼,晚会结束你下去迎迎他,带到三楼我办公室来。”
“今天辛苦你,得加个班。正好他们发了些水果糕点,你结束了过来吃点。”
孟秋不介意,微笑说:“没关系,新年快乐,陈院长。”
陈弘朗拍拍她的肩,“新年快乐,小孟,我很看好你,继续努力。”
晚会进行得很顺利,台上有条不紊,歌舞升平,台下欢呼也很给力。
谢幕时,台前幕后的所有演职人员出来齐齐鞠一躬,湖边烟花盛放,掌声雷动,元旦晚会才算结束。
散场的后台和前台一样挤。
有帮演出人员拎包的送衣服的,也有亲友团来接,一起去跨年的,是不是原来的工作人员都挤在了一起,地上全是彩带碎纸,踩得乌糟糟不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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