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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没by泡泡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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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曦亭好像也并没打算要做,不然以他的自制力和万事周全的性子,怎么也会停下。
但他那天毫不顾忌地弄在里面。
孟秋睡足了才想起这个事,恼了一阵,打开美团想买药。
她那时是第一次,又被他弄得神志不清,赵曦亭结束了在里面停了很久,好几次都是如此,她以为他瘾大,没想过会有什么问题。
但孟秋还是觉着这个事情不能自己扛,直接给他发消息。
她打字编辑的时候,害怕真出问题也很羞恼,语气就没那么婉转。
直接打了几个字。
——没做措施。
赵曦亭直接打了电话来,语气很温柔,“我会负责的,孟秋。”
孟秋愣了一下,“……我不是那个意思。”
赵曦亭顿了顿,安抚她:“有些事只是时间顺序问题。”
他对他们的人生太笃定了,因此压根没想过未来会放她走。
以前不会,发生关系以后更不会。
对他来讲,他们之间发生的任何事,确实只是时间问题。在她身上会发生的所有意外,他都有应对方案,他也有足够自信能接得住。
孟秋都能想到,如果她真的有了,他一定会接受。她生完再继续念书,和念完书再生,对他来说没有太大不同。
因为他已经默认接手了她的人生。
孟秋不知怎么心脏酸涨得厉害。
可是她的时间顺序不是这么排的。
孟秋安静了一会儿,认真地和他说:“赵曦亭,我现在—只想好好念书。”
“我还有很多想做的事。”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说:“好。”
“下次我做措施。”
过了一两个小时,孟秋就收到了一盒药,不知道赵曦亭从哪里弄来的,连药名都没有,就一个白盒,说这个已经是最不伤身体的了,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没几天后,孟秋见到了赵秉君,他约她吃饭,说有事情聊。
他们见面地点是一个酒店,上的都是精巧的家常菜。
孟秋夹了一片藕,送进嘴里细嚼慢咽起来,不知怎么弯了弯唇角,然后叹出一口气,有种恍如隔世的恍惚感。
赵秉君扫了扫她的笑眼,给她倒果汁,没以前端着的领导架子,像个温和的大哥。
“别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他玩笑,“我也怕了你了,那件事他私底下没少和我计较,以后你和他再有什么吵架拌嘴,可千万别给我发消息。”
他连连摆手,“惹不起惹不起。”
孟秋也无奈,“我只觉着那天和您吃完饭,想不到我们还会碰面。”
她是抱着此生不再相见的心态和赵秉君道别的。
孟秋吃了半饱,放下筷子,开门见山,“您今天找我是什么事?”
赵秉君眼神意味深长,“就别用您了吧。”
他能看得出两个人的状态,那个最近跑家跑得勤,心情大概是很不错,话都愿意多陪几句,孟秋更是,眉眼落得更舒展了,言辞间也有一股轻柔的松弛。
这松弛大抵是他给的。
孟秋搅了搅碗里的羹,耳朵有些热,也是习惯了,她对赵秉君还是生疏的,毕竟顶着个校董的身份,迟迟说不出口。
看来关系改善是改善了,小姑娘还是别扭得紧。
赵秉君不知怎么有些幸灾乐祸,压了压唇边的笑,和煦道:“算了,随你吧。”
他开始进入主题,“今天为你实习的事情。”
“大二暑期该找实习了吧。”
孟秋抬起头,不知他怎么提这件事。
赵秉君继续说:“之前你帮公司写的文案很不错,我后来还找部门主管打听了一下,都对你赞不绝口。”
“有没有兴趣来创威实习?”
创威科技名头大,福利也好,圈子里出名的性子傲,加上公司里文职少,就算燕大这么拔尖的学校,简历扔进去也听不到个响来。
毕竟里面斯坦福牛津的研究生员工一抓一大把,什么人才都算不得出奇。
但孟秋确实没想到赵秉君会亲自来给她递橄榄枝,毕竟只是实习。
“为公,我想留人才。”
赵秉君略顿顿,没继续往下说,指尖点了点桌面,像是改了什么主意,“前一句是实话。原本他让我别说,应该是怕你有压力,但我还是想告诉你。”
“这个建议是他提的。”
“想给你铺路。”
孟秋怔了怔。
然而赵秉君下一句话更让她心头一震。
他不疾不徐道:“你还想出国吧?”
“创威科技在海外有分公司,名头也不小,你拿这段实习经历去申研,一定能加分。”
原来赵曦亭什么都知道。
赵秉君笑说:“前些天老爷子不是生病么,我和他见面聊起来,我说有天听说他平白买了套房,名下却没有,是不是给你买的。他没否认。我调侃他散千金博红颜一笑的作风,和我们那个花天酒地的堂弟没差别。”
“你猜他怎么说。”
孟秋不语。
赵秉君看向她,“他说,小姑娘一个人大老远在燕城生活不容易,总得有个属于自己的地方,要是出了什么事儿,还能有个倚仗。”
孟秋喉咙干涩起来。
赵秉君凝视她,像要把那人的心思,郑重地托出来,一字一句讲得很慢:“这次他来找我,我又问他,花心思给人步梯子,不怕飞了找不着么。”
赵秉君又笑,睨着孟秋低下的脸,顿了顿,字字铿锵。
“他说,人本来就是凤凰,有没有他都能飞得很高。”
孟秋心里一瞬间打翻了调味料,酸的甜的苦的辣的,搅合在一起,不是滋味。

赵秉君要给孟秋送回嘉霖,孟秋说不用,临了又问他,赵曦亭在哪里。
赵秉君一听就笑了,“你要去找他?”
孟秋头点得很勉强,像是从老槐树上揪了一朵金花下来,花是揪下来了,她的心还在阵阵余颤。
很难有人挡得住赵曦亭认真的好,除去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他本身是个纯粹的人。
如同那天她和谢清妍讨论的神经质,性格没太受什么规训,有套自己的做事逻辑,赵曦亭白的那一面,或许比任何人都正派。
赵秉君笑得很有意思。
孟秋原本没懂,到了地方她明白了。
赵秉君给她送到燕城西面,在闹中取静的中式宅子附近,门口不大起眼。
孟秋下车那会儿,赵秉君像是再不敢管他们之间的事,没给赵曦亭打电话说人送来了,只是很好心地给她指了指路,说——
这是个俱乐部。
没正门,得从侧门进。
但没名没姓大概连侧门也进不了。
赵秉君看她徘徊,一个劲温笑,那个笑也算是克制的大笑,眼角看好戏似的笑出了褶皱,问孟秋要不要把她送进去,孟秋说不用。
他心里就一句话:混世魔王也有人收拾。
孟秋就在院子跟前杵了一阵。
老舍写《四世同堂》就写过胡同,葫芦似的窄,这样窄的地方以前却通王府,再走走还能走到护国寺。
可惜护国寺烧死在大火里。
舍利塔有十八种功德,其中一项是长寿,但看起来佛僧并未庇护,长寿的功德跟着千佛塔灰飞烟灭,只在史书上留下“现已无存”四个字。
那些现已无存的东西都化成了别的,在皇城底下扎了根。
她和赵曦亭相处模式大多是他黏皮糖似的跟来,她有事的时候,他也会消失。
孟秋从来不打听他在哪里。
细一瞧,赵曦亭从来不是居家的款式。
他的束缚来自于他乐不乐意。赵秉君笑成那样,她再不懂也懂了。
孟秋没敲开那扇门,反而从巷子里出来,街灯和和地照着,从暗到明,泾渭分明的两个世界。
她看到对面有一家花店,走过去,挑中了茉莉。
孟秋坐在花店旁边一条小板凳上。
店主是个气质温和的姐姐,店里没什么人,很乐意和她聊几句,说除了年节外,生意很冷清,像她这样买花给自己的少。
孟秋笑问:“那送人你们都推荐送什么?”
店主理完东西,擦擦手往她旁边一坐,身心舒畅地叹了一声。
“现在人都土,懒得理会花里面的意思,越直接越好,母亲节康乃馨,情侣送玫瑰,越大束越能体现心意。”
她低低眼睛,一扫她手里的茉莉,“你这四不像。”
孟秋看着手里的四不像,也不打算改主意,只说:“很好闻呢。”
店主又给她加了几朵,“送你的,卖给不爱花的,还不如送你。”
孟秋冲她笑了笑,说了声谢谢。
到九点多,赵曦亭问她和赵秉君结束没,要来接她。
这次她和赵秉君吃饭是和他打了报告的。
当时他装得跟什么都不知道似的,从她背后抱住她,亲她耳朵,嗓音低绒绒地说:“又和他吃啊,你俩会不会又憋什么坏?”
孟秋心跳慌得七歪八倒,差点以为他要翻旧账。但她一点不想聊以前的事,憋出一句,“要么你跟我们一起吃,要是你真信不过的话。”
赵曦亭松开她,把她转了个个,凉丝丝地问:“你跟谁我们呢?”
孟秋后脑勺瑟缩,虚虚吐了个“你”出来。
赵曦亭眼里阴恻恻的光冒出来了,要剥她衣服,“这么不情愿。”
“我今天要不让你知道你和谁才是‘我们’,都别出这门。”
孟秋吓坏了,抱着衣服跟守卫萝卜似的防得死紧,她跑老远,跑一圈脸都红了,指责他,“你怎么越来越过分了,话里的漏洞也挑,我那是语法,刚才那个语境,语法上说‘我们’就是对的。”
赵曦亭打定主意收拾她,冷笑了声,“我管你语法不语法。”
孟秋和他闹半天,她好说歹说解释了一堆,他终于放她出门,还以为他今天那么好心。
原来还是被他耍了一遭。
孟秋虽没接触过俱乐部,听乔蕤科普过一些,里面什么都有,雪茄酒吧,露天庭院,桌球馆,这种地方多少沾点十八禁,运气好还能看到几个明星。
当然也有只喝茶打牌的,但不多。
孟秋没多说什么,给赵曦亭发了个定位。
赵曦亭那边牌局还没散,看到这定位,他眯了眯眼睛,将牌一扔,靠在椅背上看手机,滑了一阵,见她除了定位惜字如金,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几个人莫名其妙地看他。
孟秋和赵曦亭的对话框里多了句话。
——抓我小辫子呢?
孟秋想了一阵,问。
——所以你有?
赵曦亭咬着烟站起来,眼底虚虚浮着要算账的笑,头也没抬,垂睨定位,两指放大到街道,瞧了瞧,散了把钱出去,温声对牌桌上的人说。
“今晚都算我的。”
他要走当然没人敢问,只觉着他今天心情好到奇怪。
孟秋看到赵曦亭回过来。
——进来坐坐?
孟秋以为他没玩够,懒得扫他的兴,干干脆脆地打字。
——我先回去了。
赵曦亭很快发了几个字来。
——走什么。等着。
看样子他要出来找她。
孟秋关了手机安静地坐着。
几个小时前,赵秉君嘴里的赵曦亭让她觉着不真实。
她情绪一上头就来找他了。
现在真要见到人,她手里的茉莉花却几乎要灼伤她的眼睛。
孟秋眼一眨,霜蓝色的夜色止步于灯下。马路对面的人就离她近几米,再一眨,他再近几米。
她知道身姿清长携风而来的那人终点是她。
这份笃定她承认得不容易。
到现在也是。
小姑娘傻兮兮抱着花和包,坐在小板凳上,远远瞧着像流浪儿,可怜极了。她就这么老实,不打扰他,干等着,信息也不发一句。
赵曦亭有点无奈,“怎么不告诉我?手这么冰,里头暖,去坐会儿。”
他拉起她手腕要带她走。
孟秋往回缩了缩,好脾气地和他商量,“我不去,也没不让你玩的意思,要不你帮我叫辆车吧。”
她发定位只是告诉他不用去接她了,他们就隔了一点点路。
他长指握住她手肘,从背后把她托起来,腹部的肌肉顶着她头发,没太用力,但想把她拉起来。
“都在这儿了叫什么车。”
孟秋跟倔强的小鸡仔似的拽着旁边的栏杆,底下的凳子都快翻了,也不肯起来。
赵曦亭干脆蹲下来,注视她的眼睛,以为她在和他闹别扭,扣住她后脑勺就开始亲她,没那么用力,有点哄的意思。
“我下次去哪儿先告诉你成么?”
“我在里面没做什么。”
孟秋没想到他胆子这么大,公众场合也不怕别人看,她整张脸热起来,歪头躲他。
“你不用告诉我。我不会管你的。”
赵曦亭捏着她的下巴不让她跑,睨她扑扇的睫毛,“管不管啊?”
他脸凑过去,好像她不答应要继续亲她,很赖皮,“你男朋友你不管谁管?”
孟秋两只手背叠着挡住,怕他再胡来。
赵曦亭薄唇若即若离擦着她掌心,语气吊儿郎当,“现在跟不跟我走?”
店主可能是看他过于不值钱,终于噗嗤笑出来,再止也止不住,笑声传到孟秋耳朵里。
她帮忙劝,“小妹妹,你就跟他走吧,这么大一个大帅哥,都低声下气成这样了。”
孟秋这下浑身都熟透了,双手捂住脸。
店主见她是个不经逗的,怕把人羞哭了,忙摆手,说:“诶,别恼别恼,你们继续,不打扰你们,我到点回家了。这凳子你们随便坐,到时候放墙根就成。”
赵曦亭不听调侃,直勾勾盯着孟秋,“赵秉君跟你告我状了?”
“所以特地把你拉过来?”
孟秋:“不是。”
赵曦亭不大信,他琢磨不出来她为什么过来,霸道劲儿犯了,非要逼她进去看一眼,让她看看他刚才在做什么。
孟秋步子踉跄。
她又没有不信他。而且他真要做什么她还拦得住他。
孟秋扑腾半天也没从他手里扑腾出来,一恼,把茉莉花砸他身上。
那些话一定是赵秉君编的。
他哪有那么温柔,一见面还是蛮横不讲理的暴君。
赵曦亭愣了一下,长腿终于停下,低腰把花捡起来,傻乐地吹了吹灰,看她气得脚步越发快,追上去。
他刚以为这花是她自己买着玩的,看样子不是。
他迈了两三步,把人追住了,眼里笑意像层薄膜,黏在她脸上,把人往怀里拖。
“变天了?”
孟秋恼意从脸上挪到手上,一个劲挣扎,又要把花夺回来,“还我。”
赵曦亭握着她的腰,几乎把人提空了,不肯放她走。
“那不行。”
赵曦亭握着她后脖颈,浅浅淡淡的瞧人,眼底是温的。
“有时候觉着做你男朋友反而亏了,刚认识那会儿你乖得跟小绵羊似的。”
“让学打牌就学打牌。”
“让出来吃饭就出来吃饭。”
“那还有一两句好话。”
那当时她怎么知道他什么心思。
孟秋顺着他话头,故意气他:“吃亏就不要做好了。”
转瞬,她弯弯眼睛,“赵先生和以前一样给我发钱,我给你干活,我听你的话。”
和他在一起少了笔财路。
算来还是她亏。
赵曦亭见她生机勃勃的样子没忍住,狠亲了一下她的唇,“你赵先生现在也能给你发钱,你听不听话啊?”
孟秋板起脸,装模作样,“那不好说。”
赵曦亭指尖敲了敲她心跳的位置,“前面那句话别说了,说多了,这儿会当真。”
“对你对我都不好。”
他点的那两下像是敲玻璃,隔着皮骨发出闷响,好像他再重一点就能钻进来,把她心脏也夺走,要跟着他节奏跳动。
孟秋沉默了一小会儿,突然抬起头去看他。
他眼睛认真得像走进了一个良夜,在沙漠前渴求一个长久的诺言。
她视线一挪,看着他握在手里的茉莉,轻声说:“赵曦亭,我知道你和赵秉君说的话了。”
赵曦亭看着她眉眼,轻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笑了两声,“嗯,是我的心里话,想飞就飞。”
孟秋再一次得到证实,愣了愣,又怔了怔,不知言语地看着对面的人。
赵曦亭满眼柔情,像四季里最和缓的季节,“我助你。上青云。”
最后他们没去俱乐部。
回到嘉霖,孟秋看到赵曦亭把茉莉花摆在玄关圆窗底下,他不知道从哪儿倒腾来一个挺好看的花瓶,但口子太小了,他有点嫌弃地放地上。
他理了理叶子,一只手撑着桌面,直勾勾盯着那束茉莉,仿佛没了头绪,回头问:“没地方放,要不去我那儿?”
孟秋觉得好笑,“一个小时车程,就为摆这花?”
“随便找个瓶子放一放,矿泉水瓶也行,明天也不会枯的。”
孟秋还在擦头发,赵曦亭不客气地把她拉腿上,她重心不稳地撞上他肩膀,抓着衬衫才坐住。
赵曦亭抽走她毛巾,从旁边捞来一个东西,直接往她手上套。
孟秋被冰得一激灵,定睛一看。
那不是她逃跑前摘下的镯子吗,她下意识躲了躲,总觉得这东西不吉利。
“我日常戴着不方便。”
这也是真心话。
百八十块的东西碎了也没什么,这个镯子有年代价值,虽然没到文物那个地步,她还是不敢。
先前她戴着,每回嗑到什么,听到什么响声,她总会下意识看一看,挺提心吊胆的。
然而她一躲,赵曦亭就捉住她的手,亲她的唇,边亲边把东西往她手腕上套,但孟秋躲得太厉害,他又不敢弄疼她,镯子次次都套空。
孟秋脖子仰高,整副身子挤在他和沙发中央,“你为什么一定要我戴着它。”
亏她一个小时之前还觉着他挺温柔,转头就变脸了。
赵曦亭把她亲安静了,听她细声细气地喘着,风雨不透地盯着她。
“之前戴着它,会想起我几次么?”
孟秋诚实地摇摇头,他期待的那种“想念”大概是没有。
赵曦亭凑过来咬她耳朵,“那是不是得给你留点别的花样。”
说着他推高她的下巴,贴着她锁骨旁边的肉吸起来。
孟秋蹬了瞪腿,又疼又痒,想把他头推开,结果他变本加厉扼住她的手腕,仰起下颌,冲她脖子去。
她突然意识到,他在圈领地!
镯子是,这个也是,他要让别人都知道,她是个有主的。
他的唇含在下颌下方的位置,舌尖挤上来,仿佛要吮出很深的标记。
他真铁了心地要留痕!
孟秋心一慌,求饶地缩起身子,“我戴,我戴,赵曦亭。”

几阵秋雨一下,秋天就真的来了。
孟秋从不敢自称文人,但看到雨打秋风还是犯了一阵文人病,她看着抽条的雨丝,像个儿孙满堂的老人,最安稳平和的时候,反而觉得活不长了。
总觉着生活里欠点什么。
她手上的镯子第五次还是第六次磕到桌面,叮叮当当,葛静庄终于忍不住笑。
葛静庄捂着嘴,和她小声聊,“复合了啊?”
孟秋老老实实答:“没分成。”
葛静庄“诶”了一声,又瞥了一眼她的镯子,“我就说嘛。”
葛静庄和乔蕤都没见过赵曦亭,以前林晔还能在电话里听一耳朵,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现在孟秋很少提赵曦亭,偶尔约着课后去吃饭,她说来接了吃不了,她们才感觉现任看得很严实。
葛静庄咕哝了一句,“蛮横死了。”
正好教授在说题外话,课堂嘻嘻哈哈,孟秋放下笔,“你怎么知道他蛮横?”
葛静庄挑挑眉,“我们一说男朋友你就不吭声,一点笑脸都没有,这几天虽说好些了吧,你和乔蕤那恋爱脑相比,一个天一个地。”
“我就觉得你没多乐意。”
“他硬缠着你不让走,这还不蛮横。”
孟秋点点头,表示她说得对。
下了课,孟秋从教室出去,后面跑来一个人,撞了她一下,她手里的水杯没拿稳,飞了出去,小熊耳朵磕坏了一个角。
那人折回来,忙和她道歉。
“要不你留个联系方式吧,我赔你个新的。”
男生戴眼镜,个高脸小,斜挎包压着冲锋衣,风风火火,刘海吹开露出饱满的额头。
他撞坏了东西虽然歉疚,执行力却很强,给孟秋塞了支笔,让她在本上写联系方式。
孟秋将笔放回他书里,“没关系的。”
男生抬头看了眼她的教室,很干脆地说:“要的,买了给你送来。”
葛静庄磨磨蹭蹭出来,听了这个小插曲,笑说:“这倔劲儿倒是和你很像。”
“什么都要分得清清楚楚。”
孟秋原以为就是个小插曲,没想到又碰到了这个男生,然而是在微信上,说是要做一个各院系优秀学生的专刊。
他说明完来意,紧跟了一句。
——好巧,弄坏你水杯的就是我。
孟秋也是一愣。
这个男生叫骆嵊元,履历很有戏剧性,高考英语旷考还上了一本,原本是状元的苗子,学校老师都觉得他可惜,劝他复读,一本和一流明眼人都知道选哪一个。
但他没有。
转机在一档知识竞赛节目。
他学校最差,小镇做题家出身,但碾压了一众名校的学霸,引来极大的话题度,同时扒出来他英语旷考是因为那天他妈妈出车祸。
老天爷的因果循环在他身上实现了闭合。
节目结束后,有待遇优渥的公司给他递橄榄枝,他又拒绝了,毅然决然考了燕大的新闻与传播研究生。
这专业内行人觉得不大值得读研。
骆嵊元解释说:“值啊,既能圆梦又可以钻研自己喜欢的东西,我觉得我赚了。”
显然是个有想法的理想主义者。
孟秋对被报道做专刊这类事没什么兴趣,和骆嵊元聊了几句后,尽量委婉,“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推荐几位优秀的学长姐。”
骆嵊元作为新闻人的执着就出来了,“你是最合适的。”
接下去几天骆嵊元没来找她,但是关注了她读书软件,点赞了一些想法,他并不是所有都点赞。
孟秋闲暇看过凑佳苗的《告白》,对一段关于媒体和犯罪者的关系做了笔记,总之很赞同,他在底下评论:“是值得反思,媒体为了追求流量大肆宣扬犯罪者的猎奇性,而忽视了被害者的痛苦,没有起到很好的舆论引导作用。”
看起来骆嵊元和无良媒体不搭边,算得上是个有理想的新新闻人。
这点孟秋有些触动。
过了大概一周,骆嵊元又来找她。
——帮帮忙吧,小学妹。[可怜]
他们约在一家养老院见面。
燕城养老院环境都还不错,花园里很安静,适合聊天。
孟秋往四周看了看,“研究生不忙吗?”
骆嵊元随意擦了下汗,“你知道世界上最能窥探人性的职业是什么吗?”
孟秋听了便笑了,“医生,你怎么不考医学院。”
骆嵊元喝了一口水,放松下来,“其实我只是想多和生老病死这些元素打打交道,希望写新闻的时候能找到一些好的切入点。”
孟秋温温冲他弯弯眼睛,“祝你成功。”
“谢谢。”骆嵊元像想到什么,从包里给她拿来一只一模一样的水杯,“一直想给你。”
孟秋这次收下了,骆嵊元身上的某些执拗她倒是很能理解。
代入一下自己,她大概也会这么做。
她又问:“为什么找我?”
骆嵊元停顿几秒,直言不讳,“因为你的镯子。”
他的眼睛很亮,仿佛窥探到了某些秘密。
“这个镯子是你身上最大的反差。”
孟秋不知骆嵊元是不是在猜忌她,觉得她和赵曦亭的关系不正当,但她并不在意,只是不卑不亢温声说:“那你可能好奇错人了,我可以帮你联系镯子的所属人。”
骆嵊元扶了下眼镜,眼睛含笑地立在镜片后面,“可以直接喊你孟秋吗?你戴着这镯子,觉没觉得很沉?”
孟秋下意识摸了下镯子,去寻他的表情,想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有些防备。
但莫名又觉得他不是那样的人。
新闻人该有的嗅觉骆嵊元一样不落,他对于有违常理的东西异常敏锐。
或许是生长环境的关系。
赵曦亭对人性弱点强劲的感知力给人带去的是压迫感和攻击性,骆嵊元的是“我知晓,所以我共情”,更亲和,没有冒犯的感觉。
孟秋平和地看向他,“你认为我要扔掉它吗?”
骆嵊元思索片刻,说:“如果你真的沉得熬不住的话,现在它不会还挂在你手上,毕竟生命面对痛苦会产生叛逆性,开启自我保护模式。”
“推理可知,没有沉得那么严重。”
他笑了笑。
孟秋心尖划过一丝微妙的感觉。
骆嵊元停顿几秒,“《巴别塔》里不是有一句话么,当一种激情到了极端,必然走向它的对立面。”
孟秋记得这段。
接下去有一句话是——
[恨可能转变为爱,只有一种经过深思熟虑的中立才能稳固保持其本质。]
骆嵊元继续说:“我认为你的反差就在这儿,你的性格和你的镯子是对立面,可是他们又很好地融为一体。”
“往俗了说,你身上有故事感,让人有挖掘你对世界看法的欲望。”
孟秋觉得骆嵊元也挺有意思的,是那种可以做朋友的有意思。
他这人不浮于表,自带读书人的自信。
她说的那些话不用说透他也能领会,他的话也同理。
正式进入采访时,骆嵊元开了录音笔,孟秋出于礼貌将手机调成了静音。
他们结束后,孟秋看到赵曦亭的三个未接来电和一条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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