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 by希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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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她得尽快通知青禾,前去铁铺切断线索。
酒尚未喝完,便急急忙忙回去,容易叫裴越起疑,为今之计,只有速战速决,好借口回去洗漱方能脱身。
于是明怡故技重施,叼着半杯酒,施施然往裴越的桌案摸来,裴越余光早发觉了她的动向,佯装不察,照旧翻阅文书,明怡见他无动于衷,大着胆子从旁侧挤进他怀里,跨坐在他身上,用身子挡住他视线,眉目逼压上他的脸,
“家主,你是不是忘了今个是什么日子?”
雪白贝齿轻轻咬着酒盏,清湛眼神牢牢锁住他,舌尖往前一挑,蹭的那酒水微晃,宛如吹皱的一池春水。
裴越忍耐着那刺鼻的酒气,注视近在迟尺的眉眼,定声回她,“没忘。”
“没忘,那回得这般迟?”
她直勾勾将酒盏往前一送,逼着他咬住另外半边,下颌稍稍一顶,酒水顺着茶盏流淌进他唇腔,迫得裴越抿了几口,他再度呛得俊脸泛红。
明怡见他咳得上气不接下气,捏着酒盏退开少许,酒盏往唇边送,一口饮尽,指尖一弹,酒盏被她弹得跌落在桌案,滚了好远,方停下。
全程眼神没挪开他半分,像极了酒楼里那浪荡子,眼梢眉间全是风情,灯色流淌进她眼底化作灼灼烈火一道吞噬住他,明怡往前揽住他双肩,含住他唇瓣,“家主不许我与旁人约酒,又这般不能喝,怎么办?好歹平日陪我多饮几盏,慢慢便适应了。”
裴越咳得喉咙疼,心想他何苦受这份罪,额尖与她相抵,解释先前那句,“我被陛下留在御书房,耽搁了,不是故意放你鸽子。”
就她这馋样,为了口酒,估摸早等在这了。
“往后别在外头等,进屋来,这里比外头暖和。”
明怡唇角牵出一抹笑,等的便是这句话。
唇瓣从他嘴边移至他下颌甚至喉结,“今日家主晚了,是不是得罚一杯?”
湿热的唇在那锐利的喉结轻轻一掠,如同拔开火山口子,令岩浆四窜,裴越深吸一口气,控制不住将她往怀里一扣,拖住她腰身抱着人大步入内,“方才不是罚过了么。”
裴越书房内室是一张架子床,四周无遮,只一小几搁在旁边,供他停放茶水或灯盏,身影双双跌进去,带出一阵风浪扑灭了唯一的那盏灯,屋子一瞬暗下,裴越顶开她膝盖,将她压在枕褥间,徐徐亲吻她唇角耳珠,一点点掀开系带,慢慢摸索,好似并不急。
明怡却急,
不能陪着他这般慢慢耗,侍卫已然出了门,只消去一趟户部,将市署名册调出来,便能盘出京城有多少家铁铺,不过一日功夫便能查到城南那家。
今夜,最迟今夜,青禾必须去一趟南城。
主意已定,明怡搂抱住他瘦劲的腰身,唇齿间的纠缠咧咧不休,按着他身子慢慢将他推下去,换了个身位,
“家主,我这发髻是嬷嬷给盘的,若是乱了我可不拾掇不好,不如今日换我吧。”
她欺在他身上,居高临下。
哪个男人能经受得住女人这般撩拨,更何况是平日再自持不过的人儿,裴越忽然蓬生一点坏的念头,想看她春潮满面,摇曳多姿。
双臂揽住她腰身让她慢慢坐上来。
廊角的灯芒从檐下透进,暗黄的光晕如胭脂染上她侧脸,乌浓的鬓发,清致的眉目,还有那带着酡光的唇,每一处皆是极致诱惑。
她像船儿一般漾。
衣裳半褪不褪,裹着一腔凌乱的呼吸,乱窜的酒香,靡丽难当。
明怡注视着他那双沉静的眼,眉梢间那一抹清贵好似怎么都抖不落。
他怎么还不好?
她到的更快,身子很快软下来,裴越钳住她双臂不等她松懈很快捆住她反客为主,一阵疾风骤雨,终于双双失控。他如陷入旋涡般,被她深深一吸。
巨浪狂滚而来一瞬将他给淹没,又在拍岸时回旋出一缕浪花嵌在他骨子里,久久挥之不去。
感觉太好,裴越拥紧她,舍不得撒手。
可明怡却是等不及了,攀着他宽阔的肩臂,哑声道,“我身上黏糊糊的,想去洗。”
裴越想都没想答,“我唤嬷嬷送水来。”
明怡摇头,找借口道,“这几日府上人多,传出去我怎么见人?”
言之有理。
裴越只得松开手退开身,出来那一瞬,明怡甚至能察觉到他的不同,双双有些尴尬,正因为这份尴尬,叫裴越不曾注意明怡的不对,明怡匆忙收拾衣裳,用斗篷遮住大半张脸,疾步离去。
迎面寒风拂去她面颊的热浪,人一时还没缓过来,至长春堂门口,明怡稍稍吸了一口气,尽量平复身子里游走的那股酸软,打帘进屋,将斗篷掀开,付嬷嬷一眼瞧见她透湿的鬓角。
这一晚去书房那般久,干了什么已是不言而喻。
付嬷嬷压下心头的惊浪,忙道,“少夫人,奴婢这就去给您备热水。”
“哎。”明怡目不斜视进了东次间,“让青禾进来一趟。”
“好嘞,您等着。”
付嬷嬷沿着浴室的甬道出了正屋,对着后罩房廊下的小丫头招招手,示意她去打水,一面往后院西厢房走来,也不敢进青禾的屋子,只立在廊下唤了一声,“青禾,少夫人叫你过去。”
青禾正在房里打坐,闻声二话不说往正屋来。
明怡坐在圈椅里喝茶,披风仍罩在身上遮掩那一身的凌乱,饮了口热茶缓了缓嗓,对着迈进来的青禾,冷静吩咐,
“裴越从奉天殿拿回了咱们那对银环,准备去查城中铁铺,你现在就去城南,想法子捂住那铁匠的口。”
青禾惊了一眼,脚步还未立定,听了这话,掉头离开。
“姑娘放心,我一定办妥。”
明怡交待完毕,松了一口气,这才发觉身上冷飕飕的,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没多久,付嬷嬷捧着一碗参汤进屋,“少夫人,这是熬好的养生汤,您快些趁热喝了。”
“水备好了吗?”
“婆子们正在提水,很快便好。”
“辛苦了。”
“这算什么,不辛苦。”
伺候明怡可是府上最轻松的活计,进门这么久,这位少奶奶从未红过脸从未骂过人,好东西大家伙一起吃,赏赐也丰厚,府上那些管事嬷嬷们都恨不得将自家女儿往长春堂塞。
明怡安心坐下喝汤,不得不说,这段时日体力有所恢复,得多亏了婆母这十全大补汤。
坐了片刻,浴室那边传来响动,“少夫人,水放好了。”
明怡便撤下披衫,前去沐浴更衣。
她极少叫人伺候,今日亦是一人洗好,便穿戴整洁出来了,着实有些累,顾不上等青禾,明怡便上了榻,今夜在书房做过,不确定裴越会不会来后院,明怡随意躺进去就没动了。
大约小憩了片刻,听到外头传来脚步声。
是裴越。
明怡撑起半个身,正待开口,一只修长的手臂探进,撩开半幅床帘,他立在床沿,长身玉立,目光撞进彼此的眼里。
方才抽身太快,都有些意犹未尽。
“你回来了。”
明怡声线依旧平静。
裴越脑海均是她方才动情的模样,还有些适应不了她眼下的冷静,搁下帘帐躺进来,明怡占据在正中,便往里挪一挪,她一挪,裴越跟着挪进去,两个人挨在一块。
看着彼此,谁也没吱声。
明怡能感觉到裴越眼底嵌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不痛快。
她哪里得罪他了。
“家主……”嗓音带着茫然的委屈。
明怡是真的头疼,他再这样查下去,她真的顶不住了,对付萧镇等人已然够难,还要时刻堤防他查她,她当初就不该听老爷子的劝,住进这裴府。
不对,若不来,哪能提前知晓他动静未雨绸缪。
若不来,也遇不着他。
明怡一时怔于这个念头。
乌亮的青丝拢住她半个身子,她一身雪衫端端正正坐着,眸眼清澈无波。
就这样茫然看着他,令裴越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方才她匆忙离开那点空缺忽然得到弥补。
裴越将她抱在怀里,“累了?”
“嗯。”
“快睡。”
适才未曾好好抱她,这会儿裴越就没撒手。
明怡见他恢复如常,放了心,生怕他又怀疑她什么,就势靠过去,他身上盈满了皂角清香,十分好闻。
裴越耐心抚着她脊背,让她侧靠在怀里,明怡过去不适应这样的睡姿,不习惯背后空空,如今也在慢慢尝试。
她身子较为修长,抱起来格外服帖,没有丝毫赘肉,骨肉匀亭,将将抱一会儿,裴越便想亲她,兴许今夜劳累的是她,他这会儿并不觉得满足,下一回又得等十六,想要的念头急迫地压不住。
裴越艰难地抑着呼吸,低眸蹭上她眉心,
“明怡,咱们只定了日子,对不对?”
“……明怡已有睡意,嘟哝一声。
裴越将她从怀里拉出来,继续蹭她,“既然未定次数,那么为夫若多要一回,也不算逾矩。”
明怡打了激灵,瞬间醒了。
第47章 这回家主打算定几回?……
夜风偷偷掠过香插, 撩进帘帐,送来一段极为清淡的梨花香,帐内阒然无声, 明怡与他两两相望,眼底难掩讶色。
多要一回?
这可是没有过的事。
只是他说的也不无道理, 好似没有拒绝的余地。
明怡伸出手慢慢攀爬至他肩骨, 眼神明亮,“那家主打算一日定几回?”
这回裴越没吱声,他没傻到再给自己使绊子。
见她神色大大方方, 不像是拒绝的,便当她默认,猛地俯首攫取住她香甜的唇瓣, 修长的手指移至她衣摆下, 撩开一角往里钻, 慢慢擒住一端,不轻不重地研磨,双膝禁锢住她下半身子, 很快跪于她身前。
一点点将她往里推,至无可退却之地。
明怡有些吃将不住, 几度抽身重重喘息, 可每一挣扎, 他便捕捉过来将她呼吸一并给吞下。
被浪经久不息。
明怡何时睡着的亦是不知, 只知清晨迷迷糊糊醒来时,方觉后背酸痛,双腿发麻,昨夜发生的一切恍若幻梦,明怡没去多想裴越昨夜多要之事, 她心系青禾,抬身撩开帘帐,往外望去,天光极其透亮,却不见晨曦,大约是雪下大了。
青禾早侯在外头了,听见动静,立即绕进内室,
“姑娘……”
她上前来,替明怡将外衫递过去,明怡草草披上,等她下文。
青禾颔首,“您放心,都妥了,那铁匠说后来又有人寻他仿制银环,他做好了,却无人来取,”顿了下,青禾说,“我猜那人是萧镇。”
明怡没料到情形演变成这样,皇帝仿造个假的,意在下饵钓鱼,萧镇拿着皇帝那个假的,也仿了个假的,若她没猜错,估摸是想拿假的糊弄北燕使臣,可惜都察院提前一步来拿人,让他的计划胎死腹中。
“鲁班先生若活着大约能被气死。”
青禾笑了笑又道,“我怕姑爷的人拿着咱们的银环过去做比对,故而将铁匠后来做的那对银环也取了回来,嘱咐铁匠,若有人盘问,便将萧府那个的事交待出去。”
到了这一日夜里,暗卫回来也把这事告诉了裴越,
“属下猜测该是萧镇从宫中偷取银环后,便寻人造了个假的,银环是昨日做好的,夜里被人取走了,可惜咱们晚了一步,没能逮到人,铁匠说,对方穿着一身黑衣,看起来功夫不低,杀气腾腾,不敢多问,属下便寻铁匠将他作银环的原料给拿了些回来。”
侍卫旋即将带回的一块铁料与几块小的铁皮交给了裴越。
裴越拿着奉天殿那个假银环与之作对比,拿至灯下细细看过一遭,“还别说,用料看似一致……”
侍卫道,“这个属下也问过了,他说城中的铁铺大多都往军器监去收废铁,军器监用的都是好材料,外头可买不到,他们收了那些废铁回来,再好好锻造一番,也能做出十分精湛的武器。”
裴越一时也摸不准铁匠是否有所隐瞒,“照你这么说,也有可能是军中有人在仿制?”
侍卫摇头,“属下不知。”
裴越陷入沉思,若牵扯军器监,三法司的手还伸不进去,除非与皇帝请旨,可这样的旨意轻易不敢请,一旦查实没有,会招致都督府的不满,不好收场。
他将银环交还给侍卫,“继续查,将整个京城乃至京郊的铁铺都给盘查一遍,不要错漏一处。”
“是。”
可惜两日后,铁铺那边依然没有寻到有价值的线索,裴越不得不将事情重新捋一遍,调整查案方向。
能入奉天殿盗取银环者,得满足三个条件,其一,有军方背景,能拿到各都督的令牌或有途径仿制,得以出入奉天殿。其二,那一夜必在皇宴现场。其三,对双枪莲花知之甚深,且一定接触过银环。
满足这三个条件的人并不多。
十五这一日,乃大朝。
清晨天未亮,裴越便起床登车前往宫城,马车出裴园往西,一路过玉河北桥,停在承天门外,每月朔望大朝,百官由此入宫,步入午门内的奉天殿参朝,今日亦是如此。
天还未亮,宫门四处灯火昭举,映得城楼下煌煌一片,官员陆陆续续进宫,沿着左右六科直廊往午门迈去,裴越行至太庙附近,忽然瞧见兵部几位官员在前方说话,而右边一人正是巢正群,
“巢大人。”
裴越突然唤了一句。
前头巢正群正与兵部尚书说起肃州赈灾一事,蓦地被人唤住,驻足朝身后望来,见是裴越,露出喜色,“裴大人,您唤我?”
裴越缓步上前来,巢正群立即朝他一揖,裴越还了一礼,往前一指,“咱边走边说。”
“好。”
“巢大人何时从肃州回来的?”
巢正群回道,“娘娘寿宴第二日我便折回肃州,至昨日夜里方归,阁老放心,肃州冰灾处置得及时,现如今已无大碍,将士们的冬衣发放到位,军营里的军饷和菜肴也及时供过去了,目前没出乱子。”
裴越笑道,“幸亏大人调度得当。”
巢正群忙回道,“哪里,全赖阁老运筹帷幄。”
裴越不是来与他客套的,很快直奔主题,“对了,巢大人,我今日寻你是有一事相问,当初你在战场将双枪莲花拾回来,还有哪些人在场,交还入京时,经过何人之手。”
虽然刘珍那边给过他一份名录,可裴越担心有遗漏,特意亲自核实一遍。
巢正群心下一沉,便知裴越这是查双枪莲花去处来了,不动声色回道,
“肃州大战结束后,我第一个带着将士从东路战场赶赴中军主帐,带着将士们清扫战场,将少将军所有遗物单独装点入一个匣子里,当时远山侯萧镇与平昌侯王尧奉命驰援,他们赶到后,都有看过少将军的遗物。”
“不瞒您说,我当时并不知银环便是双枪莲花,只是瞧着少将军素日带着,便帮着收捡了,至于萧镇与王尧是否知晓,我不得而知。”
“我们在肃州用了近半月时间,方把战场打扫完毕,您知道的,那么多将士的尸身都得安葬……”说到这里,巢正群带着哽咽,“而王尧和萧镇赶到没多久,便回他们的军营整军,当时肃州战场混乱不堪,我担心东西遗失,央求两位侯爷帮着我把遗物带回城……直到半月后我方将东西从他们手中接过,扶灵柩回京,”
“回京后,司礼监掌印刘珍在城外接的我,当时李老夫人在场,少将军和李侯的遗物我一并交给她了,至于后来银环怎么入了宫,我实在不知,这得问刘掌印。”
“至少在我手中,除了我之外,接触双枪莲花的只有萧镇和王尧,由他们保管那半月,是否还有旁人经手过,我不得而知,我若早知这玩意儿这么宝贝,当初我就不会离身……”
言语间,二人步伐已抵达奉天殿下,聚在此处的官员更多了,裴越收住话头,没再多问。
这一番问下来,多了平昌侯王尧这个可疑人选。
朝后,裴越回到都察院,将大理少卿柳如明和佥都御史巢遇叫进值房,把自己的推断告诉他们。
柳如明和巢遇都吃了一惊。
柳如明不以为然,“大人,这不是已经确认是萧镇了吗?如今只需寻到银环,拿到实证即可啊。”
巢遇倒是比柳如明先反应过来,“万一萧镇联合北燕偷的是假银环,而盗走真银环的另有其人呢?”
柳如明不说话了,沉默片刻,他看向主位上的裴越,“阁老,那么听巢将军这意思,平昌侯王尧王侯也不排除可能了?”
裴越握着一方小印没说话。
一旁的巢遇捋须分析道,“平昌侯王尧乃四大君侯之一,也是执有金牌的五名都督之一,那日寿宴他在场,确实不排除嫌疑,”
说完他朝裴越一揖,“大人,您的意思叫下官再查一查王尧?核查那一夜王尧的行踪?”
裴越雍容靠着圈椅,视线缓缓从小印挪至二人身上,深深眯起眼,“除了王尧,还要查一人。”
“谁?”
“巢正群本人!”
柳如明和巢遇双双吸了一口凉气。
“这不可能吧?”柳如明睁大眼,上前一步扶着裴越的长案,眼底惊色未减,“巢大人为人慷慨,一片赤胆忠心,平日行事本本分分,独来独往,不太像是作奸犯科之人,而且我听说巢府并不富贵,他的衣裳常年打补丁,是他夫人补了又补,才勉强能穿,整个府上也没几个下人,他拿什么本事策划这样一场惊心动魄的偷盗行动?”
巢遇也觉得不大可能,“况且,我认为,他也没这个胆,他不敢压上满门性命进奉天殿偷盗宝物。”
裴越失笑,“从情理上来讲,我也觉着他不大可能,但从事实上看,他具备这样的条件,五位都督的金牌全由兵部敕造,巢正群身为兵部左侍郎,有仿造的可能,且,他是第一个接触双枪莲花的人,他跟李蔺昭情同手足,有偷盗的动机。”
柳如明反问,“他偷来给谁,他偷了做什么?他若偷当初在肃州战场就偷走了。”
“是,可最开始他并不知银环便是双枪莲花。”裴越正色看着他,“柳大人,断案当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我也希望不是他,但以上三个条件他均符合,不能排除他,所以,你们需要拿出证据来证明不是他。”
柳如明和巢遇相视一眼,无话可说,均朝他一揖,
“下官领命。”
“此……裴越交待他们,“你们亲自去查,且小心查,不要透露半点风声,王尧与巢正群皆是朝中重臣,若传出去,届时满朝人人自危。”
“下官明白。”
“这番话我只与你们二人说了,出这个门不要再传给第四人。”
“遵命……”
裴越交待完这些,便回了内阁,内阁和户部还有一堆事等着他,他能放在案情上的精力十分有限。
巢正群这一日被裴越盘问过后,心里便忐忑不安,生怕裴越盯上他,是以下朝后,他想了法子,托长孙陵联系上了明怡。
通过长孙陵递消息,十五这一日下午申时初刻,明怡和巢正群终于在鼓楼附近一家小茶馆见上面,这是明怡第一次以这样的身份与他相见,巢正群盯着她好半日回不过神来,
“我眼下该怎么称呼您?”
“裴越之妻,李明怡!”
巢正群一听这来头,急得要跳起来,“您胆子真大,您怎么敢去裴府?这可是深入虎穴,与虎谋皮呀!”
明怡失笑,“您不知灯下黑的道理?”
说裴越是老虎也没差,十三那夜吃了她两回,差点将她生剥活吞。
“快些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明怡坐下问。
巢正群先替她斟了茶,便将今日早朝裴越盘问的事告诉明怡。
明怡兀自头疼,沉吟片刻道,“萧镇这个案子不能再拖,萧府的银环之所以没找到,我看是被恒王拿走了。”
四方馆被皇帝给团团围住,北燕细作也差点被皇帝一网打尽,就算还有余孽,眼下风尖浪口也不敢出来行动,所以萧镇应该没有机会联系上北燕,只有可能是恒王见萧镇被带走,嗅出风向不对,立即偷偷将银环转移。
巢正群道,“那咱们想法子把这个消息透露给裴越,只要他将萧镇的银环查到手,坐实萧镇和恒王参与琼华岛盗窃一案,三法司便可定罪,萧镇和恒王均跑不掉了。”
明怡笑容发酸,“你以为裴越猜不到恒王拿走了银环?他是明哲保身,看出皇帝不想对恒王动手,没打算搅合进来,装傻呢。”
“那咱们怎么办,不能眼睁睁看着裴越逮着咱们查吧。”
明怡沉默了,手指轻轻点着脑门,思忖好一会儿,做出决断,
“我得见一面萧镇,下点猛药,将恒王这个老狐狸逼出山,届时由不得皇帝不处置恒王。”
巢正群担心道,“萧镇现如今关在都察院地下牢狱,五步一岗,你怎么去,又怎么出来?”
明怡不在意道,“北燕皇宫我都闯过,十八罗汉交过手,区区都察院。”
区区都察院……
巢正群不说话了,他最服的就是她身上那股平平静静的霸烈劲,一句话勾起那些年在肃州叱咤风云的辉煌,怔忡片刻,见她主意已定,巢正群不再劝,“您说吧,要我做什么?”
“你眼下很可能被裴越盯上,什么都不用做,按部就班上衙便是。”
“这怎么成?这么大事,我不帮忙怎么成?好歹我给您掠掠阵?打个掩护。”巢正群急得起身。
明怡也随着他一道站起,扶着他肩骨,目色坚毅,“你有你的战场,父亲的案子还需要你。”
巢正群一怔,咬紧牙关,拍着胸脯道,“我豁出去这一条命,也要在朝廷撕开一道口子。”
“好,我先打前半场,后半场交给你。”明怡一笑,松开他转身去屏风处取下披风,打算走。
巢正群追过来问,“那您什么时候动手?”
明怡边系结边想道,“宜早不宜迟,就今夜。”
明日十六,乃裴府年终尾宴开宴之日,她不能走,夜里又是同房的日子,还得应付家里那头狼。
“今夜?太急了吧?”巢正群替她捏把汗,“不如明日吧,明夜我当值,若有变故,要好应付。”
“不行。”明怡斜斜看着他笑,“明日我没功夫,要在家里与虎谋皮。”
巢正群想起她的处境,都替她愁,“您还笑得出来。”
明怡看着他愁眉苦脸的模样,拍了拍他的肩,“天塌下来,得吃饱饭,睡好觉,其余诸事,尽力而为。”
巢正群眼眶泛红,“可我记得您从来都是全力以赴。”
明怡往门口去,淡声道,“全力以赴也没耽误我吃饭睡觉,”言罢想起一事,回眸看他,“不过这三年,酒倒是喝的少了。”她不无遗憾地说。
巢正群不知她身子有毛病,“没有李侯管着您,您怎么还少喝了呢?”
明怡干笑一声,“没有李侯,却来了个更厉害的裴卿。”
巢正群想起一板一眼的裴越,哭笑不得。
目送她下楼而去,看着她神采飞扬登车远行,忍不住想,她总是这……论在哪儿都过得好,从不自怨自艾。
像盛烈的太阳,光芒万丈。
明怡回去的路上与青禾商议计划,推敲来推敲去,唯一的变数就在裴越,
“就怕姑爷在府上,届时您不好脱身,要不还是我去吧。”青禾担心道。
明怡摇头,“你少了些城府,对恒王的事一无所知,很容易露出破绽,必须我亲自去,萧镇才有可能信我,你今夜替我守在长春堂,给我打掩护,哪儿都别去。”
“若姑爷来后院怎么办?”
这是明怡最头疼的事,“我尽量赶在他回后院前回府。”
回到裴府,明怡径直往裴越的书房去,想打探他的动静,孰料在正厅前撞见沈奇,
沈奇怀里揣着一个匣子,准备出门。
明怡见状问道,“这是去哪?家主今夜回来用晚膳吗?”
沈奇搂着一匣子文书,忙弯腰行了个礼,“回少夫人话,明日家主不是要主持族宴么,故而今日夜里家主留在官署区,打算提前将明日公务完成,方才嘱咐小的回来取书册文书,今夜铁定是不回来用膳了。”
明怡问道,“那今晚家主回来歇息么?”
沈奇想了想道,“家主没说,不过往年这一日均是不回的,待次日朝议结束径直回府主持午宴。”
明怡心中大喜。
真是天赐良机。
第48章 这么多身份,可记得自己……
数日前下过大雪, 到今日天还未放晴,这两日天阴沉沉的,雪尚未化, 不到酉时天便黑了,天际只剩一点微弱的光芒, 青禾早喊饿了, 明怡便吩咐付嬷嬷传膳。
偏巧今日晚膳上了几只海蟹,明怡最爱吃这些,一笼蟹, 只分了青禾两只,其余的都进了她肚子,这下可好, 不消一刻钟便闹肚子呕吐, 付嬷嬷忙烧了热热的姜汤给她暖胃。
见她脸色发白, 急道,“我这就去请大夫。”
“别。”明怡一面吐一面拉住她,“我平日吃蟹也这样, 喝点姜汤便好,大晚上去喊大夫, 容易惊动府上的客人, 回头闹得都以为我生了病, 岂不扫大家伙的兴, 明日年终尾宴,不能出岔子,您放心,我准没事。”
一大碗姜汤灌下去,人恹恹地靠在床榻睡过去了, 付嬷嬷不放心,时不时来瞧上一眼,待听得传来均匀的呼吸,这才放心离开。
等她出门,青禾立即塞了一颗药给明怡,便守在东次间,不叫人进去,而明怡呢,束好胸,套上预先准备的小厮青衫,打浴室出去,一个纵跃掠上屋檐,悄无声息遁入夜色中。
辗转至沈家旁边的巷子里,打他们马棚盗取一匹马,疾快朝官署区飞奔而去。
酉时四刻抵达正阳门外,先去对面铺子里买些夜宵,装入食盒,随后拿着长孙陵事先给她的一块令牌便入了宫,这块令牌与沈奇的令牌一般无二,是长孙府小厮出入官署区的凭证,宫门侍卫认令牌不认人,一看是长孙府的人,连搜查都免了,径直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