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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寄长风by十三涧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9-15

面上浮起赧然,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所以然来。
她总不能直接说, 她是冲着他有生理缺陷才选择的他吧?
她甚至怀疑, 如果她真的这么说出口, 她下一秒就能被他当成哑铃举起来, 再狠狠丢下去。
“我……”她尴尬地站在原地, 压根不敢看容承洲的眼睛。
容承洲将她的反应尽数收入眼底, 眉头微微蹙起:“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江茗雪:“……是挺难回答的,你再给我点时间想一想。”
容承洲嗯了声:“不急,你慢慢想, 我等你。”
江茗雪低垂着眼帘, 藏起眼底的心虚。
脑子里飞速旋转, 想找到另一个能说服他的原因。
四周静谧得能听见对方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 江茗雪终于组织好语言。
她轻咳一声:“其实我当时选你, 最重要的一点是因为你是军人, 我爷爷对军人有滤镜, 他们很赞成未来女婿是一名空军。而且像你所说,军婚只要双方没有重大过错, 是不能离婚的,我当时觉得只要我领了一张离不了的结婚证, 那我以后就可以清净了。”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托你的福,之后我再没有受到家人的干涉,这就是我选择你的原因。”
她只是说“原因”,没有说是“主要原因”, 应该不算诓骗他吧?
江茗雪自我安慰着。
容承洲认真听完,垂眸盯着她,平静道:“你不像如此冲动的人。”
她说的这套说辞,表面上也能说得过去,但经不起推敲。
如果真的只需要一张军婚结婚证,那北城部队的男人随她挑选。
他总觉得还有什么深层的原因,但江茗雪不愿意告诉他。
“我并没有冲动行事,跟你结婚,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江茗雪面上坦然,垂在身侧的手却不自觉握起。
撒谎很容易,但要撒谎撒得心安理得,是一项需要修炼的能力。
男人漆黑的瞳孔紧紧锁住她的眸子,那双眼睛纯粹清澈,像往常一样镇定自若,但他还是精准捕捉到那一闪而过的心虚。
在与他对视时,想躲又不敢躲的慌乱,即便只是须臾。
罢了,她既然不愿意说,他便不再为难她。
来日方长,总有一天他会知晓答案的。
见他没有再继续追问的意思,江茗雪在心底暗暗松了口气。
“小江,小许,小言,小东快过来吃饭啦!”
老林恰好做完饭从后院过来喊人,见容承洲也在,便热情地招呼他:“小容,饭刚做好,你也留下来一块吃吧!”
容承洲道谢,没有立即应,而是第一时间偏头看向江茗雪。
“……”江茗雪尴尬了一下,想起来自己一开始明里暗里赶他走的场景,有些不好意思。
她张了张唇:“……既然老林都这么说了,你就留下一起吃吧。”
容承洲淡声:“好,那便叨扰了。”
原本就狭小的厨房多了一个一米九的大个子,显得更加拥挤了。
江茗雪和容承洲坐在同一侧,老林坐在他们旁边,热情招待客人:“小容啊,我平时一个人凑合惯了,做饭不咋好吃,你别嫌弃。”
容承洲礼貌一笑,夹起一片野菜叶子放进小碟中:“不会,您做的树仔菜看起来很有食欲。”
“啪——”地一下,老林拍了下桌子,把其余人吓得一哆嗦。
他激动握着容承洲的手:“终于遇见懂我的人了!!还得是我们容队长慧眼识珠啊!他们几个吃一个月了都记不住名字,一问就知道叫野菜,我都想把他们撵出去!”
典型人员特指许妍和柏东,江茗雪不挑食,怎么都能吃,只是吃多吃少的区别,这才导致刚开始来海宁时几天之内连瘦好几斤。
言泽挑食,但他不会说,只是筷子从来没碰过那份树仔菜。
许妍和柏东猝不及防被点名批评,吐了吐舌头:“它们长得都差不多,谁能分得清啊。”
“人家容队怎么就能分清呢!”
“我们能跟姐夫比吗……”许妍不服地小声反驳。
老林冷眼撇她,转头热情地给容承洲夹菜:“今天准备的匆忙,早知道你来,我就去割点肉炖炖了,下次,下次你来之前提前跟我说,我一定给你好好准备!”
空气里响起一道不屑的冷哼声,是来自言泽的。
许妍和柏东跟着咂声不满:“太双标了。”
柏东:“唉,果然家花不如野花香啊。”
许妍瞪了他一眼:“大哥,没文化可以不引用谚语。”
江茗雪都有些看不下去了,抿唇轻笑:“怎么我们在的时候没肉吃呢。”
一盘山野菜,一句话就把老林收买了。
老林跟江茗雪说话客气多了:“这不是忙不过来吗,明天吧,你们要是想吃,明天我就提前下班,给你们炖红烧肉吃成吧!”
“这还差不多。”许妍和柏东瞬间喜笑颜开。
容承洲也不易察觉地笑了下,转头对江茗雪说:“你如果想吃什么,可以随时告诉我。”
空军基地食材齐全,他出行也比较方便,只要不出任务,随时能给她送。
“好啊,那下次老林不会做的,我就找你。”
“嗯。”他抬手拿起一双干净筷子,夹起一块鸡蛋放进她的盘子里。
这是一桌子菜里唯一能算上荤菜的,其他就是炒菜配的肉沫了。老林特意把这盘香椿炒鸡蛋放到他面前。
一顿饭换了盘明天的红烧肉,许妍和柏东吃得奔头十足,还给面子地夹了两筷子山野菜。
言泽还是像平时一样沉默寡言,面无表情听着他们的闲聊内容,羽翼般的浓密睫毛低垂着,掩盖了眼底的情绪,只有握紧筷子的手指指节微微泛白。
不多时,他放下筷子:“我吃好了。”
遂起身离开。
他每日都是如此,只是今日提前走的早了些,所以没有人发现异常。
只有容承洲的目光在他离开的方向短暂地停留了两秒。
吃过饭后,柏东刷碗。除了老林做饭,他们四人每天有排班表,轮流洗碗。
江茗雪去送容承洲,出了医馆门又走了一段。
海宁夏日昼长夜短,吃过晚饭已经七点钟,天还是半亮的状态。家家户户传来诱人的菜香,街头巷尾是小孩子奔跑的嬉笑打闹声。
他们并排走在窄巷子里,江茗雪说:“我这几天尽量都去给卢教官做针灸,只不过我们快要回去了,可能做不完一个疗程。”
容承洲长腿收了幅度,速度慢下来:“没关系,他的病不是几天就能治好的,你不必有压力。”
“嗯,好的。”
“你们什么时候回去。”他问。
江茗雪:“下周五。”
今天是周六,只有不到一周了。
容承洲略一颔首:“好,到时候我来送你。”
江茗雪点头应下。
沉默了半分钟,容承洲难得主动提出话题:“你们医馆的相处氛围很不错。”
“是啊。”江茗雪想到自己带的几个学生,眉眼就变得格外柔和,“他们都是我亲手培养的,就像我的弟弟妹妹。有他们在,医馆每天都很热闹。”
“的确。”他附和着,忽问,“言泽也是你的弟弟吗。”
“当然。”江茗雪觉得他这话问的有些莫名,但还是认真答,“他跟淮景差不多大,甚至比淮景还要小几个月,只是性格比较内敛。但是有柏东和许妍在,他的性格相比之前已经开朗了许多。”
容承洲点头,若有所思开口:“比你弟弟还小,那确实只能当弟弟。”
江茗雪听着这话怪怪的,歪头看他:“什么叫只能当弟弟?”
“没事。”他随口道,停顿了下,他又问,“你和他们是怎么认识的,方便跟我说说吗?”
这没什么不能说的,江茗雪认真回想,娓娓道来:“许妍是大二实习主动找到我的,柏东和她一样,都是中医药专业的学生,大四毕业来元和医馆投的简历,我看他们两个性格都很踏实,就带到了现在。”
“至于言泽,他的情况比较特殊,是我之前和朋友出去玩时,机缘巧合遇到的,涉及到他的个人隐私,我不能和你细说。他不是医学生,但是对中医很感兴趣,再加上他的家庭情况比较特殊,我就收下了。好在这孩子肯吃苦,虽然没有基础,但学的很认真,没有比许妍和柏东差。”
容承洲认真听着,提出自己的疑问:“只是因为对中医感兴趣,就可以当你的学生吗,门槛会不会有些低。”
江茗雪笑笑:“在我看来,热爱比一切都重要。其实言泽很像之前的我,或许我没有跟你讲过,我小时候对中医很感兴趣,但是因为一些原因,爷爷没有认真教我,所以错失了很多机会。如果不是我弟弟故作叛逆,将爷爷给他的医术资料都偷偷给了我,或许就没有今天元和医馆的江茗雪。”
她在言泽身上看到了曾经求学无门的自己:“所以,只要言泽愿意学,我就会不遗余力地教导他。”
“抱歉,提及你的伤心事了。”容承洲脚步滞住,沉声道歉。
江茗雪摇头,云淡风轻地笑笑:“没关系,都过去了,后来我才知道,爷爷也是有自己的苦衷。现在元和医馆已经全权交给我,所以我想为那些没有条件学习中医的人提供一个机会。”
幽深静谧的小巷,男人深邃的眼眸望过来,仿佛穿透她,深沉磁性的声音缓缓响起:
“可是,曾经受到的伤害永远抹不掉。”
那些藏匿在心底的心思被倏然揭开,江茗雪的笑容僵了一瞬,是年龄和阅历的差距吗?他总能一眼看穿她的想法,她在他面前似乎永远藏不住秘密。
这些年的委屈齐齐涌上心头,向来沉着冷静的声音,隐约带着一丝哽咽。
转瞬即逝,隐匿在天色渐黑的小巷中。
再抬头时,她还是那个孤身吊在悬崖上采药的江茗雪:“你说得对,但会随着时间慢慢淡化。”
说没有怨过是假的,儿时浪费的天赋她要在后期靠加倍的努力弥补,才能达到现在的高度。
可是怨又能如何呢,她已经不是天真的孩童,早已学会与过去和解,与爷爷和解,与自己和解。
只是如他所说,伤害无法抹平,和解亦需要时间。
天色已然变得黑沉,小巷内的光线变得昏暗,只有依稀从巷口传来的孩童嬉笑声,越来越近。
身后一道冲撞力猛然贴上来,她猝不及防被迫前倾。
与此同时,腰肢被一只坚实的手臂揽住,收进怀里。
她的脸颊贴在他的胸膛上,还是坚硬如铁,只是这次他的动作柔和,轻轻将她揽入怀中,她没有感到疼痛,依稀能听到强劲有力的心跳声。
“姐姐,对不起……天太黑了我没看清,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身后传来小男孩稚嫩的声音。
江茗雪站定,微微转头,温柔一笑:“没事,你去玩吧,天黑,小心别摔着。”
“好的,谢谢姐姐!”
小男孩得到原谅,蹦蹦跳跳跑开了。
男人的手臂还环在她腰间,她手扶上他的手臂,轻声提醒:“我已经没事了。”
话落,腰间的力量并未消失,反而越收越紧。
路灯恰好在此时亮起,一高一矮两道身影斜斜打在地上,身形宽阔的军官将瘦弱的姑娘紧紧抱进怀里。
“江茗雪。”他低声唤她的名字。
“今后,有我在。不会再有人能欺负你。”

第17章
昏黄的光把两个人的影子揉成一团, 她的脸埋在他胸前,时间好像在这一刻慢下来,只有彼此胸腔里重合的心跳, 敲打着寂静的空气。
过去的二十八年, 她从未依靠过任何人, 哪怕是自己的亲人。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告诉她, 从今往后她有枝可依, 不再孤单。
感动是有的, 但二十八年的经历已经让她习惯一个人单打独斗的日子,如今身后多了个依靠,她会相信, 但不会依赖。
所以她靠在他的胸前, 由衷说了声:“谢谢。”
回去后, 江茗雪将容承洲送她的芍药玫瑰装瓶, 微信消息提醒响起, 是置顶家庭群里收到的新消息。
他们的家庭群里有六个人, 包括江老爷子、江爸爸、江妈妈、她的弟弟江淮景以及她的弟媳时云舒。
几个小辈都不是喜欢分享的性子, 群里的消息一般都是江妈妈苏芸发的, 惯例是先发一个大红包把他们都炸出来。
江茗雪点了一下,抢到了199。她消息看的晚, 是最后一个抢的。第二个抢的是云舒,抢到了200。
第一个抢的是她弟弟, 抢到了2.50。
在群里发了一个问号:
【淮景】:?
江妈妈发了一个“哈哈”的表情包嘲笑他,接着进入正题。
【妈妈】:今天是七夕节,你们几个都是怎么过的呀?
江淮景发了一张照片,是他和云舒的合照,两人坐在烛光餐桌旁, 身后是波光粼粼的蓝色海岸。
【淮景】:在海边度假。
云舒比他低调,只发了一张自己拍的海的图片。
平静的海面泛着细碎的粼光,从近岸的浅绿到远处的靛蓝,铺展出渐变的蓝色,几艘游艇扬在海面上,漂亮得让人挪不开眼。
江茗雪发了一个大拇指,夸赞:【云舒拍的真好。】
江妈妈和江爸爸也随之点赞。
江老爷子看不清手机,不会发消息,但能看到图片。
紧接着,江妈妈艾特她:
【妈妈】:茗雪呢,今天怎么过的?
【江茗雪】:医馆不放假,今天出外诊了。
这话一出,三位长辈就知道她今天又跟病人们一起过的七夕节。
老爷子在这边戴着老花镜看手机消息,跟一旁的佣人长叹一口气:“你说茗雪这性子是随了谁呢?之前见不着面也就算了,现在明明跟承洲在一个地方,结果连七夕节都不过。”
他们江家这俩孙辈儿女,简直是两个极端,一个是恋爱脑,一个是绝爱脑。
她的回复简直可以预想得到,江妈妈和江爸爸同时发了老生常谈的一句话:
【注意休息啊,茗雪,别把自己累坏了。】
江茗雪刚把花瓶洗好,看着屏幕上的消息,想了想,用手机拍了张花的照片,发到群里。
【江茗雪】:承洲送的。
蒙山县网不好,消息发出去转了几圈,好一会儿没收到新消息。
还以为没发出去,她把网关了重开。
下一秒,群消息直接被刷屏。
【妈妈】:哎呦,承洲去找你啦?
【爸爸】:女婿眼光真不错,这花挑的真好看[/点赞.jpg]。
【淮景】:撤回,你弟媳说我送的花太丑了。
【云舒】:我可没说。
【云舒】:祝姐姐和姐夫七夕节快乐[/庆祝.jpg]
这几条消息还不足以刷屏,真正刷屏的是江老爷子,不知道怎么一激动按错了地方,顶着五星红旗的头像发了二十几条蜜桃猫的表情包,穿插在其他几人的消息中,像是故意捣乱一般。
“诶?我怎么点的是这些东西,怎么发消息啊?”江老爷子急忙向管家求助。
管家点了两下手机,给他调回去,指着小喇叭教他:“您长按这儿就能发语音。”
“哦哦哦。”
江老爷子摸索半天终于发出去第一条语音,隔着手机都能听出来心情极好:“不错不错,承洲这孩子对你挺上心,部队训练那么紧张还特意抽空给你送花。”
江妈妈和江爸爸纷纷附和,苏芸又问:
【妈妈】:对了茗雪,什么时候把承洲也拉到群里来,都结婚一年了,我们家就差他了。
江家只有一个家庭群,只要儿媳和女婿结了婚,成了真正的一家人,就会被拉进群里。
当初得知江茗雪领证后,苏芸第一时间就让她把容承洲拉进来,但江茗雪一直没拉。后来一看容承洲连自己的消息都是隔了一个多月才回,她就更没有这种想法了。
拉进来个常年潜水的,互相也不了解,只会平添尴尬。
如今再提起这件事,江茗雪倒是犹豫了一下。
现在二人的关系有所缓和,不拉他似乎不太好。
但以他的性格,进了群会说什么呢?
江茗雪唰的一下脑补出来一串:
【C.Z】:各位好,我是中国人民解放军北部战区空军容承洲,今后和各位便是一家人,请多关照。
【妈妈/爸爸/爷爷】:欢迎承洲加入我们相亲相爱的大家庭!
【C.Z】:多谢各位[/抱拳.jpg]。
想到这里,江茗雪果断做了决定。
【江茗雪】:妈妈,他部队挺忙的,等他有时间我再拉进来吧。
至于什么时候有时间,那就很随机了,毕竟容承洲是一年到头都回不了一次家的人。
苏芸只觉得可惜,但没有起疑心,只回她:
【妈妈】:那好吧。
结束聊天后,江茗雪放下手机,将花束拆开装进盛了水的玻璃花瓶中,放在窗前。
淡淡的芍药花香混合着粉色玫瑰的芳香弥漫在小木屋里,沁人心脾。
今晚睡得格外香甜。
翌日,她上午忙完手头的病人,下午吃过饭就带着柏东去了卢教官家中帮他做针灸,还给老人家带了些软和的水果和吃的。
“你大老远帮我扎针就够麻烦了,怎么还带东西过来。”
江茗雪把东西放下,笑说:“顺路就买了,不知道您爱吃什么,就看着拿了。”
卢教官指责她乱花钱,江茗雪安静地听,并不反驳。
她问了一下今天的情况,比昨天好了很多。
针灸的过程中,卢教官比昨日更热情,询问她家里的情况,还跟她讲了些容承洲大学的事。
“这小子刚上大学的时候就规划好了未来十年的发展方向,是我带过最有主见的学生,只可惜太认死理,认定的事不做到最好他是不会罢休的。”
“他爸和他爷爷不止一次让我好好开导他,我倒是想,他也不听我的呀,要不是每个月都能因为他多拿奖金,我早就撂挑子辞职不干了。”
江茗雪认真听着,时不时搭两句话。
不知想到什么,他又问:“对了小江,你们俩是怎么认识的?我认识他这么多年,都没见他旁边出现过女孩呢。”
江茗雪扎针的动作微滞,悬在卢教管膝盖上方迟迟未落。
这个问题她还没跟容承洲对过暗号。
实话实话定是不行,她想了想,只道:“他来我这儿拿药,是我先追的他。”
事实上也差不多,的确是她主动提出的结婚。
卢教官先是吃了一惊,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以承洲那闷葫芦的性格,怎么可先追别人。
只是没想到江茗雪这看上去不温不热的性子,竟然会主动追承洲。
卢教官由衷赞赏:“小姑娘有胆量。”
说话间,已经扎完针了,卢教官看了看时间:“承洲今天估计不会来了,他照常忙的见不着人影,来我这儿还算勤的,但我这一个月也就昨天见着他一次。”
柏东抬头偷瞄,下意识想说:姐夫这一个月可是跟他们茗姐见了不下五次。
接到江茗雪的示意,立刻住了口。
容承洲忙是众所周知的事,江茗雪本就没打算等他,给卢教官扎完针就走了。
他们各有各的责任,他保家卫国,她救死扶伤,谁都没时间沉溺于小情小爱,更何况现在也没有什么爱情。
路上,给容承洲发了条消息,告诉他帮卢教官做完针灸了。但他大概是在训练或是出任务,到晚上也没有回复。
连同每日的报平安也没收到。
之后的几日,她定时定点给卢教官扎针,坚持到了临走前的最后一天。只不过容承洲像是失联一般,消息中断。
这几日她从其他分馆调来了两名有种植经验的医师,将生长记录本交给他们,协助老林的后续工作和铁皮石斛的培育。
离开的这天,她一大早起来,给她养了一个月的蔬菜和草药最后浇了一次水。
老林比她起的还早,四点就起来到菜市场买肉,大早上又做了一顿红烧肉。
老林一脸愧疚说:“我这些年在海宁没攒下什么钱,你们跟着我没吃过几顿好的,委屈你们了,一个个在我这儿都变瘦了。”
“没事儿,我们正打算减肥呢。”许妍夹了一块红烧肉咬着,肉质有些柴,味道也很一般,但却比她在北城和空军基地吃过的任何一道菜都要香。
她嘴里鼓鼓的,鼻子酸酸的,还是故作轻快说:“老林,我们还想吃你做的凉拌山野菜,有一阵不吃还怪想的。”
自从上次他们抱怨山野菜不好吃之后,老林再也没做过。他虽然嘴上不说,但却把他们几个当亲生孩子看待。
老林佝偻着背,忙起身应:“好好好!你们等着,我马上去做!”
几人在他转身后,不约而同抬手擦了擦眼泪,就连言泽都故作冷漠地撇开了头。
江茗雪心里也堵堵的,但还是微笑着安慰他们:“没关系,下次巡诊还会再回来的。”
许妍和柏东边哭边点头。
但她们心知肚明,下次再来就不知道是几年后了,更别说大家还能不能聚齐,说不定到时候老林已经退休了。
小厨房第一次这样安静,他们埋头吃光了最后一盘山野菜,在老林不舍的目光中背上包袱离开。
他们今日特意起得很早,就是想在开馆前悄悄离开。
却没想到一开门,医馆门口已经站满了人。
他们抱着自家种的瓜果蔬菜,不是来排队等就诊,而是来相送的。
江茗雪错愕地站在门口,环视过一张张熟悉的面孔,都是她昔日的病人。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齐齐聚在一起。
乌压压上百人,男女老少挤满了狭窄的街道。不知不觉中,她竟将这片村子的居民接待了遍。
曾经只收了六块五医药费的奶奶站在最前面,眼角的褶子像被岁月熨烫过的纹路,双手微微颤抖地递上自己编织的黎锦手工挂饰和帽子:“江医生,谢谢你替我交的医药费,我家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有点手工活能拿的出手,还希望你不要嫌弃。”
“还有我还有我!”另一位三十多岁的男人上前一步,“我家闺女半夜起水痘,高烧不退,是江医生大晚上起来治好的,这份恩德我和我闺女会记一辈子,这是我老婆亲手做的椰子糖和椰蓉点心,正好你们在路上吃!”
另一名期末考前得了胃病的高中生捧着一张奖状对她说:“江医生,我期末考试拿了年级第一名,这是我的奖状。”
他就是那位在医馆缺药那天,一边胃疼一边背书的高中生,是江茗雪采来的药及时治好了他,才让他第二天能正常参加期末考试。
“……”
每个人都带着自己认为最珍贵的东西为她送行,江茗雪看着这一张张朴实的面孔,刚刚平复好的心情又酸涩起来。
有这么多可爱的病人,怎么能不热爱她的职业呢。
她戴上黎锦编织帽:“谢谢奶奶,您的手真巧,但也要注意眼睛,不要太劳累。”
接过那张第一名的奖状,仔细端详后还给那名高中生:“考得很好,注意劳逸结合,按时吃饭。”
提前安排的车子已经等在门口了,但她还是一一和大家认真道别,收下他们的心意。
这是最苦最困难的一次巡诊,却也是最难忘的一次。
“江医生,你们就放心回去吧,老林这儿有我看着,我会照顾好他的。”隔壁大叔晒了一个月苞谷,脸更黑了,笑着向她保证道。
蒙山人就是如此淳朴真诚,即便被误会也会不计前嫌,江茗雪笑着说:“我相信您。”
大家送的东西太多,车上装不下,江茗雪只拿了一点,剩下的都留给了老林。临走前,她告知老林,抽屉里放了几万块现金,是给他自己的补贴。
她这次带的现金不多,这几万块还是和大家一起凑出来,她再线上转给他们的。
老林才不稀罕她用钱打发自己,他把自己准备的树仔菜、革命菜、五指山野菜分门别类贴上标签:“我都摘好了,你们带回去放冰箱里,什么时候想吃的时候凉拌一下就能直接吃。”
停顿了一下,他继续说:“有时间就回来看看,我随时欢迎江馆长督查。只不过我估计干不了两年了,不知道你们下次过来我还在不在。”
江茗雪拍了拍老林的背,拥抱了一下:
“会再见的。”
“一定会。”
几人带着满满当当的行李上了车,微笑着向车外目送她的蒙山人招手,车门关上,却迟迟没有让司机开车。
“江小姐,我们现在准备出发吗?”司机问。
“嘘——”许妍伸出食指示意,“再等一下。”
除了司机,车上的所有人都知道江茗雪在等容承洲。
说好了来送她,他却再次消失了。
江茗雪向空军基地的方向望了一眼,依然没有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她缓缓收回视线:“走吧。”
许妍偷偷瞄向她的表情,她的目光沉静如水,只有被蒙山人送别的感动,没有被心上人爽约的难过和失望。
心里稍稍放心,她就知道茗姐不会是为小情小爱魂不守舍的人。
江茗雪当然不会因为容承洲的失约而难过,她只是习惯信守承诺,他说要送她,那她就多等他一时半刻。
他来便来,不来也无妨。
窗外的树影向后移动,车子缓缓驶离这片曾让他们因水土不服难受得彻夜难眠,又因为这些淳朴的人而依依不舍的土地。
相遇和离别永远是并存的命题,有相遇必有离别,只是离别不一定会再相遇。
随着车子越走越远,身后的病人们已经变成一个小点,他们的心情渐渐平复许多。
江茗雪起得早有些困,轻轻靠在副驾驶座上闭上眼睛休息。
车子一晃一晃的,她渐渐陷入浅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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