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与我神合貌离by此年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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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栩哈哈笑,许是人的心中都有劣性吧,见到一贯运筹帷幄、受难不惊的人如今竟会因为小事而失态,上官栩当真觉得有趣。
而因她的笑徐卿安只觉自己胸腔郁气翻涌更甚,他强忍下去,偏还带起笑,又冷声问:“娘娘笑什么?”
上官栩笑意未减:“我笑徐卿一贯聪慧,却在这些事情上这么纠结。”她正色起来,反问他,“丰王远在北地,自陛下登基以来就再未到过长安,我纵是与他有旧时情分在,但你以为相隔这般远又能发展到什么程度?”
徐卿安眸色深沉。
她说得有理,然而他也依旧疑惑。
他一手抬起,握住她放在他脸颊上的那只手的手腕,长睫低垂,温声道:“可是依臣看,那位丰王殿下倒是待娘娘很好,又是江南水运,又是洛州查证,娘娘仅凭飞鸽传书就能让一朝亲王为您奔劳,娘娘,所谓爱隔山海,不会就在这儿体现了吧?”
上官栩戏弄够了,将手从他脸上拿开,然而却被他紧紧握住,她眉头一拧,狠狠挣了挣,却没有挣脱,便没好气道:“你也说了,他是亲王,纵算我要让他帮我行事,难道事事还需他亲历为之?”
“他坐镇北方,手下亲兵不少,江南水运,洛州查证,一个是需暗下行事,一个是需快于朝堂中有心之人的使坏,这两件事虽都重要,但都不至于需要他专门从北地赶去。”
“不过动动嘴皮的事,又哪里到了爱隔山海的地步!”
上官栩再用力挣了挣手,可是他依旧没有放开,反而越握越紧,就让她觉得他所握之处应该都红了一片。
而他全然不顾她的挣扎,只凝眸森冷的看着她,也不说话,如夜间的狼,眼中隐隐还带着凶狠。
上官栩忍无可忍:“你到底在发什么疯!唔……”
他俯身压下,蛮横强势地含上她的唇,不讲任何道理地伸舌与她交缠。
原本被他握在空中的手腕现下也被握压在了身侧,上官栩便只能用另一只手去打他,但也被他轻易抓住,钉在了身子的另一侧。
所有的声音都被堵在了喉中。
上官栩怒极,可就是平常情况下男女之间的力量差异就已经很大了,更不用说他还习过武,况且还是现在这样以上欺下的姿势,她在他身下被他禁锢,光靠她的力量根本就反抗不了。
偏他身上的兰香气还一直向她袭来,那种熟悉敢和她记忆中的感受混淆。
那些独属于故人的感受,竟就被他这样染上强制性的意味。
她怎能容忍他玷污!
她要杀了他!
呼吸的空气跟不上身体的所需,上官栩眼前渐渐发黑、发麻,生理的反应让她反抗力量渐小,只有喉中发出的细微呜咽声,眼眶中凝起的泪,也一颗一颗慢慢顺着眼角滑落。
察觉到身下人的变化,徐卿安从疯魔的状态中渐渐回神,他睁开眼,布满血丝的眸中带起诧异,又慢慢离开她的唇,从她身上撑起。
她哭了……
“啪!”的一声,手掌劲一松,毫不意外的一记耳光就落在了他侧脸上。
上官栩怒骂:“我看你的病没好吧!”
房中明显的呼吸交互,有激烈接触后的平息,有怒极之后的凝神。
徐卿安偏回头,眼中的情绪复杂,他眉头动了动,方又扯动嘴角,笑道:“许是和娘娘在一起就是容易情不自已吧。”
他不去管他被打红的脸,只移动手掌到她脸颊上,将她凌乱的发丝理了理,又顺势掠过了她的耳廓。
上官栩偏开头,不掩饰自己厌恶的:“滚开,别碰我!”
徐卿安不听,只问:“缘何说到丰王殿下娘娘就这么大的气性?都不愿与臣温存了。”
上官栩瞪他:“这叫温存?先发疯的是谁?!”
她双唇泛麻,现在还觉得有些隐隐作痛,她甚至都怀疑她唇上已经被他吮出了伤口。
徐卿安便柔下神色问:“那娘娘真的和丰王殿下没什么么?”
上官栩怒气未平
,又深呼一息,她闭上眼,心道她今日若不给个准确的答案,他恐怕不会轻易地放过他。
她静下来,正色地给出肯定的答案:“没有。”
怕他不信,上官栩又补充道:“不过都是宗亲罢了,再加上我是太后,他是亲王,因此和其他朝臣相比,他自然更倾向我,而且阿兄和他也有幼时的交情在,所以洛州的事情他不止是帮我,也是为了帮我阿兄。”
徐卿安和他五兄只有一岁相差,故而幼时两人都玩得近,也就常一起去找上官栎研学,上官栎人品贵重,徐卿安敬重他,丰王自然也是。
他总算听到一个能让自己信服的理由。
他视线往下,目光落到她玉润的颈上,刚才生起的戾气,让他在亲吻过程中,几次想要松开她的手腕转而来掐住她的脖颈。
那里的肌肤光滑细腻,断然是经不住他的折磨的。
上官栩察觉到他视线的移动,眉头蹙了蹙,就担心他又要发疯。
可是他眼眸猛地一抬,直接和她观察他的视线相撞,上官栩眸光一闪,似是被发现后的心虚。
他知道她刚才在看他,也不去管,只轻笑道:“臣相信娘娘。”手指终是移到了她的颈上,他视线跟随,漫不经心地开始赔礼道,“臣今日冒犯娘娘了,但也实在是因为臣担心娘娘承诺的话是在诓骗臣。”
“娘娘说过,以后能夜宿立政殿的只有臣一人。”他又将那话重复,抬眼去寻她的视线。
上官栩被他落在颈间的手指摩挲得发痒,酥麻带来一股战栗的快意,上官栩拧眉控制着,不去感受。
她面露艰难地回应道:“我何时说过诓骗你的话?你又何须担心?”
徐卿安回忆:“好像是,虽说有些时候兑现得慢了些,但也终归是兑现了的。看来娘娘是不会骗臣的了。”
他忽而俯身,将头埋于她颈侧,深嗅一息,鼻息喷洒,上官栩下意识一颤。
“那想来娘娘之前提到的儿女之事,娘娘也一定会兑现的吧?”
上官栩一怔,她侧头去寻他的双眸,然而他埋得深,她只能看见他半边耳廓,配合着他现在的动作,她心中发怵,担心今夜的事刺激到了他,让他已无耐心等她拖延下去。
上官栩轻声:“这里是大安国寺……”
耳边传来几声克制的、似带动胸腔振动的低笑声。
徐卿安:“臣当然知道这里是大安国寺。”他将头抬起,向她微微偏去,“娘娘放心,臣敬神佛。”
敬神佛?
上官栩觉得好笑,接连两次在大安国寺与她亲昵,他好意思说出敬神佛三个字?
撑了许久,身上的人终是坐起了身,又牵过她的手掌,轻柔地将她拉起,直到坐起来的那一刻,上官栩才真是觉得松了口气。
徐卿安随意理了理袍子,把衣服上的褶皱拍平,又目有餍足道:“时辰不早了,臣便不打扰娘娘休息了。娘娘放心,娘娘吩咐的事,臣一定办好,相信上官大人不久之后就能与娘娘团聚,而阿筝娘子的病症臣一定会详尽转达,请神医为阿筝娘子诊治。”
上官栩对他莞尔:“那我便提前谢过徐卿了。”
徐卿安颔首笑:“娘娘言重。”
待人走后,上官栩的脸色骤然一沉,心中一阵气闷。
这些日子,她退居大安国寺,除了对她阿兄的事情多有关注外,她还对徐卿安的背景有了推断。
此前从他武艺、家中有济世神医两处中她便对他的身份背景有过怀疑,纵然她派人查过他,但也正如她以前说过的一句话,一些事若刻意隐瞒,那么旁人便是无处可查其痕迹。
阿兄的事,多亏了他的那一封折子才有了延缓喘息的机会,然而如今事情安定下来,她便开始细想其中的端倪了。
徐卿安给出的那份折子,记载了几处自今年开年以来,各地受各种天气影响,或暴雪或暴雨而造成的公建坍塌的情况。
徐卿安告诉她,这里面好几例都是他之前在御史台时看地方御史参本记录下来的,然而这理由在他之前回答他提前知道幽州赈灾粮出问题一事时就曾用过,如今再提,她便不会那么轻易相信了。
况且,他自二月就调去了刑部,纵然刑部也有案卷审核,但因职责不同,有些消息自然就没有御史台的全面。
想起他家中有江湖神医,之前就是对江南局势也了如执掌,上官栩便猜测他背后绝非只有他一人。
她几乎可以断定,他一定有朝堂外的势力。
他任职为官至今,不过大半年的时间就能将朝中局势近乎完全看透,他不像是一个官场新人,更像是一个洞悉世事的宦海老手。
他定然在为官前就已经将朝局摸了个遍。
然而他为何要如此做?他有不小的江湖势力还不够?莫非他真如他所说的那样,想要做高居庙堂的宰首?所以他选择她而非苏望,也是因为苏望是他这条路上无法绕过的挡路石?可他的江湖势力又从何而来?
还是有许多地方说不通,她始终觉得他选择与她共谋事的目的并不单纯,尤其是他背后不知规模大小的江湖势力就如悬在她头上一把刀。
不得不承认,他有能力,可是能力之上再加上势力,那就是威胁了。
他虽几次表示他对她的爱意,然而她却也觉得其中掺杂了不少利用和一些男人对异性天生的欲望,而她了解他的野心,也见识过他的狠决,所以若真等到了他成宰首那天,他是与她共治朝堂,还是更倾向于成为另一个苏望,打造一个自己的一言堂?
今夜之前,她的确对他起过杀意,然而究其根本也是因为对他抵触太多,便难免有时就会生起冲动,可现在不同了,她不仅洞悉到了他背后那深不可测的背景,还因他今夜的疯狂举动也让她切实感受到了他的威胁,这样的失控之举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小事上会失控,大事上也会如此。
当下,她当是对他的杀意更多。
不仅想要杀他,她还想要将他背后的江湖势力收为己用。
上官栩沉吟。
如此,便要在与他周旋的时候下苦功夫了……
徐卿安回了府宅后直接就往卧房去了。
他在书案前静坐。
今夜当真是让他心绪剧烈起伏的一夜,如海浪拍岸,一重又一重。
然而他最在意的还是她与丰王的事,若她说的是真的,丰王不过是因为与她有幼时积攒下来的交情才出手帮她,那他是否应该写信给他的五兄让他小心她,莫无意间成了她的帮凶?
可他也了解他五兄的品性,太过直率,太过藏不住事,这也他目前为止都没有将他回来的事告诉他五兄的原因。
也罢,如今他在她身边,也能多看着点,就算真会出什么岔子,他也可及时阻止,况且分别多年,他也不知他五兄现在到底是什么样的境况,便不适合轻举妄动,也防打草惊蛇。
想完丰王的事,他浅叹一息,又蓦地想到了她身上。
虽然他总是时不时提起她对他许下的“儿女之事”的承诺,然而那最后关键一步他却无论如何也不会主动跨出。
他可以任由她钓着他,甚至她也可以一直以那事为凭由戏耍他,向他提出任何要求,他也都可以假作是他们之间的交易而接受。
只要她不跨出最后一步。
而他其实也不愿见到她跨出那一步。
丰王周昱,庄帝第五子,熙宁元年赴丰州就藩。
大晋亲王循例只以食邑为奉,并不参与地方管制,然丰州位置特殊,与北边邻国相接,是大晋门户所在,故而丰王之位有实权掌控,然而因其就藩时年龄尚小,初时参与的地方事务就并不多,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倒是渐渐参与进了地方治理和军队管理的核心层。
然而说到底,这些也不过是日常事务,亲王仍处协理地位,做不到统管一方的程度,但直到幼帝登基后,这一现状便发生了改变。
北国多草原,骑兵历来是其主要作战队伍,也是其拥有强大作战力的军队,多年来两国虽总体上相安无事,然而边境的小冲突却并不少,北国其实并不想打仗,但因
其物资匮乏,他们便时常派出多股小队骑兵,探入大晋领土,对大晋边境的村舍进行抢掠,他们来得快去得也快,抢完即走,一直以来受难百姓都苦不堪言,然而也因其骑兵的机动性,大晋这边也并没有好的防守之法。
那年,昭帝猝崩,许是就借了这个时机,北国再度来犯,而本应坐镇后方的丰王亲率队伍出击,将敌寇游击方向全部预判,有组织围剿,将北国派出的敌寇尽数歼灭,一时边境百姓齐齐欢悦,边军士气大涨,北国也因那一仗举国骇然。
从那仗后,丰王威望日渐高涨,不仅得了边境百姓的民心,也在军中立了足。
丰王有了对抗北国骑兵的战术,而北国也对丰王有了畏惧,为保障边境安定,当时朝廷就加强其在军中的权力,与安北都护府协同管理边境事,也因考虑到其在边境作用,太后上官栩与群臣商议,免了其每年入京的朝见。
所以自幼帝登基后,丰王就再未踏入过长安,甚至连朝廷诸事也几乎没有再参与过。
帝不宣王,王不摄政,只管安定一方。
可没想到,这次上官栎的案子竟惊动了这位远在北地的藩王。
证据送入京城那日,是丰王亲兵亲自护送进城的,众官署听闻消息后私下官员纷纷私下猜测,丰王已几年不管朝事,每年和朝廷的来往也就是元日前后会遣人送贺礼入京,代其向皇帝太后问候,但缘何这次却破了例?
而且证据到达刑部之后,众人还知道了一件事——原来这洛州桥梁之事的证据,是丰王亲自派人去收集的,而且期间丰王的人还拿出丰王令牌,态度强硬,以此对当地官员施压,加快了证据收集的进程。
丰王自幼帝登基之后就在不与朝廷多来往,其实众人都在暗地里以为是因皇位继承之事让丰王对朝廷、对太后生了不满,毕竟熙宁之事后他就是庄帝唯一一个还在世的皇子了,按理他也可继承大统的,但没想到这次他竟为了太后的哥哥出手。
当年黄河水患严重,整个流域关中段都受到了影响。洛州作为当时受损最严重的地区,朝廷基本上想尽了办法从各个调取物资、人力赈灾。
那时刚在北边打响声名的丰王也派了人支援,而朝廷这边负责主理洛州赈灾事宜的就是上官栎。
赈灾不止在一时的物资发放,堤坝加固,还在于后续的一系列修缮,其中就包括了在洪水被冲垮的桥梁。
当时民工不够,丰王的人就加入了桥梁修建一事中与上官栎配合,也因此,丰王给出这次参与上官栎案的理由是——当时桥梁之事他丰州的人也有参与,未免之后遗留下其它麻烦牵连到丰州诸将身上,他有必要对此事详查,起码要确定火不会烧到他部将的身上。
而这次他派出的人送来的证据不仅证明了洛州桥梁坍塌与上官栎无关,还抓出了真正的罪魁祸首。
这桥梁坍塌问题的确出在建造材料的质量上,但是对其进行偷天换日的却是当年的洛州长史,现在的洛州别驾。
差不多的时间,朝廷下派到洛州调查的刑部官员也快马送回了其收集到的罪证,只待大理寺和刑部将细节核对完毕,即可还上官栎的清白。
不过至于此前徐卿安建议与洛州桥梁坍塌并案的那几桩案子,其中牵涉到的相关官员便没有这么好运了,基本上都找出了实证被定了罪。
虽因几桩案子做了并案处理起来会耽误些时日,但好在上官栎那边大局已定,上官栩便也能安心不少。
阿筝终于恢复得有精神了,除了外伤还未愈合外,身体其它地方已经调养过来,而这今日在昏沉中她模模糊糊地也想起一些往事。
“我好像看见了我幼时的家,和我少年时的家。”她倚靠在枕上,脸上仍差点血色,“画面中,两个时期的家是在不同的地方,但是相同的是,院中都有箭靶和放置长枪的武器架。”
上官栩沉吟:“想来,这也是你会武的原因。”她问,“那你可曾想起你家中到底是做什么的?是开武馆的?还是诸如父辈在镖局或者行伍内从事的?”
阿筝摇摇头:“没想起来。但依稀记起,家中除了我阿爹阿娘外,我还有一个弟弟。”
“弟弟?”上官栩问,“大概多大年纪?”
阿筝:“记不清了,大概我在少年时期时,他还在襁褓之中。”
上官栩便在心中想,以阿筝现在的年龄推回去,那孩子如今大概也就几岁,若阿筝一家真是在洛州定居,那当年洛州洪灾,这么小的孩子恐怕也已遭遇了意外。
她不觉轻轻一叹。
上官栩宽慰道:“我已请了人在洛州调查有哪些姚姓的家族,相信不久就有消息,你当下还是先将身体养好,其它的便慢慢来吧。”
入夜后,徐卿安如往常一样翻窗而入,这一次他穿了夜行衣。
上官栩坐在位置上等他,桌案上倒了两杯热茶。
院中依旧点了灯笼,光线透过纱窗,徐卿安又一路踩着昏暗过来,便也大致能将那两杯茶看清。
他脚下顿了顿。
这似乎第一次她备茶等他,而且那茶要保持合适的温度便要勤换着水。
徐卿安又一想,今夜来并没有提前向她通知过,那么在之前他没来的每个夜里是否她都泡着这样一壶茶等着他?
徐卿安双眸一沉,长睫下的阴影更重了些。
上官栩见他站在那一动不动,莞尔道:“怎么不过来?”她邀请道,“快来品一品这茶,是新上来的,尝尝味道怎么样?”
徐卿安慢步过去,到她身旁的位置落座。
上官栩向他抬手,示意他品茶。
徐卿安瞧一眼,拿起了靠近他的那杯茶,然而从举杯到饮下的整个过程,他的目光都聚焦她的脸上。
“好茶,不愧是进贡给太后娘娘的。”他语气不咸不淡地评了句,伴随着杯子放下的动作,桌案上传来一声细微的碰撞声,和他的眸光一样冷。
上官栩恍惚未察,仍旧带着温和的笑道:“徐卿若喜欢,明日我就让人送一些去你府上。”
他却淡淡道:“娘娘很喜欢送礼?”
上官栩微扬了下巴,凝望过去。
徐卿安道:“先是赏臣香,现下又要赐臣茶,以后娘娘还打算赠什么给臣?”
上官栩勾唇,低低地笑一声:“这如何说得清楚?只能说若是遇上适合的,定然就会先想着徐卿。”
徐卿安垂着眸,没说话。
上官栩见状道:“莫非徐卿不喜欢?可是你我之间的情意不就是从一件件礼物开始筑起么?此前徐卿送了我那么多份大礼,我也总得礼尚往来啊。”
是,从最初的御史台,到后面的薛弘,这都是他曾说过的给她的礼物,他也是凭着这几件礼投身在了她的手下,得她重用。
徐卿安掀起眼帘,目中无澜但冷地瞧过去。
他忽而挑起一抹笑:“礼尚往来……娘娘说得是,只是臣怕娘娘的礼太贵重,臣受不起。”
上官栩不以为意:“不过都是些物件,物件若不由人使用,也就谈不上什么价值了。”
“是。”徐卿安低低地应,他这次没有顺着她的话提起那桩儿女之事。
他也不敢提起。
徐卿安舒缓一口气之后道:“承蒙娘娘喜爱,许多赏赐都想着臣,因此臣也不能让娘娘失望,这次来,臣便是给娘娘带好消息来的。”
“哦?”上官栩洗耳恭听,语气中也似起了兴致。
徐卿安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放在了桌案上:“之前娘娘将阿筝娘子的病症告诉我后,我
便悉数将其转告给了家里的那位神医,据他多年行医的经验和医书上学过的病例来看,他大致想了几个致病的原因,随后他便开了方子,制了瓶药丸。”
徐卿安将桌案上的药瓶向上官栩推进了些:“娘娘这几日就让阿筝娘子先用着这药丸,这药丸性温不会伤身,每次饭后食一颗即可,而阿筝娘子才受重伤,也不适合用药性太猛的药,待这药丸用完之后,臣再寻个机会让神医和阿筝娘子见上一见。”
上官栩目光落在那药瓶上:“好,明日我就将这药给她。”
伤阿筝的人分明就是奔着取她性命去的,而那人也是认识她的,可她如今已无记忆为何还不放过她?是与她家中之事有关么?阿筝、阿兄两个人几乎同时遇到危险,这其中可曾有关联?
然而这些事情也不过只能在上官栩心中来回反复想,真正能解答这些问题的答案或许就在阿筝丢失的记忆中。
所以现在她一定要尽快帮阿筝恢复记忆,知晓来龙去脉之后方可重新拿回主动权。
那话之后,房中的二人沉默了一阵。
“娘娘要回宫了?”徐卿安转了会儿茶杯后蓦地问道。
上官栩疑惑,尚不知他此问的意义。
徐卿安也没给她思考的时间,直接道:“上官大人清白得以恢复,马上就能回府,阿筝娘子的伤势也好了不少,之后需要静养也当是在宫中更为妥帖,如今娘娘身边的危机尽数解除,不该回宫了么?”
上官栩轻嗯:“是要提上章程了,怎么,你有事?”
徐卿安望天长叹一声:“舍不得娘娘罢了。”他移眼过去,又似笑非笑地瞧着她,“娘娘呢,娘娘可舍得?”
舍不舍得这样与他如偷情一般的夜间相见?
上官栩几不可闻地冷笑一声,不过是虚与委蛇罢了,谈什么舍不舍得,倒不如问问她,这般夜里与他周旋可是会觉得累得慌?
可是上官栩依旧向他倾身过去,手肘支在案上,手背撑着腮,一双含情眼似嗔非嗔:“你说,这问我该如何回答你是好?我入大安国寺本就是因我阿兄的事,而我离去回宫便说明我阿兄已经脱险,你问我舍不舍得,我若说不舍得,岂非就是将你我之间的相处建立在我阿兄的苦难上?”
徐卿安没想到她会这样反问回来,垂眸沉吟一瞬,失笑道:“娘娘说得是,是臣浅薄了。”
而他挑了挑眉,再道:“那便不与娘娘玩笑了,娘娘既要回宫,那我们便不如趁着今夜把之后的计划打算好,毕竟说不定今夜就是我们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内的最后一次夜会了。”
上官栩配合扬眉道:“好啊,良辰美景嘛,当是不能辜负。只是不知徐卿想计划什么?”
徐卿安故作惊讶:“臣想计划什么?这问题不应该臣来问娘娘么?”他笑,“娘娘是君,臣应该听娘娘的才是。”
“哦——”上官栩恍然大悟般,“我这不是想着我们二人相处之间,期间情意早已不分什么君臣了嘛。”
徐卿安拳头攥紧,几乎切齿道:“原来娘娘是这样想的,倒是臣想得生疏了。”
上官栩勾唇轻笑一声。
她叹道:“虽然阿兄和阿筝都已脱险,但这次经历实在太险我迟迟难以回神,便是现在都仍处在后怕中,也就实在没有心思去想之后的事,不过徐卿今日这问……可是心中已有了打算?”
上官栩心中所想当然不是她所说的那般,纵是近段时间的遭遇的确让她后怕,但她也只会想着在接下来的斗争如何先发制人,又怎会因这番挫折而失了心志。
她对徐卿安这样说无非就是想知道他到底有哪些底牌罢了,他的背景越来越深不可测,她需要探一探他的底。
徐卿安看着她,眸光晦暗,她这般姿态,这般感叹,让他实在看不清她的想法。
或许因为上官栎在她心中太过重要吧,这才一时让她乱了心绪,毕竟那晚,她都因上官栎向他许下了男女之事。
徐卿安心中又是一股自嘲翻涌。
她不是没有心的,她只是没有将心放在他身上罢了。
徐卿安将视线从她面上移回,沉吟片刻后答她的话道:“臣心中倒是有个想法。”
“哦?是什么?”上官栩目光殷切地望着他。
徐卿安回望过去,神色淡淡道:“娘娘可还记得之前臣在净明寺后山上向娘娘的提议?”
上官栩仔细回想。
徐卿安道:“御史台苏中丞,臣以前的官长,苏行正。”
上官栩想起,那时御史台因他在三司会审上的那一席话乱了一阵,而他也在净明寺后山提过,借御史台之乱向里深挖,将刘昌之案的幕后苏然拉下水,只是那时上官栩顾忌到和苏望之间的势力悬殊,害怕招架不住他的反击才止了这个计划。
而如今他再度提起,朝局已有了些改变不说,便是她知道的他背后的势力,猜测他或许还真有办法对付苏然。
见上官栩没有反驳,仍有让他继续讲下去的意思,徐卿安便继续道:“当初臣初提及此想法时,娘娘以苏相势大,不堪受其反扑为由将这计划暂时压了下去,然而如今,臣却觉得是时候了。”
“御史台虽因为刘昌的案子乱了一阵,但也终归会恢复过来,娘娘不可能一直以刘昌案为凭由让御史台不涉朝廷大事,况且先有陈峰那个替死鬼出来,又有江南水运那位苏中丞出面安抚民心,御史台恢复以往势力也不过是早晚的事,届时苏相与娘娘之间差距便又会拉大。”
“而这几月来,娘娘行的那些事情其实已经从不同的方面对他的势力进行削弱,所以当下之际就是要趁热打铁,不可遇难而退。再加上上官大人的事,娘娘应该也已经看出来,苏相此人一旦下手就是下死手,快而狠的同时不会顾念任何亲缘关系,所以娘娘不管是为了抢占先机,还是保全自己,这一次都该对他的左膀右臂予以动作了。”
上官栩:“你说的我不是没想过,我只是觉得苏行正并不好动,苏相没那么容易放弃他的。还是说你有更好的想法?”
饶是他说得再有理有据,她不忘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