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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臣与我神合貌离by此年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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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身后久久没有身影传来,苏尚再道:“阿爹不来烧烧纸钱,送五哥一程么?”
苏望站在进门位置,双手负于身后,穿的还是他寻常爱穿的绣有暗金的褐色文士长袍。
他语调没有起伏的回了苏尚的话:“我是长辈,给五郎烧纸会折了他的身后福运。”
苏尚哼哼一笑。
“那阿爹便快些回去吧,莫要熬坏了身子。”
“你在怨我?”
苏尚无言。
苏望上前道:“你要明白,要你五哥去死的不是我,若不是宫里的那位不安分,今日发生的一切事情都不会发生!可你现在,却反过来怪我?五郎的事我当然不会就此罢休,谁害的我就让谁偿命!”
“此事与她无关!”苏望话落,苏尚立马开口,“当时传来你在街上遇刺的消息我就在宫内,就在她身边,我看她神情就知道她事先对行刺之事也并不知情。”
他目色一沉,声音也跟着变冷:“该偿命另有其人。”
苏望便深呼口气:“谁?”
“踩着五哥尸首上位的还能有谁?”苏尚一字一字地唤着,“徐晏容,徐卿安。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他!”
他站起来,转过身面向苏望:“阿爹不是一直想我接手您在朝堂上的势力么?好,从明日起,我就来帮您做事,五哥的债我亦同您一同去讨,但是我想请您向我保证一件事……”
“您的计划在实施前,请务必,提前告诉我。”
苏望凝视着苏尚,面上浮起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悠悠说好。
张凡去找徐卿安无疑就是担心他此番升迁太过高调了,御史中丞倒是不令他意外,但是同兼中书舍人这便有些让人生忧了。
张凡道:“太后此举是太重视您了,还是……想拿您当靶子?”
其实张凡的顾虑徐卿安也不是没有想过,只是其中细节他还并未想透罢了。
他沉吟道:“她如今的意图我实在捉摸不透,按理说她已对我有过试探,便不该对我委以要职才是,可她亦对我说过……”
“说过什么?”张凡追问。
说过她爱慕他。
徐卿安喉结滚了滚,道:“说……她愿意与我长久合作,还应了我未来宰相之位。”
张凡拧眉思忖:“然而这些终归只是动动嘴片子罢了。”他好心劝道,“郎君见识过她的手段,还是不要轻信为好。”
徐卿安点头:“嗯,我知道,我会防范着的,从明日开始,我便时常要进宫为皇帝授课,届
时我亦会与她多有相处的机会,我便可以借此试探她到底安的什么心思。”
重回故地,重新看看她的心里到底装了什么。
回宫路上,上官栩一直想着张凡和徐卿安两人刚才的反应。
对徐卿安的中书舍人一职,她确实有其它安排,中书舍人看似是中书要职,但其上有中书侍郎和几大相公压着,其实真正能够主理的事便也不多。
她要试一试他的心,看他是否会因为这一次高升而按耐不住。
不过看张凡今夜来寻他的表情,想来二人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不急,明日便是他入宫授课开始的日子,她有的是机会慢慢试他。

第58章
徐卿安给幼帝的授课和从弘文馆中选来侍讲学士不同,侍讲学士更注重经义讲解,即内容落在书本上,而徐卿安则是将内容落在前朝的实事中,且他也不止于在朝事上对小皇帝进行授课,小皇帝有兴趣的,书画杂文,其中任一,只要徐卿安有所涉猎,小皇帝问了他也都会解答。
头两次的试讲,小皇帝的反响还不错,徐卿安授学任务便是完全定下。
“那位苏家五郎君死后,苏氏近日来在朝堂上都没什么动静,实在有些一反常态,娘娘可要小心。”授课结束后,徐卿安收拾好东西,临去前向上官栩轻声说道。
小皇帝已由人领回了寝殿温习功课。
殿内除上官栩和徐卿安以外只余下几个宫娥。
上官栩听了他的话后对他似笑非笑:“徐卿如今也算在中书省行走,可在里面察觉到他们的动向?”
徐卿安微微一笑,说得惭愧:“几位相公议事通常都爱关起门来,臣实在打听不了什么。”
“张公也是如此?”
“老师要好一些,但也并未发现异常。”
徐卿安又补充:“想如苏相的手段,就算真要做什么应当也不会太过明显,以至提前露了动向。”
上官栩好心道:“徐卿高升之后也算树大招风,看来得小心啊。”
徐卿安了然:“谢娘娘提醒,臣会小心的。”
说着,他又道:“对了,阿筝近日恢复得不错,娘娘可以放心。臣保证,只要阿筝在臣身边一日,她就不会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上官栩从他话中察觉到些许话外之意,不由得问道:“阿筝之前受的是穿腹的伤,又为了将京兆府的人引出城而逃亡了一阵,期间伤口流血不断,你们是用什么方法将她稳定下来的?”
徐卿安意味深长:“自然是提前服了药啊。”
“子阳自幼就在五岩山学医,当然是各类医籍都有所涉及,阿筝所面临的那种情况对于他来说,也不过小事一桩罢了,只要提前服好药就能将血流量控制好,也能不至于让她在伤痛中精神受损,遭遇危机。”
上官栩蹙眉:“那可有什么其它的影响?”
“嗯……”徐卿安思忖,“子阳的药虽好,但他也说过天下没有无毒的药,所以是要付出些代价的。”
“什么代价?”
“自然就是要长期服用另一种药压制之前那剂药带来的影响了。”
然而他笑道:“但娘娘放心,这其中利害早在事情发生前臣就已经告知过阿筝了,她也欣然接受。”
上官栩便知他这话何意了。
原来他突然提及阿筝就是为了告诉她,阿筝现在虽伤势渐好,但若无他后续的照拂,也难得长命。
他是看出她欲借他此次升迁将他扔出去当靶子的意图了。
然而纵算两人都心知肚明,上官栩也断不会在他面前漏了怯:“无论如何性命是最重要的。”她笑了笑,“若无荀大夫之前的那剂药,阿筝恐怕连现在服用后续压制之药的机会都没有。”
徐卿安勾唇:“娘娘果然深明大义,臣原还担心娘娘会因臣的做法而怪罪臣,如今倒是让臣吃了一颗定心丸了。”
上官栩回笑:“不过徐卿与我相互定心罢了。”
“是么?”徐卿安道,“那不知娘娘接下来的打算是什么?可能提前知会于臣?好让臣有个准备。”
谈到这里,上官栩抬眼望了一旁的青禾,青禾便了然地带了殿中的众人下去。
上官栩这才道:“苏行正的死对苏氏来说是巨大的打击,此前因江南水运而对苏望有所动摇的江南民心,如今也因为苏然的事又坍塌了一次,苏望一向以贤相之名立世,如今他最为看重的名声遭到重创,他定然会想法子进行维护,那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徐卿安颔首:“此番江南一带的动荡尤其大,他若想修复名声,应当会从江南一带开始,但江南早已有娘娘的势力进驻,想来他们的想法难得实现,而娘娘如今看起来没有旁的动作,但其实对付他们的下一步证据已经在路上了吧?”
上官栩笑了笑:“那几个船商经由苏行正的手转到外面的钱总有去向不是?”
徐卿安蹙眉:“娘娘想要顺藤摸瓜将他们全部拔除?”
上官栩摇摇头:“当然不是,背后接手的那些人地方豪强世家占比不在少数,我若直接对付他们,岂非就是给了他们绳子让他们绑在了一起?所以我要让他们自己闹起来。”
徐卿安便明白了,世家大族内族人宗亲众人,最容易出现的就是钱财分配不均或者身份较低者忌惮家族财产的事情,她这是要扶持那些豪强世家内弱势的一方,如此一来,既能让他们内部消耗,又能在最后收揽新家主的人心。
确实是好计策。
“你呢?你又是什么打算?”上官栩见他久不说话,开口问道。
况且对付苏望的事情步步关键,也总该对一对。
徐卿安悠然道:“臣的想法和娘娘差不多,臣这次再回御史台,将过往地方上御史上来的折子都整理遍,发现其中便有不少是与苏相手下的人相关的,把这些折子的内容整理出来,再想个法子让那些豪强世家里的弱势一方知晓,这又如何不算是与娘娘的法子相得益彰呢?”
上官栩眉目微扬,眼中含笑地看着他,似对他的话颇为赞许:“是,不知不觉竟和徐卿又想到了同一个地方,看来我们之间当真是越来越有默契了。”
听完这话,徐卿安如害羞般垂眸笑了笑,然而再抬眼时看向她的目光却又丝毫没有避讳,直直地就落在了她的眼中。
他道:“能得娘娘欢心,臣当然是求之不得的。”
上官栩瞥开目不再看他,视线落在书案上:“对了,陛下看过你的文章,他说他很喜欢你的字,之后无事你便教一教他吧。”
上官栩承认,若不看他那些阴暗面,他的字和他的外形便的确极为相配,皆有一股清雅俊逸之气。
上一个给她这种感觉的人和字还是那位藏在心底的故人。
“学字?”徐卿安歪头想了想,“练字是一个周期很长的过程,不在一朝一夕,臣每日与陛下相处的时间有限,若是将时间都用在教他习字上恐怕并不妥当。”
“臣也见过娘娘的字,清朗挺秀,堪称好字,陛下为何不同娘娘学呢?”
上官栩笑:“你说了清朗挺秀,他想要的不是秀,而是峻。罢了,无非就是小孩子有个想法,这事便等之后合适的时候再说罢,你说得对,你非他书法先生,当下还是按照你原本授学计划来,或者你抽个空写幅字出来,倒是做成字帖,我也算给了他一个交代。”
字帖……”徐卿安道,“娘娘,其实臣有一个想法。”
他走到书案边放下手中的东西,重新铺了张宣纸,提笔蘸墨,边写边道:“其实练字无非在与横、竖、撇、捺和笔锋的掌握,陛下这个年纪算初学者,若直接从自字形上开始练习,恐怕效果还没有这样一笔一画来得好。”
“而臣自觉臣与娘娘的字在运笔的一些方式上有相似之处,所以臣便想,或许相较于陛下,娘娘更能理解臣在运笔上的处理,又刚好娘娘与陛下常在一起,故而,娘娘不如看一看臣的运笔,记下其中细节之后也可在之后对陛下指导。”
说完,徐卿安停了笔,将身子往后移开。
上官栩果就顺着他的动作,上前去看了他写在纸上的笔画。
见她看得认真,徐卿安横笔伸手过去:“娘娘不如来试一试,看能否写出与臣一样的笔画笔锋。”
上官栩瞧了他一眼,思忖片刻后轻“嗯”了声。
徐卿安旁撤腾出了位置。
然而那纸上的笔画看着容易,但因着多年的自身书写习惯,下笔之后真想完全复刻出来却绝非易事,更别说他留在末尾的那个完整的字了。
上官栩轻叹声:“不行,虽然说到底只是横竖撇捺的问题,但腕力所用的地方不同,写出来就大不一样。”
然而她也不想就这样轻易放弃,便又蘸了墨,另起一列再次尝试。
可是依旧不太对劲。
上官栩蹙起了眉。
然而下一刻,一只温软又骨节分明的手覆上她的手背。
上官栩怔忡看去。
徐卿安没有看她,只目光落在纸面上,覆在她手背上的手与她一起握住笔杆:“娘娘说得对,写字还涉及到腕力的问题,娘娘不妨由此感受一下书写过程中腕力的变化吧。”
“哦——原来是这样提笔的。”立政殿内,皇后上官栩惊叹道。
头搭在她肩侧的周景知一笑:“当真明白了?”
上官栩慢慢偏过头去看他,心虚地弯眸笑了笑:“应当明白了吧,不就是什么时候该轻,什么时候该重,什么时候该折,什么时候该扬么,而针对每种笔画顿挫亦有不同,要求字形饱满的程度也有不同,只有把握住了其中的诀窍,写出的笔锋才会灵动漂亮。”
周景知点点头:“嗯,总结下来是这样意思。然而这不是写字本来的基础么?每个人若想写出一手好字,都该如此。”
上官栩赞同道:“所以我也是遵照这些‘准则’来的呀。”
“哎呀,”她干脆道,“其实我想说的是,我还是不要学你的字好了,就这样,我保留我字中的秀丽,与你字中的峻逸做个区别。”
周景知失笑:“缘何又不想学了?之前可是你说你想学一学我的字的。”
“一时兴起嘛。”上官栩抿唇,“后来仔细想了想,觉得我们的字形还是不要太相似为好。”
“为何?”
“那万一我要是以后模仿你的字迹去发圣旨怎么办?”
“圣旨无玉玺印可不作数。”
“那我就再拿你的玉玺。”
“圣旨向来认印不认字,你既用了玉玺加盖,是不是我的字都没关系。”
上官栩:“……那我就用你的字批奏折!”
周景知:“嗯!有劳夫人为我分担了!”
上官栩看着抿紧唇,深吸一口气。
周景知慢慢扬起了眉。
然而上官栩到底是一口气全呼了出来,她正色道:“不开玩笑了,我之前的确是一时兴起,只是到现在回过神来,我才觉得我们在这方面还是应该有些差异,不然以后若被有心之人利用,可能会有麻烦。”
周景知温声:“你考虑得是。”
但她仍补充道:“不过……这样被人教着写字也挺好玩的。”
周景知憋笑:“我可不吃你的甜枣。”
好歹他努力教了她这么久,结果她说不学就不学了,他知道她说的话就是来宽慰他的。
上官栩嘴硬:“哪有甜枣?我可没有。再说了,不学写字也可以学其它的呀。”
“其它的?”
“丹青,怎么样?”
他没说话。
“不教我就走啦。”
他了她的手:“这里是立政殿,你去哪儿?”
他忍俊不禁,将她重新揽入怀里,又换了张新纸:“好,学丹青。”
上官栩将目光落后桌案上,看着那双手带着她一笔一画地在宣纸上写着字。
徐卿安也走了神,眼眸悄悄看向了她。
他轻声:“娘娘感觉到力度的变化了吗?”
上官栩失神般回看过去。
然而话还未说出口,他便倏然弃了笔,捧住她的脸向她吻来。
“娘娘,苏大人求见。”
殿中两人眼睛陡然一睁。
上官栩猛地将身前的人推开。

苏尚走进殿内时,上官栩正端坐案前,徐卿安则长身而立,站在殿中。
苏尚在抬眼看了一眼上官栩后就不禁转眸望向了一旁的徐卿安。
徐卿安也正侧头向他颔首意味不明地微微笑了一下。
苏尚将他的神态尽收眼底,只见他浅勾着唇,今日他的唇色比他往日的唇色明显要红不少,且那红不像是血色透出来的红,而像是唇脂被随意抹散后残留下来的红。
就连他的领口都还带着一抹红色。
苏尚眉头一蹙。
而殿中那人的那一抹笑意似乎就让苏尚看见,在他进殿前,那人漫不经心抹去那残留在唇上的唇脂的动作。
苏尚沉眸一瞬。
“殿下,”他向上官栩拱手道,“臣此番前来是有私密之事要与殿下说。”
上官栩沉吟一瞬,看了眼徐卿安,又看了眼他身旁的苏尚。
苏尚垂着头,看不见神情,然而上官栩知道,苏尚也不是爱玩笑,她对徐卿安道:“刚才定好的事,你着手去办吧。”
徐卿安颔首,行礼告退。
待人走后,上官栩先开口道:“叙白要与我说什么?”
苏尚抬眼:“臣想向殿下问一个人。”
“何人?”
“阿筝。”
殿中空气静了瞬。
见上官栩不说话,苏尚继续道:“当日在长街上对我父亲行刺的,是阿筝吧。”
又不等上官栩的回应,苏尚就自顾自道:“我没有见过那人的尸体,但从那事之后殿下的反应来看,当是阿筝无疑。”
“且近几日京兆府里亦有些不寻常的动作,是殿下在想法子换回阿筝的尸首?”
“殿下不会是想告诉我,那事和阿筝无关?那殿下可能说清阿筝近日去了何处?”见上官栩神情似开口就要辩解,苏尚便抢先将她堵了回去。
然而在他说完之后,上官栩却没有如他所想的想法狡辩而是直接承认道:“你说得没错,是阿筝,我让人在京兆府中活动也是为了将她的尸首换出来。”
她反问道:“她与我相伴几年,这些身后之后我还是应当替她做的吧?”
苏尚一时怔忡,他没想到她会承认得这么彻底,他原以为她总归会与他周旋一番,然而她不仅没有,甚至还以此反问了他。
苏尚答道:“当然是应当,殿下看重感情,臣一向知道。臣只是觉得殿下派人去做此事不太妥当。”
“那你觉得何人去做妥当?”
“殿下就没想过臣?”
上官栩眉头狐疑地蹙了蹙。
苏尚:“臣知道殿下担心什么,然而臣与阿筝也有情谊,且不说她到底为何要行那事,我纵是不会原谅她,但她也已身死,我为她收个尸总是可以的吧?”
在知道阿筝活下来之后,上官栩仍未停止在京兆府的动作,因为她知道,要想让阿筝安然地活下去,就得让旁人,尤其是苏望觉得,她这个阿筝的亲近之人都已经相信阿筝已经死了。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苏尚也关注到了这件事。
苏尚会帮她为阿筝“收尸”不奇怪,但奇怪的是他会关注到她在京兆府中的动作。
要知道,按以往的情况看,苏尚在朝中从不参与他职责范围以外的事。
而同样的,关注她动向的举动更像是他父亲苏望要做的事,而这些事在以往都是由苏然负责。
上官栩意识到了什么——苏尚已经开始接手苏家的事,而以他的身
份,他绝非是顶替苏然的位置,他只会比苏然在苏党的权利中更大,也因此,他若想要做什么,也只会比苏然做得更彻底。
上官栩不知道他心能多狠,也不知他到底会不会心狠,就算他以往一贯温和不涉那些党派相争之事,但她从猜到他开始接手苏望权力时,她便不能再对他下判断了。
好在他还只在礼部……
然而无论如何,上官栩都要稳住他,因为这么多年来的相处,不仅她对他有所了解,他对她也知之颇多。
上官栩道:“当然可以,然而这事缘由你也说了出来,这事情牵扯到你父亲,纵你觉得你可以为她‘收尸’,但最后让你落定下来的话却不能是我说出来。”
是啊,那是刺杀他父亲的人,她又怎能开这个口让他去给那个杀父之人收尸呢?
苏尚默了默,喉结滚后道:“殿下说得对。”
上官栩便松了口气。
苏尚默然片刻后缓声道:“臣今日来寻殿下并非是带着怨恨而来,臣只是想告诉殿下,殿下若有想做却又不方便出面之事,殿下可尽管告诉臣,臣都会帮殿下尽力为之。”
说着,他抬起眼,幽深的静眸中隐有灼热。
上官栩望着:“叙白与我是友人,能得叙白相助是我之幸。”
“那殿下就应该离殿外之人远些。”
殿外之人……
上官栩对苏尚话中所指思忖了一瞬,随即便明白了他指的是何人。
从刚才他入殿时的情景,到他今日来此说的这一番话,尤其是最后一句,这些无疑都指向了一个人——
徐卿安。
苏然一事中,徐卿安出力不少,就是在旁人看来那件事情发展过程里也有他的诸多身影。
苏然与苏尚从小生活在一起,兄弟间也算情谊深厚,如今苏然身死,苏尚生了怨恨也是在所难免。
只是如今他还找到了她,先是说了阿筝的事,又是话风急转到徐卿安身上,他竟要她也给出态度。
上官栩并未多想地反问:“为何要离他远些?他是朝臣,我若刻意疏离他,岂非是因公废私?”
“然而他所行之事并非处处为公,以公谋私亦是大过!”
“那他所做何事为以公谋私之举?”
苏尚被问顿住。
上官栩再道:“近日所发生的所有事情,叙白尽可以说说哪件有以公谋私之嫌?”
苏然一案证据确凿,断无可疑之处,苏尚就算对此有气,也不能在这里辩驳。
苏尚回不出话。
她果真开始偏向了他……
苏尚垂眸拱手道:“臣断无挑拨之意,臣只是希望殿下安好,不受到他人蒙骗。”
他不再给她说话的机会,紧接着又道:“然而好在如今殿下亦有自己的成算,断不会轻易受人蛊惑,臣也就放心了。”
说着,他声音软下来:“阿筝的尸首臣已想法换出,亦为她选了良地,让她入土为安,殿下若之后得出空闲,想去看一看她时,尽可告诉臣,臣来安排便是。”
上官栩垂眸寞然:“是该去看一看她。便由我看看什么日子合适吧。”
苏尚应声:“好。”
苏尚退到殿时,徐卿安正和内宦说着下一次给小皇帝授课的安排,让内宦依此准备好哪些东西。
苏尚见到徐卿安时,眉头下意识一蹙。
而徐卿安看到苏尚出来却是抬眼一笑,招呼道:“苏大人这么快就说完话出来了。”
见两位大人物说话,那原本候在徐卿安身边的内宦也识趣告退。
苏尚对徐卿安的招呼面无表情:“就算是要事也言简意赅就好,何须一直耽误时间,打些其它算盘。”
苏尚话中讥讽,徐卿安也不遑多让:“哦?什么算盘?说个话也能打算盘?听苏大人的意思,苏大人深知其中奥义,那不妨赐教一下?”
徐卿安升至正五品之后,官袍颜色也由绿袍变为了绯袍,周身气质由此被衬得尤盛,愈发金质玉相、凛然有仪。
苏尚冷哼一声,对着眼前之人的那一身崭新的绯红官袍上下打量一圈,讥讽道:“我赐教?徐大人以他人之血染得一身红袍,还用得着我来赐教?”
徐卿安故作诧异地跳了一下眉:“嗯?我这红袍是用血染的?”
“就算是吧。”不等苏尚多说,徐卿安便埋头轻笑一声,而再抬眼时,眉间又刻意蹙了蹙表情显得甚为厌恶,“然而贼子之血染我衣袍,吾深为恶之、唾之,若再来一次,我定要在他身死之前离他远些,省得受他脏血沾污。”
苏尚胸膛起伏,目带威胁逼近一步,不再做任何掩饰道:“我说过了,让你离她远些!”
徐卿安站在原地,勾唇道:“我也说过了,你当真知道她要的是什么么?”
“不管她要得是什么,你都在害她,你都在拉她下地狱!”苏尚压着声音厉声道。
“你以为你是谁?你可知,从她幼时,到她成亲,再到……”苏尚蓦地顿一下,眼睫轻颤,“再到她新寡,她的每一步,都有我陪伴在身边。”
“你呢?你有什么?你能到现在这个位置,不过也只是因为你身上恰好有她现下所需的东西,没有那些,你有什么资格站在她的身边?”
“不,有这些你也站不到她的身边,她不过就是在利用你,她的心从未在你身上,也不会在你身上。”
徐卿安依旧面泛微笑,甚至因苏尚前面的话而扣紧的拇指也因他的最后一句而慢慢松开:“那又如何?能得娘娘一顾,已是我今生之幸,纵只是利用又怎样?起码对娘娘也是有用的啊。毕竟这世上还有人,就是想被娘娘所用,娘娘也看不上啊。”
“她的心在不在我身上也不重要,只要我能看见她,我的心在她的身上,就够了。”
“何做那些无谓的虚妄?”徐卿安挑眼看向苏尚,意有所指的,“往往越想求什么就越没有什么,看着别人志得意满了,倒是给自己添不痛快。”
苏尚怒笑:“好,那我倒要好好看看你能得意到几时。”
话落,苏尚一径向前,撞过徐卿安的肩阔步离去。
而徐卿安微昂着头看了看,转身,又回了内殿。

第60章
这内殿是专门给小皇帝用来上课的场所,若非刚才有所耽误,上官栩也早就在授课结束时离去了。
然而就在她要离去时,刚才离殿的徐卿安却又去而复返。
“你怎么回来了?”上官栩诧异道。
她想起苏尚离开的时间,问道:“是苏叙白和你说什么了?”
徐卿安轻点头:“嗯。”
好在刚才与他交谈时她就屏退了众人,所以现在殿中也并无旁人。
上官栩直接问道:“他说什么了?”
“他说……娘娘是在利用我。”
上官栩脸上的诧异还未褪尽,眸子便因徐卿安的话瞠了瞠,指尖下意识地攥紧了袖口。
不过她很快将这种如被说中心思的慌乱压下,若无其事道:“所以你折返回来是为了来向我求个答案?”
徐卿安眉头蹙着浅浅一扬,略带卑微之态地反问:“臣可以求么?”
上官栩因他的话怔了一瞬,忽而笑道:“如何求不得?难道往日哪里苛待了你?”
其实上官栩想说的是,难道他求得少了?再大胆的事他都做过,现在却小心翼翼起来。
徐卿安抬眼:“往日自然是没有的,但今日情况不同,娘娘刚听了苏大人的话,臣心中便难免有些忐忑。”说着,他手捂上心口,却又放心地笑了笑道,“不过听娘娘话里的意思,臣的忐忑倒是多余了。”
上官栩因他的神态动作没忍住笑:“那你现在还要问么?”
徐卿安垂下手,笑意不减:“不问了,臣与娘娘之间的关系不应就这样受人挑拨,刚才是臣该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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