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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臣与我神合貌离by此年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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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上官栩垂眸叹,“他说过他会一直戴着的。”
“可是如果,他骗了我呢?”
忽有一阵微风拂过,带动殿外竹叶簌簌。
上官栩转头向外望去,忽而想起一句词:
“西窗下,风摇翠竹,疑是故人来。”[1]

第70章
上官栩心中的那荒诞想法不是骤然升起的,而是由这些日子中感受到的感觉一点一点堆积而来的。
但是那想法最初升起时,她只会觉得荒诞,因为那只是由心而起的,只是一些虚无缥缈的感觉推着她去想那背后存在的可能。
然而同样的,她也对他这几日奇怪的反应感到不解,也许正是因为这些不解,她才被逼迫着去寻找答案,只是在生死关卡上、在‘斯人已去’的前提上,她现在想出的答案都显得太过离奇。
可是细究其中的细节,她却也觉得都说得通。
尤其是今夜,今夜与他相处的那些可以说是再次给她心中的那些荒谬想法添了把火。
怎会就那么巧的一些并不常见的习惯都能撞上?
就算暂先不谈打香篆拂烟这样的习惯,就是其他一些细致的地方也能重合。
例如,她与他在侧室不过只相处过一次,他却能够察觉到相对其他地方而言,她在侧室会更为舒心。
又例如,那夜他在侧室中看到的那些与故人有关物件时的反应和表现出的强烈情绪,那绝不是以前他那些可笑的占有欲在作祟,而像由从一种很细腻、很柔和但亦积压许久的情感迸发而来的。
以及,刚才她躺在他双腿上时,他指尖触碰她时划过的轨道、力道都与她记忆中的如出一辙。
室内又有兰香缕缕,闭上眼时,她真的觉得那时与她相伴在一起的就是故人。
可是故人死了……
上官栩垂了眸,所有的思绪都在这一刻结束。
所以到底还是臆想得多些罢?
毕竟世间之大无奇不有,人与人之间有些相似之处不也正常么。
她闭目扶上额,开口道:“青禾,今夜就全当是我癔症了吧,不必多想。”
青禾轻嗯,然而她目光停在自家娘娘的面容上,眉眼间的担忧并未有丝毫的减少。
只因她觉得这种荒诞的想法既然已经生成,又如何会停下来呢?
又怎么会甘心停下来呢?
翌日,立政殿中出现了一个面生却又熟悉的内宦。
青禾在那人进来之前就遣了众人下去,只待四下无旁人后,那人才抬了眼。
上官栩也立马没了刚才端容,不再保持与宫人之间该有的距离,而是几步上前拉住那人的手。
“阿筝。”
“娘娘……”
内宦帽下,阿筝抬起脸,唇角弯了弯,向上官栩微笑。
上官栩亦欣慰地笑了笑:“你最近怎么样?如今形势,这段时日我并不方便出宫看你。”
阿筝道:“娘娘放心,奴婢身体已经大好,且多亏了荀大夫在,上一次遭刺杀留下的隐疾也都帮我一并调理好了。”
“那就好。”可是上官栩松一口气之后又叹,“只是你因为上次那伤长期服药,到底因此有了不便,有了掣肘……”
阿筝闻言眉间浮上不解:“长期服药?可奴婢的药已停了一段时日了啊。”
上官栩问:“你不是在刺杀苏望前曾服下了一颗保命的药么?”
阿筝回忆后颔首:“是有这么回事,但这和奴婢要长期服药有何关系?”
上官栩神色一凛:“徐晏容曾和我说,那药虽能保命,但因药效太强对身体亦有害,所以服下之后需得长期再服用其他的药来压制它,他说这事是和你商量过的,你也是知晓的。”
阿筝摇头:“没有,从未有人来告诉奴婢那药会有害身体,而且只要有关疗养的事情都是荀大夫来和我说要注意哪些地方,徐大人他……从未参与过。”
阿筝想了想,也不知自己和上官栩得知的消息到底哪个是真哪个假,她便弱了声音:“而且,奴婢在服下那药前荀大夫还特意说了句,那是他研制的药参丸,是护人心脉的,没有其它害处,让我不必担心。”
上官栩心头一震,倏然颤呼一息。
不知为何,在听到阿筝的话后她内心便立马有了答案——她与阿筝之间,受骗的是她。
毕竟阿筝是当事者,身体有没有异样自己能够觉察出来,而徐卿安告诉她的话不仅在阿筝这儿对不上,就是他说的他与阿筝有关的交谈也对不上。
他骗她骗得她太多。
然而上官栩先将那些异样的情绪压下来,只想着那些可之后再去求证,表面也恢复平静道:“你现下没有服药便好,我也能安心不少。”
阿筝也轻嗯,再目有喜色道:“娘娘,奴婢大致知道自己是谁了。”
上官栩惊喜的目光亦投来。
阿筝抿唇道:“此事还是徐大人帮忙查探到的,按理说应该等尘埃落定了再告诉娘娘,可是今日与娘娘相见奴婢亦是欢喜,便想先将奴婢现下知道的说给娘娘听。”
她道:“奴婢本姓姚,父亲可能是赵王府中的亲兵校尉,奴婢与他同姓,且他膝下也有一儿一女,虽然父亲的面容在我脑中还不太真切,但也隐约有了些印象,而徐大人也派人去寻了画像,只待画像到了奴婢便可仔细辨认一番了。”
上官栩开始回想赵王的事。
然而,记得赵王开府时她还尚小,就连他远赴封地就藩,她也不过是一个才十岁出头的孩童,所以她对赵王府了解得实在不算多,至于其中的校尉她便更不了解。
不过现下有了线索便是好事。
“而且也不知这几日是不是因为精神好了的缘故,亦或是荀大夫之前让我服用的药仍有效用,奴婢也常梦见些往事,包括……当初我家人被蒙面人杀害的场景。”上官栩尚在沉思之际,阿筝又开了口。
气氛瞬间凝重下来。
因这话,上官栩心头似被拧了瞬,可当她向说话的人望去时,阿筝却扬了扬唇,带着苦意地笑了笑。
她坦然道:“事情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奴婢也想开了不少,娘娘不必忧心。奴婢提起这事是想与娘娘说,奴婢的弟弟或许还活
“真的?”上官栩眉头舒展开。
阿筝垂了眸,轻轻嗯,弱声道:“其实奴婢也不确定,只是奴婢在反复回忆那惨痛的画面时,看见了阿爹、阿娘,但唯独没有看见弟弟,所以奴婢便心想,或许遭受那祸事时弟弟并不在家中,故而也就心存了侥幸。”
上官栩鼓励道:“无论如何有可能就是好的。”
“你可将这事告诉给徐晏容?”
“还没有,因这只是奴婢的猜测便不敢直接说与徐大人。”
上官栩一下拉紧阿筝的手,带着她往外走:“没关系,总要试一试,走,你我先将此事告诉他。”
张凡休息的殿内,徐卿安遣了众人独自坐在榻边给张凡喂药。
“张公放心,子阳说了这伤并非是永久的,只要好生疗养亦可恢复如初。”
对于张凡的腿部情况,徐卿安的话不仅没有咬死,还给出了极大的希望。
张凡如今不过才捡回条命,徐卿安当然是不希望在其他地方再刺激到他了。
且,所谓为官者,须貌形周正,不容有缺。只要在官场还想有所作为,身上便是任何残疾都不能有的。
而徐卿安知道张凡现下还有未尽的抱负,若是直接斩断他的为官之路,他恐怕难以接受。
可是张凡却扯着唇角笑了笑,道:“郎君不必为我忧心,我这一生也算大小之事都经历过了,对于许多东西也都能看淡。”他垂眸叹,“本已抱了死志,如今却还能苟活于世,又何尝不是我的幸事呢?”
徐卿安回笑道:“张公当真是吾之良师,通透坚韧亦心境豁达,皆是我该学的,亦是我远远比上不的。”
“郎君莫要说笑了。”
“真心实意,只感叹当初未能早些结识您。”
二人在里间聊得热闹,而外间与里间相隔的屏风后,上官栩静静地站在那儿,将二人话悉数听入耳中。
她也不知道今日为何突发奇想在进来前不让人通传,就想先听他们说说话。
张公,又是张公。
记得那日在大殿上他喊的也是张公。
若是平日里唤张公是为了预防一日说漏了嘴唤出老师二字,可是这样做真的会将一个人下意识的呼喊都改变么?
那日在大殿上,那样情急的情况下,他竟也是唤的张公二字,而非老师。
难道在他内心深处,相公之位已凌驾于老师之上了?
可是自那日之后他们的师生关系就已不是秘密了啊。
而且,他刚才说只感叹未能早些结识张凡,可他幼时即拜师,再早还能早到什么时候?
张凡也奇怪,私底下竟也对他郎君相称,甚至话术中还多有敬意。
上官栩垂了头,凝眉沉吟了一瞬,她向一旁的青禾抬了手。
青禾了然,向里间喊道:“太后娘娘到——”
上官栩带着人绕过屏风后向里间走去,徐卿安放下碗从榻上起身。
他向她拱手行了礼。
“张公不必多礼。”见张凡也要跟着起身行礼,上官栩忙开口止了他,说完又转眸向一旁,抬手扶住那人,轻声道,“徐卿也不必多礼。”
这一次她的手不是虚扶,而是真真地碰到他的手掌下,亦向里扣住他的掌心将他抬起。
徐卿安跟着动作抬眼,却因投来的目光倏然一顿。
只见眼前之人的目光向他直射而来,灼烈偏又温和,亦藏着小心翼翼,如浸水的棉絮,温软但覆于身上时亦觉厚重,但那厚重不是枷锁而像是春日草木初生时空气中散发的暖意,丝丝缕缕,包围全身,钻入心底。
她今日目中的情绪竟如此毫不掩饰。

这一刻徐卿安的脑中就只冒出了这一个问题。
她的目光就像在看另一个人,但她的目光亦是锁在他的身上。
他心中忐忑一瞬。
近几日,一边是张凡重伤垂危,他连日照顾、忧心忡忡,一边是得知慕艾之人仍对自己情意深至,失而复得的喜悦和因误解而产生的自责不停在心中交织,他精力实在耗损太多,让他没能察觉到刚才与张凡交谈间外间站了人。
他就担心她在这时候察觉到了什么。
还不是时候……
徐卿安立直身子的同时往后稍退了一步,将二人的触碰断开。
他再对着身前之人看了看张凡,示意有旁人在,有些事情便不太方便。
上官栩果真收回手,然而她最后看他的那眼似笑非笑,就让他根本摸不准她到底接没接受他给出的这个理由。
好在后面她也没再执着地要和他接触。
上官栩先与张凡说了几句话:“早闻张公已经醒来,只是听说您需要静养,我便到今日才寻到了来看望您的时机,不过您放心,现如今宫里有荀大夫和太医在,相信您身体早晚会恢复如初。”
“想来外面的情况晏容也与张公说过了,那新政没能推行下去,而如今朝堂上的事亦有晏容帮着处理,您所思虑的事便不用担心了。”
张凡谦逊道:“老臣这把老骨头还让娘娘唤了这么多能手来医治,给娘娘添麻烦了。”
“张公哪里话,您当日之壮举令人震撼,亦不知挽救了多少百姓,比起您做的那些,我做的这些事又算得上什么呢?”
二人再说了几句话后,上官栩抬眼看了眼榻边站立着那人,对张凡再含笑道:“好了,我今日来也只是亲眼看看您的情况如何,好让我安下心,然而我亦知您需要静养便不再打扰了。”
她站起身:“张公好生休息。”
张凡脚下无力,只能依靠在榻上告别。
徐卿安对他道:“我去送娘娘。”
张凡说不出情绪地看他一眼,点了点头。
徐卿安追着上官栩到了外间。
“娘娘今日来此是有急事找我?”
上官栩停下脚步,往里间方向看了眼,再向外走了几步后才道:“中书省中官职打算调动的事你给他说了吗?”
让张凡主动卸下相公一职推荐徐卿安任中书侍郎的事。
徐卿安轻点一下头:“这两日曾隐晦地提了两次,打算隔一会再全盘说给他听。”
上官栩:“你这是担心刺激到他啊。”她笑了笑,“不过依我看你怕是将你老师看扁了,以往世人评他和而不争不是虚言,他对那些名利应也早就看开了的,所以那事你直接与他说也无妨。”
“然而那事并非只涉及名利还关乎志向。”徐卿安顿一下,再道,“其实老师究竟如何想的我无从得知,但我知道,在我彻底告诉他真相之前照顾好他的情绪就是我应该做好的事。”
上官栩道:“所以你事事行事之前都是想的要如何照顾好他人的情绪?那你可曾想过你所以为的照顾好并非是他人想要的?”
“不过时间问题而已,谨慎一些总是好的。”
“然而时间先后亦关乎一个人得知真相的权利。”
“很重要么?”
“什么?”
徐卿安再反问:“很重要么?”
上官栩滞住,她想了瞬开口就想说很重要,然而却被徐卿安抢先道:“娘娘是觉得臣没有第一时间将实情向老师全盘托出是误了要事?应该不至于吧。”
“进程虽的确晚了一两日,可是娘娘,若在不至于影响结果的情况下,用这一两日去确保一个人的无恙,臣私以为很重要,且张公于臣而言是良师,他方才脱险不久,在他的平安面前,娘娘刚才提到的那话,臣便觉得可以放一放。”
上官栩就觉得他在偷换概念:“我说的不止这件事。”
“那娘娘还想说哪件?”他目光平静无澜地望着她,“娘娘若想与臣探讨也可直说,臣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上官栩当真是被气笑:“我想说哪件?我能说哪件?你自己的事不是只
有你自己清楚么?”
“罢了。”上官栩叹一声道,“如你所言,张公的事晚个一两个时辰不会影响大局,你自己把握就好,我来找你是还有一事要与你说。”
“娘娘请讲。”
她目光不错地看着他,开了口:“阿筝告诉我,你帮她探查到了她的身世,只待最后画像到了就可确认了。”
徐卿安颔首:“是,只是事情还未尘埃落定所以便没急着告诉娘娘。”
上官栩对他这话并无表示,只道:“那人生平你可仔细查过了?”
徐卿安轻嗯:“大致都查了遍,原本是禁军里的人,在赵王开府后便被调入到了赵王的亲兵当中,后来赵王就藩也跟着赵王一并去了封地,期间一直无功无过,所以外界对他的了解也不多,不过听说赵王对他还是较为器重的。”
“所以他既是赵王亲近之人,苏望为何要杀他,难道他在禁军的时候得罪过苏望?”上官栩沉吟,可她觉得光得罪这一项不至于让苏望过了这么多年还紧追着人不放,且亲兵校尉和相公身份差距也大,两人之间很难有过多的交际。
她一时想不通,便不再纠结道:“对了,刚才阿筝告诉我,她的弟弟可能还活着。”
见眼前微有不解,上官栩继续道:“具体情况之后阿筝会亲自与你说,她只刚才与我提了下,说在她回忆起当时她家被灭门时的画面时,她只看见了她的父亲母亲,脑中一直没有有关她弟弟的画面,所以她觉得灭门时或许她弟弟并没有与他们在一起。”
徐卿安目色沉了瞬:“没记错的话,她弟弟当时不过只是个三四岁的孩童。”
上官栩道:“对,所以就算她弟弟还活着现在也必然是寄居在其他人家中,只是麻烦的是,一个三四岁的孩童在经过几年的成长后,他很难对幼时的事留有记忆,而这几年亦是他容貌变化极大的几年,若阿筝想不起来他到底长什么样,身上有哪些特质,寻找他无疑于大海捞针。”
“不一定。”徐卿安幽声。
上官栩诧异看他。
他道:“这事容我回府之后定好计划慢慢查,不一定就不好查。”
上官栩直觉他掌握了其它线索:“你有方向了?”
然他不欲多说:“说不准,且等我确定下来再与娘娘说吧。”
殿外,青禾和阿筝站在一起,也说了些相逢后的体己话。
青禾道:“陛下昨日才又问了他阿筝姑姑去哪儿了,结果谁知今日他的阿筝姑姑就进了宫,只是可惜不能让他知道。”
青禾回忆阿筝才出事的那几日宫里的光景,那时小皇帝见阿筝不在便总是问阿筝去了何处,上官栩她们当然不会直说,只道阿筝姑姑去了很远的地方办事,一时半会儿不能回来。
不过也好在是虚惊一场,阿筝安然无恙,上官栩和青禾放心了不少,小皇帝以后也能再见他口中念念不忘的阿筝姑姑。
阿筝心知身边人对她的照顾和在意,心中感激不止,克制着浅笑道:“等以后有机会能够光明正大回来时我一定带他去骑他最想骑但又不敢去骑那匹马。”
青禾忍俊不禁:“他就馋你那身功夫呢。”
阿筝慷慨道:“那便一并教给他。”
二人笑声不断,传入了殿内,上官栩和徐卿安已走到殿门处,隔着一道门望着外面。
上官栩道:“对了,阿筝要长期用的那药……到底要用多久?难道要用一辈子不成?”
想起刚才和阿筝对过的话,上官栩打算再试探他一次。
可是他茫然问:“什么药?”
上官栩转眸去看他。
他歪了歪头,向她扬眉。
上官栩实在无奈:“你之前告诉我,说阿筝在行刺苏望前曾服过用来保命的药,但那药亦有旁的不好的作用,所以用下来之后便需长期再服用其它药来压制它。”
听到这里,徐卿安似乎才想起来:“啊……是这个啊。”他笑,“之前那话是和娘娘玩笑的。”
见她目色渐沉,他又忙道:“那时也的确是想与娘娘多亲近,娘娘不要介意才好。”
“那你为何现在愿意将真相告诉我了?”
“因为和娘娘心意相通了啊,当然就不应该再在这些事上和娘娘玩笑了。”
“是么?”上官栩冷笑,显然对他的话不以为然。
“那看来娘娘还是觉得和臣的感情太淡了。”徐卿安叹声后凝眸望向她,语气别有意味道,“那不如今夜臣再去寻娘娘和娘娘亲近亲近?”
“不了。”上官栩拒绝得干脆,“今夜不方便。”
她开了门,迈步出去。
青禾和阿筝也收了声,上官栩再向阿筝嘱咐了几句让她好生照顾好自己的身子后便带着青禾离去了。
徐卿安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身影渐行渐远,脸上神色早已没了刚才的戏谑。
他如何会不知道她今夜会不方便呢?她的日子他从来没忘过。
只盼他那话和今日的表现能消她的疑心吧。

盛夏酷暑,就算殿内放了冰鉴也压不住那股燥热。
皇后上官栩看着案上被推过来的热汤挤了挤眉,颇有些为难地开口去和身边的人打商量:“一定要喝么?”
周景知坐在她身旁静静地看着她,笑意藏在眼底却止不住地从眼尾溢出,上官栩眨着眼睛真诚看他,就觉得自己要将他打动,可是下一刻她听他说:
“不行。”
语气和面容极为不符,冷得不容拒绝。
上官栩垮了肩,拖着声音道:“不想喝。”
“为什么?”少年帝王性子一贯好。
上官栩摊开手和他讲道理:“你看,这么热的天,喝这么热的汤,是不是很热,是不是会冒很多汗,而且日子也还没到,为什么要着急呢?”
周景知无情道:“可是上次你也这样说,我听了你的话依了你,结果日子到之后你就开始疼了,而且这汤本就是那日子到之前喝,真等日子到的时候再喝功效就大大减少了。”
上官栩顿时心虚又语塞。
这到日子就疼也非是因为她做了什么不爱护自己身体的事情而造成,而是自她月信开始时就有的反应,所以上官栩也因此觉得无奈啊。
偏那反应还不算轻,起码发作起来的时候是无法忽视的,甚至有时她连床都不想下。
不过好在调养了两年,症状减轻了不少,所以上官栩便蠢蠢欲动了起来。
那参汤并不好喝,又热,每月还不止喝一碗,上官栩惯不是一个会把自己局限住的人。
她便笑眯眯地再和身旁的人商量道:“上次是意外,这次一定不会了。”
周景知干脆把碗端起到她眼前:“上次没让你喝才是意外,这次一定不许你逃了。”
上官栩瞥目,口中嘟囔了几句。
周景知凑过去问:“你说什么?”
上官栩高声:“我说日子你比我还记得准!”
周景知差点被震得没拿稳那汤碗。
而上官栩见了他忙那扶碗的姿态更是差点没笑出来。
“笑了?”周景知捕捉到她唇角的笑意,重新端好碗到她面前,温声道,“这参汤配方是我向一位神医求的,他说你这种情况是女子中常有的,虽难以根治,但好生调养之后亦能有极大的改善,我给他说过你不愿长期喝药,所以他只推荐了这参汤给我,他亦向我保证,只要你坚持喝几月这汤,以后每逢那几日你都不会再觉疼痛,起码不至于萎靡精神。”
“真的?”
“我何时骗过你?”
上官栩仔细思忖,点点头:“好像是没骗过我。”她满意道,“看来你这方面对我还不错。”
周景知无奈:“就这方面?”
上官栩从他手中双手拿过药碗,边转身边嘀咕道:“都逼我喝这汤了还想让我说哪方面。”
说着,她完全背对向他,仰头将参汤一饮而尽。
云过风止,往事回溯。
立政殿侧室内,上官栩倚靠在美人榻上,一只手搭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得那段时间的调养,她的月信准时到了现在,其他的就算偶尔有变动也不过前后两日的偏差,而他一贯记得准,到差不多时间时便总会提醒她注意保暖。
徐卿安今天那话显然是对她的月信日期不了解的。
可是这能说明什么?
一个人对一件事要假装记得不容易,可假装记不得却很简单吧?
而比起日期记得与否,今日更让她在意的,是他再度表现出的轻佻行为。
故人以前纵会有打趣她的时刻,但也从未会像今日那人这般,言行间散发出轻佻气息。
故人的气质永远是干净的。
然而怪也怪在这里,自那夜在侧室里他情绪剧烈反应之后,他以往周身缠绕着那些阴鸷轻浮之气竟如冰雪消逝般瞬间不见了踪影,且自那之后那些气息也再未在他身上出现过。
直到今日……
而她觉得怪的地方,大概就是他那话说得突然,那种轻浮的气息亦复现得突然,让她觉得有些……突兀?有些刻意。
其实她这些年虽月信日期都未有大的变动过,但旁人不知道的是,在他出事那年,她因情绪波动太大曾停过一月月信,后面月信再恢复也只是恰好从她原本要来的日期延续了下去。
一个月信日期根本就说明不了什么!
那股强大且莫名的执念一直揪在上官栩心头。
她忽而觉得口渴,抬手就准备去拿茶盏,然而却不甚一把将其打倒。
叮叮当当的声音传出,青禾闻声赶到了侧室门口。
“娘娘!”她又赶到了上官栩近前,关切道,“娘娘可是身子有不适?”
上官栩收回手,轻声:“没有,只是不小心将杯子碰倒了。”
青禾上前将杯子规整好,又伸手探了探茶壶壁,试了试温度。
“壶中的水也不热了,奴婢去为娘娘换壶新的吧。”
“嗯。”
上官栩思绪还沉浸在刚才所想的那些事情中便应得随意,然而青禾不知她心中真实想法只觉她这般模样有些失神,脸色也不太好,便道:“娘娘近日身子特殊,朝廷现下又恰逢多事之秋,娘娘应付着便难免精神上会有些不济,不如奴婢按以前的方子为娘娘炖完参汤来?”
话落片刻,上官栩掀起眼帘缓缓向青禾看去。
青禾见状迟疑不解。
神医……他也结识过神医,徐卿安身边也有一位神医……会是巧合么?
上官栩如骤然醒神般眼睛凝了光道:“那参汤方子有些年头了,恐怕现在已不适合我的身子,你去请一请那位荀大夫吧,就说我近几日日子特殊,身子有些不耐,想请他看看,对了,此事不必让徐晏容知道。”
青禾颔首,应了是。
荀阳近日因为张凡的事也留住在了宫中,且为了方便,便将他的住处安排得离太医院更近一些,而徐卿安为了更好地照顾张凡,他的住处便离张凡的住处要更近些。
荀阳与徐卿安的住处离得便有些距离。
荀阳由青禾带到了立政殿,如上官栩最先说的那样是让他来帮她调养身子的。
期间,荀阳在把脉时上官栩颇有些不好意思提到她自己不爱喝药,所以便想让荀阳为她开一个参汤方子,见效慢一些没关系,只要不是药汤就好。
上官栩亦将几年前她才开始调养身子时的情况说了出去。
荀阳便据此写了方子。
上官栩接过方子后并未细看,直接便交给了青禾,让她去太医院那儿按照方子抓取所需的物品。
待青禾走后,荀阳也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晏容的身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旁侧之人蓦地发问,荀阳手下的动作一顿。
他抬起头,一点一点地试探地向那人看去。
但上官栩却眉头微扬,眸中尽是对关注那话答案的真切。
荀阳想起近日徐卿安得空时曾与他说过的话——徐卿安嘱咐他以后不要再对她留有敌意,她若有所需求也尽可能帮助她。
虽然其中具体的原因并不明确,但荀阳却觉得他对上官栩也从来没有过敌意吧?以前真正有敌意的怕不是另有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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