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书网.Top

竟是暴君心尖月by婉婉有仪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10-05

其实他的祖父祖母那一辈的人估计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的孙辈能当上皇帝,所以虽然名义上个个都是这个皇帝那个皇后的,生前一天皇帝皇后的福都没享过。
郑家是当今皇帝的祖母郑氏的娘家,血亲还算近,所以皇帝待他们家也颇多优待。
所以封了光慈郑皇后的娘家侄孙儿郑叔贤为太原侯,让他们家也成了皇亲国戚中的一员了。
郑叔贤名中虽带着个“贤”字,可是本人和这个字实际并没有半分的关系。
仗着姑祖母是幽州节度使梁凇的母亲,沾着幽州节度使梁家的姻亲,郑家一家素来都在幽州为非作歹惯了的。
观柔做幽州侯夫人的时候,也曾听闻郑叔贤的那个烂名声。
原来郭太后和兄长宁国公如今想做媒,把家里的嫡女郭妙蕴再嫁给这个郑叔贤。
可是听冯夫人的意思,她做母亲显然是很不同意的。
按照郭妙蕴的身份,她是太后的侄女、皇后的亲妹妹,满朝文武什么公侯青年才俊嫁不了,就非要嫁给那个三十来岁、整日吃喝嫖赌、还死过了一个老婆的郑叔贤当继室吗?
这桩姻亲对于郭妙蕴来说显然是不好的。
但是牺牲郭妙蕴,却可以为郭家带来利益,让郭家的地位更加稳固。
毕竟本朝才建国不久,郭家的女人当了太后、皇后;郭家的儿子娶了本朝唯一成年的公主;如今,再让郭家的女孩儿嫁给皇帝祖母的娘家人,
——不说半壁江山,至少皇帝一半的亲戚里都是郭家的裙带姻亲了。
但是看看郑叔贤的为人,又难怪冯夫人极力反对。
她只这一个女儿,如何不为女儿谋划呢。
作为母亲,她宁可女儿嫁个模样、年龄登对、温文尔雅的寒门学子,也不想她嫁那老鳏(gun)夫。
然郭太后话中这般尖酸,观柔似乎听得那位冯夫人身子踉跄了一下摔在地上,喃喃道:
“太后,求您……不要。蕴儿她才十八岁啊,那太原侯郑公子已经三十又四了,大她足足十六岁啊太后。蕴儿正当妙龄,我求求您不要……”
观柔心下感到有一丝不忍。
同是只有一个女儿的母亲,她格外能同情冯夫人的遭遇。
冯夫人在郭家身份尴尬,实际的地位不高,只生了一个女儿,却连女儿的婚事都做不了主。
想象一下,若是梁立烜他日也敢把东月嫁给这种烂人……观柔都不敢去想自己届时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米氏也忍不住低头面露不忍之色。
见冯夫人实在太过失态,郭太后叹息了一声,又搬出了那副佛口蛇心的样子规劝她:
“怎得在你眼里,那郑侯爷就是这样百般的不堪了?你看你,膝下有没有男嗣,只得了这一女,晚年不还得多靠女儿操心么?这郑家现今既无公婆、又无兄弟妯娌,偌大家业只郑侯爷一个人说了算。来日妙蕴嫁过去,不就是当家主母?
到你老了,她便可风风光光给你接去郑家养老都成,也不必听别人的闲话唠叨。男人呢,本就没有不好色的。你管他在外面如何吃喝嫖赌,正妻之位握在自己手中不就是了。
——昔年高皇帝如何被那胡妖迷了心智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苦处,如今我不也是一样熬了过来?”
说着说着,似是真的想要劝冯夫人认命似的,郭太后还搬出了从前自己的事情来开导冯夫人。
赵观柔猜测郭太后口中所说的那个“胡妖”实际就是梁立烜的生母——梁立烜和柴子奇的生母,媞那格。
“太后!”
冯夫人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眼神忽地变得冰冷绝望起来。她一把拔下自己鬓边的一根金簪抵在了喉边,一边决绝地说道:
“太后和国公爷真的执意要将我的蕴儿嫁给那畜生,那我情愿一死,换我女儿守母丧三年,也不要她年纪轻轻就这样被你们摆弄着出嫁!”
郭太后气极反笑:“冯氏!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威胁我!我当真是给你脸了!你要寻死觅活就死去吧!我只告诉你,今日我还能让妙蕴嫁给郑侯爷做正妻,你若给脸不要脸,我大可再嫁了其他郭家的族女给郑侯,顺带送你女儿去做媵妾也不是不敢,你只等着看!”
说罢郭太后就转身离去。
赵观柔和米氏站在原地许久一动不动,似是被乍然听闻的这场争吵给震惊到了。
郭太后走后,冯夫人似乎趴在那里一个人幽幽地低泣了许久。
观柔摸不清她的具体位置,因为冯夫人和郭太后的声音都是回音回过来的。这一片是园林,假山密布,曲折回环,想要绕出去还是有点难度的。
就在赵观柔听够了冯夫人的哭声,准备带米氏离开时,冯夫人却似怨毒地低低说了一句话:
“郭顺玫。你又觉得你算什么?你凭什么做太后?你们郭家凭什么当国舅府?还不是靠你抢了别人的儿子……你真的逼急了我,我也不是不敢和你们鱼死网破……为了我的蕴儿,我可以什么都不要!”
这声音太轻太轻,又夹杂着假山之间的流水的响动之声,米氏并没有十分听清楚,就是观柔,恨不得兔子似的竖起了耳朵,也不过是隐隐约约听到了几个词语而已。
然而就是在这一瞬间,赵观柔忽地心思大动,凑到米妤微耳边和她说了几句话。
米妤微脸色大变,颤颤巍巍地发起抖来。
赵观柔不管她,径直向前大迈了一步,抢过米妤微手中的团扇就扑打起了假山边的一片蔷薇。
“赵氏这个贱人!凭什么她死也死了那么多年了,还惹得陛下念念不忘,她凭什么!”
米妤微瑟瑟发抖地说出她的台词:“充媛、充媛,您别这样想,她们说前头那个赵氏都死了这么多年了,陛下一心宠爱的只是娘娘这个人而已。”
观柔转了转眼珠子,瞥了眼传来冯夫人声音的那个假山方向,继续骂道:“陛下宠本宫?不过是因为本宫生得有几分像赵氏而已!他们说的那赵氏,不就是死在合璧殿里的那位吗?”
米妤微道:“奴婢听说,似乎是这样的。”
“这种人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可惜的!枉费陛下还花那么大心思查她怎么死的,依我说,就是活该!偏偏陛下舍不得,还说什么定是有人害她,一定要找出真凶来。我呸!”
米氏连连劝解:“充媛别这样说。您才是陛下心尖上的人。哼。那就是查出是谁害死了赵氏又如何,她都死了,陛下还能让她复生不成?难不成还要给那查出真相的人加官进爵了?”
赵充媛扬眉就骂:“如何不能呢。你不是不知道陛下爱她,还说,若是谁能查出害死那赵氏的真凶,就是犯了谋逆之罪他都愿意留那人一条命的。”
“本宫真是不明白,本宫年轻貌美,如何比不得她?”
“……”
赵充媛手里抄着扇子,遇花拍花遇草打草,一路叫骂着过去了,身后的女官米氏唯唯诺诺地跟着劝解,主仆二人的声音很快消失在了这片园子里。
假山后跪伏在地上哭泣的冯夫人面上却慢慢地露出了一丝幽深的神色来。
今日所做的这事,其实观柔心里是有点虚的。
回到瑶华殿后,她将今日所遇之事同薛兰信说了一番,薛兰信也是捂着胸口地惊呼。
“没想到那郭顺玫家中还有这样的龃龉苟且。”
薛兰信不屑地道,“郭家现在当然要急着拉拢皇亲国戚了。梁立烜打江山的时候,他们郭家没出过一兵一卒,现在却压在那么多功臣上头成了国舅爷府,不知多少人心里不服气了。加之如今你来了,在外人看来又备受梁立烜的宠爱,他们心中惶恐,唯恐梁立烜翻出从前的旧事来,更加要拼命同人结亲了。”
从某种程度来说,南地赵女的到来让他们惶恐,随之而来引发的一连串效应更是郭家始料未及的。
赵观柔私下提及了米妤微的外祖程恕永,皇帝召见了程恕永。程恕永和皇帝谈起前齐的时候民间豪强鱼肉乡里,横行霸道,皇帝颇以为然。
于是这就愈发引发了外界的恐慌,在他们看来,这就是皇帝要整治地方豪强的节奏了。
观柔或许自己还不曾察觉,但是实际上郭家众人的心态已经被她弄得很是不安。
薛兰信又问观柔:“你觉得那个冯夫人也知道郭顺玫的许多秘密?”
观柔称是,“梁立烜非郭氏亲生,这样的事情,我不相信郭氏的父兄真的不知情。那么冯氏是宁国公的正妻,夫妻枕畔私语之间,想必她也是听说了许多的。再者,我一直觉得当年的那场大火和郭家逃不了干系,若真是郭家人下的手,冯氏也自然有所耳闻。”
薛兰信沉吟片刻,低语道:“所以你是想逼急了冯氏,让冯氏去扯下这层郭家的遮羞布?想必冯氏所知的郭家这些年的肮脏勾当,只会比我们想象中的更多。”
赵观柔颔首。
“倒也不失是个机会啊。”
观柔和薛兰信正说着话,大中殿的人又来寻她。
“陛下要见赵充媛。”
说着徐棣自己脸上都有几分讶然。
这么多年了,这是皇帝第一次在七夕当日召见了旁人的。
赵观柔面不改色地低声应下,和徐棣来到了大中殿。
这么多次了,她对大中殿也渐渐熟悉了起来。
路过长乐阁时,观柔还是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期盼着女儿会从何出跑出来,让她这个生母见她一面。
她这个细微的眼神被徐棣捕捉了下来。
但徐棣脸上并没有丝毫的异样。
她至时,皇帝才饮了不少的烈酒,正仰靠在殿内的宝座上懒洋洋地闭目养神。
这股酒气让观柔心里无由来地腾起一阵怒火来。
月儿才五岁多,他既然把月儿日夜带在身边照顾,竟然还要饮酒!他就不怕女儿闻见了这股臭气!不喝这一顿酒就能死了不成!
可外表上看上去的那个她还是那般温柔小意的顺从,赵充媛步到皇帝面前,款款屈膝下拜:“妾赵氏拜见陛下万年。”
片刻后,皇帝才缓缓掀起了眼帘。
他掷下手中的酒杯,漫不经心地对她道:“转过去。”
观柔不明所以,还是遵从他的命令背过了身。
她察觉到他的眼神落在自己的身上。
皇帝轻笑了声,“你的背影,很像她。”
那笑声里却带着滔天的凄凉沧桑之意。
观柔明知故问:“陛下说什么?”
“公主的生母。”
她没想到梁立烜这次会回答的这般痛快,“孤唯一的妻子。”
这句话让她心中一阵犯恶心。
“妾身不敢奢求做陛下的妻子,只想做陛下的女人……若是公主的生母回来了,难道陛下就不要妾了吗?”
赵充媛委委屈屈地低声问道。
皇帝冷笑:“公主的生母若是还在……”
她若是还在,该多好啊!
这是他们成婚的第十六个年头了。
成婚十六载,可是实际夫妻相守的日子却连半数都不到!他也不知道从前的那些日子都是怎么样昏昏沉沉地过去的。
看着面前女人乖顺跪伏在地上的背影,恍惚间皇帝却真的以为是她又回来了。
他忽然起身下了榻,有些痴迷地一步步靠近她,抚上了她的发丝。
“和我说一句实话,你究竟是不是她?”
“观柔,是你回来了是不是?”
“我从不相信世上会有如此相似之人……”
赵观柔咬了咬唇,娇柔地应下:“陛下,妾就是您的观柔。”
她转过身来扑进皇帝的怀中,搂着皇帝精壮地腰身,“陛下,我就是她。是我回来了。”
起先还有些心猿意马的梁立烜顿时被她这一声声“陛下”给喊得清醒来过来。
就凭这一声陛下,她就不可能是赵观柔。
他猝然甩开了观柔,还颇有些嫌弃地掸了掸自己身上被她碰过的布料。
“放肆!”
观柔猝不及防地被他摔在了地上。
冯夫人面若死灰地从假山处爬了起来,理了理衣衫后就回到了宫宴上。
宴席毕,她又去求见了自己的继女,皇后郭妙菱。
冯夫人再三恳求:“皇后殿下,臣妇虽非您生母,可是好歹养育了您几年。您是知道的,臣妇照料娘娘不敢称尽善尽美,可……可好歹也用尽了自己所有心思。娘娘,您幼时染过疫病,那时国公爷都不敢近身看望您,医师们也不愿靠近,是臣妇昼夜不分地照料娘娘,直到娘娘康复的啊!”
“娘娘,娘娘,我求您了。求求您不要让太后和国公爷把蕴儿嫁给郑侯爷好不好?蕴儿的后半生皆愿青灯古佛为娘娘诵经祈福,感念娘娘的恩德……”
听到冯夫人话中提起当年的疫病,郭妙菱顿时怒了:“本宫何时得过疫病,你休得胡言!”
当时人还是很忌讳这种病的,觉得得过了疫病的人身子不干净,以后也还会传人的。例如选秀女时,得过疫病的都是直接落选不要的。
郭妙菱身为国母中宫,自然厌恶别人替她这些旧账。这些事情郭家上下都瞒得严严实实的,没让外头的人知道过。
冯夫人诚惶诚恐地连连改口:“娘娘恕罪,是臣妇失言毁谤娘娘,娘娘不曾得过疫病……”
郭皇后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
见皇后表情好转,冯夫人又小心翼翼地问她,“娘娘,妙蕴的婚事……”
“好了!你不过一继室,原是沾了本宫的光才得封国夫人享尽荣华富贵,要不然你冯家出身的女孩儿,别说嫁给郑侯了,就是送给人家做妾,人家还未必要。今太后和我父亲给妙蕴找了好婚事,你莫再无理取闹了!”
郭妙菱显然比郭太后更不耐烦。
“本宫乏了,绯儿,送宁国夫人回去吧。”
冯夫人似是被人从头到脚泼了一盆冷水,浑身涩涩地发寒。
她喃喃道:“皇后娘娘、娘娘,臣妇可以自请福薄、免去诰命之身,求娘娘为妙蕴想想办法成吗……”
可是那个继女皇后早就转身离开了,没再听她的哭诉。
出宫的路上,路过那条长长的宫道时,冯夫人瞥见了合璧殿殿顶的砖瓦,在落日余晖下散发着金碧辉煌的光彩。
可想而知修这座宝殿的人在它身上花了多大的心思了。
冯氏不由得想起了那个嚣张跋扈的赵充媛和手下女官所说的话。
皇帝,至今都还在寻找当年的真相。

虽然地上铺了柔软华丽的地毯,但观柔这一下结结实实地还是被摔得不轻。
她眼前一阵眩晕,片刻后才渐渐反应了过来。
理了理裙摆衣领后,观柔又从地上起了身,仍是一步步走到了皇帝面前。
她眸中噙着泪,痴痴地看着面前的皇帝:“陛下,您真的不愿意让妾侍奉您么?妾身虽微贱,可至少还供陛下一夕取乐……求陛下……”
皇帝的神色似乎有所松动。
见他没说话,观柔径直扑在了他怀中:“妾知道陛下思念她,思念公主的生母,她虽不在了,可是陛下,妾还能够陪伴在您身边,如若陛下应允,妾也希望能做公主的庶母、照料公主长大。”
在他面前故意做小伏低地说出这些话,赵观柔心中确实是恶心和唾弃自己的。
但是眼下她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
她可以被梁立烜所厌弃,却不能失宠于一个皇帝。
眼下她想要做成一切事情,都必须有梁立烜的宠爱和纵容默许。
否则,别说再让她彻底查出郭顺玫和郭家当年私底下的所有勾当秘密了,就是活下去都是十分困难的。
那日她和薛兰信长谈时,曾经谈到过一件事情,那就是梁立烜来日的储君人选。
薛兰信那样信誓旦旦地告诉她说,梁立烜膝下的五个孩子都非他亲生,他如今亲生的孩子分明就只有东月一个人。
那他能一辈子都不再和其他的女人生育儿女吗?
就算他能,他死之后呢?
梁立烜能让眸色有异、又是女儿之身的东月做他的储君、承袭他的江山?
赵观柔眼下根本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希望。
所以她和薛兰信心中隐隐担忧,来日梁立烜是否是有要立“皇太弟”的打算,将这江山万里送给他的弟弟秦王梁臻,然后将东月也托付给他照养。
到这一日,她们这些已经开罪了郭氏的人才是真的好日子到头了、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是愿意以南地赵女的身份从他这里得到一个孩子的。无关其他,只是想以这个孩子作为东月日后的一重保障而已。
倘若她能生下一个孩子,一个眸色正常的男婴,让这个孩子从梁立烜手中得到他的江山,自己也好好地活下去的话,那等他死后一切都好说了,借着新帝生母的身份,做什么都方便。
若是她生下的孩子还是异眸,那她也可以借此告诉梁立烜,这分明是他自己身上所带的问题,东月的血统也没有任何的问题。他的孩子就该是蓝眸的。
——这都是万不得已情况下的打算。
假使赵观柔真的还有自己选择的余地,她是真的不想再和他有一丝一毫的接触,更别说生什么孩子了。
赵充媛的主动,让皇帝有些错愕地愣在了原地。
他没有再推开这个赵女,任由赵女攀附在他身上企盼恩宠。
观柔又道:“陛下这般宠爱公主,难道不想再给公主一个和她相似的妹妹弟弟么?陛下说妾生得像公主的生母,那么妾生下的孩子也会像公主一样可爱的,陛下……”
梁立烜听到她这话有些凄然一笑。
东月她自己就是“妹妹”啊。在她之前,他和她的妻子还曾有过两个孩子,两个没有被保护好、早早夭亡在母亲腹中的孩子。
面前的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像赵观柔了。
她搂住自己腰身、伏在他面前低语的时候,俨然让他回想起了往昔和他和赵观柔新婚时的那段浓情蜜意、夫妻恩爱的时光。
当年的赵观柔,就是她如今这般的姿态和模样。
在失去她之后的无数个孤枕难眠的深夜里,他千百次想要回到从前、回到她还在他身边的时候。
大抵今夜亦是从前他和赵观柔的新婚之夜,皇帝今日多饮了酒,神智也有些恍惚,不由得想要纵容自己放纵堕落一回。
这个南地女着实是……
皇帝这一回没再推开她,而是顺着她的腰肢搂住了她。
“观柔。”
“陛下,我在这儿。”
皇帝长长地叹息了一声,那声音里又带着一丁点泣意,赵观柔听得并不是十分清楚。
他埋首在她肩窝处,嗅着她发间的香气,搂得她越发地紧了。
赵观柔心下冷笑,知道原来他喜爱的还不过是这张脸罢了。
“陛下,妾身爱慕陛下,也喜爱公主。陛下若是怜悯妾,能让妾来时时侍奉陛下、照料公主就好了。”
见梁立烜抱着她一副沉醉依恋的模样,观柔还在乘势提出自己的要求,“公主到底是女孩儿,身边没有母亲照顾,总归缺了点什么,好些女儿家的事情,也无人和公主说。公主喜欢妾,妾是愿意照顾公主的。陛下,您就应允了妾好不好?”
她话中三番五次地提到东月,梁立烜从她肩窝处抬起头,默然瞥了她一眼,却见那赵充媛的眸中溢出几丝兴奋的、算计的光彩。
自古以来宫中女子争宠,也多的是争抢那些失去生母的皇子公主来照顾的手段。
一来可以标榜自己膝下有儿女傍身,二来照养孩子可以显得自己慈爱温柔,三则可以时常借着孩子的由头往皇帝身边凑,靠孩子来争宠。
梁立烜在南地赵女的眼中所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神色。她是想要争宠啊。因为她无意中撞见了自己对东月的在乎和宠爱,所以想要利用孩子来为她自己谋利。
而非是一个母亲对自己孩子的牵挂。
皇帝心下一时涌起千百种复杂的情愫。
她连东月都没放在心上,这样的人,就算是那一张面皮再像,也不可能是观柔转世的。
他失望,可是好像也已经习惯了这种失望。
而赵女似乎丝毫没有意识到皇帝刚才偷偷看了她一眼,仍然在自顾自地说个不停。
皇帝将她打横抱在怀中,径直送到了那张龙床上。
观柔的呼吸这才滞住了片刻。
他是要幸自己。
也是到这时候,她才发现自己是真的厌恶梁立烜,厌恶和他的接触。之前心中想的什么“若是有机会再生下子嗣作为筹码,也是件好事”之类的打算,顷刻间就在她脑海中灰飞烟灭不剩半点踪影了。
被皇帝扔在龙床上时,观柔却在枕边瞥见了一根女孩儿扎头的发带,似乎是被人随手放在这边的。
那是东月的东西,制作发带的布料和皇帝祭祀祖先天地时所着的衮服布料是一样的,上面还缀着几颗红色的宝石。是五六岁的小女孩会喜欢的物什。
她见过月儿戴过的。
是啊,月儿还在他手里,那是她的女儿啊。
不过是几息的功夫,观柔立刻便柔软了腰肢,在榻上做出了曲意逢迎的姿态来。
但是梁立烜今夜似乎又没有那个打算。
这张龙床很大,他把观柔往里面推了推,然后命她背过身去侧躺下来。
观柔一一照做。
他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寻来了一根红绸所制的女子发带,扔到她面前,命她束发躺下。
赵观柔便俯首卸去了发间的钗环,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床榻的内侧,将自己披散下来的柔顺长发取出几缕用那根细细的红绸束在了脑后。
梁立烜没有其他的要求了,于是她就这般和衣躺下。
她知道梁立烜在让自己模仿什么。是她新婚夜的妆扮。
新婚之夜,云雨初歇,他虽意犹未尽、甚不满足,可是观柔是时已经倦极,他不忍再多索求,只好暂且放过了她一回,体贴地取来热水和手巾为她擦拭身体。
那晚上,她理了理凌乱披散的长发,用红绸束起一缕扎在了脑后。而后梁立烜从她背后环抱住她,和他相拥而眠。
翌日观柔满身酸痛地起身时,梁立烜已经醒来了,他背靠在床头,指尖夹着她的发带末端把玩,满面餍足地看着她。
观柔在他意味深长的眼神里回味起了昨夜的交合之事,羞得从他手中抢过发带,又背过了身去不再理他。
他哈哈大笑,又去哄她。
可是那些已经是十六年前的事情了。
太遥远了。
她躺下后不久,梁立烜吹灭了殿内的烛火,也在她身边和衣躺下。
夫妻一场,恩怨数载,生死离别,今又重逢,然则只不过是一夜同床异梦罢了。
观柔维持着那个给予他无限幻想的姿势躺了一夜,而梁立烜却在后半夜真真地熟睡了下来。
他已有数年不曾体会过这种熟睡的滋味了。
有时他自己都会觉得万般的可笑。
看似得了天下,成了帝王,坐拥江山万里,实则在孤寂之时却连一夜好梦都求它不得,他也不知他自己这一生究竟忙了些什么。
他躺在榻上,身边就是那个赵女,梁立烜夜视过人,即便熄灭了殿内的烛火,他也依然可以看清赵女的样子。
她的后脑圆润饱满,发丝浓密鸦黑,柔顺地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望着那抹红绸,梁立烜情不自禁地将它握在自己的掌中。
“观柔……”
堕落一回也没什么。他和这个赵女什么都没有。
他只是想借着她的样子回想起当年往事而已。
很快,皇帝便握着这抹红绸和赵女的几缕发丝沉睡了下来。
观柔在他睡下后许久才阖上了眼睛。
殿内一片静谧,似乎一切都是那般的美好。
当朝国舅府郭家的宁国公府内,宁国夫人冯氏却是一夜无眠。
南地之人多爱书籍卷帙,不论是四书五经还是话本传奇,坊市之间都多有可见,南地人因此十分擅长版印书籍和拓印画卷纹样之事。
冯夫人虽是继室,嫁到郭家时也带了不少的嫁妆,其中大半都是书卷。这些书卷后来都被堆在冯夫人院子里的库房内,因为不是什么金银黄白之物,所以平素都没什么人放在心上,只是随意收取起来就是了。
这一夜,冯氏翻出了自己从前的一本旧书,从里面取出了一张被夹了数年的信纸。一封来自北地幽州的信件。
很多年前,郭家还是在南地的时候,郭家的姑奶奶郭顺玫嫁去了北地幽州做幽州节度使夫人。
那时候郭顺玫和她的兄长家人书信往来十分频繁。
有一次,冯夫人无意中在自己丈夫的书房里发现了这样的一张来自北地的信纸。
信中,郭顺玫说,她如今已经听取了家中父兄的建议,让丈夫梁凇和那胡女媞那格所生的孩子抱回了府中当作自己亲生的抚养。她还说,那胡女生的是双生胎,只这孩子是汉人模样,另一个……
毕竟有了孩子,她在幽州才能站稳脚跟,她表现得这般大度,也可以让梁凇对她愧疚,日后和她继续夫妻和睦。
她还絮絮叨叨地说起了很多幽州的事情。
长信的末尾,她还一再叮嘱兄长看完后一定要赶紧烧去,此事不能留下半分的痕迹。
只是那日郭顺玫的兄长似乎有事,将这封看了一半的信草草夹在书中没有当场烧去。
冯夫人当时不知心中想了些什么,双手颤抖着就将这封信偷偷藏到了自己袖中带走,而后故意失手打翻了烛台,伪装成失火的样子,将丈夫书桌上的卷帙烧毁得一干二净。
事后郭家人也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这封信,冯夫人藏了数十年了。
那时候她心中隐隐有一个猜想,她想拿捏住一件郭家人的把柄,以为来日的自己换取一些利益。
没想到还真让它派上了用场。
她不想的。冯夫人心中想着,她其实根本就不想和丈夫和郭太后撕破脸,这是她们逼她的。
2023最新网址 www.fushuwang.top 请重新收藏书签

推荐福书 知难by任北方  姝色可堪折b  珍爱生命捂紧  太好了是咸鱼  天眼风水师b  红妆by刀下留  西江的船by玖 

网站首页最新推荐浏览记录回顶部↑

福书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