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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是暴君心尖月by婉婉有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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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者,魏氏到底伺候了陛下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至于郭氏,我不在的这些年里,她母仪天下,坐镇中宫,须得时时刻刻端正仪态姿容,活得也不轻松,不也是为二哥效力了吗?你何至于这般赶尽杀绝似的。”
梁立烜深深倒吸了一口凉气,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恬淡平静的女子。
她这些日子以来总是这样,前一刻还对他说着深情款款的话,似乎和他夫妻情深,然后下一刻就对他说出这些叫他心慌意乱的话来。
她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面对魏氏和郭氏,她反而这般冷静地说她们伺候了他一场,也不容易,叫他对她们好一些?
一个正常的妻子,会这样评价自己丈夫的其他女人吗?
是他犯的错,叫郭妙菱鸠占鹊巢,占据了原本属于她的开国皇后之位长达数年,并且从前她和郭妙菱就多有不快,然而今时今日她却将这些事情评价为“她母仪天下,也是为你效力”。
梁立烜迫切地想要从她的面上看出些许吃醋嫉妒的意思,或者是对他的不满和怨恨。
但是都没有。
一点都没有。
反而叫他的心慌的一点底都没有了。
他不知道到底怎样说才是对的,唯一能做的就是低声下气地向她道歉:
“观柔、观柔你别这么说,郭氏何时是废后了?只有你、只有你才是我唯一的结发妻子,是我王朝的开国皇后,是我储君的生母。我只爱过你一个人,也从来都只有你。”
“我知道她们……我知道那些事情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立郭氏,不该纳魏氏她们进府,观柔,是我的错。求求你……我不求你原谅我,只求你给我的机会,让我弥补你好不好?”
赵观柔这时已经抽过了他桌子上的另一份奏章,提笔批阅起来,连头都不抬:
“立烜,你是觉得我还在意这些事情?我若是真的在意,现在也不可能和你站在一起,并肩为天下之尊了。我说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只要我们的孩子好好的,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就足够了。”
前头那句话她说的还真是实话。
她的确已经不在乎梁立烜的那些过去了。
她在自己心里,将自己的身份从一个男人的贤惠妻子转变成了一个未来女帝的坚强母亲。
从前的她为了丈夫而活,所以在乎丈夫的三妻六妾,恨到夜夜辗转反侧,不能安枕。
现在的她只为了女儿和自己而活,她才懒得搭理梁立烜裤裆里的那些烂事,她只在乎这个朝堂上、文武百官里,有多少人站在她和她的女儿一边。
梁立烜的妻妻妾妾,和她又有什么干系?她们又能对她女儿的帝王生涯产生多大的影响?
至于什么开国皇后、原配皇后、第一位皇后之位的荣誉称呼,对她来说更是一文不值。
她只想成为帝母,成为来日女帝的母亲,成为皇太后。
所以今时今日的她才可以如此淡然地评价起梁立烜的这些女人。
见到观柔如此说了,梁立烜才长长呼出了一口气。
而这时观柔已经很快速地又批阅完了一本奏章。
是某地的地方官请求官府拨钱,要在本地新建一个书院、要请读过书的儒生前来讲学,造福本地学生的好事情。
这种奏章看着倒是不怎么费脑子,观柔只是略看了一遍,就答允了下来。
不过她在里头又附加了一句话,此书院建成之后,不论为多少学生讲学授课,其中必须要有八分之一是女学生,不能让此地的女子都目不识丁。
达不到八分之一的女学生,这个书院就不能开始授课讲学。
——八分之一,是她现在可以做出的最大的让步。
一个真正可以称之为公允的天下,自然是不论男女老少都可以读书识字的。
但是现在还不能一步登天。
她只能先要求八分之一。
等到她的女儿即位,等到她的女儿成为帝王,月儿也会需要越来越多的女子成为她帝王大业的帮手。
到时候,这个八分之一的数字会不断扩大、不断扩大的。
一想到这里,旁边这个到处晃悠的男人都丝毫影响不了赵观柔愉悦的心情。
批阅完这份奏章后,观柔轻轻将它合起来,放置到了另一边去。
她在心中长长呼出一口沉闷已久的污浊之气,只觉得自己的头脑都清爽了不少。
原来大权在握,就是这样的极致的快感。
比什么口腹之欲、男女情欲之类的,都要舒爽无数倍。
她只是坐在这里,用了片刻的时间,提笔在一张纸上写下几句话,而数百里之外那个她不曾踏足的地方,日后就会有许多的女子因她的决策和鼓励而可以被父母送去读书。
她轻轻松松一提笔,这四海九州各地许多人的命运都会因她而得到改变。
这就是大权在握,这就是君临天下。
只是这一瞬间,就更加加重了观柔的决心,她日后一定要将女儿也送到这个位置上来。
十一月十六的这一天很快来到。
按照天干地支的历法来算,十一月十六的这一天,恰好是甲辰之日。
这天的天气极好。

第121章 祭祀
这一天观柔带着女儿起得极早,约摸是天还未亮的点,她就带着女儿起身收拾更衣了。
因为又多了一个月的准备工夫,三服司的绣女们又紧急为东月公主——为皇太女殿下赶制了一身新的祭祀所用的朝服和礼服。
这身衣裳的规制很贴合月儿的身子,又因为她是史书上的头一位皇太女殿下,许多的仪制也是没有定例的,所以这件衣服属于是他们大邺一朝的新创。
基本上沿用帝王服制威风挺拔的特点,但是又加入了一些较为显示女子特性的细节。
在这身朝服的映衬之下,才刚过完六岁生辰的东月,看着却像是个有十岁的孩子了。
观柔亲手为女儿束起头发,将小小的玉冠戴到女儿的头上。看着大清早就起身开始忙活的女儿,她心中又不免有些心疼:“月儿累不累?”
月儿强忍着想要打哈欠的欲望,镇定自若地摇了摇头:“阿娘,我不累。你帮我穿衣梳发,你才是最辛苦的。”
观柔亦是柔柔一笑:“看着我的月儿今日就要成为天下第一个女储君,阿娘心中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累呢?”
东月立马将自己的脊背更加挺直:“阿娘放心吧,我一定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好的。我一定不会给爹爹和阿娘丢脸,也不会给外祖父和外祖母丢脸的。”
眼见着月儿这里收拾妥当了,观柔又赶忙回去看梁立烜。
彼时,皇帝也正好束好了腰间的蹀躞带,穿好了他的帝王十二章衮服。
梳头的老嬷嬷们正要为皇帝梳发戴冠,观柔摆了摆手叫她们退下:“这会子还赶得上,本宫来为陛下梳头吧。”
梁立烜连忙回首望向她,心中大抵也是想的,但嘴上还是拒绝了两下:“不必了观柔,你今日起早,也很是劳累了……”
观柔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从婢子手中接过了那把象牙梳子,轻柔地梳着他的白发,待梳通理顺了之后,再将它束起,然后为他戴上他的帝王玉冠,最后戴上他的十二珠冕旒。
“为你做这些事情,我心中是高兴的。”
见她温柔地抚着自己的白发,梁立烜心中忽然又生起了一股名为自卑的情绪。
她那般的年轻姣美,可是已经在步入老去的路上了,她可会厌烦了这样的自己?
大抵自古嫦娥爱少年,哪个女子心中都不会例外,渐渐呈现衰老之态的自己,可否能够永远留住她的心?
不过赵观柔似乎是看出了皇帝心中的想法,在为他梳好发后,轻轻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我觉得二哥现在的样子,反而格外有种成熟男子的魅力。我心中……甚是仰慕陛下。何况我知道二哥的每一根白发都是为我而生的,心中只会更加动容。”
她现在诓骗起他来,当真是草稿都不需要打了,什么样的情话都可以随意对他说出口。
就像当年他骗她,说他会永远保护好她、爱她一辈子的时候。
果不其然,被观柔这句话一哄,梁立烜的面色当即十分好看了起来,眼中也有了星辰般的光彩和笑意。
这近一个月的时间以来,观柔待梁立烜十分的体贴亲近,仿佛当真是一下之间和他回到了最初的夫妻情深的时候。
一家三口,更是前所未有的甜蜜温馨。
让梁立烜自己都时常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皇帝的冠冕朝服全都整理好了之后,婢子们端来一盅汤膳。
是赵皇后亲手为皇帝准备的调养身体的补汤,皇帝每日都会吃上一碗的。
那汤膳被婢子们搁置在桌子上后,观柔自己素手取过瓷碗,盛出了两碗汤,仔细吹了吹上面的热气,然后端了一碗给他,自己饮下了一碗,和他将这当做是他们今日早上的早食了。
而梁立烜更是像得了主人放食的狗一样,小心翼翼地接过观柔亲手为他盛的汤,一口一口仔细吞下,像是还舍不得一口吞完似的。
观柔一边秀气优雅地喝着手里的汤,一边悄悄地用眼睛的余光瞄了梁立烜一眼。
他们现在喝的这碗汤,就是薛兰信所制的那份毒药的第一张药方子。
人吃下之后其实当真是没事的。
而观柔现在也只敢先给梁立烜吃第一份药方。
为了不让他生疑,她每次都会和他一起喝补汤。
尽管现在就让他开始喝下的汤药并不能真的开始算是给他下毒,而且甚至对他的身体还是很有好处的,但是其实就在从这一刻开始,她对他的心,已经彻底变质了。
她现在就开始给他吃这些药,一则是为了提前打消他的顾虑,让他不会对自己起疑心;二则是让他提前适应这种药性,等到她想要的时候,在随时端出第二份汤药,也可以很容易就被他所接受。
观柔一边吃着汤药,一边想着心事,不免略有沉默。
而梁立烜见她这份有些犹豫的样子,以为她是不喜欢这补膳的味道,连忙放下自己手中的碗,想要去接过她手里刚吃了半碗的补汤,又劝她:“不爱吃的东西不必强求自己……”
想了想,他又添上一句话,“观柔,你是觉得我在怀疑你给我下毒么?不喜欢的东西,别强求自己吃了,我何时这样想过你……再者,只要是你给我送来的东西,便是砒霜,对我来说亦如同蜜糖,我都愿意吃下去的。”
他心中当真是这样想的。
她能重新回到他身边,已经实属不易,是上神赐福,他岂会再对她动这个“疑”字?
只消是她送到他唇边,叫他吃下去的东西,不论是什么,他都甘之如饴。
赵观柔的思绪被他拉回来,一时竟然并未反驳他的话,而是直接承认了下来:
“妾身能和陛下重新回到这恩爱相守的日子里,自然是每一桩、每一件事都要格外小心谨慎,这样才能保得夫妻恩爱长久。这夫妻之道,哪里就有不需要人好好经营的道理了?若是不用心经营,便是再恩爱的夫妻,最后也是同床异梦、情薄疏离。从前妾身和陛下……那些事情……妾身仔细想一想,亦是多有妾身自己的责任。”
听观柔垂眉顺目地说下这么一大段的话,梁立烜的心都有些疼碎了。
他连忙想要将她搂到自己怀中小心安慰:“从前的事情错都在我,是我没有好好珍惜我们的夫妻情意。以后经营这段婚姻,也该是我一个人的责任,观柔,你莫要如此了。”
观柔笑得很是柔和,再度避开了他想要夺走自己汤碗的那只手,索性最后一气儿把剩下的汤一口气全都喝完了。
“就算不论第一件事,陛下一直都信任妾身,妾身也还是要喝这个汤的。因为妾身想要和陛下一起进补,想要和陛下一起白头偕老,恩爱一生。”
梁立烜看着她的眼眸中泛起了泪光。
后来……数年之后,当他被那味他心爱的女人亲手选用的毒药折磨到日日夜夜生不如死的时候,他一个人躺在大中殿的那张龙床上,忍受着孤独的痛苦和毒发的折磨时,心中都无数次地回想起这一刻。
这一刻,假如她说的都是真的,那该有多好啊。
即便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当他的心腹徐棣、韩千年他们仍然没有放弃过为他寻找解药的时候,他自己甚至没有一刻在乎过这些没有意义的生死。
他只是一直在想,这些年里,她对自己还到底有没有过真心?
到底有没有?
她终究也是陪伴在自己身边数年的,难道这几年里,她对他说了这么多情深意重的话,字字句句,就没有一个字是真心的吗?
难道,当真是从龙徽元年的正月二十日之后,她对他就再也没有过一丝情意了吗?
这个问题,直到死,梁立烜也没有得到过真正的答案。
可是当他生命的最后一刻,弥留之际的他再度想到今时今日的场景时,他心中仍然没有感到过半分的后悔。
假使重来一次,他还是会为自己选择这个结局。
他还是会这样选择,用自己的血肉托举起他们共同的女儿,让他心爱的女人如愿以偿,成为女帝的生母,成为丧夫的皇太后。
这一日的幽州城格外的肃穆宁静。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皇帝带着他的妻子和女儿祭祀他岳父岳母的日子。
大抵这就是枕头风的威力,皇帝真真儿祭祀自己梁家的先祖的时候,尚且没有这般声势浩大地用心过呢;但是为了讨好自己心爱的女人,这就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其实史书里几乎是从来没有皇帝这样赫赫扬扬地去祭祀自己的岳父的。
——毕竟皇帝一般都会有很多个女人,所以也会有很多个岳父。
外间都传那个名义上早就死亡、实际上这些年都只是在江都养病的赵皇后、带着皇帝唯一的女儿将会出现在这次的祭祀上。
这也是自邺帝梁立烜称帝即位之后,他的妻女第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
更有外界的一些坊间消息传闻说,皇帝的这个嫡长女生的不是汉人的眼睛,而是一对胡人似的蓝色眸子。
还有一些十分隐秘的传闻说,皇帝极为宠爱嫡长女,将要在这一日立嫡长女为“皇太女”。
虽然几乎所有的人都对这个消息表示“滑天下之大稽”,但是还是有不少看热闹的人表示可以观望一番,看看后续发展的结果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不论外人心中怀揣着怎样的考量和猜测,十一月十六,甲辰日的这一天,赵观柔还是带着女儿,和梁立烜一起来到了她父母的陵墓之前。
这座陵墓自然是被人扩建过的,此刻看起来也是十分的气派。
周遭摆满了供奉的祭品,五谷,牲畜,酒水,金银玉器,各色各样都是应有尽有。
文武臣官跪满了两旁的道路,众人皆是屏息凝神,丁点都不敢出错。
——假如是在皇帝亲爹梁凇的祭祀礼上出了点什么错,说不定皇帝为了塑造一个“宽宏大度”的明君形象,还是可能轻拿轻放放过他们一马的。
可是现在这个毕竟不是皇帝的亲爹,而是皇帝心爱女人的亲爹。
若是他们出错了,皇帝就算有心想要饶过他们,为了博得自己心爱女人的展颜一笑,指不定也能把他们给打个半死。
跪着的这些文武臣官们,其中还有不少是梁立烜从幽州起大业的时候就带着的人,当中年长者,过去都是认识赵偃这个人的。
见到赵偃在死后数十年竟然得到如此盛大恢弘的祭礼,他们心下都不免感到一阵所谓沧海桑田、世事变迁的慨然。
从前他们纵然是想过梁家以后会成为皇帝、想到过赵家会出一位皇后,但是他们也丝毫不敢想到从前那个和自己一起共事的赵偃,死后能得到这份殊荣。
几十年前赵偃死的时候,他们惋惜他死得太年轻,否则一路陪着梁家造业,指不定也能位列高官。
几年前他女儿赵夫人死的时候,他们也惋惜赵夫人死的太年轻,甚至死后还没有皇后的追封。
哪里又能想到,人这一辈子,在彻底咽气之前,还真是无法想象谁才是最后的输家。
至于赵偃更是个例外。
他自己都咽气了几十年了,最后还是赢得彻底。
瞧瞧人家,昔年那梁凇生的儿子,俨然不就是为他生的了么?
现如今,他赵偃的坟头,修得可比自己亲家梁凇的坟头还气派呢。
祭礼的大部分内容都是有旧例可以因循的,梁立烜和赵观柔携手而站,完成了这份祭祀之礼的大部分内容,共同宣读了祭词。
至于为赵偃和杨拂樱夫妇进献供奉的祭品的时候,梁立烜三跪九叩、每一下都是虔诚无比,比给自己亲爹亲爷磕头的时候还要虔诚恭敬。
因他心中一直心虚,害怕赵偃夫妻若是活了过来,知晓他从前亏待了观柔、叫观柔受了委屈,一定不会再愿意把女儿嫁给他的。
所以为了博得早已不在世的赵偃夫妻的“好感”,像是为了叫他们的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似的,梁立烜一下下俯身、一下下跪叩,动作做的甚至比观柔还是板正许多。
他是史书上第一个给自己的岳父磕头的皇帝。
惊呆了下面所有臣官和宫人的眼睛。
但是谁敢说皇帝的不是。
于是他们就只能也跟着一块嗑一块跪。
假如世人所为逝者举行的祭祀和仪式是真的有力量的话,那么现在的赵偃夫妻应该都快被这么些给跪活了才对。
在他们的陵墓之前,静静地立着一颗高大的老樱树,是当年梁立烜和赵观柔成婚的时候,他亲自移栽过来的。
至于祭礼上一直跟随在帝后二人身后的那个女童,更是吸引了下面所有人心目中的视线。
毕竟按照皇帝宠爱赵皇后的程度来说,这女童应当是赵皇后现在唯一的孩子,皇帝来祭祀的又是她的亲外祖父和外祖母,把她带着也是应该的。
可是她身上穿着的朝服……
分明不像是公主的朝服。

第122章 “立嫡长皇嗣为皇太女。”
在祭礼的主要环节已经完成之后,高台上首的皇帝皇后和那个女童的动作并未停下,更没有要转身步下高台,宣布祭礼结束的意思。
相反,那个身着朝服的女童稳稳地走到皇帝和皇后的面前,面对着他们跪了下来。
皇帝的动作似是顿了顿,然后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来,朗声道:
“昔年承先父之愿,与泰山结秦晋之好。凡此一十六年,予与皇后恩爱同心,无所更改,共谋天下之大业,求黎庶之太平。
是以为皇后上尊号,称文昭神烈皇后,与予同尊,共令天下。
凡予臣民,见皇后则如见予。”
这一大段是对赵偃夫妇恭维的话。
梁立烜所说的这段话呢,大致意思就是回顾了他从当年和赵观柔成婚直到今天的日子,说当年他迎娶了赵家的女儿为妻子,是一桩如何般配的天作之合。正是因为娶了赵家的女儿,所以他才能得到一个无比合适的贤内助,和赵氏女一起为了天下百姓的安居乐业,谋取了这个天下。
他又在话中回顾了赵偃生前对梁家和对幽州的恩德与种种军事贡献。
最后皇帝在此重申了赵皇后对他的重要地位,说他以后要和赵皇后并尊为二圣,天下人见到赵皇后就要像见到皇帝本人一样恭敬。
当然了,至于为什么赵皇后时隔五六年才重新出现在众人的面前,从前的郭太后和郭皇后又是个怎么回事,他后宫里那群大小妾室们又是个怎么回事,还有这个“赵皇后”和江都赵省荣的女儿又是个什么关系,梁立烜也都在今天给了天下人一个“合理”的解释。
前面的几个问题的解释,他之前就已经命臣下们草拟诏书晓谕天下了。
大概意思还是那套话,赵皇后和女儿从来就没有“死”过,只是在生产后身体不适,所以去江都秘密养病去了。
郭皇后不是他自己想娶的,都是郭太后以孝道逼迫的。
至于赵省荣——梁立烜讲他解释为是赵偃家中的一个宗亲,是赵皇后的“族中叔父”,因赵皇后当年病重,所以皇帝为了替赵皇后躲避“阎王勾魂”,怕阴司里的鬼差逮着要勾走赵偃女儿的性命,所以叫赵皇后就先认了这个“叔父”为父亲,借一借“叔父”的寿命。
现在赵皇后重新以皇后的身份出现在众人的面前,皇帝也依然虚尊赵省荣为“国丈”,封他为吴国公,封其妻丁夫人为吴国夫人。
赵省荣夫妇当然也只有满口承认的份了。
他们于是也得听从皇帝的命令,对外界说,当年他和丁夫人本来就没有生过孩子,只是曾经照顾过赵皇后一段时间而已。
而皇帝,该给他们的尊荣名分也都已经给够了。
虽然从前这些事情皇帝命别人解释过,但这一次终归是他亲自出面说出口的,意义更加不一样。
众人听完之后,脑袋都愈发恭敬地往下低下去了。
当真是风水轮流转,一年有一年不同的光景。
一年之前的现在,可没有人还会想到这个早死了的赵偃和他女儿赵夫人。
一年前,天下人都快将赵偃一家子、连着他女儿和女儿肚子里那个不知是男是女、是死是活的外孙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那时候,天下人都只知道出了两位皇后的郭家。
郭家,才是当时天下最显赫的大族。所有人都只一心想着如何讨好那个郭家。
除了那几个从前就是幽州来的老臣们,闲暇时候忽然想起来,才会叹息一声赵偃一家没福气罢了。
谁知道一年之后,世事变化得如此之快。
郭家如今彻底倒下,被皇帝连根拔起,而赵家却再度兴盛。
中宫皇后之位,再度回到了赵偃女儿的手里。
这也本该就是赵偃的女儿的。
但是今天的一切,显然到这里都还没有完全的结束。
接下来,皇帝和赵皇后携手一起捧着一卷长长的帛书,齐声朗读了起来。
下面跪着的臣官们当中还有许多人不知道帝后这是什么意思,只能竖起耳朵仔细听了起来。
这封帛书上写了有上万字,帝后二人也读了很长、很长时间。
但是他们的声线从头至尾都仍然是那样的平稳,从未有过丝毫的颤抖和无力。
直到他们共同读到最后一句:
“立嫡长皇嗣为皇太女。”
皇太子,大家都知道是个什么。
但是这个一字之差的“皇太女”三个字,却让所有人的头脑都愣住了许久。
皇太女……皇太女……
——皇太女!
皇帝的意思,是要立嫡长女为储君了?
准备让他和赵皇后的嫡长女当女皇帝的意思?
虽然在帝后二人共同读这份万字帛书的时候他们就越听心里越紧张、而且也隐隐察觉到了事态的一些不对劲,但是当这句话真的摆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他们还是不免愣住,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里听到了什么。
但是还不等被震惊到的人反应过来,人群中的许多人就已经恭顺地俯首跪叩在地,向帝后及皇太女叩首称臣。
“皇帝皇后陛下万寿无疆!”
“太女殿下福寿绵延、千岁安康!”
还不明所以的人也只能跟着一块跪、一块臣服地呼喊。
高台之上,赵皇后同样身着帝王衮服,宽松的广袖衣袍仍然极好地勾勒出了她纤盈挺拔的身姿。
赵皇后还很年轻。
没有人能看见她唇边露出的那点愉悦的笑意。
因为他们都跪在她脚下。
今日祭祀之礼的所有环节都完成得极好,没有出过丁点的岔子。
赵观柔的心情也很是不错。
礼毕,皇帝带着观柔回梁府休息,而臣官们则要继续向皇太女殿下行拜见之礼。
这一次,他们会更加清清楚楚地看见,他们面前这个国之储君是个女子。
而且是个异眸的女子。
在回梁府的帝王銮驾上,观柔一直紧紧依偎在梁立烜身边,纤细的十指紧紧抓着他胸前的衣襟,满心依赖的样子。
她看着梁立烜的神色里总是带着些许的惶恐和不安,低低颤抖着声音对他说她害怕。
“我真的很害怕。二哥,我真的害怕。他们都知道你对我这么好,你对我们的女儿这么好。天下人都知道了……天下人都知道了,他们以后一定会群起而攻之,把我和月儿当做是妖后和孽女。尤其是那些老酸儒老腐朽,他们一定会想吃了我们母女的……”
说话时,她趴在他胸前,微微抬着羽睫看着他,眼眶中盈着珠泪,可怜又柔弱的模样。
梁立烜只一见了她这个眼神,心便疼得要命。
她这样依赖地攀附在他身上,他也紧紧拥住她在怀,十分肯定地安抚着他心爱的女人:“不会的。观柔,你别怕。只要我活一日,我便断然不会叫这些人敢指着你和月儿的鼻子叫骂。我定会一一将他们清理干净,不会叫他们挡了月儿来日的路的。”
观柔仍然是有些忐忑,十分纠结地问他:“真的吗?二哥,你真的会永远保护好我?会保护好月儿?”
他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当然了,你和月儿是我在这世上还唯一在乎的人,是我的妻子和我的女儿,我也只想保护你们。”
观柔却不知为何,总是害怕这种不曾发生的危险,将莹白的脸颊朝他身前蹭了蹭:“我现在也只有你了……你不会再不要我了的,对不对?”
梁立烜的内心其实极受用她的这份依赖。
“只要你还要我,我这辈子永远都不会再离开你。”
“嗯。”
观柔温顺地应下了一声,将脸贴在他的胸膛前,低头环抱住了他精壮的腰身。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她眼底的那点柔情迅速消失不见,又换成了冰冷的寒霜,自始至终不曾被他融化过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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