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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辱清冷太子后by安南以南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10-05

“似乎是观樱节的时候,那日空翠山人多,或许是挤搡之间不小心跌下去的……”
姜时雪的心脏忽然被人狠狠一捏。
那日众人围在山坡旁看些什么,季琅也才其中,旋即才那般失态刺杀祁昀……
难道那日跌下山坡的人,正是这位姜夫人?
世间哪有那么巧的事!
……为何秦鹤年娶的夫人也姓姜?为何阿琅那一日看到这位姜夫人跌下山坡会如此失态?

姜时雪隐隐不安,问四公主:“阿楚,你可能帮我联系上这位姜夫人?”
四公主的母家这些年因为陛下不喜,为明哲保身,几乎淡出朝野。
但到底也是做过官的人家,这点能耐还是有。
四公主也没问为什么,道:“我堂嫂与秦家大夫人昔日乃是手帕交,我试试看。”
车轮滚动,缓缓朝着皇宫的方向离开。
她们身后不远处,一辆马车牢牢跟随,却又不敢距离太近,可把车夫累坏了。
小半个时辰后,车夫苦着脸说:“二公子,真的不能再往前了,再往前就要驶到宫里去了!”
宋观澜叫停了马车。
他打起车帘,神色阴翳看着前方马车驶入皇宫,直到再也瞧不见。
宋观澜一动不动维持着同一个姿势,直到车夫开口道:“二公子,我们再待下去恐怕要引得侍卫过来盘问了。”
宋观澜才哑声开口:“走吧。”
车夫问:“二公子,回府还是……”
宋观澜下意识想开口,话到唇边,又生生止住。
他无声盯着马车角落,声音温和:“郑伯,我忽然想起来萧兄今日约了我,直接去见香楼吧。”
马车到地方后,宋观澜吩咐郑伯先回府同宋鄞说一声,免得他担心,又交代他两个时辰后再来接他。
宋观澜只身入了见香楼,找了个雅间坐下。
只是哪有什么萧兄,宋观澜叫来小二,张口便问:“去岁的雪芽还有几两?”
小二不动声色,道:“请公子稍等。”
片刻后,一个风韵犹存的美妇人扭着腰肢进来了。
待到看清来人,她有些错愕,旋即娇笑坐到他面前的桌子上,俯下身说:“哟,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宋观澜心中一惊,面上却不显,只抬眼看她:“你认识我?”
美妇人咯咯笑起来,染着鲜红蔻丹的手指点在他胸口:“那日探花郎打马游街,奴家可就在这见香楼上呢。”
宋观澜稍稍放松下来,往后一避,躲开她的手指,正色道:“我来是有事要托见香楼办。”
见香楼明面上是个酒楼,私下里也会收人钱财帮着打听些见不得光的消息,只是途径隐蔽,非常人能知。
宋观澜的一个同窗乃是典型的纨绔,上京的吃喝玩乐门门道道都了然于胸,有一次喝大了无意将此事泄出,宋观澜鲜少饮酒,恐怕是一群人中唯一一个将此事清醒记下来的人。
美妇人眼波一转,也不问其他,只说:“探花郎要打听什么?”
她见宋观澜一双清冷的眼无声望着她,故意嗔怪:“探花郎既然不信我见香楼,又何必找上门来?”
宋观澜道:“我来见香楼打听消息的事情,绝不能被第二个人知道。”
“也包括宋府的人。”
美妇人笑道:“那是自然,探花郎还请放心,你走出这个门,奴家就从来没见过你。”
她点了点桌案:“探花郎现在可以告诉奴家,你要打探什么消息了。”
“不过有一事奴家要提前说明,皇家的事情见香楼不打听,此乃道上规矩。”
宋观澜眸光微闪,换了个说法:“余州姜家。”
转眼一日比一日热起来。
满树繁花,将近荼靡,又有花期晚些的刚刚开始打起花苞,含羞待放,一时满园斗彩争奇。
午膳过后不久,四公主急匆匆跨入春和殿。
姜时雪正坐在葡萄藤下看话本,手边放了七八样零嘴,见四公主来,姜时雪先往她手里塞了一把脆炒蟹黄瓜子。
四公主霎时被她这副悠闲的模样逗笑了。
她笑道:“你这日子过得可真舒服。”
姜时雪佯装委屈:“你都好几日没来找我了,我都快被无聊坏了,哪里舒服。”
四公主笑得眉眼弯弯,“好好好是我不对,我今儿不就来了。”
她看了眼周围。
姜时雪吩咐大家都退下,正了脸色:“可是那位姜夫人有消息了?”
四公主亦收敛笑意,颔首:“她被秦府看管得严,只争取到一个时辰,明日午后秦家大少夫人会带她出门挑些衣裳首饰,你们在绘兰阁见。”
姜时雪拉着四公主的手:“阿楚,这一次多谢你。”
四公主摇头:“现在问题在你这边,皇兄会准允你出宫吗?”
姜时雪险些没绷住表情。
这些时日祁昀明里暗里放她出宫许多次了,最大胆的一次,她是扮作祁昀近身伺候的宫女出去的。
但她答应过祁昀,此事只能他们两人之间知道。
于是姜时雪表情怪异道:“无碍,我去跟他说。”
祁昀今日忙,姜时雪都洗漱完躺在床榻上了,他才回来。
灯火融融,少女身下垫了两个枕头,正俯趴在上面,手里举着一本书。
宫规森严,谁不是行走坐卧皆一板一眼,这般随心所欲没个正形也就只有她敢了。
祁昀立在原地多看了两眼,才走过去。
姜时雪这才听见动静,扭过头来:“阿昀回来了。”
祁昀心头一软,眼角眉梢不由带上了些柔意。
许是他守住了承诺,让她在这宫中也过得舒适自在,姜时雪在与他独处时总算恢复成了原本的模样。
从前在余州,开心时她不会唤他薛公子,而会唤他薛尽。
如今亦然,私下里她也不会唤他殿下,而是会喊他阿昀。
她是第一个这么唤他的人。
祁昀嗓音也轻柔起来:“怎么还不睡。”
姜时雪将话本子随手一放,坦坦荡荡说:“我有事想求你。”
祁昀眉梢微动:“又想出宫?”
姜时雪点头:“我想出去见一个朋友。”
她敏锐地觉察到,祁昀的眸光忽然深了三分。
但他什么都没有问:“好。”
第二日午后,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驶出了宫。
姜时雪到绘兰阁的时候,见已经有一辆华贵的马车停在此处,她当即猜到是秦家的。
姜时雪今日戴了幂篱,将脸捂得严严实实,银烛因为是她身边走动之人,今日换了一个脸生的宫女。
宫人扶着她上了楼。
绘兰阁。
秦家大少夫人故意挑了好几套成衣,支使姜怜杏到三楼隔间去试衣裳。
姜怜杏如今瘦得厉害,肚子却越发大了,脸上压着脂粉,反而显得肌肤枯槁,如同面具一般浮在脸上。
整个人看上去木讷呆笨,越发不讨喜。
秦大少夫人看她被侍女扶着往上走,心中纳闷,到底是谁要见她?
姜怜杏眼珠子呆愣愣转着。
心里想,是那个人要来救她了吗?
可是她当时……不是已经拒绝了他吗?
她心里又隐隐激动起来,激动得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
她没想到,她还能有第二次机会……他终究是给了她第二次机会。
她只能强迫自己不露出异样。
会被发现的。
会被秦家……发现的。
姜时雪拨开垂帘时,对上的便是一双骤然亮起来的眼。
她其实被眼前之人吓了一跳。
半是因为对方蜡黄枯槁的模样,半是因为那双和她相似的眉眼。
姜时雪还有什么不明白。
她生出几分不适,又生出几分难受和怒火。
秦家人……实在令人作呕。
那女子挺着腰站起来,往前走了两步,急切道:“你是来带我走的吗?上一次,上一次是我不对……你还能带我走吗?”
姜时雪愣了下,眉头蹙起。
上一次?之前谁要带她走?
不想就是这片刻的迟疑,叫姜怜杏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忽然拔下一根簪子来握在手里,表情亦变得歇斯底里:“你是来杀我的!”
姜时雪没想到对方竟是这样的性子,惊得往后一退。
不料这举动刺激到了姜怜杏,她竟不管不顾朝她扑过来,嘴里还念叨着:“是你们要我死的,你们要我死,他也活不了!”
姜时雪被她又尖又利的指甲挠了一把,火辣辣地疼。
她顾忌她还有身孕,不敢反击,只能狼狈躲避。
不料那姜怜杏如同一个疯子,穷追不舍,她手里那簪子被她打磨过,尖利不亚于刀刃,转眼就将姜时雪的衣裙划出几道口子。
对面的酒楼上,有人搭弓挽箭,羽箭瞄准姜怜杏。
殿下吩咐过,无论发生任何事,一切以侧妃安全为主。
羽箭即将射出的那一刻,姜时雪急中生智,一把摘了幂篱,大声说:“姜夫人,你看看我是谁!”
姜怜杏的眼睛蓦然瞪大,片刻后,她手中金簪滑落。

姜怜杏如同被抽干了力气,只会坐在榻上默默流泪。
姜时雪斟酌片刻,试探开口:“你……不想留在秦家?”
姜怜杏终于有了反应,她含着泪抬头:“对,我不想,他们要杀我,他们每个人都要杀我。”
姜时雪的心沉沉坠下来。
姜怜杏自言自语:“是我太贪心,是我妄想靠着这个孩子,他能真正看我一眼。”
“那个人说可以带我走的时候,我为什么不答应……”
她慢慢蜷缩成一团,哭得厉害。
她只是不甘心,不甘心放弃秦家少夫人的身份,不甘心过回曾经的日子……
可是她错得离谱。
那一日她去给秦夫人请安,不小心听到她对身旁的婆子说:“姜氏这张脸如今是个麻烦,也是落了个时间差,将她接进门后才知道那位的下落……当时便该快刀斩乱麻!”
“一拖拖到现在,将来若是太子瞧见姜氏,那还了得!岂不是要牵连我们秦家!”
婆子说:“夫人,您心慈,但拘着姜氏不让出门到底是不稳妥。”
“不若待她诞下小公子……去母留子。”
秦夫人沉默片刻,婆子又说:“夫人,切不可心慈手软,秦家的小公子,哪能有那么唯唯诺诺上不得台面的娘!”
“你说得对,姜氏身子不好……生产本就是过鬼门关……”
姜怜杏险些晕在门外。
她本想告诉夫君此事,求夫君庇护。
可秦鹤年自回来之后,从不踏足她的院子。
一次她哭着跪在他院外,竟被秦夫人身边的婆子先一步抓了回去。
婆子恶狠狠威胁她:“你莫要忘了,你还有一家子靠我们秦府养着!”
姜怜杏在那一刻才明白,是她自己放走了唯一活命的机会。
观樱节那日她跌落山坡不假,可才跌下去便有人护着避到一旁。
她毫发无损,对方还问她愿不愿意跟他们走。
对方可以避开秦府耳目带走她一家。
是她……亲手葬送了这一切。
姜时雪耐心等她哭了一场,才说:“姜夫人,你若不想留在秦家,我或许可以帮你。”
姜怜杏猛然抬起一双红肿的眼。
姜时雪循循善诱:“但是你得先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姜时雪回宫时,天色刚刚暗下来。
天际是深海般的墨蓝色泽,满庭树枝摇曳,夏日的馥郁初露一角。
她遥遥便见一人立在檐下,玄色衣衫比夜色还暗上两分。
光影分割如刃,他的眉眼唇鼻轮廓清晰,偏偏整个人又如同笼在一层暗雾之中。
祁昀先抬起眼眸看过来。
少女站在一盏绢灯下,朦胧的光在她眼底投下一圈淡淡的影。
见他看来,她微微弯起眼冲他一笑。
他无声凝望她,借着夜色掩盖住眸底的欲。
绵延的宫墙如同吞人巨兽,压抑静默。
唯独她笑容明媚,似刺破暗色,叫一切都柔软起来。
暗卫的消息比她更快一步。
他知道她今日去见了谁,甚至还知道她下一步要去见谁。
她比想象中更心软,也更敏锐。
分明姜怜杏的遭遇与她无关,但她还是选择插手,救那个女子脱离牢笼。
可她自己又何尝不是被困在牢笼中?
还是说,是因为他口中的“一年之期”,才叫她无所顾虑。
祁昀不禁想,若是她长长久久被困在此地,她还会对他露出这样的笑么?
初夏的风还掺杂着凉意。
祁昀却觉得自己掌心燥热,连同喉头都犹如火烧火燎。
他在得知她要去见秦鹤年时,某个被压制在心底的念头难以束缚冒出来,如同长了毒刺的藤蔓,得见天光。
男人之间总能一眼看穿彼此的欲念。
更何况那个人是秦鹤年。
他娶了一个与她容貌俏似的妻子。
那个人,还有了他的孩子。
可是如今,她要单独约见他。
秦鹤年有君子之风,他承认。
可他毕竟对她怀揣着那样的念头,哪怕秦鹤年只是多看她一眼,都会叫他……起杀心。
杀了他又有何用。
死了一个秦鹤年,还会有下一个。
一年之期。
一年时间,真的足够让她心甘情愿留下来么?
若是她不愿呢?
她再去见谁,又与谁执手相看,他都没有任何理由再去干涉。
可他……不愿。
在姜时雪提步朝他走来时,他及时垂下眼眸。
姜时雪的脚步慢下来。
她有几分犹疑地看向祁昀。
祁昀其实是个很少能被人看破情绪的人。
但不知为何,此时她在他身上看到了被压抑到极点的阴翳。
姜时雪站在原地犹豫片刻,终是软着声音开口问:“阿昀,你怎么了?”
祁昀的眸光微微晃动。
片刻后,他面色如常对她说:“无碍,许是有些饿了。”
姜时雪愣了下:“你还未用膳?”
祁昀淡淡嗯了一声:“走吧,吩咐厨房准备了你爱吃的菜。”
祁昀心里藏着事。
往日他掩藏得极好,叫姜时雪看不出来。
今日他太过反常,姜时雪原想跟他说的话尽数堵在喉头。
这样的古怪氛围一直延续到就寝。
祁昀带着微凉的湿意躺下来时,姜时雪竟生出几分紧张。
宫女熄了灯,帐中很快陷入一片昏黑。
祁昀今日用了檀香。
香气幽微,丝丝缕缕萦绕在姜时雪鼻尖。
她正迟疑着如何向他开口,忽觉香气渐近。
祁昀轻轻低头,挨在她肩侧。
姜时雪胸口一滞,整个人霎时僵硬不已,一动不敢动。
他其实并未完全靠上来,而是若即若离,绵长的呼吸拂过她的寝衣,热意和湿意一并侵袭而来。
一切感官都被放大。
姜时雪唇舌发干,睁大眼不敢动弹。
片刻后,她开口问:“你睡着了么?”
没有回应。
姜时雪松了一口气。
心想或许是因为他睡着了,才会做出这般有些越界的动作。
哪知下一刻,他清醒的声音响起:“没有。”
姜时雪怔了下,往墙侧挪了挪。
谁知他漫不经心般,跟着往里挪。
姜时雪伸出一根手指,抵上他的肩:“我们说好的。”
回应她的,是滚烫而濡湿的触感。
姜时雪眼眸愕然放大。
祁昀……不知何时低头,含住了她的指尖。
姜时雪触电般缩回手。
她后背生了汗意,就连鼻尖也缀了一层细细的汗。
而祁昀,仰头看着他,一双眼静而沉。
“帮我。”
姜时雪拒绝的话就在唇边,兜了一个圈,到底是垂下眼睫。
她伸出手,轻轻覆下。
两人都在战栗。
夜里风声缭乱,新生的嫩芽在枝头颤抖。
他们都出了一身汗。
待到风平浪静,姜时雪恼怒地甩开他的手,起身换衣裳。
帐子里传来一道喑哑的声音:“秦鹤年,他不会答应的。”
不待姜时雪反应,他又说:“你先试试,若是不行,还有我。”
姜时雪毫不讶异地回头,与他隔着朦胧的帐子对视片刻。
她稍稍挑起下巴:“我有把握。”
祁昀似乎笑了下,又似乎只是她的错觉。
“那便等你的好消息。”

第二日午膳过后,姜时雪悄无声息出了宫。
素音楼以雅闻名,丝竹幽幽,楼内置雅间无数,乃是文人墨客谈诗论道的好去处。
既幽静,又不失庄重。
姜时雪下马车打量了素音楼几眼,心中把握又甚几分。
秦鹤年是个君子,与君子相商,最不叫人操心。
秦鹤年早早候在房内,心中既焦灼难安,又夹杂着几分惊喜和期盼。
那晚姜怜杏说要见他,他原本一如往常推拒了的,哪知姜怜杏又派人来对他说了几个字。
“冬时落雪。”
秦鹤年先是一惊,旋即又生出几分欣喜。
是她要见他?
否则姜怜杏又怎会知道她的闺名!
秦鹤年忙不迭出了屋,却见姜怜杏只身站在空寂的庭院中,眼圈通红,面上却带着几分决绝:“秦公子,那位指点妾身而来,妾身……有话想对您说。”
若是此前,姜怜杏的话,他半分不会信。
他知道母亲做事独断,但却不敢相信她竟藏了这般狠辣的心思。
可是姜怜杏泪雨如下,口口声声对他说:“若是秦公子不信,大可去问那位。”
他又羞又恼,又惊又惧,仿若被人狠狠扇了几个耳光。
这两日他夜不能寐,一直在想,姜姑娘为何要见他?
分明那日她否认了见过他,可是现在,又为何要主动戳破这一切?
是要问责,还是要替姜怜杏打抱不平,亦或……还有其他?
正微微出神,忽然听闻珠帘摇动,他猛然起身。
那人带着幂篱,站在门口,身形纤薄,如同雾中花,云间月,碰不得,看不破。
秦鹤年的眼眶渐渐湿了。
他张了张口,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姜时雪凝视着眼前身形瘦弱,眼下泛黑的青年,施施然朝他行了一礼。
秦鹤年忙道:“姜姑娘……侧妃万万不可。”
姜时雪开门见山:“今日乃是我有事相求,多谢秦公子前来。”
秦鹤年面上划过一丝失落之色。
他邀姜时雪坐下:“延年略备了些茶点,侧妃先尝尝。”
姜时雪的目光从那些糕点上掠过,眼睫微敛,只是侧身坐下,并不伸手去拿。
秦鹤年却生出几分心思被她看破的难堪。
这些东西……都是他费劲心思从余州打听来的,都是她爱吃的。
他原想迎她进门过后,定会好好待她,叫她一如在余州般自在。
可世事弄人,母亲竟然背着他做下这许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他实在是于心有愧……
秦鹤年握起拳头在唇边咳嗽了几声,正了脸色:“怜杏的事,我已尽数知晓了。”
他面上愧意并不作假:“原先是我撒手不管事,竟叫她受了这么多委屈。”
姜时雪戴着幂篱,他看不清她的表情。
秦鹤年咽下满心苦涩,哑声说:“侧妃,请你放心,从今日起……我定会好好护住她们母子。”
姜时雪终于有了反应。
幂篱微动,她的声音传来:“她没有同你说她想离开吗?”
秦鹤年眉头微微蹙了起来:“此事不妥。”
姜时雪心中生出几分不安来,果然下一刻,他说:“此前我不知她处境艰难,但如今既然我已经知晓此事,定会为她做主。”
秦鹤年的语气坚定起来:“我与她虽做不成夫妻,她却是我孩儿的生母,亦是秦家明媒正娶的二少夫人。”
他似乎想到什么,表情微微有些变化:“侧妃放心,怜杏日后会以身体不佳为由,尽量少在众人面前露面。”
姜时雪脑子里嗡的一声,她下意识问:“你问过她的想法吗?”
秦鹤年似乎有些不解:“侧妃出于善心相助,我才能得知这一切,怜杏自是感激涕零。”
话音落,似是觉得自己的语气有几分不妥,秦鹤年又道:“延年并不是说侧妃在多管闲事,还望侧妃不要误会。”
姜时雪却说:“秦公子,我可以再见一见姜夫人吗?”
秦鹤年迟疑了片刻,到底是说:“好,我这就着人去安排。”
姜时雪顾忌姜怜杏有孕在身,不愿她多折腾,而是自己乘着马车来到秦府外。
半个时辰后,她在马车上见到了姜怜杏。
姜怜杏不敢看她,一直揪着裙摆,表情局促。
姜时雪却没有那么多时间与她耽搁,直接开口问:“秦公子说,你愿意继续留在秦府。”
姜怜杏忽然跪了下来。
马车空间逼仄,她又身子笨重,姜时雪哪敢让她跪,忙伸手扶她。
有滚烫的泪滴在姜时雪手背上。
姜怜杏埋着头,声音颤抖:“是我对不起侧妃。”
姜时雪将她扶到座位上,语气并无什么变化:“你当真心甘情愿?”
姜怜杏沉默了片刻,语气幽幽:“怜杏出身贫苦,若能得夫君垂怜,孩儿傍身,此生无憾。”
“侧妃的大恩,怜杏此生没齿难忘,可侧妃说的天地广阔,怜杏恐怕……无福再看。”
许久之后,姜时雪问她:“不会后悔吗?”
姜怜杏哭红的眼微微舒展,她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意,似在回忆:“不瞒侧妃,我第一眼看见他……便喜欢上他了。”
她眼前又浮现出那一日红袍招摇,面如冠玉的青年。
他笑得那样好看,眼睛里像是藏了天上的星。
他予她浓情蜜意,在颠沛沉沦时忘情地唤她“雪儿”……
那时的她,笑着流泪,紧紧拥住了他。
是另外一个人的替身又如何?
若非如此,她与这样的郎君,恐怕此生都不会有交集。
姜时雪不再说话。
姜怜杏告退。
在马车帘子放下来的一瞬,她说:“侧妃,一个人的容貌是会变的,您放心。”
姜时雪与她四目相对。
姜怜杏朝她深深鞠了一躬,车帘落下,只余帘子上的精美刺绣在微微摇晃。
秦鹤年候在不远处,见马车要离开,忙上前来:“侧妃。”
姜时雪隔着车帘,对他说:“还望秦公子与夫人琴瑟和鸣。”
秦鹤年的目光落在厚重车帘上,许久后,他垂头行礼:“恭送侧妃。”
马车缓缓离去。
秦鹤年站在原地目送,直到马车拐弯消失在视野中,
依然立在那里。
有人轻唤:“二公子,少夫人还在等您呢。”
秦鹤年回过神来,见姜怜杏楚楚可怜站在门口,见他瞧来,神情紧张。
秦鹤年沉默片刻,语气温和道:“外面风大,早些回屋。”
姜怜杏怔怔落下泪来。
姜时雪一路沉默不语,待到春和殿,发现祁昀已然坐在花厅里,正把玩着一旁的白玉棋子。
她下意识扭头就想走。
偏偏祁昀轻敲棋盘,故意说:“要当逃兵?”
姜时雪血气上涌,蹬蹬蹬走到他面前,一把夺走他指尖的棋子,将棋子重重叩在棋盘上,愤愤道:“是我妄自菲薄了。”
祁昀给她递了一盏茶。
姜时雪也的确是渴了,她端起茶盏,一口饮尽,长长舒了一口气。
祁昀又捻起一块糯米白玉糕递给她:“红豆馅的。”
姜时雪接过糕点,坐到一旁往嘴里一塞。
用完甜甜的糕点,心口郁气总算是疏解了不少。
姜时雪转过脸正色看着他:“殿下怎会知道秦鹤年不愿?”
她实在是想不通,分明那秦鹤年厌极了姜怜杏,为何不肯放她走呢?
相看两相厌,不是平白磋磨人么?
况且她说的是在姜怜杏生产完之后,再送她走,对外便宣称这孩子的生母病逝。
姜怜杏突然反悔她能想得通,可这秦鹤年,她却实在琢磨不透。
祁昀淡淡说:“秦鹤年娶妻之后,去了哪里?”
“明佛寺呀。”
祁昀黢黑的眼瞳望着她:“秦府是他的家,不是姜怜杏的。”
姜时雪愣了下,如被当头一棒。
是啊……秦府是他家,若是一开始他就不容姜夫人,可以休妻,也可以和离,可他偏偏自己避了出去。
他虽不喜姜怜杏……却也接纳了她的身份。
见姜时雪隐隐约约露出踌躇之色,祁昀及时开口:“妻者,齐也,他这样的世家子,会与妻子不睦,却一定会给这个身份表面的尊重。”
“更何况将来姜怜杏会诞下他的嫡子或嫡女,秦鹤年有仁爱之心,又如何容忍自己的孩子将来没有母亲。”
祁昀的声音软了些,竟藏着些哄劝人的意思:“阿雪,你做的很好。”
“姜怜杏在秦府孤立无援,秦鹤年不会苛待她,却也不可能真正关心她,若非你介入,她轻而易举便会葬身于后宅阴私。”
“若她死了,秦鹤年或许不会续弦,也会给亡妻应有的体面。”
“但谁又会关心黄泉之下,姜怜杏到底有多少冤屈要诉?”
姜时雪遍体生寒。
因为他知道,他说的都是事实。
一个君子,于礼仪规矩上挑不出半分错处,可在情爱上之上却薄情如许。
昔年在余州,爹爹曾给她请过一位老师。
那老先生乃是进士出身,文质彬彬,可听闻他的一双儿女与他不睦已久。
她和季琅百般打听,才知道两个孩子的生母死于沉塘。
原因是她曾与年少时两情相悦的表哥有过苟且。
老先生的族人勃然大怒,杀鸡骇猴,以儆效尤。
据说当年两个孩子乃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母亲被沉塘的。
姜时雪得知后,说什么也不肯再聘请这位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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