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名不具by勖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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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墀这个疯子,他听着自己被排在病人之后,丝毫没有不快,而是问她,“真的,你真的会去找我,那我要是结不成婚,你可是造大孽了!”
“关我什么事,婚前看清你的不负责,总比婚后再出轨得强。”
“我和谁出轨啊,和你么?”
贺东篱骂他,臭不要脸!随即,要去换衣服回去了,宗墀跟着她,亦步亦趋地阖上了卧房门。
她回头的时候,关门的人再理所当然的挽留口吻,“太晚了,不要走了,明早我起早送你。”
不等她答,他眉头紧锁的想事态度,说他有三件急事要办,一件要去负荆请罪他的丈母娘,一件他手上项目的移交和新项目的研讨,还有一件……
说完跟怎么也想不起来的健忘。
只把贺东篱脱下来的那几件衣服抱着抛到门外去了,再进来的时候反锁了门。
他走过来的时候,再镇静平湖之色的口吻,问她,“歇好了么?”
“明天早上有手术么?”
“我说有,你是不是就可以打住。”贺东篱冷淡拆穿他。
假意的人,促狭地笑了笑,这也是从前他们share calendar最有效的同频,他尽量不在她第二天一早要上台的前提下折腾她。
可是今晚例外。宗墀悄然地靠近她,压低身子来双手捧住她的脸,“过年都要守岁,我们今天能不能就当提前过年啊?”
“那真除夕那天你要怎么办?别人都过年了,你干嘛?”
他在她耳边粗鄙地说了两个字,贺东篱来不及骂他什么,已经被他搬上了床。
贺东篱看着他再次撕开那道锯齿,心口一致地鄙夷他,他说的第三件急事想也知道是什么了。宗墀听着她打趣,也不辩驳,再坦荡不过地进来,他看着她骤起眉眼,听着她的呼吸起伏,却全身心地去扑围住她。
一瞬间,他只觉得她像鸽子又像猫,恹恹一息的样子,轻易一把拖沉下去他。
宗墀重重出了声,再没轻没重地,贺东篱在这种本能的交缠里,不禁宣泄地骂他,畜生、下流……
有人频频回应她,一点不回避,不羞耻,几乎是咬着她缠着她道,对,太久没见你他才会这样……
次日一早,某人履行承诺,天刚放亮就张罗着喊她起来,“上班了,贺医生。”
贺东篱也不知道是谁的手机,抓起来一看,比她往常早了一个半小时,天都塌了。这哪是上班,比清明上坟还命苦。
结果,宗墀烤完吐司热完牛奶,第三回 跑回房间来,看着还蒙在被子里的人,把她拨出来,吓唬她,“喂,我喊过你了啊,你再迟到,别怨我头上来啊。”
贺东篱十万吨的起床气掀被下床,怎么能不怨他,谁起早一个半小时还能情绪稳定!就在她飞速换回自己衣服,随即下定决心,她再昏头答应一次外宿她就是狗!
结果走到洗手镜前去刷牙时,才发现有人给她连牙膏都挤好了,不等她讶异,他飞快催促她,“快点,快点,动起来!”
两个人分工合作,不到十分钟,贺东篱洗漱完毕,那头宗墀给她早餐打包好了,留着她路上吃。
这天早上,整整七十多分钟的通勤路,好在赶在他们上班前的时刻把她如愿送达,医院门口,车子不能久停的流量,她匆匆推门下车,才要回头跟他说再见的,驱车的人想起昨晚说的第三件事,抱着方向盘,跟她商量,“我想把酒店退掉了,我想搬过来跟你一起住,阿篱,我们在一起那么多年,却没有真正意义上同居过,最长的时间都没有待满一个月。”
这天贺东篱下班回来的时候已经晚上七点多了。
院子的门虚掩着, 门后的感应灯一时没熄,因为里头动静不小,炸得灯都跟着不得安生。
小楼如同住在里头的人一样, 悄咪咪得惯了,一下子来了个炮仗人,灯火通明, 连同着二楼也跟着亮了。
贺东篱连忙冲进去,在厨房里间的唐姨听到动静, 出来才要跟贺小姐打招呼的, 贺东篱来不及寒暄什么,只询问:“宗墀人呢?”
唐姨指指楼上, 贺东篱笃笃跑上去, 看到有人站在了二楼的起居室里, 他正在指派着工人帮他挪走几件家具,一回头看到他等着的人回来了, 笑着朝她伸手,示意她过来。
贺东篱走近, 当着干活的工人面, 朝他胸口砸一拳, “谁让你动二楼的!”
“当然是房东。”宗墀莫名被她砸了一拳,很难不吃痛, 怨她都吃什么了,这么大的劲。
贺东篱错愕, 房东?!“宋小姐不允许动她父母住的地方的。”
“她现在又允许了嘛。真是的。”宗墀中午才跟对方完成的续约合同, 是整栋租赁,二楼相应家具,租赁人有权适当挪动。宗墀给房东租了个保管仓库, 他要清空二楼这一层,房间做书房,外面起居区域做他的会客谈事地方。
贺东篱一时木头人在原地,宗墀见状来捏她的鼻子,她一时撇让掉,不无埋怨,又生怕别人听到,以为他们吵架呢,便把他拖到边上点,“我同意你住过来是允许你留宿,不是要你这么大费周章,你闹得跟大小姐要出嫁似的!”
宗墀嫌弃这楼上的灰,再有就是窄巴的,龟身上驮着的壳子都比这里大点,他委屈得很,“谁家大小姐嫁这么个破地方来啊,就这点破家当还结个屁的婚啊,你啊,还是你女儿,你女儿将来要是什么都没有的愿意跟一个穷小子,我把他们绑一起扔进黄浦江里去喂鱼。”
贺东篱没空理他的跑火车,怼他一句,“嗯,也许你父母就是你这个想法。”
说完,随他去了,转身下楼。她其实是要上厕所,一下班着急往回赶,一回来就乌烟瘴气的大阵仗。
宗墀跟着她一齐下楼,一面朝下,一面要喊住她。
两个人前后到了卫生间门口,贺东篱一个人的时候没有关门的习惯,眼下,阖上门好像还不够,因为门口的人直接给她打开了。
她怎么可能不难堪么,尤其他这个少爷性子,还把他的保姆阿姨随身带着。贺东篱气鼓鼓朝他,“我上厕所,你干嘛!”
宗墀一只手把着门锁,一只手撑在门框上,就这么杵在门套里,给她当门神,满脸理所当然,“你上你的。”
贺东篱走过来,把他往外撵。有人纹丝未动,由着她撒气似地推了几下,随即两只手一松,环抱住她,反推着她朝里一步,再拿脚把门踢关上了。
卫生间里,还能听到楼上踢踢踏踏朝下搬家具的动静。
宗墀低头咬一般地亲了怀里人好几口,才怪她,“就不能和你聊一点事,一聊你就上纲上线。”
贺东篱声明,“我没有。”
“没有你跑什么,没有你又拿我父母堵我干嘛!”
贺东篱生气,明明是他自己嫌东嫌西的扯出那一藤的话,又来怪她上纲上线了,“我没有堵你,我说的是事实,你自己也说了,你有女儿不会允许她跟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所以你应该能理解你父母的心情了。”
“我说的是你女儿,怎么成我女儿了?”宗墀笑着同她诡辩。
贺东篱被他一噎,干脆摆出一副说不过他的举白旗态度了。
外头有唐姨喊他的声音,要他出去料理搬家公司的事。喊了一声,没应,又走近了些,“小池啊!”
宗墀依旧没理,贺东篱推他快去,宗墀胡乱敷衍了声,“知道了。”
里间的两个人,她推他出去,说要上厕所,宗墀却胡搅蛮缠地不响应,片刻他抬着她下巴,逼着她正视他,“那天我和老宗谈事,他也这么和我说的,说我们以后有个孩子,就能体会我妈的心情了。我不想去体会,因为他们这些年也压根没体会过我的心情,对,我和你有个女儿,我舍不得她跟着穷小子吃苦的,可是我们永远体会不到她爱那个人需要那个人的心情,我难保证会不会成为我父母那样的人。可是我知道,她一旦铁了心,谁也主张不了她的,换句话说,隔个三年五载就能把一个人忘了,那证明那个人也不过如此。贺东篱,如果你女儿找到的人也像你一样,他们也能熬到三十岁的年纪依旧没找别人也不想找,那我就同意。不过,你才不是什么穷小子,你什么都有,只是你不知道而已,不然我为什么看你看这么紧,你当我真眼瞎么!”
他才说完,外面的唐姨着急地又催了他一声。宗墀臭脾气地冲一声,“来了!”再垂眸朝贺东篱安置一句,“反正你跑不了。”
门一打开,唐姨就跟边上张望着呢。他一面往外去,一面把他的保姆阿姨支应走了,“上个厕所都追着喊,屎都来不及夹断了。”
唐姨呸他一句,“你上什么厕所啊,你把人堵里头,我怕你又把贺小姐吓跑了。”
“她比你们谁都胆子大,你杀个鸡还叫唤呢,她手术职业暴露崩一脸血也面不改色的,她会吓到!”
“是是是,你和你爸爸一样,自己和人家吵翻天,别人说一句都不行。”
“你都别人了,凭什么说,啊!”
“浑小子,你就是属驴的,牵着不走打着倒退,就不该偏向你,由着你苦巴巴地熬红眼睛。我中午还和你妈妈说呢,可怜的时候是真可怜,快一米九的大个子,起小就什么苦没吃过,谈个对象怎么这么费劲的,可是你一好起来,又开始称王称霸了,你妈说得没错,你赢也赢在有张嘴,亏也亏在多张嘴。”
宗墀一路往外走,站在门口签了搬家公司的押送清点明细,送走了车子,回头来端正的面孔,恶魔般地危言耸听,“知道为什么旧社会里上到君王下到忠仆动不动老有个暴毙的说法么?”
唐姨不吃他这套,也听不懂他叨咕,由着他媚眼抛给瞎子看,要他别废话,“你们还吃不吃饭,吃完我还得收拾回去。”她再问小池,“你当真要陪着贺小姐住过来啊,那你妈妈要我留下来服侍你们的,我要不要也一齐搬过来呢?”
小池听到这句跟踩到狗屎一般地炸,“你搬过来干嘛!你要干嘛!”
唐姨不懂小池为什么这么大反应,“我给你们买汰烧啊。”说着,也低声了句,“也叫贺小姐知道知道,总归是你妈妈的一点心意。”
“不必了。这么多年你在新加坡,我们也没饿死。谢谢,你还是暂时住我爸妈那吧,实在嫌闷可以回新加坡去。”
唐姨坚决要完成微时的托付。“我闷什么啊,我就是给你们家干这个的。我就是嫌一个人住你爸妈那有点冷清,贺小姐不能搬到那边一齐住么?”唐姨别的不说,这么多年跟着微时,还真是住惯了大房子,这里确实有点小。
小池一口回绝,“她搬那去干嘛,到时候又被一些有心之人说什么上赶着了。”
“那你那么细心修整那里又做什么呢!”
“我修整我的,我等着名正言顺地把她接进去住。我倒要看看,谁敢说个不字。”
唐姨听着喜笑颜开,称赞了句,“这话还算中听。也别真和你妈置气,自己把日子过起来,她也就不说什么了。你妈要是真有你奶奶那城府,嗐,苦得还是你的人,小池,你听我一句劝,婆媳问题,看儿子这个中间人。你断得好,什么毛病没有。”
宗墀冷冷瞥一眼老保姆,他顶了解唐姨始终还是亲妈的说客。但是对于这位早已超出无固定期限劳动合同的佣人,他决计不会只看作一名员工的。真不真心,权不在嘴上,起码这一刻,他能看得出来,唐姨是尊重他看中的人的。
他们忙完外头且絮叨了阵,再回到里间的时候,贺东篱一个人在厨房里。
宗墀走过去,关了她的水龙头,贺东篱仰头看他,“我看唐姨菜洗了一半,我帮着洗完。”
“不要你弄,你弄了,人家分一半工资给你啊。”
唐姨跟着后面点头如捣蒜,“就是呢,贺小姐快出去吧,我刚才和小池说事给打岔了。饭已经弄得差不多了,炒个菜就好了。”
宗墀拉着人出去,一面给贺东篱解释,“唐姨就是每天过来给我们做顿饭她就回去了,她过来做,顺带着我还能学点。”一面朝唐姨交代,“不要一口一个贺小姐了,她妈妈都喊她西西,你也跟着这么喊吧。”
唐姨跟着嗳一声。
正式摆饭的时候,唐姨才朝宗墀很认真地建议道:“你真在这里扎下来,头一件要置办的不是你楼上那些办公的家伙什,是张正式吃饭的圆桌呢。不然我都不能给你们多烧几个菜。”
宗墀看向贺东篱,贺东篱瞥一眼唐姨炖得红烧肉,救命,她真的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你们说什么是什么吧,买桌子还是买板凳的,随你们吧。
她到底在生人面前有点拘谨,宗墀给她搛一块,“尝尝,跟你妈比,谁的手艺强。”
唐姨一时想到那天西西妈妈那架势,现在都后怕呢。连忙谦逊的边界感,“小池老在我跟前夸你妈妈做菜手艺个顶个,他嘴巴刁得咧,很少夸人的。想也知道是个什么好手艺了。”
贺东篱斯文地尝了块,隔锅饭就是香。她其实一点不觉得亲妈做饭强到哪里去,眼里心里满是对唐姨职业性的肯定,“他瞎讲的,我妈跟您比差远了。”
宗墀把手里擦手的毛巾递还给唐姨,作撇清免责的声明,“喂,你说你的,我可没说啊。我可是一直在外头都是夸你妈的,你自己人拖后腿,到时候喻女士听到,可别赖到我头上来。”他说着再给她搛了块,阴阳怪气学着喻晓寒从前怪西西嘴刁的口吻,“有的吃就不错了,这大夏天的,除了我还有谁愿意给你们来烧这一桌啊,烧这个想吃那个,惯得你,把我杀了给你吃,好不好啊!”
贺东篱全然不记得她有这样过,宗墀却说丝毫没错。他记得可清楚了,记得喻晓寒永远刀子嘴豆腐心,也记得贺东篱只有朝亲妈才偶尔有任性的一面,他那会儿嫉妒得不行,“我就也想你朝我提无理要求,我给你办这个,你偏偏要那个,这种。”
贺东篱朝他眼神警告,不想他当着外人的面说一些有的没的。眼下她空口吃了两块肉,有点腻着了,唐姨迟迟没给她添饭,她也不好意思指使人家,就朝他提要求了,“装碗饭吧,我真饿了。”
唐姨这才连忙响应起来。端着碗过来的时候,没头脑地来了句,“小姑娘都不怎么爱吃主食,我一时都忙忘了。”
实则是于微时宴客上,无论中餐还是西餐,唐姨见到的年轻小姐,譬如常是座上宾的周小姐,就是鲜少吃主食碳水的。话音落,宗墀瞥了眼她,唐姨自觉说错话了。
才要回厨房去收拾的,贺东篱安然自若地吃着碗里饭,也邀请唐姨一道吃,“不要紧的,不爱吃是因为不需要甚至规避,我相反,我需要甚至必要。不然没体力熬且经期还会晚。”
宗墀阖阖眼,心想完了,知识分子自爆起来,那就完了,她把她的经期挂在嘴边已经等同于屎尿屁了。
桌上还有个砂锅炖的黄鱼年糕汤,原本宗墀肯唐姨过来就是想她监督着他炖出一锅合格的黄鱼汤的,结果,唐姨买了好多菜,又嫌小池只做个黄鱼面太不像样子了。说好歹这是他们住一块的头一顿,贺小姐又忙医院的活累死了,还是正经做一顿饭吧。你的那些小心思,留着你关起门来慢慢做给人家吃。你现在跟个献宝似的,捧完了你怎么办,居家过日子,细水长流。
宗墀也就听从了。他起码能不要旁人插手,煎得好鱼的正反面,掌握得好放多少热水炖出来的汤才会奶白。结果,好不容易一点没把鱼身弄散,唐姨在边上忍不住出声了,汤面汤面,炖汤的鱼肉跟你最后上桌浇头的鱼肉不是一回事。
小池: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砂锅上了桌,唐姨特地跟西西强调,“这锅汤是小池亲自炖的,一点没要我帮忙,我只是加了点水磨年糕进去。”
贺东篱对他耿耿于怀一件事再一次有了具象的体会。她很给面子的尝了口汤头,不免问他,“嗯,都这么有水准了,怎么不直接出品黄鱼面呢?”
有人下颌线都是藏不住的心思,他满心欢喜地自己盛了碗汤,漫不经心道:“其实那天我也能做出来。”
贺东篱无有不依的口吻,“我信。”
嘴上说着信的人,全程吃完一顿饭都是淡淡的。饭后,她接了同事一通电话,聊了一会儿。唐姨收拾好厨房与桌子,宗墀便安排车子要送她走。
司机过来的时候,他亲自出去送他们家阿姨。贺东篱想也知道他追出去念叨什么了,别的不谈,他们宗家用人且待遇不错,一个保姆阿姨能这么如鱼得水地车进车去,那必然是用人的那个一路亲信且袒护出来的。
宗墀进来的时候,贺东篱在吃饭后的苹果,说实在的,她还是习惯拿着整颗啃,这被细致切成瓣状且掏掉里面核籽的待遇,她有点吃不消。
他问她在干嘛,她便张大嘴巴给他看她在干嘛。
宗墀笑得不轻,贺东篱没好脸色,心想,笑个屁。
她把剩下的苹果推给他,表示不吃了,她今天有点累,想早点洗漱睡觉。明后两天都很忙。
宗墀带过来的行李还没来得及挂起来,他道来得太匆忙,他只带两套衣服,剩下的等他秘书回来,陆续搬过来,他跟她商量道:“我看不仅要买张吃饭的桌子,还有衣柜,哦,还有床,这床有点小,对不对?”
贺东篱嫌他烦,一来全是事,“你知道鲸鱼为什么待在海里么,小池?”
有人被她这么亲昵地叫着,一时不知所措,“为什么啊,它不在海里能在哪啊。”
“就是说啊,他那么大,就该待在他的大house里啊。他跑过来挤别人干嘛呢。”
有人这才意识到是记将军。看着贺东篱拿衣服去洗澡,一路跟着她,“又怎么了嘛。你别告诉我你反悔了啊!”
“我反悔你能把我怎么样。”
“我把你吃了,把你怎么样!”
贺东篱全不买账,“你吃吧。你们这种不爱吃碳水的不就爱生酮饮食法么。”
宗墀一听,一个箭步绕到她前面来,夺了她手里的衣服,一张脸,一半喜一半忧,“这是在说谁呢?我们,我和谁,我们啊?”
“你爱和谁和谁。”她不想和他闹,要拿回自己的衣服。
宗墀不让,他陡然间发现自己很叶公好龙,想着她闹别扭,可是真来了,他又很懊糟,心直口更直,“行了,我还不知道你,唐姨就那么一说,你睬她干嘛!”
“她说什么了啊?”贺东篱再次将他的军。
宗墀面上一难,心想这事还过不去了,不说清楚今晚又得被发配沙发了是吧,“她说什么,她不就说有谁不爱吃主食么,她说她的,又不关你的事。”
“对啊,不关我的事,你在那有的没的挤什么眉弄什么眼啊。”贺东篱三箭齐发,“唐姨说唐姨的,又没说我更没说你,你在那心虚个什么劲。”
宗墀眼见着一团乌云压顶。磕巴了好几下,“我、我,我他妈什么时候心虚了啊,啊!”
“不心虚跑出去那么积极地送你的阿姨,嗯?”贺东篱朝他近一步,宗墀不禁朝后退了一步,“让我猜猜说了什么,以后不要在她的面前说些有的没的,是不是?”
宗墀一时有气无力地笑了笑,笑着朝她倾斜了身子,“贺东篱,你在吃醋啊?”
“宗墀,你的那位周小姐经常去你家吃饭,对不对?”
被点名的人,一下子失去调情的意志,他言简意赅地声明,“我的小姐不姓周,她姓什么,你心知肚明。”
有人她还是气鼓鼓,“我那天该叫你妈让我见见对方的,她不是一直很想来见我的么,为什么后来不来了,宗墀,她一定很喜欢你,只有很喜欢一个人,才会对所谓的情敌感兴趣。”
“她喜欢的只是宗墀,姓宗的一个名誉孩子,而不是那天附中门口,你看着被人围剿,吓得要死依旧愿意站出来帮忙且解救的我。”
贺东篱听着一时怔在那里,宗墀说完许久没有再言声。对,她承认她很嫉妒,很不舒服,她一想到这些年跟她分开的人,有可能和别人、还是门当户对的别人产生过交集,她就很很不舒服。五年前,她一定会推开他,他妈妈又那么喜欢那个周小姐……可是,今晚,这一刻,眼前这一秒,贺东篱由衷地承认,他跟喻晓寒坦白的那句我离不开她,他饭前跟她说的你才不是一穷二白你明明什么都有,极大甚至膨胀地鼓舞到她,他再这样像鲸鱼离开海洋般地涌向她,她几乎再无任何力气朝他说不了。
从前她一心觉得死亡是最大的可怕,这些年寂寂无名地一人,让她彻底地明白,人社会意义上最大的怕,是死亡再过去一点的,离开。
贺东篱一下子踮起脚尖,揽住宗墀的脖颈,咬了他一口,再去到他唇舌里。她才吃过的苹果味道,充斥到两个人的口腔里,她一下子就跟精分般地的宗墀附身一样,咬了又咬,再恫吓他,“你被我知道你和那个周小姐有任何亲密接触,宗墀,我们就完了。”
有人笑得再得意且猖狂不过,“那你下辈子再完吧。我又不是老宗,对那些小姑娘满是征服欲,饭都不敢吃饱的女人有个屁的意思。”
贺东篱发泄任性完,便要拿回自己的衣服去洗澡。
岂料有人给她拿回头,只给了她条擦身的长毛巾,其余示意她不要穿了,“穿了再脱,浪费我的时间。”
“宗墀,你给我回来,你这个变态!”
变态的人决计变态到底。他抱着她的衣服,不忘再告诉她一点,“你不是老怀疑我不像空窗了这么久的样子么,阿篱,我一直有关注你的视频号的,只是没评论过,我想你的时候,就会对着你的视频,你穿制服的样子真迷人,你被我崩一脸的样子真糟糕。”
第55章 贺新郎
那幅串月图用防尘布细致地蒙着, 贺东篱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宗墀放着他的行李不顾,端着这幅画, 环视着四下,最后问她,“挂哪里呢, 你看。”
贺东篱用毛巾揩着头发,给他建议, “你不是要在楼上会客么, 挂楼上吧。”
“他们不配。”宗墀一口回绝,“给我谈生意的人不配看我的月亮。”
贺东篱听着, 原本不想笑的, 没憋住。宗墀听她笑着, 不肯她轻易下台,几步走过来, “笑什么啊,我说的不对?我买了是送给你观赏的, 又不是给那群糙老爷们的, 他们只配吃我的官司。”
贺东篱坐在外头的沙发上, 两只脚盘坐着,静默了片刻, 随即才问出口,“画你怎么记得住的啊?”
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艺术绝缘体。上学那会儿, 学校大课的名著赏析, 他十堂课有九堂课在睡觉,他很多事情压根不是喜欢,更像规训的一种应试, 他应试也能比喜欢、兴趣的人做得好。像为了锻炼身体养成的游泳,演奏会的单簧管,像当年的4个A……
那年那个私展原本是他父亲派给他的交际,因着贺东篱的喜欢,他生生陪她看完了全程。那个宗师画家,贺东篱也是头回得见真迹。
他记不住那拍卖手册上排山倒海的藏品与名家,但总归那轮月亮没熄掉。“我又没七老八十,留心、总能记住。”
“说冬天过来送给我的生日礼物也是真的?”
“那不废话么?”他把画端在手里,沉甸甸的,他要她给句准话,“到底挂哪里?”
“在谭师兄那里得知我帮邹衍联系飞刀,你当时在想什么?”贺东篱稳扎稳打,继续盘问。
“想你忙成那个鬼样子还有空找男人,大概是真饿了。”宗墀的话音才落,沙发上一个抱枕就飞到他头上来,他撇让了下,继续恶毒道:“想不是病人家属就是同行,想我绝对不会让你称心如意的,想你答应和别的男人结婚,我就重新把你逮回桑田道里头,我说到做到。”
“臭狗屎!”
宗墀不无不可的样子,他低头看一眼画上的月亮,再抬眸看向沙发上的人,徐徐陈情,“谭政瑨告诉我,你亲自过去搭台一助,我心都碎了,贺医生,你转头去爱别人,那我怎么办,我岂不是成为他们所有人的笑话。”
“你也可以去爱别人。”贺东篱目光描摹着他整个人的轮廓,随口敷衍他。
“滚蛋吧,我爱个鸟蛋。我爱你爱得还不够苦的么,我在你这吃吃苦头就算了,我绝不会再让第二个女人有这个机会,她们都不配。”
贺东篱并不想拆穿他,你是压根找不到第二个能容忍你这个臭德性的!
话寂然灭了,一站一坐的人,谁也没催促谁。片刻,贺东篱从沙发上起身来,指指廊道里上楼的那截白墙上,示意挂在那。“这样上下进出都能看到,你的会客们手里的烟也熏不到她。”
宗墀听从她的意见。把画搁置到一旁,说明天请人来找平、钉钉。
贺东篱想了想,还是觉得太贵重,“要是被偷了怎么办?”
“傻话。谁敢偷。被偷了去,我把上门来的一个个铐起来,凡是看过的都有嫌疑。”
贺东篱就此休整了,她决定不引疯癫的人大晚上的在他的舒适区里大放情怀。
趁着他洗漱的档口,贺东篱帮他把行李箱的几套衣服拿了出来,他应酬交际正装居多,熨帖比花哨重要。贺东篱早已见过他任何品牌任何形式的商务正装了。倒是有点怀念他上学那会儿的放荡不羁,穿分不出阶级的一样式的校服,他总能比别人多些Bking,偶尔和他的狗友们一道出行,他是最没那些花架子的,偏偏永远一眼扫过去,叫人明白,他是核心人物。那会儿班主任批评宗墀一派的就是贾政批判宝玉的那句,精致的淘气。
贺东篱觉得还不够准确,其实宗墀算不上淘气,但是他生活作派一定是精致的糙气。
也许正是因为养尊处优惯了,他反而不爱提要求。多数时候,嘴上各种嫌弃,但适应能力比谁都强。他就是那种即便付你工资了,但是你给他端一碗面上桌,他也不会质问你,为什么就给我吃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