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饿年代带着猎犬汪汪队大口吃肉by陌上人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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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们就先上炕暖和下,晚饭随便做点就成,我们不挑的。”莫老太太一转身就进了屋,和莫小宝上了炕。
在炕上养伤的孙祥子顿时被挤到一边。
饶是他脸皮再厚,也被莫老太太和她的孙子的这种不拿自己当外人的操作惊呆了。
厨房里,孙婆子对着白香指桑骂槐,话里话外都是想把莫老太太赶出去。
可惜,除了白梅一人感到丢脸外,莫老太太和莫小宝毫无自觉。
完全就是赖上不走了。
傍晚时分,马公安带人赶到了大队。
辛书记把徐水仙和金凤交给马公安,并把白杜鹃叫来,让她讲述了事情发生的经过。
就连赶车送徐水仙来大队的大爷也被扣下了,由公安带走问话。
公安的人进了老莫家,一番寻找,还真找到了电台。
白杜鹃好奇地凑上去瞅了眼。
那个电台从外形看,就像个烟盒。
马公安临走时向白杜鹃敬了个礼,“感谢白杜鹃同志,这下我们有了证据,可以收网了。”
“会把徐保全他们抓起来吗?”白杜鹃问。
“会的。”
“以前被他害的人会平反吗?”
马公安点头,“我保证。”
白杜鹃在心里替苏毅安感到高兴。
他平反以后,就能下山了。
“对了,还有我的狗场经营许可。”白杜鹃冲马公安眨了眨眼睛。
马公安大笑,“你放心,我忘不了,年底前肯定帮你把事办了……对了,最近一段时间,你就不要再进山打猎了,等风头过了再说。”
白杜鹃知道马公安是怕有土匪走脱了,在山里遇见恐怕会有危险。
马公安带走了徐水仙和金凤。
第二天,莫老太太带着白梅和莫小宝回到家。
看着家里乱糟糟的一片,莫老太太骂骂咧咧地让白梅去收拾。
不一会功夫,孙祥子一家带着白香上门。
莫老太太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孙祥子把白香用力一推,推到她跟前。
“白香的亲妈通敌,跟特务有来往,这种女人我们孙家可不敢要,你还我家的彩礼钱!”
莫老太太瞪起三角眼,“我家好端端的闺女给你家了,你说不要就不要了?彩礼钱可不能退,你还得赔我们家钱才成。”
“什么?还要我们家赔钱?你疯了吧,你们一家都是特务,应该把你们全抓起来!”孙婆子破口大骂。
莫老太太也不甘示弱。
两人骂着骂着动了手,扭打起来。
孙婆子有孙祥子帮忙,莫老太太吃了亏,她嚷嚷着让白香和白梅过来帮她。
白香胳膊上挎着装有她衣裳的小包袱,两眼呆滞。
白梅犹豫着,上前两步又退了回去,“我力气小,还是让小宝来吧,他是男孩子,力量大。”
莫小宝坐在门框上撅着嘴,“我才不上呢,大人打架小孩不能掺和,这是我奶奶说的。”
莫老太太被孙婆子薅住了头发,两人在地上滚来滚去。
白杜鹃去大队部开介绍信,准备前往东风狩猎场去找甄佳婆婆。
经过老莫家门前时她看都没有往这边看一眼。
白香和白梅眼看着大姐从她们面前经过,两人嘴唇动了动,最终谁也没敢叫出声。
她们知道,大姐与她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第305章 女真《打鹰歌》
白杜鹃通过公社开了介绍信,因为是30天的介绍信,她带上了家里所有的全国粮票,并把家里的狗子和驴子都托付给了杨建设照顾。
她先去了县城,又从县城换乘汽车去了火车站,乘坐火车前往东丰县。
东风牧场就在一个屯子里,窝在大山深处。
屯子周围就是湖泊,三月的冰面还没有融化,道路边缘的积雪混着黑泥。
屯子里随处可见一根根突兀的桩子,冷不丁看上去就像农家拴马拴牛的桩子。
白杜鹃知道这些其实是鹰架。
(注:鹰架,就是供海东青站落的架子。)
白杜鹃步行进了屯子。
“叮铃铃~叮铃铃~”
天空传来清脆的铃声。
白杜鹃抬头望向天上,视线被一只海东青吸引。
海东青飞过屋檐,低低的从她头顶掠过。
鹰的尾羽上系着纽扣大小的黄铜铃铛,铃铛随着鹰身体的晃动,叮叮当当地响,清脆悦耳。
白杜鹃抬头看着海东青,海东青也在看她。
“海里。”远处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声。
是甄佳婆婆!
白杜鹃循声望去,只见甄佳骑着一匹黑马立在不远处。
“甄佳婆婆!”白杜鹃抬手挥舞。
甄佳也看见了她,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
白杜鹃跑向甄佳,海东青比她速度还要快,它飞向甄佳,落在了甄佳的胳膊上面。
“快开春了,我觉着鹃儿你也快来了。”甄佳笑道,“你爷终于忍痛割爱愿意和我一起分享你这孙女啦?”
白杜鹃不好意思地笑了,“其实我爷早就同意啦,不过有些事耽误了。”
甄佳催动黑马来到白杜鹃跟前,微微弯腰把手伸向她,“上来。”
白杜鹃担心地看着甄佳伸出来的手。
她很怕甄佳不能把她拽上马背,反而被她拽下马。
甄佳猜出她为什么犹豫,“来吧,相信我。”
白杜鹃伸手拉住甄佳婆婆的手。
甄佳婆婆的手就像枯瘦的树干,但是却格外有力。
她一下子就把白杜鹃拽上了马背。
白杜鹃坐在甄佳婆婆身前,被她环着腰还有点不太习惯。
海东青侧着头,一只锐利的鹰眼斜斜地盯着她。
如果海里是只猎犬,白杜鹃会毫不犹豫地相信这种打量是因为好奇。
但是海里是只鹰,它的眼里没有好奇,它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刺探着她。
“海里你不认识我啦?”白杜鹃试图和海里套近乎。
海里无动于衷。
白杜鹃不得不承认,鸟脑容量太小,比不得狗,它可能已经把她忘了。
好在海里虽然不记得她,但是也对她没有太大敌意。
甄佳骑马带着白杜鹃回到牧场。
白杜鹃看到了成群的羊。
“咩~咩~咩~”
白杜鹃学着羊叫了声:“咩~”
一些羊做出了回应:“咩!”
白杜鹃叫,羊也叫,她觉得特别有趣。
到了地方甄佳把她放下马,并叮嘱她,“不要背朝着这些羊。”
“这里的羊会顶人吗?”白杜鹃问。
熊皮沟大队只养了猪和鸡还有耕地的牛,他们大队没有羊,不过她从小就听大人说羊也会顶人。
“会,你小心点。”甄佳下了马,并把海东青系上绳子,放在牲口棚外头的鹰架上面。
白杜鹃走近海东青,近距离观察它尾巴上拴着的铃铛。
一共三个铃铛,鹰动铃响。
她正看的入神,忽觉身后有什么动静,她刚转过头,一股大力撞在了她的屁股上。
“嘶……”
她被一头羊撞了。
那头羊撞完她并没有跑,而是继续后退,然后再次冲过来。
白杜鹃灵活走位,避开了。
羊撞了个空,调整角度,再次冲过来。
白杜鹃抬手按住了羊头。
羊往前使劲,白杜鹃用力把它往后推。
羊的力量不小,一时间一人一羊僵持住了。
甄佳拴完了马回来就看到了这一幕。
她挥动鞭子,“啪!”地一声脆响。
羊听见鞭子响,立即放开了白杜鹃,得得得的跑开了。
白杜鹃揉着被撞疼的地方,“这羊也太坏了。”
“等会给你热点羊奶喝,晚上咱们煮羊肉锅吃。”甄佳安慰她,“怎么样,还觉得羊坏吗?”
白杜鹃哈哈大笑,“不坏,我又喜欢上它啦。”
“你那是喜欢吗?你那是馋的。”甄佳逗她。
白杜鹃嘿嘿笑。
甄佳带白杜鹃进了屋,在炉子上热了羊奶。
白杜鹃还从没喝过鲜羊奶,闻着奶香味觉着特别浓。
“有人喝不惯这个,你试一试。”甄佳倒了一小碗羊奶给她。
白杜鹃凑近闻了闻。
香是香,但是也有一股羊膻味。
好在她经常吃山上的野味,那些野味里头也有不少是带腥带膻的。
她喝了一口羊奶,接受良好。
“好喝吗?”甄佳问她。
白杜鹃点着脑袋,“好喝,真香。”
“等你回去给你带两只奶羊,你就有羊奶喝了。”
“我是想要的,可是坐火车带不了。”
“等你回去时我让这附近林场的车捎你,对了,上次你骑的那匹小母马,你喜欢的话也送你。”
“那匹红云?”白杜鹃高兴的差点跳起来。
“嗯,我看它挺喜欢你,你想要吗?”甄佳眯着眼睛,就像在用糖果诱惑小孩子的怪婆婆。
白杜鹃开心极了,“我太高兴啦!”
她一手端碗,一手拥抱了甄佳。
“不过你要好好学习怎么养马才能照顾好红云。”甄佳道。
白杜鹃一口把碗里剩下的羊奶喝完,“我保证好好学,我要是学不好也不敢带红云回去。”
晚上的时候甄佳婆婆的侄子,甄阿林回来了。
两人打了招呼。
甄佳张罗着让甄阿林出去杀羊。
牧场里还有些工人,他们也跟着一起忙活。
很快,大锅架了起来。
大伙一边说笑一边分割着羊肉。
火苗舔舐着锅底,柴火噼噼啪啪的响,熬煮出一锅浓稠的羊汤来。
大块的羊肉装在盘子里,热气腾腾。
白杜鹃用刀割下一块肉,放进嘴里嚼着。
工人们用满语唱着歌。
白杜鹃听不懂,她捧着汤碗静静地坐在那里听。
甄阿林见她碗里的汤喝了一半,于是拿着舀子给她添汤。
“阿林哥,他们唱的是什么歌?”白杜鹃问。
“女真的《打鹰歌》。”
白杜鹃压低声音,“甄佳婆婆和你不是满族的吗,为什么唱女真的《打鹰歌》?”
“女真《打鹰歌》本质上是满语,这是古老的狩猎歌谣,经历了从女真语到满语的历史演变,还融合了部分萨满咒语古语。”
“咒语?歌词唱的是什么啊?”白杜鹃好奇地问。
“我会的歌词也不多,《打鹰歌》都是口口相传,歌词大意是鹰啊!鹰啊!守望那山崖的头领!
盘旋在峰顶的云雾里,快落到我的鹰袖上……
踏碎雪堆的先锋,用雄壮的咒语呼唤!
在险路野兽前奋勇搏击,让四爪锐甲抓紧猎魂……
解下皮绳链环,饮尽雪水欢庆!
盗兽之敌已绝迹,向神鹰猎灵祈福祉!
(注:女真《打鹰歌》现存史料无完整歌词,目前已有的歌词都是根据清代满文档案,还有老猎人的回忆录还原,且还原的也只是其核心段落)
白杜鹃就在甄佳的牧场里住下了。
白天她跟着甄佳在牧场里干活,学习如何打理马匹,侍弄奶羊。
抽空甄佳还会跟她讲驯鹰的事。
“可惜现在天冷,不到捉鹰的季节,不然你就能见识到我是如何熬鹰的。”甄佳道,“不过你这时候来也不亏,再过一阵天气暖和了,我带你去放飞。”
“是放鹰追兔子吗?”白杜鹃问。
“不,是放它们回去,回到山里。”
白杜鹃以为自己听错了,“放回山里?为什么啊?”
“这是老规矩,从我父亲、爷爷、爷爷的爷爷那时起就守着这个规矩了,每年开春都要把鹰放走,让它们回到山里生儿育女,这样大自然中才能不断地有新的小鹰出现,不然我们光抓不放,鹰岂不是要绝种了。”
“是真的放飞吗?”白杜鹃还有点不敢相信。
换位思考,如果是她费尽心血驯出来的猎狗,在开春的时候放它们自由,她也舍不得。
“是真的放走,每一个捕鹰人都要遵守这个规则,谁也不能违背,不然就是对不起祖先。”
“我记得海里是三年龙,海里难道没有放飞过?”白杜鹃问。
“第一年时我就放过海里,没想到它在秋天的时候回来了,后来每年开春的时候再放飞,它会把配偶带回来,在我看得到的地方做窝。”
“海里真的很恋家呀。”白杜鹃忍不住用手指戳了戳海里的羽毛。
海里张开翅膀,威胁似地亮出它的利嘴。
那个架势好像在说,你敢碰我个试试?
白杜鹃叹了口气缩回手指。
进山挖参时海里还让她碰,现在连碰都不让碰了。
它是真把她忘了。
“甄佳婆婆,屯子里的大老张找你。”牧场的一个工人老远的喊,“他的鹰蹲树上了。”
甄佳放下手里的活,对白杜鹃道,“走,我们去看看。”
路上白杜鹃问甄佳,“什么是鹰蹲树上了?”
“屯子里的大老张也是个驯鹰的,他父辈也都是驯鹰的好手,只是死的早,大老张学的本事不到家,有什么事就来问我……鹰蹲树上就是放出去的鹰不回来,蹲在树上不肯下来。”
白杜鹃:“就像是放出去的狗抓不回来?”
“差不多。”
白杜鹃脑补了一下。
放出去的狗要是不肯回来,还真不好抓。
追吧,人追不上。
唤吧,它又不听话,不回来。
真的是干着急没办法。
甄佳领着白杜鹃来到牧场外面,只见一个五十多岁的汉子跺着脚,急的在雪地上团团转。
看到甄佳出来他连忙迎上来,“我家黄毛飞树上了,怎么唤也不下来。”
“你带黄毛去哪了?”甄佳问。
“今早带它上山抓野鸡,开始抓了两只都挺好,抓第三只时它被野鸡带着滚到草丛里去了,等我追过去那只野鸡又挣脱了,扑腾着飞下山坡,我看着是进了屯子……然后黄毛也追下来了……等我进屯子一看野鸡没了,黄毛蹲在屯子边上的一棵大树上,我怎么唤也不下来。”
“带我去看看。”甄佳道。
大老张看了一眼白杜鹃,“她是……”
“这是我孙女,白杜鹃,她也是个好猎手。”
大老张冲白杜鹃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白杜鹃看得出来,此时这人的心思全都扑在了他的那只鹰的身上,根本顾不上和她说话。
换成她狗出了问题,她肯定比他还要急。
大老张带着甄佳和白杜鹃往屯子方向走,走了二十多分钟的小路,来到一家房后的大树旁。
树边上还有个十来岁的小孩子蹲在那里。
看到大老张来了,小孩吸了吸鼻涕,“老张叔,你家黄毛还在上头呢,我一直给你瞅着呢。”
大老张掏兜,给了那个小孩一分钱。
小孩拿了钱高高兴兴地跑了。
甄佳抬头往树上看。
老高的树杈子上蹲着一只鹰。
黄黑相间的羽毛,黄色多,黑色少。
甄佳对大老张道,“你唤下试试。”
大老张对着树上的鹰伸出手,“这~这~这~”
鹰蹲在那,一动不动。
甄佳眯着眼睛仔细观察,“大老张,你不是说黄毛去抓野鸡了吗,野鸡呢?”
“我也没看见。”大老张懊恼道,“我追过来时黄毛就已经在树上了,野鸡也不见了。”
白杜鹃低头看到树下的雪地上有几根野鸡的羽毛,她走过去还看到了一串人的脚印。
“你们来看这个。”白杜鹃招呼甄佳。
甄佳和大老张走过去。
白杜鹃从雪地上捡起野鸡的羽毛,还有两根鹰的羽毛。
“黄毛应该是在这里抓到了野鸡,但是遇到了人,那人兴许是觉着遇到了便宜,想着白捡只野鸡,但是他没想到黄毛抓着野鸡不放……
那人很可能强行让黄毛和野鸡分开,黄毛受了惊吓才跑到树上不下来。”
甄佳眼底闪过赞许的光芒,“鹃儿猜对了一大半。”
“啊?我猜错的部分是什么?”白杜鹃虚心请教。
“鹰不像猎犬,鹰其实很脆弱,很容易受伤,普通人去捉鹰,如果手法不对,鹰的翅膀就会受伤……黄毛应该是被捡野鸡的那人弄伤了翅膀,它也许不是不想下来,可能是翅膀太疼,不敢动。”
大老张一拍大腿,“哪个混账王八蛋干的缺德事,想要野鸡来找我好了,干啥抓我的黄毛?它还掉了两根鹰羽,等让我抓到有他好看的!”
“先想办法让黄毛下来吧。”甄佳对大老张道,“实在不行你就摆床子吧。”
“摆床子它真能下来?”大老张挠头。
(注:摆床子,驯鹰猎人行话,又叫出床子,是指鹰受到惊吓独自待在树上,猎人利用手段吸引它下来的一种方式)
“应该差不多,你得多辛苦了,几小时,几天都有可能。”
“没事,只要黄毛能下来。”大老张望着树上的鹰。
树上的鹰也在望着他。
白杜鹃总觉得树上鹰的眼神有点可怜,她小声问甄佳,“它翅膀受伤都能飞上树,为啥不能飞下来?”
“因为受伤的不止是翅膀,还有可能是心。”
白杜鹃愣住,“鹰的心……受了伤?”
“嗯,它伤心了。”甄佳轻叹,“猎鹰的自尊心很强,它抓到的野鸡被人抢了,这让它很没有面子,它还为此伤了翅膀,这都让它无法面对……有些性子烈的鹰甚至会一头撞死。”
白杜鹃咋舌。
驯鹰比起驯狗,简直是地狱难度。
鹰有着脆弱的身体,偏偏还有着很强的自尊心。
猎狗也有自尊心,但它们很好哄。
只要主人摸摸,夸夸,再来点美食,很容易就能打动狗子的心。
动不动,老子不活了!
老子死给你看!
第307章 驯鹰之:摆床子
大老张把身上斜挎的背搭子打开,从里头拿出两块新鲜的肉,摆在树下面的雪地上。
鲜红的肉在雪地上十分显眼。
大老张对着树上的鹰不断地唤着。
“这~这~这~”
鹰待在树梢上,无动于衷。
大老张不断地呼唤。
白杜鹃陪着甄佳在树下待了一个小时。
大老张嗓子都快喊哑了。
甄佳幽幽道,“黄毛是真伤心了。”
白杜鹃端详着树上的鹰,她什么都看不出来。
她是养狗的,狗的面部表情很丰富。
从狗脸上可以看出它的各种小情绪,小心思。
狗的眉毛会动,所以看起来很生动。
但是鹰的脸……
嗯,真的是完全看不出。
大老张都快急哭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太阳转向西边,总待在一个地方会让人感觉越来越冷。
白杜鹃见大老张那样子有些不忍心,她小声对甄佳道:“婆婆,这鹰待的树梢我能爬上去。”
“你以为我没想到?”甄佳轻轻摇头,“这时候不管是谁都不能爬树去捉鹰。”
“为什么?”
“它正伤心呢,这时候就算是它的主人亲自上树抓它,它也会一头撞死在树上。”
白杜鹃瞪大了眼睛,“不是……鹰这脾气也太……”
“据我观察,它的翅膀肯定是受伤了,不过伤的不重,它更多的是伤心。它抓的野鸡被人抢了……它一直都跟人待在一起,它信任人,发生这种事让它无法理解。
抢了它猎物的是人,伤了它的也是人,它觉得人不应该是这样的……
它也觉得自己对不起主人,没有护住猎物,它不肯面对自己,所以不管你怎么叫它都不会飞下来。”
白杜鹃沉默了。
她想起了萨摩耶大白。
如果大白的猎物被人抢了……哼,它没有心。
要是四眼的猎物被抢,它不会伤心,但它会记仇,它会伙同黑虎展开报复。
它不是没有被大队的社员抢过猎物,它根本不用主人介入,人家自己就报复回去了。
还能顺带把猎物抢回来。
要是猎物被对方吃了,它就偷点别的回来,反正肯定不能让自己吃亏就是了。
想到这里,她更加的同情大老张了。
甄佳和白杜鹃并没有一直陪着大老张,她们晚些时候回到牧场。
晚上睡前,甄佳进屋拿了一床旧被,卷起来往外走。
“婆婆你去哪?”白杜鹃问。
“去看看大老张。”
白杜鹃一愣,“他还在树下?”
天都黑了,她以为大老张回家去了。
“对啊,我不是和他说了吗,要想让鹰从树上飞下来,只有摆床子。”“什么是摆床子?”白天的时候她光顾看鹰,没来得及细问。
“咱们路上边走边说。”甄佳又拿了一盏灯递给白杜鹃。
牧场的狗子在前头开路,两人慢慢走在路上。
“摆床子就是在雪地上摆上牛肉,诱树上的鹰飞下来。”甄佳语调不急不缓,“天黑了鸟眼是看不见的,就无法摆床子……正常驯鹰的人在晚上就回家去了,但是大老张肯定没回去,他舍不得他的鹰。”
“感觉张叔很喜欢他的鹰。”白杜鹃道。
“所有的驯鹰人都喜欢自己的鹰,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喜欢。原本开春后黄毛就应该放飞了,让它回到山里,也不知道这次它翅膀的伤影不影响飞行,影响的话放飞就要推迟了。”
两人回到屯子的大树下。
大老张果然还在那里。
夜里太冷,他弄了几捆柴草铺在地上,上头又盖了几捆草,自己躺在上面。
看到甄佳过来大老张连忙爬起来,“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
“我猜你晚上肯定不回去,过来给你送床被子,还给你带了两张饼。”
粗粮饼里头有羊奶,吃起来很香。
大老张接过饼,狼吞虎咽地啃起来。
白杜鹃提着煤油灯,望向树梢。
天黑,根本看不清上头的鹰。
不过她相信,此刻那只鹰应该就在看着他们。
准确的说是鹰在看着大老张。
它看着它的主人。
它懊恼自己弄丢了猎物,它被人类伤害……它那小小的鸟脑袋无法想通这一切。
大老张吃完了两张饼,又喝了甄佳带来的装在瓦罐里的汤,身上终于暖和了起来。
甄佳嘱咐了大老张几句,带着白杜鹃回去了。
第二天,白杜鹃吃完早饭,甄佳叫她去给大老张送饭。
这一次白杜鹃是一个人去屯子里,甄佳还让她骑着红云。
白杜鹃怀里揣着粗粮饼,饭盒里装着炒土豆丝,水囊里灌满了热水。
她来到大树下时,大老张果然还在那里。
他的鹰……黄毛缩着身体待在树上。
大老张正仰着头,对着树上的鹰不断地唤:“这~这~这~”
声音又沙又哑。
“张叔,我给你带饭来了。”白杜鹃喊了声。
大老张回过头,看到白杜鹃挺不好意思,“又麻烦甄佳婆婆了……其实我饿两天也没啥,黄毛不也没吃饭呢嘛。”
白杜鹃看到雪地上放着两块冻了的牛肉。
“鹰必须吃牛肉?”白杜鹃问。
“喂别的也吃,但黄毛就稀罕这口。”讲起自己的鹰,大老张话匣子打开了,滔滔不绝。
他讲自己是如何从鸟巢里抓到了还是幼鸟的黄毛。
他把它喂养大,看着它换羽了,亮翅了,拿食了,从生鹰变成了成鹰。
带着它满山跑,抓野鸡兔子和狐狸。
他撸起袖子,给白杜鹃看他胳膊上一道道的伤疤。
“这都是黄毛小时候鹰爪抓踏留下的痕迹。”说起这些,大老张的眼睛里满是骄傲,“黄毛小时候可亲我了,吃食儿也猛,就是喂食时喜欢往人身上扑……
熬鹰的时候那真是一个难熬啊,困的我眼皮都快粘上了,得用火柴棍支着,坐着都能睡过去……”
白杜鹃静静听着大老张讲他的鹰。
她看得出来,他满眼满心都装着他的黄毛。
她不由得想起了小玉和大嘴它们。
她这是第一次离开家这么久,它们应该也很想念她吧。
也不知道大白和歪歪有没有闯祸,炭头有没有被三只小狗打搅休息……
她离开家还没有一个月,但她觉得自己已经开始不由自主地想要回去了。
好想她的狗子们啊!
把牛肉切成铜钱大小的一块一块的,用手不断地往树上抛。
他的手冻僵了,但还是不停地抛,然后自己再接住掉下来的肉。
始终保持着空中有肉在闪动,要让鹰看见。
大老张熬到第四天,树顶的鹰终于张开翅膀,飞了下来。
扑进了大老张的怀抱。
大老张抱着他的鹰哭的稀里哗啦。
他用手轻轻抚摸着鹰的羽毛,细细地检查,生怕错过每一处细微的伤口。
黄毛的膀子被抢野鸡的那人掰伤了,不过好在伤的不重。
休养了半个月,黄毛又生龙活虎了。
不过大老张却受了伤。
这件事白杜鹃是从甄阿林那里听说的。
“大老张找到屯子里抢他野鸡的那人,两人打了一架,他把那人鼻梁子都打骨折了,他也挂了彩。”
白杜鹃知道大老张是为了给他的鹰报仇。
如果换成是她,有人伤了她的狗,她肯定会带着猎枪上门讨说法。
一个月的时间转眼就要过去了。
四月,鹰屯外的湖泊冰雪消融。
春水涌动,轻推岸边残余的碎冰。
远山主峰还披着雪衣,不过近处的林间冰雪已然开始融化。
白杜鹃掰着指头数着她回去的日子。
这天早上白杜鹃正在给红云梳毛,甄佳在牲口棚外面喊她。
“鹃儿,你去不去看放鹰?”
“去去去!”白杜鹃立即放下刷子。
甄佳骑着黑云,白杜鹃骑着红云,两人一起进了屯子。
“在哪放鹰啊?”白杜鹃问。
“湖边。”
到达湖边时白杜鹃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大老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