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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家有女捕(探案)by司马兰阑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10-26

“二叔去了作坊里,之前有人定了一批货,出货的日子是早就定好的,若是不加紧做出来,发酵的时间不够,会错过交货的日期,二叔去盯着,总不能因为我们家的事情耽误了人家。”
郝家有个制酱作坊,豉酱、豆酱、肉酱,种类繁多,每种酱料都有自己的独特秘方,这也是郝家能够发家的原因。
“郝鹏也不在?”
“鹏哥去挑墓地了。”
裴霜看他:“你为何不去?”
郝衡眼神里有着落寞:“鹏哥从
小就在爹身边,清楚爹的喜好。他去更合适,定会为爹挑一处山清水秀之地。”
“你二叔什么时候能回来?”他们此行的目的是想找郝仲海确定郝衡的身世。
“应该不久就回来,二位先坐下歇会儿喝口茶。”郝衡礼数周到,给两人沏茶倒水。
郝衡眼底有着青黑,明显没有休息好。
霍元晦劝慰道:“郝郎君要节哀。”
“唉,”郝衡长叹一口气,“我与父亲失散多年,本以为老天垂怜终于能在老父膝下尽孝,不想他横遭此难。早知如此,我便不惹他生气,如今竟是弥补也无机会了。”
“哦~郎君惹你父亲生气,什么时候的事情?”
郝衡道:“就是父亲离开家那日,那日我做的酱到了开坛的日子,可做坏了,爹骂了我几句。”
两人约莫等了一盏茶的时间,郝仲海就回来了。
霍元晦道:“有几句话,需要与您单独说。”
郝衡很识趣地找了个借口离开:“家里纸钱快没了,我再去买些回来。”
郝仲海不知道霍元晦和裴霜要找他说些什么,看神情有些严肃,他不敢怠慢。
裴霜没有绕弯子,直接切入主题:“听说当年郝衡认亲时,仅凭一个信物,您有没有怀疑过,他并非郝家血脉。当年收养郝衡的人家,家中有两个同龄的儿子,或许有人鱼目混珠……”
“不,不可能,衡儿绝对是我大哥的亲生儿子!”
“我知道这个猜测有些冒昧,但仅凭一个信物,真的能确认郝衡是郝老板的亲子吗?”
郝仲海连忙摆手:“不不不,还有别的证据。衡儿后腰上有个蝴蝶形状的胎记,我们不可能认错的。”
郝仲海比了个大小,大概半个婴儿巴掌大,褐色的,从孩子出生便有。
郝家人也不是傻子,他们找儿子找了这么多年,郝家家境殷实,冒认的不计其数,所以便没有对外说孩子的身上还有个胎记,只说有个信物。
郝衡认回来时,他们也怕又是空欢喜一场,特意让郝衡去沐浴偷偷看清他后腰胎记之后才敢相认。
“怎么,你们是怀疑衡儿杀了大哥?不可能,他怎么可能杀他亲生父亲!而且大哥出门前两日,他整日都在铺子里,直到关门才离开,店里伙计和来往客人皆可作证,后来又去了风月楼,哪有时间去作案!”
“风月楼?”风月楼是勾栏所在。
郝仲海因有克妻这个名头在,不好娶妻,他孤家寡人的,想女人了就去勾栏里走一圈,也是正常。
此人间极乐的地方,自然不能他一人独享,郝衡回来后郝仲海觉得这孩子在外面受了太多苦,带着他去逛了好几回。
郝伯山知道这件事之后,狠狠地训斥了他们,所以他们只敢偶尔去。
“整夜都在风月楼?”
“是的,风月楼的红鸽娘子琵琶弹得极好,与他是知音,时长彻夜长谈。”郝仲海顾忌着有裴霜这个小娘子在场,话说的点到为止。
后面的风月事,即便不说大家也能知道。
一开始他们猜测会不会是郝衡并非郝伯山的亲生儿子而是赵家孩子冒认,可胎记这个证据一出,将他们之前的猜测基本推翻。
霍元晦微微屈身行礼:“是我们唐突,望您原宥。”
“大人不必多礼,哪敢受大人的礼。”郝仲海刚才是有些生气的,可霍元晦这一道歉,反倒让他有火发不出了。
人家是县令,给他一个升斗小民行礼,已经是给了莫大的面子,他若再生气,便是有些不大识趣了。
这一趟可以说是一无所获,两人离开时,郝衡拿着刚买的纸钱回家。
一进一出,几人衣角相错间,郝衡对着离开的两位微微颔首。
裴霜望着他的背影,郝衡的模样与身形的确与郝伯山很相似。
回了县衙,裴霜双手撑着下巴,脸颊肉因为她这个动作被挤出来。
“还在想郝衡的事情?”
裴霜放下手臂,轻拍了下桌子,霎时站起来:“我还是觉得清河村这个地点很关键。凶手为什么会在清河村埋尸呢?我要去一趟风月楼。”
“你,这样去?”霍元晦上下扫了她一眼,他倒是不怀疑她能干得出来这事。
“当然要乔装一番。”
“好,我与你一道。”凭他对她的了解,就算反对她去,她也不会听话。
裴霜双手抱臂,学着他刚才的举动,也扫视了他一下:“你?县尊大人逛青楼……”
霍元晦原话还回去:“当然要乔装一番。”
天黑下来,两人从县衙出来,裴霜摇身一变成了个清俊郎君,手拿一把折扇,霍元晦则是扮成随从,唇上还粘着假胡须。
裴霜扭头瞥了眼他这副模样,掩扇轻笑。
霍元晦只从她抖动的肩膀就可以判断出她此时笑得有多欢。
捉弄他就那么开心?
他不自觉弯起唇角。

第35章
风月楼依水而建,旁边就是运河,河边停泊着不少揽客的船,各色船只穿梭在河里,或载着娇艳美人或送来才子富户。
朱漆雕栏的楼阁悬着茜纱灯笼,暖光透过薄纱,映得廊下美人艳色魅人。二楼雅间珠帘半卷,琵琶声混着女子娇笑,似蜜里调了油,甜腻腻地荡在夜风中。
裴霜第一次来这里,眼都看花了,怨不得男人喜欢,她都快沉醉了。
前门停车后门停船,风月楼客似云来,正是热闹的时候。
门口的鸨母涂着厚度堪比刷墙的妆粉颠颠地跑过来:“哎呦~这位郎君眼生,第一次来吧,可有瞧好的娘子,没有妈妈给你介绍。”
说着就想挽住她的胳膊,裴霜不能表现出太抗拒,又怕她的妆粉沾到她身上,只能倾斜着身子,面上还得赔着笑,实在是有些憋屈。
“听闻红鸽娘子的琵琶一绝,不知可否有幸耳闻?”
“有幸有幸。”鸨母带着他们进楼,却不再有其他动作,“让我想想啊,红鸽是几时才有空呢……”
说话时眼神不住地瞥着裴霜,摊开了手掌,裴霜看懂了隐喻,趁机把胳膊从她怀里挣脱出来,将身后的霍元晦往前一推。
她可没那闲钱,她的零用银子攒的可不容易呢。
霍元晦咬牙,从钱袋里摸出银子往那鸨母掌心里放:“这下,红鸽娘子可有空?”
鸨母笑没了眼,看裴霜的眼神已经变成了看钱袋子。
“几时呐,都有空。”她引着他们上楼,去到了二楼雅间。
“客官稍等,红鸽马上就来。”鸨母走前还不忘摸一把裴霜的脸蛋。
门一关上,裴霜抓紧掸了掸身上的妆粉,她从来不知道原来香味浓烈是这样的一种折磨。
“你还笑!”霍元晦的偷笑没有逃过她的眼睛。
早知道扮少爷要受这样的罪,她就不抢着了。
许是刚才的场景太好笑,霍元晦的嘴角一直压不下去,裴霜张嘴欲再说什么,门口传来响动。
裴霜赶紧正襟危坐。
红鸽娘子抱着琵琶莲步轻移,身姿曼妙,与哪些争着往别人怀里扑的娘子不同,带了些孤傲气质,确实别具一格。
“爷,想听什么曲?”红鸽在圆凳上做好,抱着琵琶摆好架势。
“不听曲,官府办案,找你打听点事。”若非时机不对,她倒是真想听一曲。
红鸽闻言这才仔细瞧她,忽然笑起来:“前段日子听闻县衙多了个女捕快,想必就是娘子你了。”
裴霜不意外她能识破伪装,手中折扇一转:“红鸽娘子冰雪聪明。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郝衡,他七天前可有来此?”
“来过,而且连来了两日。”
“这么多恩客,为什么对郝衡记得这么清楚?”
说到这,红鸽的脸微微泛红:“奴家姿色比不了旁人,只凭着这琵琶技艺在风月楼立足
,听曲的多,在我房中留宿的恩客并不多,郝郎君……人年轻,也温柔。他从前也来,与他二叔一起,只是后来被他父亲训斥后,便来的少了,那日他来,说是父亲要出门几日,所以才来找我。”
红鸽的说法与郝仲海的倒是对得上。
“那他什么时辰来的,还记得吗?”裴霜问这句其实没抱多大期望。
可红鸽却点了点头:“记得,约莫戌时,我每日戌时开始在楼内弹琵琶,弹上半个时辰。那日他一进门,我便看见了,夜里他还说明日会再来,只是琐事缠身,第二日曲罢才进门,他还十分惋惜。后来我在房中弹给他听,他才展颜。”
霍元晦快速计算了下,郝家的铺子是酉时关门,第一日是只隔了一个时辰,就算是第二日也只间隔了一个半时辰。
清河村离县城有些距离,除非是骑快马可以一个时辰来回,杀人分尸,埋尸,时间只会更久,但郝衡一个农家汉子,显然是不会骑马的,如果坐马车来回需要两个时辰,走水路倒是会快一些,然没有能直通清河村的水路,算下来也需要两个时辰左右。
时间对不上。
裴霜:“你们整夜都待在一起吗?若他趁你熟睡后出去,你不也不知道吗?”
红鸽脸蛋更红,轻咳了一声才缓缓道:“奴家睡觉浅,身边人翻个身都能醒,那两夜郝郎君折腾了我许久,夜半才睡下。而且风月楼夜间有龟公值守,门口也有守夜的门人,他若是真出去了,也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这是确实,青楼这地方,想白嫖的人也不少,门口的打手可不是吃素的。
大晚上那么折腾后要是还能出去杀人,那也挺让人佩服的。
这样一来,郝衡的嫌疑就很小了。
可郝家其他人也没时间没动机啊,没有办法,只能先让人盯梢。
裴霜:“也许我们应该继续从尸体下手。”
毕竟分尸的地点还没找到,凶手究竟是在城内分尸还是在清河村分尸,还有,消失的那截右大腿又去了哪里?
一只右大腿也不是那么好处理的。
裴霜眼神一直盯着尸体脖颈处,开始分析凶手心理:“凶手下手的时候,很慌乱。”
“怎么说?”
“他砍第一刀的时候,正中死者脖颈,而胸口和后背这几下都是杂乱无章的,似乎是行凶后不知所措导致的乱砍一气。”裴霜眸光微凝,“比起谋杀,更像是激情杀人。”
所以杀人和分尸应该是在一个地点。
裴霜想到:“郝衡的养父在清河村有给他留下屋子吗?”
霍元晦道:“这个我查过文书了,原本是有间草屋的,不过早在郝衡认亲的那年就卖给同村的人了。”
不太可能是在清河村,根据他们之前的推理,郝伯山在城内遇害的可能性比较大。
现在基本确定作案的是郝家内部人,如果是郝家人作案,除了家里,那最好的分尸地点会在哪?
裴霜与霍元晦不约而同想到了一个地方——郝家的酱料作坊。
可是没有正当理由,他们不能搜查。
“我有办法能查。”
霍元晦眯起眼:“准备夜探?”
裴霜微笑起来,眉宇一挑,伸出根手指晃了晃:“大人,春日美景正盛,不想去郊外踏青吗?”
他愣了下,随即展颜,点头道:“自然不好辜负韶光。”
次日,城郊。一辆马车缓慢行走着,小伍子坐在车辕上赶着车。
霍元晦身着一袭雨过天青色的襕衫,骑马跟在马车身侧。
郦凝枝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来:“你们两个小鬼头,终于有空好好陪陪我和蕊娘了,这几月来每日都看不着人影。”
裴蕊娘怀里抱着黑猫,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木耳的脊背,笑而不语。
郦凝枝挑开车帘,瞥见外面的人,身子往后贴着车壁,生怕挡到了裴霜视线:“葭葭,外头这景色真好啊,你快看看。”
裴霜侧首便见霍元晦策马徐行于车畔,他今日未戴冠,墨发以一根素白银簪松松绾着,衣袂恰被春风拂起,俊勉飘逸。
清溪潺潺,鸟啼阵阵,自有一番趣味。
她的视线最终落在远处的小屋上,那边炊烟袅袅
“景色是不错。”
郦凝枝见她真的夸起了景色,这丫头怎么不开窍?
难得让那小子换了身漂亮衣服,她是真不看啊!
郦凝枝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媚眼抛给瞎子看,关键是这小子也不争气,好不容易看着两个人关系缓和点了,不成天吵架了,两人的关系怎么还是没什么进展呢?
没用的东西!
“停,就这儿,景色不错。”裴霜利索跳下了车,吩咐小伍子把东西都办下来,她准备在这儿野炊。
马车刚停,木耳也一下跳出了车,肉垫踩在软软的草地上,新奇的感觉让它异常激动。
裴蕊娘款款从马车上下来,裴霜欣赏了下自家娘亲的动作,是真优雅。
她反正学不来。
木耳撒丫子在草地上狂奔,简直把这片都当成了它的领地。
裴霜眼见它就要跑没影,立马把它逮回了自己怀里。
“阿娘,郦姨,我去那边看看风景。”裴霜向霍元晦使了个眼色。
霍元晦摆好东西:“娘,我也去那边看看。”
“好好好,快去,跟着葭葭。”郦凝枝有些兴奋,她家臭小子终于要展开攻势了!
等两人都不见人影,郦凝枝向裴蕊娘挑眉:“蕊娘,我看这俩小的,有戏。”
裴蕊娘淡笑不语,眼神飘向远方那座屋子,这俩孩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只是郦凝枝这么兴冲冲的,她也不好意思泼她冷水,她家那丫头现在是看不出来有戏的苗头,万一以后有呢?
暖阳正好,微风轻拂美人面,水流声配合着鸟鸣组成了大自然的乐章。
裴霜与霍元晦已经到了小屋旁边。
不错,这个小院,就是郝家的制酱作坊。作坊周围没什么人烟,酱料虽然味道很好,但制酱过程中的味道,并非一般人可以忍受。
从院门往里看,可以看到门口的空地上摆满了大酱缸,作坊里来来往往的工人不少。
霍元晦正准备问裴霜打算用什么办法进去查探时,看见她一直没放开怀里的猫,一个猜测在他脑海中形成。
“你不会是指望它吧?”霍元晦指着黑猫的脑袋。
裴霜一把拍开他的手:“放尊敬些,今儿它是猫大爷。”
“木耳啊,所谓养猫千日用猫一时,今日就当你报答我喂养之恩。进去之后千万要躲好。”她摸着它溜光水滑的毛发,从怀里摸出小鱼干,扔进了墙内,随后放开了木耳,木耳追着鱼干,一个跳跃就进了屋。
只见裴霜掸掸衣服,瞬间变脸,大声叫嚷起来:“哎呀,我们家小木耳呢?定是跑进这个作坊啦!”
霍元晦抱胸看着她演戏,倏地小腿被踹了一脚。
她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别愣着了,赶紧演一演。
作坊里有人听见动静出来,霍元晦立马入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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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今天是戏精的一天

出来的人正是郝仲海。
裴霜没有半分心虚,说起早就准备好的说辞:“我与大人带着母亲出来游玩,不想家母心爱的小猫顽皮跳进了院中,不知郝二当家可否容我与大人进去寻一寻小猫?”
“这有何难,让里面人帮你们捉出来就是。”
“不不不,”裴霜连忙摆手,“我那小猫被我娘宠坏了,很是娇气怕生,若非熟悉的人碰它,它是要发脾气抓挠的,还是我们亲自去寻较为合适。”
霍元晦是真想为木耳喊冤,就欺负它不会说话吧。
虽然他们出现在这里有些巧,但提出的要求并不过分。作坊之所以不让人靠近,是因为怕旁人偷配方,不过这两人属实是没什么偷配方的必要。
郝仲海很爽快地答应:“两位请吧,也可顺道看看我家这酱料作坊。”
“多谢二当家。”
其实郝仲海一直有将作坊规模扩大的想法,只是郝伯山觉得维持现状就很好,虽然不能赚更多钱,但胜在安稳。
郝仲海的想法虽好,然扩大规模就要招更多的人,需要更多的钱,而郝家资金并不是那么够。若是能搭上官府,打开销路,这银子不就不愁了吗?
郝仲海打着这个主意,热情地
介绍:“这边是做黄豆酱,磨豆子,调配方,那儿是发酵的地方。天气要是热,外头就是天然的发酵场。”
霍元晦认真听着。
裴霜进了门后左顾右盼,装模作样地开始叫:“木耳,小木耳啊,你跑哪里去了,我都要急死啦~”
木耳你可千万要躲好!
几人边走边看,来到了后门,小河潺潺,旁边停泊着几条小船,正有人提着桶将东西全都倒进了河里,随后拎着空桶回来。
“你站住。”那工人停住脚步,看见是二当家身边的客人喊他,想必是贵客,连忙不再动作。
霍元晦的脸色唰地就沉了下来:“他方才往河里倒的,是制酱的废弃物对吗?我记得后门那条河,与运河相连。你知道朝廷每年要花多少银子处理河道的淤堵吗?”
他目光冷冽,郝仲海心头颤了颤,膝盖一软,跪在地上:“县尊大人恕罪!”
旁边工人也被吓得扔了桶,丝滑跪下。
郝仲海暗自后悔,倒污水其实不止他一家这么干,毕竟倒进河里,清理的银子就不用从他们自己的口袋掏,省钱省事,当初选这个地段也是看上后门有条河。
从来都是这样干的,一直没人管,可没人管不代表这事就是对的。
倒污水这事都成了家常便饭,以至于郝仲海没想起来这茬,这下被抓了个正着!
霍元晦还想再骂,裴霜扯了扯他的袖子,示意不要忘了今天的正事,并向某间屋子努了努下巴。
他只好暂压下心中怒意,指着刚才裴霜示意的那间屋子:“那间屋子是做什么的?”
“那间是做肉酱的。”郝仲海战战兢兢的,一直垂着头,生怕霍元晦再发怒。“旁边是熬肉酱的,肉酱的废弃物我们可没往河里倒,都是给了农家做堆肥。”
“我家猫儿最喜欢吃肉,说不定钻里面去了,二当家,我能进去找找吗?”裴霜礼貌询问。
郝仲海哪敢说不。
门打开,首先看到的是一张巨大的案台,有一人宽,膀大腰圆的工人拿着剔骨刀,熟练地从猪腿上剔下肉来,剔完的骨头被到另一个工人的案上,第二个人用斩骨刀将筒骨砍成两半,扔进锅里熬汤。
腿肉则被细细切做臊子,烧灶的伙计往炉里添着柴,锅上咕噜噜地煮着肉,表面浮起一层厚厚的油,肉香味扑鼻。
大家各司其职,有条不紊地干着活。
“这剔肉的活计,还专门请人干,交给屠户做不就好了?”裴霜好奇问道。
郝仲海回答:“我们这肉酱用的都是猪腿肉,交给屠户做,怕有人动了歪心思,混点别的部位的肉进去极难分辨。”
“其他部位不行吗?”
“也行,不过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口感味道会差些。”郝仲海对于做出的东西品质要求很高,这也是郝家酱料卖得好的原因。
郝仲海随便找了个砍骨头的工人问:“有没有看见一只黑猫跑进来?”
他想要是找到了猫,哄得郦掌柜与裴蕊娘开心,霍元晦兴许就不计较他倒污水的事情了呢。
“没有。”那工人答,手上动作却没停,砍了一刀骨头应声而断,刀身闪着寒光。
那工人一刀一个,斩得十分利落。
裴霜注意到一个小细节,倏地问道:“你这把刀,看着很新啊,新换的?”
那工人见有人和他搭话,停下动作,拿着刀愣了下:“对,原来那把丢了,这把新的才换没几日。”
斩骨刀丢失?
这不得不让她想到肢解郝伯山的利器。
“还记得原来那把斩骨刀是什么时候丢的吗?”
那工人回答:“七八日前吧,我日日都要用这刀,那日上工就发现不见,怎么找也找不到,幸好遇上少东家,少东家仁善,没追究我的错,还给了银子让我重新去买一把。”
“哪位少东家?”
“二少东家。”
那就是郝衡了。
郝仲海眼神疑惑:“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二少东家说您每日要理会那么多事,这点儿小事儿就不必去烦扰您。”
这不算什么大事,郝仲海听过就算了。
裴霜巡查了一圈,差不多看完,才喊了声木耳的名字,黑猫不知从哪儿钻出来,窝在墙角:“喵~”
她佯装快步,一把将猫捞到自己怀里:“可算抓到你这小家伙了。”
裴霜抱着猫心满意足地离开。
霍元晦背着手慢慢踱步,郝仲海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二当家跟着我做什么?”
“这……污水的事……”郝仲海忐忑开口。
霍元晦冷着脸一拂袖:“明日去县衙交罚银,一百两。”
“多谢大人手下留情,交,一定交。”郝仲海恭敬地把人送走,擦了把不存在的虚汗,心头苦闷,他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得到了线索还有意外收获,裴霜点点木耳的脑袋,轻哄着:“回去给你加餐啊,足足的。”
霍元晦弯起唇:“我们木耳确实功劳不小,只是我怎么记得,某人前几天才说它太胖了,需要减肥。”
裴霜捂住木耳的耳朵:“什么话这是!我们木耳哪里胖,苗条着呢,定是有人眼瞎,咱们不听这些谣言。”
木耳大爷舔了舔自己的毛,又叫了一声,明显是附和裴霜的话。
本喵不胖!
霍元晦看着木耳那媲美石锁的体重,好吧,看在这小家伙今天立功的份上,他今日就眼瞎一回。
“斩骨刀,清河村,这些都和郝衡有联系,太巧了些。”裴霜一直相信,巧合多了就不是巧合了。
但还是之前那个问题,他没有作案时间。
“风月楼的人没有必要帮他撒谎。”
这是关键,郝衡虽然手头有些银子,但想买通风月楼的人也是不大可能的,销金窟里最常见的就是银子,钱少了他们可看不上眼。
那厢郦凝枝与裴蕊娘已是点火烤起了鱼,煮起了茶。
“还没回来,肯定有戏。说不定背着我们去约会了。”郦凝枝畅想着,“这俩年轻人真是,想单独相处还拉着我们,不过小孩子就是脸皮薄,挺好挺好。”
裴蕊娘认真品茶,没搭理她的天马行空。
两人一猫回来时,郦凝枝又和她咬耳朵:“瞧瞧,葭葭和我们元晦多配啊,简直就是一双璧人。”
裴蕊娘抬眼,微微颔首,这点不能反驳,两人长得好看,与景色相称,很是养眼。
郦凝枝招呼着他们坐下,打算让他们继续交流交流感情,一阵达达的马蹄声打破了这和谐的一幕。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张泉。
“大人,有异动。”他勒紧缰绳翻身下马,神情严肃。
霍元晦派他们盯梢着郝家人,他来此,定是谁有了动作。
三人走到一边说话,裴霜问:“是谁,郝衡?”
“不,是郝鹏,他今日去药铺,抓了副药。我觉着奇怪,他家中也没有人生病呀,就进去问伙计,伙计说郝鹏是给弟弟买的药,说是偶感风寒。这就更奇怪了,郝衡明明没生病呀。我抄了份他买的药材,大人您看看。”说着将一张纸递给了霍元晦。
霍元晦展开一看,捏着纸张的手指微微用力:“前面是一副伤寒止咳的药方没错,但最后一味钩吻,有剧毒。”
钩吻俗称断肠草。
不好,郝衡有危险!
张泉瞳孔一亮,忙道:“我让方扬曹虎盯着呢。”
“你做的很好,我们马上赶回去。”裴霜当即牵来马。
和郦凝枝与裴蕊娘打了声招呼:“阿娘,郦姨,我们有事,先走一步。小伍子,照顾好她们。”
“放心吧姐姐。”小伍子回应。
裴霜翻身上马勒了下缰绳,调转马头,弯下腰,向霍元晦伸出手:“上来。”
夕阳将她的轮廓镀上金边,他望着那只纤细的手,并不光滑,掌心有许多硬茧。
“愣着做什么,你想走回去?还是和张泉挤一匹?”她催促。
他不再犹豫,将手搭了上去,她腕间发力,他借势跃起,衣袍翻飞之际稳稳落在马背上。
“坐稳。”她手执缰绳眼神坚毅。
她的后背不时贴上他的胸膛,霍元晦捂着心口,试图让心跳平静下来,只是他的心,似乎不听他的话。
风吹过耳畔,马儿一路疾驰,到了郝家门口,裴霜飞身跳下马,冲进屋里。
屋内茶杯被打碎,碎瓷散了一地,地上那摊子冒着白泡的茶水还在发出嘶嘶的声音。
曹虎把刀横在郝鹏脖颈,郝鹏坐在椅子上,一脸颓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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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下一章结案

曹虎嚷道:“大人,他想下毒害人,被我们当场抓获!”
霍元晦蹲下检查了一下打碎的瓷碗,瓷片上还有残存的药汁,他轻嗅,确实有断肠草的气味。
裴霜示意曹虎放开,曹虎不肯,担心道:“这贼子狡猾,我来,你退后。”
“他不会武功,放心,退开,我和大人要审他。”裴霜拍拍他的肩,曹虎狠狠瞪了郝鹏一眼这才收刀。
霍元晦让他们把郝衡带下去好好安抚,屋里只留下他们三人。
裴霜手拿着刀抱臂,微微抬起下巴,居高临下,眼神冷冽:“为何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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