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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家有女捕(探案)by司马兰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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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鹏被她寒霜般的眼神吓到,身体不自觉瑟缩了下,开口支吾:“我……我是,是被鬼迷了心窍。我不想害他,可他为什么,为什么偏偏要回来,他都已经消失了那么多年,为什么在我即将继承郝记时,就回来了!我孝顺他们那么多年,到头来,养子还是不如亲子。”
郝鹏似乎在宣泄自己心中的委屈,他涕泪横流,声泪俱下,手指着自己的心口:“我扪心自问,这些年孝顺听话懂事,孝顺有加,还研制了新酱料,爹和二叔若是生病我衣不解带的照顾。爹说等我十八岁了就正式将郝记都交给我,本来一切都很好,可是……他回来了。”
郝衡回来后,一切都变了。
郝伯山心疼亲儿子在外流落这么多年,他要将大半的财产都留给郝衡,他对郝鹏说,希望你不要怨恨,不要和郝衡争。
“所以你杀了郝伯山,现在还想杀郝衡。”裴霜给出结论。
“不——”郝鹏双眼赤红,激动地站了起来反驳,“我绝不会向爹下手,爹对我有养育之恩,我怎么会下得了手。”
确实,郝鹏的目的是继承郝记,他杀郝衡是有理由的,但没必要杀郝伯山,毕竟郝伯山一死,郝衡还在,并不能为他谋求更多的好处。
“那你为何今日要对郝衡下手?”
郝鹏垂下眼,嗫嚅道:“昨晚我无意中听见了他与二叔的对话。”
对话内容意思大致是郝伯山已经去世,郝衡作为郝家唯一的血脉,是时候该挑起郝家的重担了。
父死兄弟便要分家,郝伯山曾和郝仲海讨论过,由郝衡继承郝家七成的财产,其中就包括郝记酱料铺。
“三成,他们就打算分给我三成,也许你们认为,我一个嗣子,能得到这么多已经该知足了。”
可他从前,是被当场少东家培养的呀!
郝鹏从小听过无数句,郝家以后都是你的。
忽然有一天,告诉他这一切都不复存在了,这让他怎能没有落差,巨大的心理落差让他萌生毒计。
只要郝衡消失,他便又能变回从前的郝少东家。
“是他逼我的。”
“犯罪的人都说是被逼的,只继承三成家产会让你流离失所吗?还不都是为了自己的贪欲找借口。”裴霜甩袖出门。
郝衡就在门口的椅子上休息,他双眼含泪:“鹏哥他会怎样?”
裴霜向后瞥,张泉正在给郝鹏腕间带上镣铐。
方扬觉得他太善良了:“你对人家有兄弟之情,可人家对你未必有兄弟之义呀。”
“鹏哥一定是一时糊涂,大人,求您从轻发落。”说着就要跪下,霍元晦及时将人托住。
裴霜朗声道:“受害者是你,你若真想原谅他,无罪释放也不是不可能。”
“当真?”郝衡不懂律法,有些出乎意料,正抓着霍元晦的手微微用了些力。
霍元晦接话道:“自然是真的,你不必担心。”
郝衡眼神变了变,收回手攥着自己膝边的衣衫,被他攥出许多褶皱来。
担心郝衡的安全,霍元晦让人去通知郝仲海回家,又留下曹虎护卫,他们则押着郝鹏先行回衙门。
牢门口,裴霜手指无意地敲击着刀鞘:“郝衡的表现不对劲。”
“你也看出来了?”
“我又不瞎!”她没好气顶回去。
霍元晦习惯了她这语气:“你提到郝鹏可能被无罪释放时,他异常紧张,连抓着我的手臂都忘了放开。”
郝衡对郝鹏的情感,并非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兄弟情深。
两人相处不过两年,没什么感情其实也正常。
“郝鹏应该不是杀郝伯山的凶手。”
“嗯。”霍元晦也同意这个观点。
首先,如果是同一个凶手,一般不会改变自己的作案手法,上次是用利器,这次变成下毒。
而且他们调查过,那日郝鹏一直待在家中算账,虽然没有目击证人,可他算的账可以作为物证,他没有作案时间。
裴霜转身进了大牢,她忽然想起来,有件事忘记问了。
下狱的郝鹏不悲不喜,静静等待着审判,见他们回来:“是想好我的刑期了吗?”
裴霜却问了一个他意想不到的问题:“你们酱料作坊有个工人丢了一把斩骨刀,是你给了他银子买新刀?”
“是,怎么了吗?”郝鹏都快忘了这件事,奇怪裴霜为什么要问这个。
“为什么?”
郝鹏低头思索:“当时……我与衡弟都在作坊里,是衡弟先发现的,他说那工人愁容满面,是为了一把丢了的斩骨刀,看着很可怜,他想帮却没带钱,就由我出面给了。”
所有有嫌疑的节点,都有郝衡的身影。
裴霜眯起眼,又问:“你说你无意中听见了郝衡与你二叔的对话,当时的情况是怎样的?”
“那日二叔吩咐我盘一盘即将出货的那笔帐,我算完了便想告知他,不料却听到了他与衡弟的对话。”
“你算账经常在家中算账吗?郝衡知道你那天要算账吗?”
“嗯,家中更清净些。他知道的,二叔吩咐我时,他也在的。”
裴霜蔑笑:“你就没发现这有什么不对劲吗?”
“什么不对劲?”
真是又蠢又坏又冲动。
郝衡明知郝鹏要算账,算账完后必然会去找郝仲海,适时提起财产分割之事,就是想勾起郝鹏的怒火。
这么简单的挑拨离间,也能上当,不过若是他没有心怀歹念,也不会中计。
霍元晦好心地和郝鹏解释,郝鹏听完后不可置信,这个弟弟居然有那么重的心思。
裴霜懒得和蠢人多废话,出了大牢,她心中几乎已经确定,凶手就是郝衡。
酱料作坊就是分尸地,斩骨刀就是凶器。
可作案时间……裴霜陷入沉思。
走陆路时间是一定来不及的,问题的关键,就在于水。
风月楼,酱料作坊,清河村,这三个地点都有河,唯有走水路能来往于三地。
然而之前算过时辰,走水路也是来不及的。
霍元晦抿唇:“我们之前问的都是郝伯山的行藏,还没问郝衡的。风月楼后门停泊的船众多,不论来去,也许有些线索。”
之前没有
那么确定是郝衡,从大致的时间推断排除了郝衡的可能,现在发现他可能在时间线上造假,便要重新再调查。
再去风月楼,裴霜一身差役服随便跳上了一艘船,霍元晦跟着,把船家吓得半死,急忙掏起兜里的银子来:“差爷,这……这这,是今天的税银。”
看来前任县令赵孙旺留下的阴影还是太大了。
裴霜一摆手:“不是来要银子的,向你打听些事情。”
船家松了口气:“您问。”
“你是一直在风月楼门口揽客?每日都在,不论白天黑夜?”
“是呀,小民家贫,只靠着这船谋生。来勾栏地的客人有钱的多,若是一高兴,赏几个子,就是我们好阵日子的花销。”
“不用说其他的,我问什么你答就是。”裴霜不想听他发散思维,烦得很。
连日的神情紧绷,她都没好好休息过,整个人有些燥,霍元晦上前一步:“你歇会儿,我来问。”
他的声音犹如嘈杂喧闹声中的梵音,有宁心静神的作用,裴霜恍然发觉她确实累了,郝衡忽大忽小的嫌疑,让她急切地想确定他的手法。
“好。”裴霜没有逞强,靠着船舱开始闭目养神。
霍元晦问他那两日有没有见过郝衡。
船家依照着霍元晦的描述,还真想起来了:“那人自己划了艘小舟来回,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穿得不错,却是自己划船来的。”
船家收费的钱并不贵,风月楼也不是一般的青楼,大多数人来此地,便不会吝啬那两个船费。
“小舟?什么样的小舟?”
“大约这么点大的小舟,”船家比了个宽度。“多是货郎用的,船头船尾再放些零碎货物,或是自渡河的人常用,若是坐第二个人呐,就得翻。”
“为何做那么小的船?”
“这……”
“吞吞吐吐的,快说,无论说什么,恕你无罪。”
有了他这句话,船家才敢说话:“还不是前任县太爷逼的。”
赵孙旺下的令,收税与船的大小相关,船宽一丈的税和两丈的税,差了一倍,大家就能把船做多小就多小,恰好卡着尺寸。
“而且小船能钻洞。”
“钻洞,什么洞?”
“桥洞。”这句是裴霜回答的。
她休息了会儿,精神头好了很多,仍旧没睁开眼,只能看到她震颤的睫毛,和一张一合的嘴唇:“与运河相连的河流,都被架了桥,堵上了桥洞,水能过人不能过。”
这些被堵的桥洞极大的妨碍了大家的正常出行,所以在监管不到的地方,有人会偷偷凿开一个小洞,以供小船通行。
裴霜当捕快当久了,一时没想起来还有这些“法外”通道。
“对,这位捕快娘子说的对。”船家附和。
霍元晦:“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哪能让你知道。”裴霜终于睁开眼,看傻子似的眼神瞥了他一眼。
这熟悉的眼神。
霍元晦知道她休息够了。
他是官,当然不能让他知道。
他才上任,这几个月处理了一些事情,这事儿估计是还没处理到,回去就让人把桥洞都凿了。赵孙旺整的幺蛾子也太多了些。
“酱料作坊后门小河里,就停着许多一人宽的小舟。”是供河对岸工人上下工用的。
裴霜喊了几个船家,又弄来几条一人宽的小舟,一批人从风月楼出发,一批人从酱料作坊出发,她在岸上点香。
她要做一个测试。

大半个时辰后,裴霜远远地看见有一艘小舟回来了。
霍元晦瞥了眼未燃尽的香:“一个时辰,足够来回。”
从清河桥洞过,可以大大缩短走水路的时间。
可是虽然理清了郝衡在作案时间上做的手脚,但依旧没有证据,很难将郝衡定罪。
霍元晦眉宇一跳,微笑:“可以让他自乱阵脚。”
“你有什么鬼主意?”裴霜一看见他露出这样的微笑,就知道有人要倒霉了。
霍元晦弯腰在她耳边轻语。
裴霜听着他的话,也慢慢勾起唇角。玩心眼子的认真起来,确实阴险。
次日,郝鹏被放回了家。
回家后,他一脚踹开了郝衡的房门,眼神冰冷。
“鹏哥,你……回来了?”郝衡喝茶的手一抖,茶水洒出来一些倒在地上。
郝鹏拎起郝衡的衣领:“我被放回来了,你很失望对吗?你是有意让我听到你与二叔的对话,郝衡,你的心思,深得很呀!”
郝衡仍旧一脸无辜:“鹏哥你说什么呢,是你下毒害我,我大方不与你计较,你简直颠倒黑白!”
郝鹏冷笑:“还在装,呵呵,你不知道吧,我能被放回来,多亏了二叔为我求情。即使你是亲生儿子,他们依旧心疼我。这个家的家产,永远有我的一份,我是才是长子!”
郝衡隐藏在衣袖下的手悄悄攥紧了拳,咬着牙道:“你疯了吗?”
不等他动作,郝鹏一把将人推到在地,手掐住了郝衡的脖子,郝衡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我就不该让你进这个家门,你为什么要回来,你就该死在外边!”
似乎是有什么话触动到了郝衡,他忽然暴起,捏着郝鹏的手腕将人推了出去,郝鹏这个娇生惯养的少爷怎能敌得过从小做农活的郝衡。
郝鹏重重地撞到了房间的柜子上,口中咳出血来。
“我为何要死,该死的从来不是我,你占了别人的身份享了那么多年的福,却还不知足,是我引你听到谈话又怎样,你自己若没有起坏心思,难道毒药还会凭空到我的杯中吗?郝鹏,别把自己想的多清高。”郝衡褪去了那幅温良的模样,恶狠狠地看着口吐鲜血的人。
郝鹏扶着柜子边费劲地爬起来,不小心碰掉了柜中的一个锦盒,锦盒啪嗒一下掉下来,摔开了盖子,露出里面的东西来。
那赫然是一枚青玉扳指。
两人看见这扳指都变了脸色,都动作起来想将扳指捡起来,郝鹏离得近率先抢到捏在手里,他不可置信:“这扳指怎么在你这里,你……杀了爹?”
“不可能,这扳指怎么可能会在这儿,明明……”郝衡诧异又疑惑,他急忙跑到书桌前跪下,手伸进去摸着书桌背面,摸出一个油纸包来,油纸包一打开,也是一枚青玉扳指。
怎么会有两枚?
不好!中计了!
郝衡再想藏起扳指时,却已经来不及,裴霜像一阵风似的悄然来到他身边,重重在他手腕上击了一下,扳指凌空飞起,裴霜一个旋身稳稳接住。
扳指外侧雕刻了个郝字,内侧有血迹,暗红色的血迹已凝固,以及浓重的血腥味,即使过了这么多天,依旧不散。
“你果然藏起了这枚扳指。”这枚扳指是郝记掌柜的信物,意义非凡。
所以猜测郝衡不会将它丢弃,于是连夜做了一个差不多模样的扳指,又将郝鹏放出来,趁郝衡不注意塞到郝衡的房间里。
郝鹏对郝伯山还是有几分父子情在,也为将功赎罪,爽快答应了这个计策。
最无法接受的是郝仲海,他一直在旁边躲着,当看见郝衡拿出那个青玉扳指时,他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自己的震惊。
“衡儿,你……你为何要谋害亲父啊!”
郝鹏也不理解:“郝衡,父亲对你那么好,甚至连大半的家产都愿意给你,你恩将仇报!”
“郝衡,不,我不姓郝,我姓赵,我是赵衡。”郝衡见事情败露,他也没必要隐瞒了。
他拽下脖颈间的无事牌,那是当初相认的信物,也是郝家父母为孩子求的护身符。
“这不是我的,这根本就不是我的东西。郝家亲生的孩子早就已经死了,我就是个冒牌货!”郝衡清楚的记得,这个牌子是哥哥去世后父母才挂在他身上的。
他一直都知道,这牌子是哥哥的,刚刚被认回郝家时,他心头忐忑,生怕被揭穿。
幸好从前哥哥深居简出不常出门,见过哥哥的人很少,日子长了,他才慢慢放下心来。
郝伯山也让他开始接触酱料铺的生意,首先要会的就是制酱,可他
天赋实在不行,制出来的酱十坛有九坛是失败的。郝伯山总是感叹,这孩子不像他。
这些话说者无意,但却成了一根根扎向郝衡的刺。
他知道他不是郝家人,他当然没有制酱的天赋,那种消失的恐惧又回来了。
他不想回到以前那种忍饥挨饿的日子,他要做富家公子。
郝衡觉得时间长了,迟早有一天郝家人会发现端倪,不行,他必须开始行动。
毕竟是杀人,郝衡心里还是有些犹豫的,让郝衡下定决心的是那日他信心满满制作出来的酱,还是达不到郝伯山的要求。
郝伯山又骂了那句话,他心底的恶念占据了他整个脑子。
于是他将郝伯山约到作坊,又模仿郝伯山的字迹留下字条,那日工人们都放假了,作坊没有人,他趁郝伯山不注意,举起斩骨刀狠狠地砍了下去。
只一刀,他的头与身子就差一点分离。
“尸体的右大腿被你扔到了哪里?”
郝衡忽然笑起来,阴恻恻的:“不知捕快娘子可有尝过我家的肉酱?”
他的话犹如平地一声雷,郝仲海险些受不了刺激晕过去。
张泉连忙扶着人,方扬曹虎想起之前吃的赵大娘做的肉酱面,纷纷跑出门吐了。
“你简直丧心病狂!”裴霜忍不住皱眉,想到那些肉酱可能是人肉做的,她难得有些反胃。
“我本来都想做成肉酱的,但太多了,会引起怀疑。”
郝衡剔完右大腿的肉后就把骨头扔进了灶膛里烧成了灰,剩余尸块他本想直接扔进河里,但又怕郝伯山成了水鬼纠缠不断。
然后他想到了清河村那个传说,将尸块埋在了槐树下,他利用之前知道的清河村桥洞的小路,将尸块分两次运输,同时故意找了红鸽,即便官府来调查,也可以推算出他并没有足够的作案时间。
除掉郝伯山之后,剩下的绊脚石就只剩下郝鹏,郝鹏制酱的手艺太出色了,出色到他嫉妒,他知道案子没破之前,官府的人一定会盯着他们,所以故意让郝鹏听到那番话,又适当将一本杂医书放在他的房中。
接下来,他只需要静静等待就可以,果然,第二日郝鹏就端来了那杯混了钩吻的茶。
“你很聪明,但是有一点错了,你的的确确是郝家的丢失的孩子。”霍元晦斩钉截铁的态度让他有些动摇。
郝衡摇头:“不,这不可能,这玉牌是我哥哥的。”
“你丢失的时候太小,兴许这玉牌被你养父母挂在了你哥哥身上,才误以为这东西是你哥哥的,其实本就是你的。”
郝仲海也缓了过来,颤声道:“孩子,你就是郝家的孩子,你后腰的胎记,我绝不会认错。”
“胎记,郝家的孩子有胎记?”
感情他根本不知道胎记的事情。
这就可以理解了,裴霜之前就说这信物认亲太草率了,她见郝衡不到黄河心不死,抽刀精准地割开他后腰的衣服,露出里面的蝴蝶形胎记来。
“不!我不是!”一股巨大的痛苦席卷了郝衡,他不可置信,他一直以为他不是郝家的孩子,现在告诉他不是这样,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
郝衡看着自己的双手,懊悔不已,双眼流出泪来:“我……害死了自己的亲生父亲。”
“带走。”裴霜冰冷的下令,不论是否亲生,他残忍的杀害了郝伯山是事实,对此等穷凶极恶之徒,不需要怜悯。
然郝仲海却动了恻隐之心,毕竟郝衡是他哥哥留下来的唯一血脉。
但由于是子弑父,此案在百姓中掀起了轩然大波,众多人盯着看如何处理这个不孝之人,非是郝仲海一人可挽狂澜,郝衡最终还是被判了秋后处斩。
而郝鹏虽下毒谋害郝衡,但未伤到人,判除减死罪二等,杖五十,监三年。
此案终于落幕,裴霜女神捕之威名更加远扬,同时霍元晦秉公执法也得到了百姓的交口称赞。
这日不当值,裴霜在后院啃香煎鱼排,另一只手翻看着话本子,吃完了鱼肉把剩下的鱼刺扔给木耳,一人一猫,配合的十分默契。
她边看还边品评起内容来:“身高八尺,力大如牛?我哪有那么壮!写话本子的人想象力倒是挺丰富。”
小伍子打水路过;“姐姐不生气?”
裴霜手中的话本子是青梧县时下最火的话本子,故事的主角是一位女捕快,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原型是谁。
“有什么好生气的,图一乐。”裴霜大气发言,虽然把她写的不堪了点,但也不是没有优点,下一页就写她徒手拎起凶徒,拳打匪首,脚踢贼头,怎一个爽字了得。
形象差了点,名声是好的呀。
小伍子坐在台阶上叹道:“怎么姐姐名声好了,还是没有来提亲的人呢?”
郦凝枝端着盘子从前院过来,轻踹了小伍子一脚:“我说怎么打个水人没了,感情在这儿躲懒呢。”
小伍子立马提起水桶,一溜烟就往厨房跑。
郦凝枝把手上的糕点放下:“刚从妙点斋买的芙蓉糕,还热乎着快吃吧。”
“谢谢郦姨。”
“小伍子不懂事,你也别着急。都是那些人没眼光,至于这提亲的人嘛,总会有的。”郦凝枝说的自然是自家儿子,只是不知道这小子葫芦里卖什么药,和她与蕊娘通过气后,便一直没动作。
裴霜咬了口松软的芙蓉糕,点点头,附和郦凝枝的话。
其实她压根不在意,没人来提亲也很正常,她虽声名鹊起,但娶这么个武功高强的回去,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现在这样挺好,没人传她谣言,也没人提亲。
“你倒是好兴致~”
这么欠扁的语气当然是霍元晦的。
他白衣翩然回家,上来就不客气地拿了一块芙蓉糕吃。
裴霜赶紧整盘端走,护在怀里:“郦姨给我的。”
“你多大了?”霍元晦无奈地捏了捏眉心,她护食的模样,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就不给你。”她唇边还有芙蓉糕的碎末。
霍元晦从袖中掏出一份公文:“那这个我也不给你了。”
“什么东西?”
霍元晦想收回,可他的动作哪会快得过裴霜,转瞬间,公文就到了她的手上。
公文是南江府发来的,内容是调一个人,人选就是裴霜。
南江府城发生了一桩连环失踪案,失踪的都是十七八岁的妙龄女子,截止这份公文发出,已经失踪了五个,百姓人心惶惶,年轻的小娘子也不敢出门。
听闻裴霜查案缉凶能力出众,特调令一封,让裴霜前往南江府破案。

第39章
“霍元晦,天都快要黑了,你还要折腾到几时!”裴霜忍无可忍,喊出了声,惊起一阵鸟雀。
霍元晦不忙不忙转动着手里木棍烤着山鸡:“美味在前,你怎么一点耐心都没有,等会儿没你的份。”
方扬和曹虎站在一旁,敛声屏气不敢出声,他们已经相当有经验,这种时候一定不能出声,不然被战火波及,后患无穷。
裴霜肯定他是故意来整她的,非挑这个时候和她一起上路。
南江知府有调令,又是为破案此等大事,裴霜自然是当仁不让,立刻启程。
霍元晦忽然说他要一同前往,理由是新官述职。一般新上任的县令,需要在三月内去府城见知府,主要是为了混个脸熟,眼见时间快到了,索性就一起去。
于是又带上了方扬曹虎,张泉因为夫人再度有喜,所以这次没跟着出门。
霍元晦出门当然是坐马车,他一会儿身体不适想停车休息,一会儿肚子饿了想打点山珍。
极大拖慢了裴霜的前行速度,她几度想丢下他们自己先走,却被霍元晦一句扣俸禄威胁
裴霜问凭什么,霍元晦说他是县令他做主。
要不是她还有理智,拳头应该已经落在了他脑门上。
“霍时,如果我们不尽快赶到,说不定又会有女子失踪,你不知道轻重缓急吗。收起你的少爷脾气!”裴霜真的恼了。
一般她喊他大名时,就是真的生气。
许久没有听到这纯正的骂声了。
“知府大人飞鸽传书,府城戒严七日,都司衙门调兵日夜巡防,勒令年轻女子不准出门,你放心好了,我们到之前,不会出事。”
裴霜松了口气,随即怒目圆睁:“你不早说!霍元晦,你故意的!”
这下是真的要挨打,霍元晦一个借力从地上起来,拿着穿着山鸡的木棍开始围着火堆跑,嘴中喊着:“方扬曹虎,护驾。”
在旁边当门神的俩人蓦然被点名,也只好硬着头皮挡在了他身前。
方扬非常没骨气,机灵求饶道:“姑奶奶,轻些打,不抗揍。”
曹虎:“我抗揍,但轻点行吗?”毕竟她手劲大。
裴霜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笑出了声,真是被气笑。
霍元晦举着山鸡肉洋洋得意,似乎在嘲笑她奈何不了他。
裴霜眼珠一转,一个腾空翻身,越过方扬曹虎的人墙,顺手抓走霍元晦手中木棍,落在旁边的大树上。
“哎——”
山鸡肉的香味散发开来,表面被烤的滋滋冒油,裴霜使劲闻了一下,肉香扑鼻,旋即撕下一只鸡腿来咬在嘴里:“真香。”
她咬着鸡腿,挑衅地挑眉。
山风吹过,霍元晦轻咳了两声:“还我,没你的份。”
“就不还。”她就喜欢和他对着干,不一会儿,那只本就不大的山鸡被她啃食殆尽。
等她从树上下来的时候,下边人已经开始烤起了馒头。
“不对呀,都司衙门怎么会同意出动官兵。”一般是发生及其严重的恶性事件,才会用到官兵镇压。
“因为有个受害者,是南江府李都司夫人的妹妹。”
公文里只是简单写了有五个女子陆续失踪她们的姓名,并没有详细介绍她们的身份,霍元晦接到公文时就发觉不对劲。
知府亲自发文,未免有些太重视了,他仔细查看之下,才发现有个小娘子的身份不简单。
太阳逐渐落山,山间的温度骤降,一下子有些冷。
“难怪……”裴霜用树枝杵着火堆,“我还当他们转了性子,原来是牵扯到了官家女。”
时下女子命如草芥,莫说是失踪五个,即便死了五个,估计也无人在意。
火光照在她脸上,暖橙色的光映得裴霜半边脸庞明灭不定,她抱膝而坐,手中树枝无意识拨弄着柴堆。
“君子论迹不论心,至少,这个案子有希望能破。”
裴霜垂眸,摩挲着掌心硬茧:“我习武本为自己强身健体,从前想着最多护着那群小崽子,如今想护更多……”
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当了捕快后,见了世间百态,楼青夕,郑慧娘……都是被世道苛待的女子。
她想改变,理智却告诉她不可能。
“以捕快之身想改变,当然很难,唯有身处高位。”
“身处高位,你说我?”裴霜指着自己,“天还没黑,就开始做梦了?”
霍元晦浅笑,往火堆里添了一根柴:“你就当我在白日做梦吧。”
夜间,因错过了驿站,他们只能在野外露宿,方扬和曹虎说自己皮厚,可以在外面睡,霍元晦分别给了他们一个驱虫的香包。
裴霜是女子,霍元晦身体弱,当然应该睡马车,只是男女同寝,到底不合规矩。
“哪来那么多破规矩,这里又没有第五个人,我曹虎绝对不会说出去。”曹虎指天发誓。
方扬见状立马跟上。
裴霜又是一阵无语:“你们有病啊,快睡觉吧。”她一头钻进马车,丝毫不觉得与霍元晦一起睡会别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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