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家有女捕(探案)by司马兰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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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阿荣察觉自己有难,送走家人,可孩子却被不知名的人掳走,这些年我遍寻不见,如今放出黄金的消息,你就出现了。孩子失踪时已有七岁,是已经记事的年纪,虽然你在屋中说了许多小时候的事情,的确是真实发生过的。但刚刚却说错了。”汪颍卓然而立,目光炯然。
应览眼珠一转,难道老大给的资料有误?
不可能,应该是汪颍在试探。
他定了下心神:“不会呀,我脚上的疤确实是爬树摔的。我记得很清楚,汪叔父,是您记错了吧。”
汪颍胸有成竹的浅笑:“我指的不是爬树这一桩,你大概不知道,阿荣的孩子并非是他的亲生子,殷夫人对孩子也并不亲近。我故意提到殷夫人伤心,你顺着我的话讲下去,自以为天衣无缝,实则破绽百出。”
“我——”应览表情僵硬,实在是想不通这殷夫人不按常理,居然与孩子并不亲近。
“冒认啊。”裴霜看了出戏,并不意外,应览跳出来的时机的确微妙了些。看向汪颍的眼神也更加欣赏,殷荣有这个朋友,不负此生。
裴霜突然抓住应览手臂,把袖子往上一撸,他手臂上赫然有一个黑色火焰刺青。
“赤火帮的人,也惦记这笔黄金?”
应览身份暴露,立马拍地而起,五指成爪掠向裴霜咽喉。
裴霜身子后仰,堪堪躲过一击,脚步轻点,把汪颍往曹虎的方向一推:“护好他。”
曹虎应声。
与此同时一刀剑光如银蛇吐信般袭来,裴霜抽刀出鞘格挡,软剑倏地缠上刀刃,铮然绞出一串火花。
“叮——”
金属摩擦的锐响刺得人耳膜生疼,在这寂静的山中传了很远。
正在清理乱石的彭宣喊了声停,大家都不再动作,他再听,短兵相接的声音再次传来,不是他的错觉。
“那边出事了,还要多久才能过人?”彭宣焦急问道。
兵丁道:“车马还不能通行,若是轻功卓越之人,现在应该可以过去了。”
“好,那我先行过去,你们抓紧时间。”彭宣运起内力,脚踩乱石,很快消失不见。
方扬有心想帮忙,奈何轻功不好,只得作罢,继续搬石头。
悬崖上,裴霜手腕一翻,刀背猛击剑身,软剑顿时如遭雷击,在空中扭曲震颤。快手剑冷笑,剑尖忽地一抖,绕过刀锋直取她咽喉。
她偏头闪过,刀尖顺势上挑,“嗤”地划破对方袖口。左侧有劲风袭来,她头也不回,灵巧弯下身,抬脚一记飞踹。
偷袭者正是应览,不过裴霜早看出他武功平平,不足为惧。快手剑才是那个真正危险的对手。
快手剑快速瞥了眼手臂,不仅划破了衣袖,还有他的皮肤,血迹已经渗透他雪白的里衣,犹如雪日里绽开的红梅。
他勾唇嗤笑:“九罗刀传人,果然厉害!”
“认识我的刀,那还不缴械投降。”裴霜刀尖直指,“青梧县的两条人命,你也是时候该还了,官府办案,负隅顽抗者,杀!”
“想取我的性命,那要看你功夫有没有练
到家。而且你们只有两人,护得住那么多人吗?”
曹虎张开双臂像个老母鸡似的,将霍元晦、殷老伯、汪颍护在身后:“裴霜,我能护住他们。”
他又对着快手剑嘲讽道:“你们不是也就两个人,另一个还趴在地上起不来呢!”
快手剑淡笑:“谁说我们只有两个人?”
他目光一凛:“还不动手?”
他在和谁说话,这是大家心底都冒出来的疑问。
裴霜脑中如过电,有一个人一直被他们忽略了,不好!
她陡然转身,看见那人正向汪颍探去,她想拦身后的快手剑再次持软剑缠上来,分身乏术,只来得及大喊一声:“小心夜风!”
曹虎惊讶转头,夜风从他身后出手,掌风朝着汪颍而去,只是他没料到霍元晦将汪颍往后一拽,他手中人质顷刻间就变了个人。
夜风的剑锋抵着霍元晦喉间。
“你不是戴缙的人吗?”曹虎满头问号。
他们全然没有想到夜风与快手剑居然是一伙的,从戴缙被杀,他就如同隐身般一直跟在他们身后。
“你家大人在我们手里,你确定还要与我打吗?”说话间裴霜一刀劈下来,快手剑抬剑格挡,生生被逼退几步。
裴霜怒不可遏,手上的力道也有千钧。
“裴捕快,你是真不要他的命了?”夜风本来目标是汪颍,但抓到霍元晦也不算太差。
裴霜万分不甘愿地暂时停手,另一只手攥紧了拳,面上神色如常:“你们想怎么样?”
“这话不该问我们,该问汪先生,殷荣留下来的东西,到底在哪儿?”
夜风直视着汪颍,手中的剑动了动:“汪先生,你也不愿见到无辜的人因此丧命吧。”
不等汪颍回复,霍元晦率先冷笑出声:“呵。”
“成了人质还笑得出来,霍大人胆色过人。”
“我不是胆色过人,我是笑你认贼作父。”
夜风执剑的手微微颤抖:“你什么意思?”
“别听他胡言,夜风,动手!”快手剑脸色变了,催促道。
霍元晦仍云淡风轻,一点不像被劫持的,莞尔:“你心虚了,更证明我的猜测是对的。夜风,才是殷家小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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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反转来了
夜风觉得太过荒唐,手上剑收紧了些:“你胡说,我怎么可能是殷家小郎君!”
“你要不要看看,小腿上是否有个疤?”
夜风浑身一震,四肢开始发麻,他看向自己的小腿,那里确实有一个疤。
这个疤从他记事起就在了,要不是霍元晦特意提醒,他还真没注意这个特征与殷小郎君一样。
霍元晦持续发问:“确实有喽,你还记得这个疤是怎么来的呢?”
夜风努力回想,他怎么没有一点儿印象?
准确的来说,是七岁前的记忆,他全都想不起来了。
霍元晦捏着袖口的手稍松,抓上夜风握剑的手腕,他其实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也是大着胆子豪赌了一回。
夜风与快手剑二人一样都是赤火帮的人,汪颍提过应览说的关于殷小郎君小时候的事情都是对的,说明赤火帮很有可能就是当时掳走殷小郎君的那股子势力。
殷小郎君可能就在赤火帮长大,此次来英山,应览是演戏的一把好手,快手剑武功高强,而夜风虽说是跟着戴缙来的,但武功与才智似乎都并不出众。
他就赌赤火帮不会派一个与此案毫无干系的人来这儿,再看夜风的年纪估算一下,一个大胆的猜测在他脑海中产生。
幸好,他赌对了!
脑中的记忆就如同缺失了一块,夜风越想越头疼,左手拍打起脑袋,一时间方寸大乱,手上的剑都快握不住。
霍元晦趁机手上一个用力,夜风只觉腕骨都要被捏碎,又曲起另一条手臂,一个肘击向他臂膀间攻去,夜风吃痛,手中剑掉落,往后踉跄几步。
恰此时,彭宣赶到,踢翻夜风,手持绣春刀长身而立,他问:“元晦,可有大碍?”
霍元晦摇了摇头:“无妨。”
曹虎兴奋地叫了声:“彭掌使!”
形势忽然急转直下,快手剑暗道不妙,想去到夜风身边,可裴霜如同一道天堑般隔断了他的路。
她笑眯眯的:“现在,我们确实不止两个人了。”
快手剑心急如焚,一个裴霜已经很难应付,又来一个彭宣,他是认识彭宣的,彭宣追查了他许久,是个很难缠的人。
“是你乖乖投降,还是我废些功夫将你捉拿归案?”裴霜活动了下筋骨。
快手剑深知论武力是无法脱身的,转而道:“九罗刀传人竟甘为一个不入流的捕快,实在是有些辱没你师门呀。”
“这把刀,很有名吗?”裴霜掂了掂手中的刀,沉甸甸的,是上好的玄铁打造,她一直都知道,刀身上刻有九只修罗,是以名为九罗刀。
“九罗刀!”彭宣也被小小惊讶了一下。
“彭掌使也曾听说过此刀?”
“略微听师父提过。”彭宣记得师父说过,最后一个会使九罗刀的人,已经在江湖上消失二十年了。
快手剑:“传刀给你的人,没有说过逍遥门九罗刀当初在江湖上是何等地位吗?”
“没有。我也不想知道。”裴霜知道他是想拖延时间,好找机会突围遁走,但她已经没有耐心听了。
裴霜手臂一动,刀势陡变,化作漫天寒光朝他击去,快手剑提剑仓皇格挡,踉跄后退。
裴霜目光铮铮:“你的话太多了。”
刀锋攻势太猛,他顿觉胸口一痛,嘴里溢出铁锈味,已然是受了内伤。
今日,他算是栽了!
快手剑自知无法脱身,一个旋身来到应览身边,应览还以为他要带他走,忙站直身体,不想他等来的是快手剑最拿手的那一招,软剑寒芒闪过,应览睁着眼睛直直往后倒去。
“该死!”裴霜骂了句,居然当着她的面杀人灭口。
她不再保留实力,招招致命,凛利杀招让快手剑很快败下阵来,手上,腿上都挨了一刀,血流如注。
彭宣赶紧说道:“留他一命,他身上还有案子需要结。”
裴霜转身默默收刀:“知道,给你留了口气。”
快手剑昏迷前最后看见的画面,是裴霜的背影,九罗刀的传人,确有当年那人的风姿。
她走过来,停下脚步凝视片刻,夜风抱着脑袋陷入了痛苦,霍元晦正在按压他手上的穴位帮他缓解痛苦。
“他怎么了?”
“被摄魂散控制失去了一部分记忆,并且是从幼时持续被用药,一旦他想找回自己那空白的记忆,就会头痛欲裂,就像现在这样。”
“赤火帮还和天知教有关系?”裴霜越来越困惑了,听起来赤火帮用摄魂散的年头更长呀,“这个暂且不论,赤火帮和殷荣有什么关系呢?”
她又问:“汪先生,殷老伯,你们能确认夜风就是殷小郎君吧?”
别又是个假冒的。
汪颍擦干眼泪:“应该是的,我虽不是十分确定,也有八九分的肯定,他给我的感觉很熟悉,长得也像他亲生父母。”
“掳走殷小郎君还可以说是任务,那为何将他养大?”裴霜发出疑问,她看了眼夜风,“他能说话吗?”
霍元晦:“可以,我已经控制住了他的情况。”
夜风脑中的刺痛慢慢缓解,他睁开眼睛,听见裴霜问他:“你是怎么长大的,为什么变成了戴缙的侍卫?”
夜风头上冷汗涔涔:“我记事起便长在赤火帮,由严长老教养长大,从小我就知道我学的东西却与旁人不同,并未学杀人功夫,学的是简单的拳脚。我想学高深的功夫,长老也从来不
就这样他在赤火帮待了十五年,五年前严长老交给他一个任务,让他去戴缙身边,也没有说具体要做什么,就这样,他花了五年的时间努力成为了戴缙最信任的手下。
“直到前几日,严长老给我传信,说时机到了,让我将殷家母子现身于英山的消息告知于戴缙,随他一起来此,说来到此地后会有人与我接应。我曾在帮中见过快手剑段飞,知道他便是我的帮手。”
“你们来此的目的是什么?”
夜风摇头:“我并不清楚,信上只说让我配合段飞,具体的任务,只有段飞才知道。”
裴霜朗声道:“是你杀了戴缙吧。”
夜风怔住,似是没想到她居然知道,然后点了点头。
“不是因为摄魂散吗?”殷老伯和汪颍有些迷惑。
“摄魂散需要佐以铃声,我们并未听到任何铃声。而且混在香料之中的摄魂散效果大大减弱,至少需要半刻的时间才能起效,戴缙他们进门的时间太短了。”裴霜捡起地上的剑,“这把剑,是夜寒的,戴缙手中的那把剑才是你的。”
对于习武之人来说,一把剑能证明很多。每个人使用剑的手法不同,握剑的方式不同,留在剑上的痕迹便不同,即使一开始是完全相同的两把剑,经过不同人的使用,这两把剑就会变得不一样。
她在检查夜寒的尸体时,发现夜寒手上硬茧处,与剑柄磨损处对不上,而且她见过夜风夜寒出招,夜寒使剑喜欢像刀一样砍,所以剑中段会有缺口,夜风使剑擅长刺,剑尖处磨损会更大。
所以夜风口中,戴缙忽然发疯夺了夜寒的剑这个说法就不成立。
“你撒了谎。当时的情况,应该是你站在戴缙身后,突然拔剑从他背后将他抹了脖子,趁夜寒愣神,也同时杀了他。随后,你把带血的剑与夜寒的交换。”裴霜将自己的推测缓缓道来。
她之所以不早拆穿他,是觉得自己能制住他,也想看看他属于哪一股势力,没想到他也是赤火帮的,差点把霍元晦等人至于险境。
夜风垂下头:“是,你说的很对。这也是他们交给我的任务,来到此处,段飞就知道殷老伯与汪先生在复仇,他让我按兵不动,最后时刻杀了戴缙。段飞说,戴缙必须死在我的手里。我之前不懂这是为什么,但现在,我懂了。”
他并不傻,只要细想想,就能明白,他双目赤红,流下了男儿泪。
殷老伯带着鼻音安慰:“没事,小郎君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汪颍擦干泪,朝着霍元晦再行礼:“还未谢过霍大人救命之恩。”
“汪先生多礼,不过为官者本分。”
汪颍静静地凝望着他:“霍大人与阿荣,真的很像,可否借一步说话?”
“自然。”霍元晦爽快答应。
两人移步到老榆树下,再往前就是深不见底的悬崖,月白色长衫被风刮得更加厉害,汪颍飘然若仙:“霍大人,能否让我抱一抱你?”
霍元晦属实是没想到他居然会说出这句话,他倏地抬眸,那一瞬间,他好像想明白了什么。
“殷夫人?”
汪颍回以淡笑。
难怪殷夫人从不见人,难怪汪颍知道那个童玩的来历,难怪殷夫人与殷小郎君不甚亲密……
“好。”霍元晦无法说出拒绝的话语。
汪颍就知道自己没有看错人,霍元晦的眼中没有歧视,厌恶,他也相信,他会为他保守秘密。
汪颍双臂张开时,竟然有些畏怯,怕这具年轻的躯体如从前千百次梦境般,再触碰瞬间烟消云散。
他拥住他,很轻很轻,似在触碰一团云雾,眼前也迷蒙起来,容貌似乎变成了当年的他。
阿荣,我好想你。
“黄金,就在天王内。”汪颍说完后,重重往里推了霍元晦一把。
而他自己撩袍转身一跃,跳下了万丈深渊。
汪颍无悔,他终于殉了他的殷郎。
“不要——”霍元晦甚至来不及抓住他半片衣袖。
众人见到这变故也是始料未及,不明白汪颍为何要自杀。
裴霜扶起霍元晦:“不是你的错,他去意已决。”
“他说,黄金就在天王内。”霍元晦愣愣地望着深不见底的崖底,裴霜头一次没有读懂他的情绪。
后来,他们在杂物房里找到了那些黄金。
却不是那几个木偶,而是那个不起眼的桌案,上面雕刻了天王像,外头的木头是伪装的,敲开木头,里面是实心的,金灿灿的黄金。
殷荣机敏,知道自己应该被出卖了,于是藏起这堆黄金,本来是为了有些谈判的资本。
可他没料到那帮人那么心狠手辣,宁愿不要黄金也要至他于死地。
二十年后,这堆黄金才得以重见天日。
彭宣瞧着那一整块金疙瘩,说笑道:“这儿也没旁人,我们几个把黄金分了,下半辈子就吃穿不愁啦。”
裴霜听出他语气中的戏谑之意:“别闹了彭大哥,这堆黄金,还真不好处置。”
上交国库?
那势必要洗清殷荣的冤屈,可当初殷荣被污蔑贪赃枉法,事情做得这么滴水不漏,背后之人的势力不容小觑。
而且他们并没有证据翻案,这些黄金也可以被打成是赃款终于被找到,依旧无法为殷荣洗刷冤屈。
汪颍就是想通了这一点,才毅然决然跳崖。
“那是交,还是不交呢?”彭宣抬眸看向两人,手轻轻抚摸过黄金。
屋内只有他们三人、
裴霜的视线与霍元晦交汇,异口同声道:“不交。”
静默一瞬后,三人笑出声。
赤火帮的介入代表那背后之人不仅有朝廷势力还有官府势力,而且现在敌在暗,我在明,不是交出黄金的好时机。
彭宣认真道:“此事只能暗中调查,否则你们二人都会招来杀身之祸。”彭宣在镜衣司多年,比他们更懂得官场上的尔虞我诈。
“我们清楚。”裴霜动手重新将桌案恢复原样,就让这尘封的黄金再次尘封。
终有一日它会重见光明。
乱石清理干净,山上的人该埋的埋,该关的关。
汪颍跳崖前将潘丝云和齐乾的死都揽在身上,他们也没有直接的证据可以证明殷老伯有动手。
疑罪从无,所以殷老伯只能定为帮凶,至多关押几月。
快手剑与夜风则交给彭宣处理,齐坤因为挟持人质也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等待他的是南江府的死牢。
杂物房前,只有彭宣与霍元晦二人。两人仿佛在密谋什么。
霍元晦拿出一张纸递给他。
“这是……真的有啊。”彭宣看清纸上的内容后不禁瞪大了眼睛。
“汪先生跳崖前塞在我身上的。”霍元晦发现这份名单时心头震撼,“这是他们用命换来的。”
“我还以为只是谣传。”
“赤火帮要的就是这东西。”
彭宣赞同道:“是,比起黄金,这东西更要人命。”
霍元晦看着前方,裴霜穿过游廊走来,彭宣赶紧将纸收好,瞥了眼身边的人:“你准备什么时候告诉她?”
“不知道。”霍元晦合了合眼,“当年的事情,由我们背负就够了。”
“她太聪明,你瞒不住的。”
霍元晦淡笑:“我知道。”
两人说话间,裴霜已然来到他们身前,好奇道:“乱石清理完了,可以启程了,你们聊什么呢?”
“夸你聪明。”彭宣给她竖起大拇指,继续挖墙脚道,“裴妹子真不考虑来我镜衣司做事吗?我们那儿不拘男女,也有女掌使,而且特别缺仵作!”
“不想。”镜衣司除了调查江湖案,都是直接听命与皇帝,监察百官权力虽大可风评却不
佳,干得都是得罪人的活,她还想多活两年好好孝顺她娘呢。除了制服比她的衙役装要好看,其他没什么吸引她的。
彭宣捂着心口,装模作样:“裴妹子这话太伤我的心了。”
裴霜:……
她可算知道霍元晦变得更加戏精了是为什么,感情是从他身上学来的。
彭宣开过玩笑,很快正色起来:“好了不说笑了,我此来接应你们,一是为了抓捕快手剑,二是因为昨日又有一个女子失踪,贺知府更加心焦,托我上山快些救你们。”
原本是算好时间的,七日内到达南江府,但因为山石拦路,耽搁了一天,就一天,还是出事了。
“说说具体情况。”裴霜面色严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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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又一个案子完结啦,下一个开始,谢谢大家的支持
因为追查快手剑的事情,彭宣在南江府待了有一段时间,所以案情他了解的很清楚。
第一个失踪的女子名叫邢雯,是个茶商的女儿,带着丫鬟出门上香,却在寺庙意外失踪,邢家人把香缘寺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人。
第二个失踪的是黎十六娘,才十五岁,是几个失踪女孩中,年纪最小的一个,家中是开绣坊的,与丫鬟出门买首饰,没有带够钱,丫鬟回家取钱再去首饰店时,黎十六娘就不见了。
蓝窈娘是第三个失踪的,是南江望族蓝家的嫡女,夜半失踪于自家宅院,女婢天一亮请小姐洗漱时发现人不见了,同时还丢失了一些财物。
第四第五哥女子是一起失踪的,一个叫赵雨竹一个叫董琪,董琪就是李都司夫人的小妹,赵雨竹是董琪的表姐,因为家道中落,从小养在董家,这两个小娘子一同长大,无话不谈,两人相约出门买胭脂,然后就再也没回来。
最后一个,也就是这两天失踪的这个,闺名梅晓琼,是南江府衙梅主簿的独女,梅主簿子嗣艰难,三十岁才得了这个女儿,从小千娇百宠。发生了前面几个女子失踪的案子后,梅主簿夫妇俩便勒令女儿不准出门,没想到还是出事了。就在昨日梅主簿下衙回来,就看见梅夫人哭得肝肠寸断说女儿不见了。
与蓝窈娘一样,失踪在了自家宅院。
裴霜听罢:“此案最早失踪的一个距今已有两月,除了蓝窈娘这桩案子发生后,隔了两天又作案,其余案子大约是每隔十天失踪一个。官府怎么确定这些案子都是同一个人所为呢?”
“其实……并不能完全确定。”彭宣难得心虚。
董琪失踪后,李都司逼着南江府的人赶紧查,真要计较女子失踪的案子其实不止这几桩,这些还是经过筛选之后,因为案子失踪人年纪相仿,都属于家境不错,又都是凭空失踪,官府才将它们联系起来。
裴霜指腹无意识搓着纸的一角,之前的案情报告她已经看过很多遍,早已经熟记于心,现在看的是彭宣送来的最新的,但信息还是太少。
官家女,茶商女,绣坊女……几个失踪的人之间似乎也毫无关联。
有官兵护送,他们一路很顺畅就到了南江府。
刚进城,曹虎明显兴奋起来:“南江城好热闹呀!”
“别像个没进过城的土包子一样,也不过如此,就是街上比我们青梧人多了些。”方扬逮着机会便要与曹虎斗几句嘴。
“你才土包子,不就比我们早来了两天。”曹虎不服气说道。
裴霜撩开车帘趣味盎然地瞧着外头的车水马龙,小儿被父亲抱着手里还拿着小风车,旁边买烧饼的正与小贩讨价还价,街上烟火气很足。
“你这小妮子,真不怕死,赶紧回家!”卖面的摊主发现自家女儿出来帮工,吓了好大一跳,拧着小娘子的耳朵将她撵回了家。
没错,街上一个年轻女子都没有看见。
彭宣叹了一声:“哎,李都司着禁令一出,大家人心惶惶的,虽然现在解了禁令,但老百姓还是如惊弓之鸟般,不敢让年轻女子出门。”
本朝比之前朝对女子限制少了许多,如,可以立女户,允许女子出门做生意,上女学。
“这失踪案一出,原本愿意踏出家门的女子都被堵在了家中,更有说什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才是好闺秀,不会招惹祸端。”
裴霜听得无语,明明是那个凶犯的错,还要怪罪是女孩子们出门,那蓝窈娘和梅晓琼好好待在家不也失踪了吗?
“歪理!哪个人说的,待我去将他的嘴打烂。”
彭宣一时有些被裴霜的剽悍吓到,悄声问:“她素来如此吗?”
霍元晦轻笑,没回答他,只对着裴霜说:“那便快些抓住凶手,也好叫谣言尽早散去。”
裴霜表示赞同。
马车行至府台衙门,门口有站了两个人,蓝衫老者连忙迎上来,对着彭宣行礼:“辛苦彭掌使了!”
“费师爷不必多礼。”
费师爷恭维道:“若非彭掌使出手,恐怕此事还要拖上几日,能今日就接到人,都是彭掌使之功。”
他转头看见霍元晦又道:“霍大人年少有为,久仰久仰,此连环失踪案就拜托大人了。”
裴霜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拍彭宣和霍元晦的马屁。
另一人看见裴霜就像看见了救命稻草:“您就是裴捕快吧,快请快请,小女失踪一日有余,还望裴捕快能尽早破案呀。”
这人穿着青袍官服,眼底青黑,一脸哀愁,想来就是梅晓琼的父亲梅主簿。
裴霜拱手道:“我理解您的心情,会尽力的。”
一般来说失踪三日内是找回人的黄金时间,若超出三日,那人回来的可能性或者说是生还的可能性不大。
费师爷像是才看见裴霜:“裴捕快舟车劳顿,可需要先梳洗一番?”
裴霜算明白了,感情把她当花瓶了。
她轻蔑一笑,看着人畜无害:“是要梳洗一番,您可不知道,山上遇上一只狗,不小心撞了我一下,我便将它挂在了树上。”
“为何要挂在树上?”费师爷追问。
裴霜笑眯眯的:“因为狗眼看人低呀,挂得高一些,视野更广阔,就不会撞到人啦。”
曹虎没忍住噗嗤一笑,方扬帮忙捂住他的嘴,同时也要捂住自己的嘴防止笑出声。
彭宣一点儿没给面子直接笑出声。
费师爷的脸青一阵白一阵,明白这话是在刺他。
霍元晦在他怒气值上来之前,赶紧道:“裴霜调令是贺大人钦点,查案之能远超旁人,费师爷还要在此耽搁时间吗?”
“师爷,还是请裴捕快他们先去见大人吧。”
费师爷再生气也只得先忍下来,霍元晦和梅主簿说得对,贺知府还在等着。
当然他内心笃定裴霜没什么真材实料,那些案子不过是霍元晦为了增加噱头故意加在裴霜身上的。
偏生他家大人还信了,那就让她查,他不信这黄毛丫头能破这南江府上下都破不了的案!
费师爷做了个请的手势,裴霜抬头挺胸,倨傲地从他面前经过。
费师爷咬牙垂眸。
裴霜:气不死你!
几人终于见到了贺知府,与想象中没什么差别的中年男子,只是眼神透着油话,进去时他正与一个管事模样的人在说话。
男人说完了话:“那就请贺大人多多上心。”
“本官责无旁贷,请都司大人安心。”贺知府陪着笑,又喊了费师爷送他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