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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家有女捕(探案)by司马兰阑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10-26

“相认后,我万分激动,但玉娘不肯与我相见。”
飞天猫告诉他,找他只是想确认他是不是还活着,别无他求。玉娘爱他,却也恨他,无法在与他见面,这样彼此知道,就够了。
后来袁伯洪不知道怎么得知了此事,花玉娘一直住在赤火帮,而飞天猫也被他们控制住,袁伯洪用花玉娘的安危威胁他,他不想背叛罗成旭,可他也不能不救花玉娘母子。
“我不能再对不起玉娘母子,世子,对不起。”说完这一切胡先生已经是泣不成声。
“我能理解您的选择,但不能原谅。”
牢房里继续传出来低低的哭声,他面前摆着精致的菜肴,狱室内,形单影只。
罗端祺垂着头朝外走去,这几日风雪愈发肆虐了,刮在脸上生疼,他轻叹:“霍寺正是否觉得我太过冷血?胡先生毕竟为我父亲效力多年。”
霍元晦道:“胡先生所犯之罪并非小打小闹,而是事关两国和平。布阵图落在西陵人的手上,边关战士与百姓不知会有多少死伤,就像世子方才说的,可以理解,却不能原谅。若易地而处,我应该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是呀,布阵图牵扯的不单是他们成国公府一家,还有数万将士与百姓。
见罗端祺还皱着眉,霍元晦问:“怎么了,罗世子还有疑问?”
“我是在担忧父亲。”罗端祺眼神落寞,“胡先生追随父亲十余年了,连他都会背叛,我怕父亲日后,再难信人。”
罗成旭是被推上神翼军主帅这个位置的,当年霍珩出事,西陵确实安分了一些,大动作是没有小动作一堆。底下兵士们对罗成旭并不服气,军中常有摩擦,唯有胡先生一直坚定的站在他身后,帮助他渐渐在军中站稳脚跟。
“正因胡先生追随国公爷多年,此番背叛才更显痛彻。但也因为如此,世子更应明白,若因一人背弃,便疑尽天下忠良,才是真正的因噎废食。”
“为帅者,首在知人善任。倘若一朝被蛇咬,便事事亲力亲为,且不说精力有限,更会寒了那些赤诚之心。驭下如执剑,疑心过重,握得太紧,反倒伤己。”
罗端祺紧蹙的眉头舒展了几分:“非是父亲疑心过重。他是……”反而是因为罗成旭想的太简单,完全不会什么驭下之术。罗端祺从很小的时候就意识到了这一点,罗成旭也很清楚自己头脑简单这个事实。
所以广招幕僚就是为了弥补这个缺陷,罗成旭明白自己是个将才,却并非帅才。当然这些并不能告诉霍元晦。
“如果那人还在……”罗端祺从小到大听过不下数次父亲对那人的夸赞,甚至还在暗室曾见过那悄悄祭奠的牌位。
“谁还在?”
“没有谁,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罗端祺深知那个名字是禁忌,父亲也只敢在私下里提到。
霍元晦眨了眨眼:“有世子在,我相信成国公府的问题都能够迎刃而解。”
“霍寺正高看我了。”罗端祺谦虚。
霍元晦轻笑:“是否高看,我想很快就能有分晓了。”
罗端祺凝神片刻,也想清楚了他言外之意:“如果是我猜想的那样,宁愿不要。”
“世间之事,又岂是由着我们这些人的念头。”霍元晦伸出手,雪花落在他掌心,迅速化成水滴,“就如同这雪,该化是时候自然会化,想留也留不住。”
大内天牢,牢房里昏暗阴冷,袁伯洪冻得瑟瑟发抖,只能裹紧了身上的薄棉被,他嘴唇冻得青紫,使劲扒拉着周围的稻草希望能更加暖和点。可惜还是徒劳,冷气从四面八方钻进来。
他这间牢房很深,所以更加冷,他实在冷得受不了了,颤抖着声音喊:“喂,喂有人吗——”
“吵什么吵什么!”两个狱卒揉着眼睛过来,一副被打搅了好梦的模样。
“太冷了,再给我拿床被子。”
“呵,还当自己是金尊玉贵的侯爷呢,怎么跟我们说话呢!”狱卒不高兴了,恶狠狠敲着栏杆。
袁伯洪愣住了,发号施令惯了,早忘记了客气话怎么说,但他料定他对那些人还有用,还是嚣张:“叫你拿你就拿,万一我身体有个三长两短的没了命,你也活不了!”
“你——”那狱卒刚想教训他,另一个低声劝,“他说的对,他不能死,给他拿一床被子吧。”
领头的那个狱卒指着他压着怒气道:“你蹦跶不了几天了,等你判了,呵呵,老子让你好看。”
放完了狠话,还是给袁伯洪拿了被子,却生了一肚子的气,要是刚才没过去就好了,哪个刚关进来的人不闹腾呀。
“等会儿再有动静也不过去了,将死之人还这么硬气,哼。”
“别气了,咱们看好人,别让他死就成。”
袁伯洪无所谓狱卒的议论,抱着缓和的被子心满意足,他正准备躺下睡个好觉,眼前忽然蒙了一层阴影。
“袁侯爷。”
这声音……
袁伯洪一个激灵,什么困意都没有了。
“无……无常大人。”袁伯洪想张嘴喊,可巨大的恐惧像一只无形的大手般掐住了他的脖子,让他喊不出声。
与那位大人相比,他更害怕这位杀人于无形的千手无常。
袁伯洪见过他的手段,深知他的可怕。
千手无常就站在那里,没有动作,也没有表情:“大人知道你的擅作主张,很不高兴。”
袁伯洪想为自己辩解什么,但什么都说不出来。他虽然接手了亨通钱庄的生意,可他只是经手人,巨大的财富从他手中经过却抓不住。
甚至连个臭道士也要压在他的头上,他憋屈,他气愤,他恨。
他为了他们,损失了一个儿子,他的怒气无处发泄,别人动不了,太嘉成了倒霉蛋。当他看见太嘉抽搐着倒在床上的时候,心里无比畅快。
想着要怎样找个借口瞒过那位大人,可他没想到,狂喜之后便是锒铛入狱。他的私心败露了,也不用找什么借口了。
他以为看在他卖了
这么多年的命分上,那位会救他。
然而当他看见来的是千手无常时,他知道,他是死期到了。
次日,袁伯洪被狱卒发现死于大内天牢,浑身上下,只有喉头有伤。

第153章
看见袁伯洪的尸体时,裴霜显得很平静。经历过林庆梁与曾述的死,她对于关键证人死于非命这件事,一点儿都不惊讶了。
那个幕后之人,似乎总有办法,抢先在他们前面掐断线索。
袁伯洪的致命伤是在喉间,伤口与飞影镖造成留下的很像,只是这次只有伤口却没有留下镖。
这一次,是在皇宫大内的天牢。
彭宣在旁边愤怒的问责,狱卒们大气不敢出,垂着脑袋听训。看守皇宫的禁卫军严统领更加愤怒,按彭宣的说法,就是一个江湖人闯入了天牢杀人,这岂不是把禁卫军的脸往地上踩。
裴霜心头愈发沉,听不见耳边的喧闹。
千手无常虽然厉害,但皇宫守卫何等森严,看得见看不见的地方隐藏了不知道多少个高手。从最近的门到天牢,这一路上层层守卫,而且袁伯洪还被关在天牢最深处,他绝无可能悄无声息潜入杀人。
这也是为什么袁伯洪被押入天牢时他们没有第一时间去审讯,因为天牢在他们看来是最安全不过的地方了,当然也是想让他先吃点苦,审问时就不会那么困难。
“大人,大人……”
裴霜从思绪中脱离出来,一时有点懵:“什么事?”是葛语风在喊她。
“没什么事,就是看你像入定了一样,站在这儿许久没动,有点魔怔了一样。”葛语风担心她出事。
“我就思考几个问题能出什么事。”裴霜笑笑。
葛语风语气夸张道:“想事还真能想魔怔,我娘有个手帕交,就是想事,钻了牛角尖,总是呆呆的,再后来人就疯了。我可不是危言耸听。”记忆中那是个温柔的姨母,忽然某一天,就变了。
霍元晦给出更合理的解释:“医学上来说,这应该是癔症演变成的失心疯。”
“癔症?霍寺正您能治吗?”
“这要看病人的状态,有些能治,有些一辈子治不好。”
两人在身后讨论起了癔症的治疗,裴霜听着他们叽叽喳喳的,心情也放松了不少。
天牢是由彭宣与司礼监的陈公公统管,陈公公负责内部事务,彭宣负责内部安全。
这还是头一次有钦犯死在天牢,陈公公明显有些不知所措,见着彭宣着急道:“彭掌使啊,这可怎么办呀,昨儿才提来的人,今儿就死了。咱家昨夜眼皮跳得厉害,果然今天有这事等着我呢,哎呦……哪个天杀的胆子那么大,跑皇宫里来杀人,真是九族的脑袋瓜都不想要了。”
“您别着急,此事我们镜衣司一定会调查清楚的。”彭宣一把扯过裴霜,“这位您知道吗,我们镜衣司新来的女副使。”
“呦,女神捕呀,这咱家可听说了,外头怎么说的来着——哦哦,夜审阴日断阳,就算凶手跑到阴曹地府呀,她也能抓回来。”陈公公见着她跟见着救星似的,“裴副使,您可得帮帮我呀!”
外头传言又进化了?已经这么离谱了吗?
她看向旁边的两人,葛语风拼命点头,霍元晦莞尔不语。
裴霜不知道,因为宜城公主起死回生之事,外头已经把她传的神乎其技。宜城公主逃婚之事不能明说,熙元帝也不知怎么想的,就把这事安在了她身上。
说是因为验尸之时,发现了宜城公主其实只是假闭气,并没有死,经过太医抢救了数天之后,宜城公主病愈。
只是发生了卫王逃跑这件事,和亲自然也就不了了之。
本来救公主这事是件大功劳,是好事,但不知怎么传着传着就开始离谱了,最离谱的是说裴霜拦住了黑白无常,公主的魂没被拘走,才能活过来的。
“需要什么您尽管吩咐,要人还是要物,咱家都有办法给您弄来。”陈公公突然捂着嘴道,“不过这下阴曹地府这事,还得您自己去。”
裴霜:……
她扶额苦笑,偏头时却看见了旁边三人憋笑的模样,她翻了个白眼踩了霍元晦一脚。
霍元晦疼得抬了抬脚,眼神抱怨,似乎在说,你下脚也太狠了吧。
裴霜心情大好,笑着催陈公公把登记册子拿来。
刚才已经分析过了,千手无常不可能潜入,所以他必定是通过正当手段进去的,而所有进入天牢的人都需要登记姓名。
袁伯洪虽然死了,但还是给他们留下了线索。为了杀袁伯洪,他们终究出了纰漏。
裴霜翻看着册子,为安心,还是多问了一句:“这册子上登记了所有出入人员对吧,不会有遗漏吗?”
“绝对不会。”陈公公拍着胸脯保证,从腰间解下来一块令牌,“除非有咱家手上这块令牌,不然都要登记,进去了几次,进了几个人,都是写得清清楚楚。”
从两名狱卒的证词可以判断袁伯洪的死亡时间是酉时之后,而宫门是申时落锁。裴霜愈发心惊,千手无常难道会是宫里人?
册子上,酉时后进入天牢的,一共有三批人,一是刑部金侍郎,来提一名贪污的官员;二是皇后身边的李公公,来看望庄妃传达皇后口谕;三是太医署张太医,因犯人病危而来诊治。
“后宫妃嫔怎会关在天牢?”裴霜指着庄妃的名字问,一般妃嫔犯错,大多是打入冷宫或者是交由慎刑司处理,除非涉及谋反、叛国、巫蛊等才会被关入天牢。
陈公公神神秘秘:“这事啊,照理来说是不能外传的,不过您几位也是为了破案,咱家就与您说道说道。”
几人移步到陈公公的值房,有小太监上来奉茶,端上茶后又毕恭毕敬退下。
陈公公饮了口茶,叹气道:“庄妃这事,说来也怪。好好一个人,就因为一个教派给毁了。”
“教派?什么教派?”裴霜对这个字眼异常敏感。
“天知教。”陈公公认真道。
裴霜与霍元晦对视一眼,天知教居然渗透到了宫中?
霍元晦礼貌道:“还请公公细说。”
陈公公年纪大了,说话也絮叨,硬是从庄妃进宫开始说起。
庄妃家世不错,初进宫就是婕妤的位分,因性格活泼且才气甚佳,熙元帝很喜欢她,两个月前晋封妃位,可谓是风头无两。这样的受宠,等来日诞下子嗣,加封贵妃也是指日可待。
裴霜道:“庄妃的晋封,似乎太快了些。”
“谁说不是呢,刚开始还好,后来陛下几乎日日都翻她的牌子。”陈公公轻叹,“皇后娘娘曾经劝陛下要雨露均沾,都被陛下给呵斥了一顿。”
这般盛宠,必然会招致别人嫉妒,后宫里的手段,可不必前朝少。只是熙元帝看着并非是沉湎于女色之人,这其中应该没那么简单。
“后来连初一十五陛下都不去皇后宫中了。大家都说,庄妃娘娘是魅惑人心的狐妖。皇后娘娘觉得不对劲,就把这事告诉了太后娘娘。”
太后自然是要为皇后做主的,毕竟徐皇后一直很贤惠,辅佐帝王,也将后宫治理得井井有条,而且她也发现了熙元帝的不对之处,有时熙元帝从庄妃那里出来再到寿安宫,总是觉得熙元帝神情有些呆滞。
还有,庄妃痴迷道法,时常会请女冠进宫做道场,再结合狐妖的传言,太后越发觉得这个庄妃有问题,于是暗中搜查她的寝宫。
这一查果然查出了问题,在庄妃房中搜出一本《天知教义》和数个小瓷瓶。恰那时彭宣捣毁了滇州的天知教,熙元帝一看就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
庄妃做的这事与巫蛊无异,熙元帝大怒,将她打入天牢。
之所以不杀她,是因为在宫中别处也发现了天知教的痕迹,熙元帝想让庄妃招供出更多教众来。
只是庄妃
抵死不认还有其他同伙,一直不肯开口。
“庄妃一直在对陛下用摄魂散,那陛下的身体没事吧?”裴霜担忧道。
皇帝大大小小的子女虽然已经有五六个,但若是从此绝嗣,对朝堂的安稳,并不是什么好事。
“宫中太医会定期请平安脉,如果有异常,应该早就发觉了。”霍元晦分析道,“她用的药量应该不多。”
“霍寺正说得对。陛下身体无虞。”陈公公道,“若非如此,庄家九族都要被牵连,哪会只庄妃一个在天牢中?”
“庄家其他人没事吗?”
“陛下仁善,念在她是进宫后才与天知教有牵扯,家中人并不知情,只把她父亲与兄长贬出了京城,去往西北蛮荒地,并未取其性命。”
裴霜微微颔首。若真有官员被抄家,他们必会听闻风声。陛下遭天知教算计终究是皇室秘辛,加之摄魂散一事若传扬出去,恐损及天子威严,因此对庄家的处置始终秘而不宣。
“您方才说,庄妃是入宫后才与天知教有所牵连,这又是如何发生的?”按理说,在宫外接触邪/教的可能性应当更大些。
“此事怪我疏忽,竟忘了告知你们。”彭宣一拍前额,恍然想起,“近日事务繁杂,竟将这般要紧事耽搁了。那位常出入宫禁的女冠,正是明净。”
自从明净在南江府衙被劫走后,便再未现身,原是潜来了京城。她在盛京重操旧业,不过换了法号与身份,改头换面。
也不知她使了什么手段打通宫禁关节,竟让庄妃受其蛊惑……险些害了熙元帝。
裴霜问:“皇后身边的李公公来传了什么口谕?”
“这咱家就不清楚了,贵人的事,哪里好打听的。”陈公公猜测道,“不过庄妃一直很担忧她家人的事情,皇后向来宽仁,待庄妃也算不错,也许是给她传个信吧,也让她好安心。”
具体是什么事情,就要向皇后求证了。
裴霜还挺期待与这位表姨母的会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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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最后一个案子,就是调查杀袁伯洪的凶手,幸福三选一喽

庄妃被关押在天牢里已经半月有余,此事并不涉及朝堂,与袁伯洪之死似乎关联并不大。
再说刑部侍郎提审贪污官员之事,因河运改海运最重要的就是工部的沙船是否足够扛得住海上的风浪。
熙元帝格外关注这一块,不注意还好,一盯着,那些子蛀虫就藏不住了。去年下令督造的十几艘沙船,居然到今年都还没有完工,现有的沙船也是破的破,旧的旧。
气得熙元帝处置了好几个工部的官员,都被押进了天牢,造船是极其复杂的一件事,牵扯到的人也众多,刑部侍郎昨天是又找到了新的线索,所以来提审牢中的人。
也提前请了熙元帝的手令,流程合规,看上去也不像是与千手无常有牵扯。
那就只剩下最后一位了,太医署的张太医。
那位重病的病人就是贪污案的其中一个涉案官员,他患有哮喘,昨儿天冷,受了寒,不小心把他的喘症带出来了。
犯人没判决前,都是不能死的,所以狱卒赶紧去请了太医。
理清这三批人的目的与身份,怎么看都是这位张太医嫌疑最大。首先,以幕后之人的权势,让一个太医听话并不是什么难事。
而且那人怎么就发病这般巧,撞上了袁伯洪的死亡时间?
哮喘是很容易被诱发一种病,幕后之人完全可以通过控制发病,从而达到让千手无常混进去的目的。
裴霜与霍元晦商议之后,一致觉得这个张太医嫌疑很大。
不过这只是怀疑,还需要加以求证。
几人来到了太医署,布阵图没追回来之前,案子都不算完全办完,所以裴霜的令牌并未回收,有了令牌,他们去哪里都很方便。
“嘿,你们怎么会来这儿?”一个熟悉的语调传来。
刘太医满面笑意,没想到能在这儿看见他们:“不会是来看我老头子的吧?”
裴霜轻笑:“我们可不像您老这么悠闲。来查案的。”
“查案怎么查到太医署了?谁死了?”刘太医朝里面看了眼,压低声音问,“我们太医署有谁犯事了吗?”
裴霜:“抱歉,还不能告诉您。也不是谁犯事,找他了解情况而已,张屏太医在里面吗?”
在宫里这么多年,刘太医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他在呢,老夫帮你们去喊来。”
“劳烦了。”
霍元晦一进门就盯着那满墙的药柜子看,眼睛都比之前更有光了。
裴霜笑:“怎么,眼馋了?”
“太医署是天下医者向往之地,因为这里有医术最高明的医者们,以及最齐全的药材。”市面上少见的,不见的,这里几乎都有。
他身为医者,兴奋一点也在所难免。
“你这话不对。”
霍元晦望着她,等着她说下文,裴霜抱臂挑眉:“这天下医者里呀,肯定不包含酒师父。”
霍元晦眉眼舒展开,浅笑点头:“是,不包含他。”
说话间,张屏出来了,他年纪不算大,三十多岁的模样,穿着件洗的发白的官袍。
他上来先行了个礼,动作有些拘谨:“几位大人找我,不知有何事?”
“不必紧张,有个案子,寻你问些话而已。”裴霜话是这么说,可眼神里的探究不停,“昨日傍晚,张太医去了天牢中给犯人看病是吧?”
“是呀。昨日是我当值,天牢那边来找人,得知是有人哮喘犯了,便带着药过去。那位病人病得很严重,已经窒息,面色都胀成了青紫,非常骇人。说实话,施针时,我都不能保证能不能救回来。幸好幸好,再迟一刻都不一定是这个结果了。”张太医还记得当时抢救的凶险,心有余悸。
天牢里的犯人要是死了,下面必定要问罪,他也难逃个抢救不力的罪名,还好救回来了。
“您当时是一个人去的吗?”
张太医道:“两个人,我带了个药童一起去的。”
“他在吗?能叫出来见见吗?”
“可以。”张太医转身进去,没多久一个少年跟着他出来了,少年身量不高,见到裴霜等人,有些怯怯。
裴霜放缓声音,问了他几个问题。
少年一一答了,裴霜道:“好了,你可以回去了。”少年看了眼师父,得到肯定后,迫不及待就跑了。
张太医:“大人莫见怪,这小子胆子小。”
“叨扰张太医了。”霍元晦欠身,“我们该问的都问完了。”
“无防,能帮得上忙就行。”
张太医转身回房之际,裴霜也做出了判断:“不是他。”
太医进入天牢,是有镜衣使全程陪同的,很难脱离他人的视线去做别的事情,就算有这个机会,千手无常只能扮做张太医或者他的徒弟。
霍元晦点头认同:“张太医施针救人,没有多年的经验是不可能救回人的,所以张太医是真的,而千手无常再怎么说也是个成年人,那孩子骨量太小,不是一个成年人可以冒充的。”
他抬眼问道:“接下来往何处去?皇后宫中,还是刑部?”
“庄妃之事虽与此案无关,但难保有心之人利用了这个机会。”裴霜冷静道,“先去皇后宫中。袁伯洪身亡的时辰与宫门落锁太过接近。若是刑部的人稍晚一步,千手无常根本混不进来。依我之见,最有可能的,还是当夜无需出宫之人所为。”
虽说裴霜持有令牌,但后宫终究是妃嫔居所,不可擅闯。他们须得先往宫正司报备。
踏入宫正司,迎面的竟又是一位熟人。
庄司正亲自前来引路,裴霜连忙谦让:“怎敢劳烦您亲自带路?”
“不妨事,不过是带个路罢了。”庄司正温婉一笑。若只看她此刻慈和模样,实在难以想象她昔日那般疾言厉色。
“丝桐的事情,若非两位大人,她怕是死后也不能拥有自己的姓名,如今陛下既未深究,还予她追封,已是天恩。更何况裴副使还为丝桐整理了遗容,此恩此德,老身铭记于心。今日能为裴副使略尽绵力,也算让老身心里好受些。”
这位庄司正,正是丝桐的姨母。
庄司正带着他们左穿右行,终于来到了皇后所住的凤藻宫。
庄司正引着二人穿过重重宫苑,终至皇后所居的凤藻宫前。
“请二位稍候,容老身前去通传。”庄司正上前与宫门值守的宫女低声交谈。
那小宫女见是宫正司来人,神色顿时惶恐——宫正司执掌宫规,最是令人敬畏。即便是皇后身边的掌事宫女,见了她们也要礼让三分。
小宫女急忙入内禀报。不多时,一位衣着体面的大宫女现身,目光扫过候立的裴霜与霍元晦,与庄司正低语几句后,又转身入内。
庄司正回到阶下,温声道:“二位大人,皇后娘娘召见。”
后娘娘?”裴霜微怔,“我们原只想见李公公,怎敢惊动凤驾?”
“李公公正在殿内侍奉,娘娘听闻二位要传唤他,便多问了一句,故特召入殿。”见二人神色微凝,庄司正宽慰道,“皇后娘娘素来宽厚明理,不偏不私,若李公公当真有过,娘娘绝不会徇私,亦不会为难二位。”
“多谢提点。”裴霜并非惧怕徐后问责,只是猝然面见这位素未谋面的姨母,难免心绪浮动。
转念一想,这位姨母根本不知晓自己的存在,又何必忐忑?
她抬眸,正迎上霍元晦关切的目光,便回以淡然一笑,示意无妨。
跨过朱红门槛,一股清冷幽雅的沉香气息扑面而来。殿内宽阔,地上铺陈着上好的砖石,光可鉴人,倒映着两侧垂落的深紫色绡金纱幔。
这里无一处不精致,无一处不考究,但也无一处不透露着森严的规矩与距离感,华美之下,是令人屏息的威压。
徐后端坐上首,裴霜与霍元晦屏息静气,恭敬行礼:“臣等参见皇后娘娘,愿娘娘万福金安。”
“平身。”一道温婉嗓音传来,“素问,为两位大人看座。”
“谢娘娘恩典。”
方才与庄司正交谈的那位大宫女微微示意,几名小太监立即搬来檀木座椅,宫女们井然有序地奉上茶点。
裴霜落座后,方得细观上首女子。徐后面若银盘,额间饱满,眉目如画,端庄中透着柔美。鬓边偏凤钗流光点点,一袭淡黄宫装更显雍容气度。
世人皆赞徐后贤德,却少有人提及她的容貌。此刻裴霜才恍然,母亲已是绝色,同出徐家的皇后又怎会逊色?
徐后含着温和浅笑:“两位大人来找小李子,是因为昨日他去天牢穿口谕的事?”
裴霜拱手道:“正是。有囚犯死于李公公离开天牢前后,故特来询问详情。为此等小事惊扰娘娘,实属不该。”
“无妨。诸位皆为陛下分忧,何来惊扰之说。”徐后嫣然一笑,露出嘴角浅浅的梨涡来。
裴霜恍惚间还以为看见了她娘,她娘也有梨涡,只是略浅些。这对表姐妹容貌虽不尽相同,气韵却如出一辙。
她不禁想象起来,若她娘也穿上这繁复华美的宫装,该是何等风姿。
“今儿还是本宫有幸,见到了传说中的女神捕,还有今科探花郎,”徐后目光流转,尤其在裴霜身上多停留片刻,“果然名不虚传。”
裴霜从容应道:“娘娘过誉,臣不过侥幸破获几桩案件罢了。”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臣不敢居功。”霍元晦亦谦逊回话。
“霍大人谦虚了,那锦绣文章,可不是你爹娘替你在考场上写的。”徐后夸完后,转向身侧:“小李子。”
持拂尘的蓝衣太监应声上前:“奴才在。”
“二位大人问话,需据实以告,不得隐瞒。”
李公公躬身道:“喏。”
裴霜对这般通情达理的徐后很有好感,要知道在宫中,她最怕的就是这些贵人不配合,权势这东西,是真能压死人的。
裴霜温声询问:“昨日天色已晚,不知李公公所传口谕为何,竟需连夜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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