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鸷男主成了我寡嫂by姜红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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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手不打笑脸人,白婵笑道:“袁姨娘也越长越好看了,肯定是父亲疼爱的缘故。”
袁姨娘羞怯的看向平阳候,平阳候回以一笑。
周氏搁了筷。
气氛更显凝重,白婵可不管这些,让她来用膳,自然得吃饱。她边吃边给祈湛夹菜,满桌的人就她吃得最香。
袁姨娘受她感染,顺手也给平阳候夹了菜。正厅里渐渐活络起来,只有周氏,和白向晚夫妇僵硬着手,有一下没一下的夹着菜,吃在嘴里也如同嚼蜡。
这表面上的和谐倒是让正厅里的下人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只要没吵没打起来就不会殃及池鱼。
下人们屏住呼吸,巴望着这顿饭平稳结束,然而天不遂人愿,最后一刻,袁姨娘突然肚子疼,手上的碗没拿住,直接摔到了地下。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平阳候急得喊大夫,亲自抱着袁姨娘走了。
周氏看了白向晚一眼,一狠心也跟着去了。
燕无懈似是狠狠松了口气,拉起白向晚就要走。白向晚闹别扭,拍开他的手,临走前还瞪了白婵。
正厅里一时间只剩她和祈湛。
她呵笑两声,侧头看他:“大家族都这样乱吗?”
祈湛摇头,语气很轻:“不是,我父王只有母妃一个,我们家用膳只有一张圆桌,气氛很好。”小时候母妃喜欢抱着阿妩喂饭,父皇就喂母妃,只有他自己乖乖吃饭。
侯府事多,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袁姨娘肚子疼居然是怀孕了,老来的子的平阳侯似是看到了希望,高兴得在府里分发赏银,沉闷的侯府头一次有了点活气。袁姨娘怀孕一事,对于周氏和白林松无意是当头棒喝。
懵了一瞬,心里的恶不断滋生。
白婵听到这个消息还挺高兴的,袁姨娘能在周氏重重预防下怀上孩子也是个有本事的,如今她与周氏斗,周氏肯定没办法管苏合苑。
她想远离宅斗,有人却不乐意放过她。查出怀孕后袁姨娘派人来请了她几次,她推脱不去,某个午后袁姨娘亲自来了。排场还挺大,前后足有十个婢女小厮,里头还混着两个练家子。
似乎也觉得这阵仗太夸张,她屏退多余的人,只留两个心腹丫鬟在正厅,掩着帕子笑道:“二姑娘请不动,我只能亲自来了。”
面前美人云髻峨眉,雪肤花貌,一颦一笑极是动人,配平阳候真是白瞎了!
白婵故意不让人上茶,敷衍的笑道:“袁姨娘如今金贵,我也不上茶了,免得有个什么,父亲怪罪。”
袁姨娘面上笑容不减:“二姑娘哪里的话,再怎么也比不得您金贵,您将来可是太子良娣。”
和这人说话费劲,白婵不耐烦搭理她,直接道:“有什么话就直说,说完就走。”
袁姨娘这才掩去笑容,神情凄惶,似是有万般委屈,也不顾忌祈湛在场,“夫人容不下我和孩子,我想与二姑娘联手对付夫人。”
“如何对付?”是从夫人的位子上赶下来,还是直接弄死?
长睫遮住明眸,袁姨娘绞着帕子踟蹰着没答。
白婵哂笑:“下次别来了,我对你们之前的事没兴趣。”
袁姨娘眸光闪动,突然道:“二姑娘知道佳慧公主是谁害死的吗?你大哥又是谁撺唆送到边关的?”
白婵点头:“知道,你想说是周氏毒杀的,也是周氏撺唆的?”
“难道不是?”对面的二姑娘神情散漫,似是丝毫不在意,袁姨娘有些拿不准了。
“动手的固然是周氏,可最该怪的人是平阳侯,我有闲心弄死周氏还不如弄死平阳侯。”
袁姨娘大骇,似是看怪物般的看着她,哆嗦着唇道:“侯,侯爷,是你父亲。”
“他配吗?”利益至上的男人就不配有妻子儿女。
“他能设计毒杀我娘,放弃我大哥,能厌弃周氏,将来也能厌弃你,袁姨娘想靠着他高枕无忧,只怕不能够。”他这种人就是利己者,眼里只有自己。
袁姨娘低头不语,似是在思考她的话。白婵不耐烦陪她坐,朝身边的人道:“嫂嫂,我们出去遛弯吧?”
祈湛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闻言只是点头,俩人并肩往外走。袁姨娘回头去看,思绪还陷在她方才说的话里。她是江南瘦马出身,身份比平民百姓还低贱,是以她如何得宠,周氏都不太把她放眼里。
出身她不能选,但今后的路她是能选的!
袁姨娘走出正厅,阳光正好,透过稀薄的树枝,能瞧见正在遛弯的俩人。白婵脸上带笑,倒退着走,嘴巴张张合合,她对面的人表情柔和,唇角及不可查的翘起。
一个明媚可爱,一个孤傲清绝,还真是般配!
青楼别的本事不行,但分辨男女的本领绝佳,她一眼就看出祈湛是男子。这个人很危险,只要与她无碍,她并不想揭穿。
“走吧。”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又浩浩荡荡的走。
平阳侯府乌烟瘴气,府外却春意盎然。
暮春三月,最适合踏青。薛彩月最是活泼,前几日就邀白婵去东城外郊游,奈何一直阴雨绵绵,今日天刚放晴,又差人来请了。
白婵估摸这嫂嫂已经有四个多月身孕,胎相已经稳了,多出去走动也好。于是强拉着他坐上马车往郊外赶。
沿途杂花生树,群莺乱飞。往来闹春者,络绎不绝。
白婵扒着窗帘往外看,叹道:“还是春天好,嫂嫂,趁着肚子没大,往后多出来走动走动。”
祈湛视线擦过她头顶,看着外头春色,轻声应着。
马车出了城门不久就遇见等在矮坡上的薛家马车,这一瞧,三公主也在。这个薛彩月,先前怎么不说,要是知道皇室的人在她就带嫂嫂另觅去处了。
薛彩月也冤枉,她原本是一个人的,三公主听说祈妩也去,硬是厚着脸皮跟过来。
来都来了,也不好回去。白婵只得跟在她们后面往城东的草场去。
马车行了大半个时辰总算是到了,白婵先下马车,又扶祈湛下来。灯草立马拿伞来给她打,出来踏青就是要晒春光,打什么伞,白婵把伞拨开,朝着薛彩月看去。
薛彩月一身水葱色留仙裙,手上缠着同色锦带,站在青草地里,裙琚飞扬飘飘欲仙。
“傻愣住干嘛,阿婵,过来啊!”她声音清亮,一嗓子相当提神。
好好的仙女开什么口!
三公主也朝这边看,一身红衣格外扎眼,眼神一瞬不瞬的盯着祈湛瞧,白婵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渴望。
呃,好像形容的不恰当!三公主是女子,嫂嫂也是女子。
这片草场很大,足足有百来个侯府那么大,老远看去能看见几个高大的树,以及南边大片的围栏屋瓦。
白婵拉着祈湛朝薛彩月走去,到了近前才指着南边好奇的问:“那是哪?”在城郊建屋子,看着还不普通。
薛彩月朝那边看了一眼,撇嘴道:“那啊!千骁营,上京城贵公子混日子的地方。”
“混日子?”
薛彩月点头:“上京城官家不听话的刺头,纨绔都在里头呢,说得好听是领皇家的差,其实就是找个地方拘着他们,不让他们瞎晃悠。林昭开春不是被林通政丢进去了吗,林夫人为此还追了林通政两条街。”说到此处,她乐不可支。
白婵惊讶:“林昭?他,纨绔?”林昭那性子,跟纨绔半点也不沾边!
薛彩月解释:“还不是因为你,林昭消沉了许久,整日跑‘一壶春’去喝酒,林通政看不惯,直接把丢千骁营去了。”
怎么又关她事!
“你不是说‘一壶春’要预约吗?”
“对啊,寻常人要预约,可‘一壶春’的酒娘受过林家恩惠,他去免单!”说到这,她颇为气愤。
“下次你可以让他带你去。”
还是算了吧,白婵摸摸鼻子,下意识的看了祈湛一眼,见他果然在蹙眉。
几人边走边说,三公主的目光还黏在祈湛身上,想过来搭话又不敢。有认识薛彩月的三公主的贵女倒是时不时跑来搭话。
草坪上几只风筝飞的老高,白婵半遮着日头往上看,惊叹道:“飞得好高啊!”
南边的围栏上突然出现一群藏青色戎装的少年郞,朝着草坪的方向嬉笑,吹口哨,态度十足的轻佻放浪。少年推搡着,从围栏上翻过,不知谁大喊了声:“傻,开小门跑马啊!”
这群少年胡闹惯了,每年春游都趴在这看美人,顺便骑着马意气风发的跑几圈,享受美人投来的艳羡目光。好在这群少年混归混,没做出什么出阁的事。
哄闹过后,一群少年鲜衣怒马,围着草场跑起来。
三三两两的美人都驻足观看,似乎早知道会有这一幕,有几个胆大的还朝马上的少年丢香囊。
薛彩月很兴奋,指着丢香囊的美人笑道:“阿婵,快看,快看。”
白婵没瞧过这些,也觉得新鲜。
薛彩月又道:“这里春日每年都这样,可热闹了,你要是有香囊也可以丢的。”说着朝她腰际看去,那里垂挂着祈湛给她绣的云纹金蝉香囊。
还是算了吧,她现在敢丢,嫂嫂就能把她当风筝的线掐了。
哄闹中突然有人朝着她大喊:“小婵!”
白婵朝声源看去,只见一片碧绿的草坪见冲出一匹黑马,马上少年青衣迭起,眉眼映着日光,神采飞扬,赫然是林昭。
离她还有一段距离,林昭勒马,骏马嘶鸣,他眸光璀璨,朝着她伸手:“小婵,我带你骑马?”
其余少年听到这边动静,围过来起哄。不少贵女也朝这边看来,林昭还伸着手,笑容明媚似湖光春月,期盼又带着点小心翼翼的看着她。
她身侧是眸光冷冽的祈湛。
林昭这愣小子也着实大胆, 她明面上还是太子良娣呢,挖太子墙角不想活啦。
她从没骑过马,那马儿盘顺条亮, 四蹄踏雪,看着威风凛凛,着实让人心动。
白婵上下打量那马一会儿, 仰头看他:“你下来, 让我上去。”
“啊?”林昭愣住,手不自然的收回, 支吾道:“你不会骑马, 一个人危险。”
“那你帮我牵马。”
她双眼亮晶晶的,透着跃跃欲试的兴奋。林昭无奈,只得下马。
“阿婵!”祈湛冷着声缓她,她回头:“嫂嫂放心,我就坐在马上走几圈。”
见她实在想骑,祈湛也不再说什么,伸手将她扶了上去,林昭牵着马慢悠悠地走。
春风迎面吹拂,她抓着马鞍晃悠在马背上,裙琚在身后铺开,长发如瀑, 扬唇轻笑,声如银铃, 碎入和风袭人耳,巧笑嫣然间姑射群芳。
祈湛有片刻的失神, 随即发现一群少年郎也脸红激动的看着马上的她,摩拳擦掌的模样似乎在怂恿着过去搭讪。
年少慕艾, 春心萌动实属正常!
远处青草碧连天,祈湛忽然意识到:她正值豆蔻,除却太子和林昭将来还会有无数人喜爱。
这点让他很不高兴!
人群中突然传来哄闹声,白婵跳目光望去,就见一群人追着一只兔子到处跑,嘴里还嚷着‘抓住它’。
少年少女一时兴起,都跑去抓兔子。为首的人暗色红裙,长发高挽,赫然是苏梅雪。白婵瞧见她很激动,用力摇晃着手叫道:“苏姐姐!”
人太多,太闹,苏梅雪难得玩心起,根本没听见。白婵拍怕马屁股,对林昭道:“去那里!”
白婵说什么,林昭就应什么,牵着马果真往那边去。三公主瞧见祈湛一个人站着,凑近了些,刚想搭话,他提着裙摆也往那个方向去了。
三公主暗恼怒,薛彩月歪着头叹道:“他又不是小时候的祈妩了,不可爱也不善解人意,有什么好的,你还是别和她做朋友了!”
三公主抿唇:“不行,她答应我要做一辈子好朋友的。”小时候她脾气坏,宫里没人愿意真心理她,只有祈妩真心把她当朋友。
薛彩月抿唇:“小时候的事怎么作数,说不定她都忘光了。”
“太子哥哥五岁送你糖你干嘛记得?”
薛彩月有些恼:“这不一样,算了,不和你说了。”怎么这么多人知道她是因为一块糖喜欢太子表哥的!
太丢脸了!
人群里传来惊呼,薛彩月朝哄闹的方向看去,这一看差点魂都吓没了。白婵的黑马突然受惊,拉着林昭拖行十米远,林昭拼死拉着缰绳,最后还是被它挣脱,发狂般的冲了出去。
白婵伏在马背上来回颠簸,吓得尖叫连连,苏梅雪追着兔子跑了,掉头去追已然太慢,众少年惊慌后打马去追,身后突然窜出一匹通体雪白的马,紧跟着黑马追去。
赫然是女装祈湛,他原先就朝着白婵方向走,见马儿突然受惊,二话不说直接拽了旁边少年郞的马鞍,踢人下马,翻身而上,纵马疾驰。
动作行云流水,快得来不及反应。
被踢下马的少年翻起来就想骂人,瞧见他侧脸怎么都骂不出来了。其他人感叹他的马术和身手,认识他的人都受到惊吓,他,他有孕在身,这样颠簸孩子能行?
薛彩月和三公主同时冲出去,惊叫道:“嫂嫂!”,“阿妩!”
然而那道孤影白衣已追黄裳少女绝尘而去!
方才白婵已经叫众少年钦慕,祈湛女装一出,众少年只觉得恍若谪仙,清绝如琼山雪,连看一眼都伤眼。
一黑一白两匹马很快跑出草坪,往对面野草地里冲,不稍片刻,只瞧见丁点影子和急促的马蹄声,众人心悬了起来,苏梅雪调转马头,打马也追了过去。
黑马越跑越快,踏过围栏冲过土坡,朝着一望无际的芦苇荡冲去。
干枯的苇絮迎风飘荡,马蹄过处,败絮纷飞,犹如冬日里鹅毛大雪,芦杆太长,划得白婵脸生疼,她趴在马背上,紧揪着马是鬃毛,脚夹着一刻也不敢放松。
边尖叫,边闭着眼大喊:“嫂嫂,昀安.....救命....”这么快的马速,摔下去不死也残。
耳边风声呼啸,影影绰绰的声音传过来:“阿....婵....伸手...”风和芦苇挡得她睁不开眼,余光里瞥见一匹白马已经和她的马并驾齐驱,马上人白衣裹风,面若冰霜。
“嫂——嫂”白婵惊叫。
他朝她伸出手,骨节盛着日光一寸寸从芦苇上划过,布满疤痕的手被又被芦苇叶划开鲜红的口子。马儿还在跑,白婵努力朝去够他的手,试了几次都没成功。
眼见前头一大片沼泽,马儿越跑越开,白婵急了,用力挪过身子够了一下,马下颠簸,她宛如断翅的风筝,黄衣飞散间直坠而下。
光影闪烁间,昀安的身影和嫂嫂的声音交替出现,白婵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落地的最后一瞬她被拉入宽阔的怀抱,有人抱着她急速的翻滚,她脸被摁入胸膛,手臂和背还是被突出的茅草和石块扎得生疼。
停下时,她在上,他在下。
祈湛粗喘不止,划破的手掌牢牢护住她后脑,春寒未去,汗却沿着额角往下淌。死里逃生,白婵吓得放声大哭,祈湛在确定她安然无恙后紧绷的身体遽然松懈,才感觉腰上隔了一块大石。
他疼得闷哼,白婵这才记起嫂嫂还怀着孩子,惊吓之余,胡乱抹了把泪,从他身上爬下来。然而她手脚发软,才起身又压了回去,腹部直直压到了他肚子。
白婵吓得魂飞魄散:这孩子终究是被她弄死的吗!
她直接翻滚到一旁,糊着眼泪去摸他肚子,下一秒目光就定住了,漆黑的瞳孔在阳光底下遽然放大,惊疑不定的看着他肚子。
祈湛目光下移,他衣襟衣襟敞开,浅色的会布包掉出一个角。
白婵嘴巴都开始有些不听使唤:“嫂....嫂....”目光又落在他下腹,那里平坦一片。
“孩...孩..子...嫂嫂....”她眼眶通红,眼泪横流的模样分外傻气。
祈湛盯着那布包眼眸微暗,心思急转:“先前中毒孩子已经没了。”只能这样忽悠她。
想起先前他中毒倒地,衣裙带血的模样。白婵才惊觉,嫂嫂定是怕她难过才骗自己孩子还在,怪不得每次提孩子,他脸色都不好。
“嫂嫂....呜呜....”白婵哭得更凶了。
嫂嫂用心良苦,长嫂果真如母,孩子都没了,还如此为我着想!
见她相信,祈湛顿时松了口气!
远处传来马蹄声,苏梅雪焦急的声音传来:“白婵,阿妩!”
马蹄声越来越近,白婵止住哭声,紧张的去拔他衣服。被风吹凉的手激起他满身的鸡皮疙瘩。
“干嘛!”他扣住她手。
“暂时不能被发现。”白婵挣开他的手,下意识去捡起那布包往他小腹塞,末了手忙脚乱的给他系衣带。祈湛侧躺着任由她动作,等苏梅雪下马跨步而来时,她已经扶着人站好。
“没事吧?”苏梅雪走近,上下打量祈湛。瞧见他手上的伤口,干脆利落的撕下袍角给他包扎,从头到尾都没问过孩子有没有事。
白婵惊疑不定,扶着祈湛的手还在抖。苏梅雪包扎好后干脆伸手去接他,他似是无意,拨开她的手,往白婵身上靠。
苏梅雪眸光闪烁,走到白婵身边,搀扶起她来。三人相携着往坡上走,赤骥马扬蹄跟在身后。三人重新出现在草坪时,一群少年少女都围了过来。
薛彩月嚷道:“阿婵你没事吧?”
三公主挤到祈湛身边,急切的问:“孩子没事吧?”
方才大乱,众人已经打听到祈湛和白婵的身份,知道他还怀着孩子,失望敬佩之余又不约而同的看向他肚子。
这么大动作,马上如此颠簸,又摔了下去,除非怀了个金刚,不然不可能一点事情都没有。
祈湛面皮紧绷,唇抿成一条线,眸敛寒冰,生生将围着的人逼退数步。白婵揪着他衣袖,喊道:“快让让,我嫂嫂难受,要尽快回城找大夫。”
她一喊,人群迅速让开,原先停在草坪外头的马车直接驶了过来。苏梅雪帮忙将人扶上去,挡住所有窥探的目光,骑马跟在马车旁。
白婵似是想到什么,掀开车帘子朝薛彩月喊道:“林昭呢,他怎么样了?”
薛彩月道:“他被相熟的人抬回林府了,你放心去吧。”
白婵这才放心的缩回马车。
“郡主,你没事吧?”茯苓才上马车就盯着他肚子瞧,生怕出什么纰漏。灯草也盯着他肚子瞧,心道,少夫人真厉害!
白婵将茯苓挤开,坐到祈湛身边,侧身挡住他,对两个丫头道:“别问了,嫂嫂不想说话。”两个丫头立马闭嘴。
马车赶得飞快,灰尘四起,路人不断回头张望。来时用了一个多时辰,现下只用了半个时辰。
平阳侯不在府上,周氏在白林松院子。她们进门时正巧碰上给袁姨娘请脉的大夫,就一并带到苏合苑。
乳娘瞧见这阵势,吓得围过来问灯草,灯草简单的把事情说了,跑去烧水。
茯苓和白婵扶着祈湛进屋,苏梅雪站在廊下没进去。
大夫起先以为时看肚子,问了半天才知道是看手,他狐疑的看看祈湛肚子,嘀咕道:“瞧这阵仗还以为出了大事。”
“你快些啊!”白婵急道。
这姑娘挺凶的,怪不得青街巷的吴大夫连夜搬家了。大夫快速清理伤口又重新包扎后,留下止血生机的药膏就走了。
白婵紧张她,这会儿也不好问,只能一刻不离的守着。祈湛腰还有些疼,被一群人围着头也开始疼了,闭着眼假寐,不一会儿真睡着了。
茯苓让她先去沐浴,自己先守着。人完全放松后,她才发现自己手也疼。
叹看口气,才道:“让嫂嫂单独睡会儿,茯苓,你和我来一趟。”
茯苓眸光闪烁,指尖微曲,不好的预感划过心头。她看眼床上闭目的人,咬牙还是跟着出去了。
白婵走出门,发现苏梅雪还站在廊下,走近几步附身朝她拜谢:“今日劳烦苏姐姐送我们回来,嫂嫂已经没什么大碍,人这会儿睡下了,您要有事就去忙吧。”
苏梅雪点头没动:“好,我等会就走。”
“要不去正厅用些茶水点心,乳娘.....”
苏梅雪止住她,轻声道:“不用,我在这站会就好了,你不必管我。”
白婵心里还有事,当即也没管,带着茯苓走到自己屋子里。她先进去,坐到桌子边喝了口热茶,顺嘴道:“把门关上。”
茯苓反手把门关了,心里忐忑的看她。
屋内静悄悄的,日光从窗棂照射进来。茯苓偷偷打量她神色:秀眉紧锁,眼睫半垂,是在想事。
过了半晌,她才问道:“你和嫂嫂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她发现了?郡主其实是世子?
茯苓有些拿不准,踟蹰着没答话。
白婵瞧她神色就知道她是帮嫂嫂一起瞒着的,气恼的用力拍桌子:“这种事怎么能瞒着我?瞒得了一时能瞒一世吗?我天天同她睡,迟早要发现的。”
茯苓不知从何说起,憋了半天,憋出一个字:“世....”
“是什么是?”白婵气恼的打断她,“十月怀胎终究要生的,现在瞒得住,以后怎么办?”
茯苓瞳孔微睁,瞬间松了口气,态度很好的认错:“是,奴婢也说这样不行,郡主怕您难受,硬要装作无事的。”
白婵沉默,嫂嫂看着冷冰冰的,其实这般想着她,今后要对嫂嫂更好才行。
她似是想到什么,突然站了起来,惊道:“嫂嫂先前小产,小月子都没坐的?她还碰了冷水,还出门吹风,还教的练功,还天天被我气!”完了完了。
小产怎么能不坐月子,将来会头疼骨头疼一堆毛病的。
茯苓眼角抽搐,为世子默哀三秒!
她焦躁的来回走,片刻后道:“算了,你照顾嫂嫂吧,我去熬些骨头汤给她补补。”
算算日子,好像没过太久,从明天开始给她补个小月子不知道能补回来么?
茯苓瞧着她转动眼珠盘算的模样,已经能遇见世子想掐死她的冲动了。
等她盘算完出去,苏梅雪已经不在廊下。白婵先去小厨房,说要熬汤,乳母将她推出去,“灯草,打水去给二姑娘沐浴,熬汤这事奴婢来就好了。”
白婵拗不过乳母只得先去沐浴,她手有伤口,沾水就疼。好在伤口不深,渗出的血丝也止住了,灯草取来药膏给她涂抹完,才开始给她摘头发上的芦苇絮。
小小的苇絮覆在头发上怎么摘都摘不完,灯草在和头发较劲,白婵趴在木桶边缘思绪万千。
她严防死守,嫂嫂的孩子还是没了,尽管不是她动的手,但剧情似乎还是朝着原来的方向走。她懊恼沮丧,甚至有些心灰意冷,这是不是说明,她终究逃不过书里最后的结局!
想着想着她眼眶就红了,若不是灯草在,非得大哭一场。如今只有好好护着嫂嫂,让他平安见到兄长,他定能也护着她。事情想太多,被水气一熏,人就犯困,片刻后已经累倒在氤氲的水汽里,嘴里还嘟囔道:“等嫂嫂,醒来,记得让他,吃饭....泡热水澡.....”声音渐小。
灯草弄完头发,发现她已经睡着,喊了几声都没反应。只得跑出去喊乳娘,将人擦干抬到床上去。
这一觉就睡到了下半夜,冷月微沉,树影摇晃,她陷在噩梦里出不来,双手不断的揪着被子,断断续续的呢喃:“别,被杀,我...我不是,不是故意的,孩子,嫂嫂,....男.....”
刀锋剐着她肉,白婵痛得尖叫,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摇晃的床幔像是恶鬼的爪,拽得她喘不过气,她手上的伤口被挣开,血丝渗出染红丝制的底衣。
她被人拖着往恶狗堆里丢,梦里开始剧烈的挣扎。
“啊!”她尖叫想挣开眼,可怎么也睁不开。百来条恶犬流着哈喇子就等着她掉下去,就在她痛苦绝望时,一只手拉着了即将坠入野狗群的她,将她紧紧拥进怀里。
“别怕,我在。”温软顺着她发顶抚到后腰,黑暗里她紧紧捁住他腰,呜咽道:“他要杀我,他要杀我,昀安!”
祈湛将她扣进怀里,唇抵住她冒汗的额头,轻声哄道:“谁要杀你,我去杀了他,别怕!”
白婵有些不清醒,脸往他温软的脖颈蹭,身子还在细细的发抖:“祈湛,祈湛,他要杀我.....”
她脚绞着他的脚踝,她声音过轻,祈湛以为自己听错了,凑耳到她唇边。
“祈...湛....”
犹如兜头一盆冷水浇下,祈湛身子僵住,抚她发顶的手也停下来。
怀里的人似乎感觉到他的变化,不满的又往他胸膛挤,带着哭腔道:“我,我不知道,孩子,没了.....”
他眼眸闪烁,抱着她的手又开始顺她的发,黑暗里目光灼灼,压低声音诱哄:“他为什么要杀你?”
白婵思绪有些乱,无意识的重复他的话:“他为什么要杀我....嫂嫂没事啊,孩子,孩子是周氏,他,他不能杀我,呜呜....我没错...他凭什么杀我....”她这话没头没尾,祈湛一时也理不清思绪,待再要问,她又开始挣扎哭泣。
问不出结果,他只得抱着人哄:“好了,有我在,保证他不会杀你,现在不会,今后也绝对不会!”手有一下没一下顺着她背。
得到保证,她终于不哭了,时不时抽泣两声,渐渐又睡了过去。祈湛刚想动,她惊得一抖,手又拽紧了几分,他只能陪着她侧卧。
她为什么会知道自己还活着,并且觉得自己会杀了她,已经到了会做噩梦的程度?祈湛将细小的线索一条条屡清,可依旧没找到答案。
她的秘密似乎越来越多!
月亮开始西沉,渐渐连一丝光亮也没了,这是黎明前最后的黑暗,只要熬过去就能窥见天光。
外头树影摇晃,窗户传来吧嗒一声,似有石子击打在上面。祈湛警觉,人却没动。
又有小石子打在上面。
他没起身,侧头透过帐幔往黑暗处看去。
窗棂被拉开,有人站在黑暗里朝这边看来。似乎在观察,半晌后突然传来一丝极轻的口哨声。祈湛微愣,这声音他认得,是当年他和苏梅雪并肩作战时的暗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