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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输by手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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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毓微垂着头,细腻冷白皮肤被白炽灯照得仿佛玉石,随着他扭头看过来的动作,肩颈连着手臂的肌肉拉扯出优美有力的线条。
就是这双手臂在湛蓝的泳池内划出流畅的动作,拿下一个又一个优异的成绩,也是这双手臂在今晚毫不犹豫地救下落水的孩子。
视线下移,越过凸起的腕骨,到达他被输液针钉住的手背,细小的一根针,连着长长的输液线,缠绕在他身上,像是难以挣脱的锁链。
“愣着做什么。”盛毓朝她眨眼:“后悔了?”
汤慈摇头,拿着毛巾没动:“你能不能先答应我一个要求。”
盛毓轻哂:“我没生病的时候没见你提过要求,怎么,你要趁火打劫?”
汤慈不理会他的调笑,绷着一张小脸:“你先答应我。”
“答应。”盛毓满不在意点头。
“宋医生约了心理医生,你去看一下吧。”
盛毓薄唇轻抿成下压的线,看了她一会儿扯唇:“她跟你说了?我妈的事。”
汤慈鼻息微敛:“还有你的事。”
“什么事?”
汤慈不说话了。
盛毓倒是坦然:“我半夜跳泳池里自/杀的事?”
汤慈手指绞紧毛巾,眼眶霎时间红了。
盛毓鼻腔轻出一口浊气,趿拉着鞋从床上站起来,手上还推着吊瓶,一副落魄的模样走到汤慈跟前,擦拭她湿润的眼睑。
“我说不去了么就哭。”
汤慈嗓音呜咽,向他确认:“那我们就说好了,宋医生约好时间,我陪你去。”
“去,祖宗。”盛毓转头坐回床上,“先过来给我擦擦。”
“噢。”汤慈吸吸鼻子,快速跟了上去。
盛毓只让她擦了后背,剩下的自己去浴室解决,等两人都收拾完毕,关上病房的灯,时间逼近十二点。
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汤慈本以为自己会失眠,但躺在陪护床上,睁着眼睛看了没一会天花板,她就睡了过去。
再睁眼病房内日光大亮,医生护士围在病床前对盛毓进行例行检查。
站在门边的宋敏看汤慈发愣,笑道:“睡醒啦?小毓为了不吵醒你,特意让我们小点儿声。”
汤慈看到她眼中的促狭,双颊微红地快速下床去浴室洗漱。
她出来时,医生已经检查完毕,盛毓年轻,身体素质不错,经过昨晚挂水,身体已经没了发烧的症状。
“心率还是下不来,先住院吧,相关的检查都做一遍。”医生低头在病历本上快速写着,间歇抬眸问了一嘴:“睡眠怎么样?昨晚又做噩梦了没?”
医生说完,汤慈和宋敏都朝病床上的盛毓看了过去。
汤慈离得近,看到盛毓眼睑下小片的青色。
“没…”盛毓似是注意到她灼灼的目光,隔着几个白大褂朝她睇了一眼,再开口时清了声喉咙:“不太行。”
开了一些安神的药,带人离开了病房。
汤慈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再不走就赶不上第一节课了。
盛毓将她心思看穿,提眸:“去上课吧,这儿有敏姨在。”
“对,我今天没手术,抽空就能来。”宋敏接话。
不确定他要住院多久,汤慈说:“我放学给你拿几套衣服过来吧。”
“行。”
“再给你拿几套卷子?”
“好。”
“那我走了。”
盛毓勾唇:“到学校给我发信息。”
汤慈张张嘴,还想再说什么,看到宋敏一脸姨母笑,抿着唇瓮声和她打了声招呼就快速出了病房。
宋敏还记得第一次见汤慈那晚,盛毓态度冷淡地说只是同学,她眼睛含笑地调侃:“你们同学之间关系这么好呐?”
盛毓八风不动:“得看是什么同学。”
想到盛毓一个人孤苦伶仃在医院输液,一整日,汤慈都过得浑浑噩噩。
终于挨到下午放学,汤慈向代课老师请了晚自习的假就直奔酒店。
汤慈从衣柜里托出盛毓的行李箱,往里面塞了两件T恤,盛毓的电话打了过来。
“我正在帮你拿衣服,需要给你看一眼吗?”
“不用,知道拿什么吧。”
“知道。”汤慈看着他分区整齐的衣柜,话越说声音越小:“衣服裤子袜子和……那个。”
“哪个?”他明知故问。
汤慈咽咽喉咙,声入蚊蚋:“内裤……”
盛毓嗓音染着笑意:“在左下角第一排的柜子里。”
“好的,我知道了。”
汤慈强装淡定地回答,挂断电话后,捂着脸缓了好一会儿,才做贼一样飞速拉开柜子,抓了几条内裤就扔进了行李箱。
下班高峰期,公交车堵了会儿车,汤慈到医院的时间比原定晚了一刻钟。
听见门内传来交谈声,以为是宋敏和盛毓在聊天,她拉着行李箱推门而入,和病床前站着的五六个同学直直打了个照面。
周弋阳见怪不怪地笑着和她打招呼:“小汤慈,你来啦。”
郑姝瑶抿着嘴唇,愣愣看着汤慈手中的行李箱。
剩下同学都面露疑惑:“汤慈,你探病怎么还拿行李箱?”
盛毓背靠床头坐着,闻言懒懒看向怔在门口的汤慈。
汤慈看到他嘴唇动了动,连忙开口:“我帮盛毓……同学,拿东西。”
同学们脸上的讶异未减。
汤慈顶着众人的目光,硬着头皮继续解释:“就……相当于跑腿,拿钱的那种。”
其他人还未说话,盛毓抱着手臂了然地“哦”了一声,瓷沉嗓音不带任何情绪地问:“内裤没忘带吧。”

第43章
汤慈摆出一副“这只是工作,你们不要多想”的严肃表情,拉着行李箱越过面色各异的同学来到病床前。
“带了……”她声音小到仿佛在和盛毓交代情报。
盛毓声调不减:“辛苦了,工资现在结?”
“……不用这么着急,”汤慈讷讷摆手,看到他放在床头柜上的杯子水见底,忙拿到手中,尽职尽责道:“你们先聊,我去给你接点热水。”
众人目送她一溜烟儿出了病房,郑姝瑶去拿茶几上的果篮:“盛毓你想吃水果吗?我去给你洗。”
盛毓扯起嘴角:“不用,我这儿有帮工。”
郑姝瑶讪讪收回手:“好吧……”
水房在走廊尽头,汤慈一进去就被热气扑了满面,耳根连着颈子都蔓延上湿热温度,一直到她接完水,热度丝毫没有消散。
想到刚刚在病房诡异的对话,汤慈尴尬地蜷起手指,抱着保温杯朝盛毓的病房的方向探了探头,准备等那几个同学离开后再回去。
干等也是等,汤慈拿出手机无声背起了单词,正看得入迷,水房门口突然响起一道温和的声音。
“汤慈,是你吗?”
汤慈朝门口看过去,指尖倏地一顿:“张医生,您怎么来这儿了?”
“有个亲戚住院,过来看一眼。”张稳把杯子放在水管下面接着水,在哗哗的水流声中问:“你上周怎么没来医院打针?”
汤慈收起手机,空咽了一下嗓子:“上周家里有点事。”
“什么事能比你治疗更重要?!”张稳一下急了,杯子里的热水此刻汩汩冒了出来,他连忙伸手去挪杯子。
汤慈沉默着把水管拧上,从口袋拿出纸巾递给他。
张稳随手擦了一下杯子,再开口语气缓了下来:“小慈,你不能讳疾忌医,一定得按照医嘱走着知道吗。”
汤慈松开抿得发白的唇瓣,哑声说:“我上周是真的有事耽搁了,这周我会按时来复查的。”
张稳凝眉点头:“我上次跟你说的整体检查的事情——”
“张医生,我马上要高考了…”汤慈打断他,强压着跌动的胸膛,轻声说:“我现在身体没什么大问题,我日常会好好注意的。”
她咽了一下艰涩的喉咙才继续说:“等考完再检查可以吗?”
张稳沉默地拧动保温杯的杯盖,金属摩擦声在狭小的水房格外刺耳,一下一下撕扯着汤慈的神经。
看着汤慈倔强的眼神,张稳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臂:“小慈,你得清楚即便最终真的要做移植手术也没什么,这个手术成功率很高,但你首先得有信心面对它。”
汤慈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含混嗯了一声。
“身体有什么状况就给我打电话,”张稳顿了顿说:“汤慈,我建议你再和你爸商量一下后续治疗费用的事,别管他以前做了什么了,你现在紧要的是治病,其他恩怨先放一放。”
“实在不行,”张稳重重叹了声气:“我这边也能帮一下。”
来看病看久了,汤慈多少知晓一些张稳的情况,从县城考到南岭的优等生,上大学的钱都是借的,四十几岁才贷款买下房,前年妻子生了一对双胞胎,哪哪都是用钱的地方。
汤慈用力扯起唇角,轻声道:“谢谢您,我会跟他商量的。”
看着张稳的身影出了水房,汤慈才缓缓吐出一口气,眼眶随之被水雾弥漫,她抬起手背用力压了会儿眼眶,待眼前清明才走了出去。
电梯到站,张稳正要进去,余光看到汤慈,又转过头来唠叨了一句:“每天按时吃药,平常多注意休息。”
汤慈点头,等电梯门关上提起的嘴角才放下来。
走廊忽地传来一声响指,清脆的一声,汤慈心口一颤,转头看到盛毓抱着手臂站在不远处的病房门前看着她。
“谁啊。”他问。
汤慈走近了些,瓮声说:“医生。”
“找你有事?”盛毓朝她走了几步,看到她微红的眼眶皱起了眉:“还是说欺负你了?”
汤慈连忙摇头:“就是随便聊了两句……”
“那你哭什么。”
汤慈垂下眼睛,用力揉了下眼眶,“接水的时候眼睛被热气烫到了。”
“这么笨还想当跑腿?”盛毓拿过保温杯,瓷沉嗓音带着懒怠的坏。
汤慈假装没听到他的话,仰脸问:“周弋阳他们呢?”
“走了。”
“这么快啊?”
“再不走,某个人要在水房安家了。”
“……”
汤慈被调侃得脸热快步进了病房,没有看到身后的盛毓沉眸朝电梯方向看了一眼。
住院一周,盛毓的身体并未检查出异样,只是心率一直居高不下。
宋敏和心理医生约了周日下午进行面诊,正好赶上盛毓出院,他的东西不多,没让周弋阳他们来添乱,只留汤慈一个人陪着。
宋敏到的时候,两人已经将东西收拾完毕,盛毓肩上背着汤慈的书包,左手拿手机,右手拎行李,身后缀着个两手空空的汤慈。
“约了下午三点,”宋敏看了眼腕表:“你们还想再吃点什么吗?”
汤慈摇头,她上午去复查完就来了病房,盛毓点了一桌子菜,吃得她现在胃里还在鼓胀。
打开宋敏给他发的诊疗室地址,和医院隔着小半个城市,不堵车的情况下也得开将近两个小时的车,遂道:“直接过去吧。”
汤慈走到他旁边,拽了拽书包肩带:“那我先回去了?你看完跟我说。”
“不是说要陪我?”盛毓低眸。
“我一起去吗?”汤慈想不到自己过去有何作用。
盛毓“嗯”了一声:“你跟我一起进去。”
汤慈睁大眼睛,下意识看向宋敏。
“可以陪同。”宋敏笑了笑:“小慈,你就陪他去吧。”
盛毓扯唇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免得我害怕。”
“好。”汤慈看着他无畏的神情,心口莫名发涩,抓了一下他的手心,盛毓直接反手握住了她,直到上车时才放开。
车开出半小时,盛毓都没有说话。
他抱着手臂靠着头枕,眼睛一直闭着,任由车窗外的风将他漆黑的发丝吹得凌乱。
汤慈规整坐着,不时地和宋敏聊两句。
感觉到盛毓的安静,宋敏话题开始往他身上引,语气听着有些发紧。
盛毓掀开眼皮,表情自然地回应,说到儿时的趣事,他还时不时地笑一笑。
汤慈也听得弯起眼睛,余光扫到盛毓神经质般反复摩挲袖口的指尖,笑容顿了顿。
三人一路聊着很快便到达目的地,车停在诊疗室楼下的停车场,宋敏先下车给医生打电话。
汤慈拉住正要下车的盛毓,在他耳边轻声说:“你别怕,我一直陪着你呢。”
这话说完,两人都愣了一下。
初夏的日光透过车窗毫不吝啬地落在他的身上,盛毓漆黑的瞳孔熠亮,嘴角挂着抹不咸不淡的笑。
眼见他桀骜不驯的模样,哪有半分害怕的样子。
汤慈讷讷松开抓着他袖子的指尖。
盛毓浓黑的睫毛忽地垂了下来,再看向她时眸光微敛,嗓音是染着凉意的哑:“好,不怕。”
姜医生是个年龄约四十岁的中年女性,穿着干练,面容柔和,和宋敏简单寒暄了几句之后,她看向高挑疏离的男生:“你就是盛毓?”
盛毓颔首,和姜医生握了握手。
“带女朋友一起来的?”姜医生偏头,面带笑容地瞄了一眼汤慈。
盛毓轻笑:“还不是。”
汤慈抓紧书包肩带,轻声:“您好。”
姜医生笑着和她打了个招呼,又问盛毓:“小伙子看着挺稳重的,不需要家属陪同了吧?”
“您高看我了,”盛毓把缩在自己身后的汤慈拢过来:“她陪我一起。”
姜医生正色:“等会谈话的过程中会涉及你的隐私,这个你清楚吧?”
汤慈抬眸看了一眼盛毓,脚步下意识朝后挪,搭在她肩上的手臂却紧了紧,盛毓将她牢牢箍在身前:“清楚。”
进到诊疗室,盛毓和汤慈在姜医生对面的沙发坐下,姜医生给两人倒了两杯温开水就开启了对话。
“盛毓,你可以先聊聊你的困扰。”
“失眠,总是心慌,”盛毓面无表情道:“之前赛车的时候会焦躁,现在很久没碰车这种症状就没了。”
姜医生点点头:“失眠的情况持续多久了?”
“好几年了。”
“白天困不困,影响上课吗?”
“不太困,”盛毓皱眉说:“但是听不进去课,教室很吵。”
“是不是感觉周围人说话动作的音量都放大了?”
“对。”
汤慈抿了一口水,想到之前在北山,盛毓被众人包围烦躁摘下耳机的场景。
原来他真的嫌吵。
姜医生快速敲了几下键盘,身体转过来,正对着盛毓说:“行,我们现在来聊聊你上周落水的事情。”
盛毓喉结滚了滚,干脆道:“当时我们在湖边找空位准备看烟花,有个小孩趴在湖沿上够掉在湖里的气球,我当脑子一片空白,醒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在水里了。”
“你救下她了?”
“对,她很小,我抱住她的时候没挣扎,她妈妈把她接过去了。”
“然后呢,”姜医生眼睛直视着他轻声问:“你记得自己是怎么溺水的吗?”
盛毓握着杯子,指尖缓慢地转动,半晌才说:“我总觉得水下还有人,我得去救。”
汤慈呼吸一窒,紧攥着手心看向盛毓。
姜医生放下杯子,玻璃杯子在实木桌上发出轻微响动:“谁在水里?”
“我妈。”盛毓手肘撑着膝盖,手指用力压着眼睛:“但她已经死了…”
姜医生没有急着追问,给两人的杯子添了些热水,又问:“要不要说一下你在游泳队的事,我听宋敏说你之前代表南岭参加过全国赛事?”
盛毓放下手,点头说“嗯。”
“你们都是怎么比赛的?平常训练辛苦吗?”
“还好。”
盛毓绞着双手,简单说了一些游泳比赛的规则,姜医生又让他聊了一些队友之间的事,盛毓话稍多了起来,语调也放松许多。
聊到时候,姜医生才说:“那你当初为什么退出游泳队?和你这次溺水的原因一样吗?”
“差不多。”盛毓扯了一下嘴角,轻笑:“绕了这么久,现在是不是该聊我妈了?”
姜医生嗓音沉缓:“如果你想聊的话,你什么都可以跟我说,你的朋友也在陪着你,你在这里很安全。”
盛毓脚尖一下一下点着地板,轻微的啪嗒啪嗒声让汤慈的心口直跳,她伸出右手放在了盛毓的膝盖,很轻地握了一下。
他脚下的动作停了下来,盛毓侧目看了一眼默默看着他的汤慈,吞了吞喉咙,张了口。
“小学的时候,我妈送我去学游泳,有教练来选人,就把我选进了市队。”
“后来游出点成绩,我妈挺高兴的,给我订做了一个展示柜,专门放奖牌,”盛毓话顿了顿:“也是从那会儿我发现我妈开始抽大/麻。”
“我半夜起来路过她房间,灯总是彻夜亮着,里面有刺鼻的味道传出来。”
“我那会儿什么也不懂,也不知道怎么办,就拼了命的游泳,想着再多拿几块奖牌,我妈是不是就能开心点。”
“这样的日子不知道过了多久,有天我又是训练到很晚,回到家屋里黑着灯,只有后院泳池有光,隐约看到里面游着个人。”
汤慈突然不敢听了,上下牙齿打着颤,发出咯咯的轻响。
盛毓反而松懈下来,握住她的手背,喃声说:“我走近了才发现那人是我妈,她割了腕,泳池里的水都被染红了。”
姜医生屏着呼吸,停了几秒后才问:“所以你才不再游泳了是吗?”
“我配吗?”盛毓目光平静如一潭死水:“我只要一下水就会想起她浮在泳池里的样子,她死的时候眼睛都没闭上。”
姜医生蹙眉:“你认为你妈妈的死是你的错?”
“不然呢?”
“盛毓,你有没有发现你的讲述中忽略了你的父亲。”
“盛宏?”盛毓嗤笑一声:“他不配称为父亲。”
姜医生沉吟片刻:“介意说说他吗?”
盛毓眉心倏地皱紧,用力捋了把头发:“你想让我怎么说?”
面对他骤然冷下来的态度,姜医生语气更低了一些:“把你自己抽离出来,只聊你妈妈和盛宏。”
盛毓僵直的背缓缓松懈下来,眉心仍皱着,思忖半晌才开口。
盛家几代钟鸣鼎食,盛宏作为家中独子,年轻时风光无两,身边围绕的莺莺燕燕数不胜数。
一场行业峰会,让他对代表医院发言的容薇一见钟情,甜言蜜语礼物炮弹连月地砸,容薇最终答应了盛宏的求婚。
两人成婚不久后就有了盛毓,盛家旁枝堂兄表兄接连联姻,强强对抗没少给盛宏使绊子。
盛宏自此才觉得自己当初的选择大错特错,容薇这样的女人除了外貌出众一无是处,他婚前隐藏的傲气渐渐展露,后来逐渐演变成他单方面的贬损与侮辱。
婚前那些莺莺燕燕重新围绕身边,容薇想带着盛毓离婚,可盛宏为了盛家的名声及唯一一个儿子,死活
不同意,甚至不惜动手。
容家父母早年意外逝世,只有容薇容月两姐妹相依为命。
自容月出国读书经商,容薇彻底像是被困在盛家这片深海的孤岛,最后只能依赖成瘾物质来缓解痛苦。
盛毓讲完过了一会儿,姜医生才问:“你见过盛宏打你妈妈对吗?”
盛毓点头:“我拦着,他会连着我一起打。”
“你小时候他也是这样?”
“没印象。”盛毓表情平淡到像是讲外人的事:“他基本不回家,回家也是带着女人来。”
姜医生轻叹了口气,看着盛毓的眼神带着长辈的关怀:“你现在还认为是你的错吗?”
做完生理检查后,姜医生开出诊断书,和缓解睡眠的药物,并和盛毓交代用量和用法。
汤慈拿过诊断书,站在他们身后默默地看。
典型的ptsd,伴有轻度躁郁症,失眠严重,情绪长期低落,自我评价偏低。
汤慈眨了眨眼,将诊断书折起来,呼吸才顺畅一些。
盛毓双手抄兜,微躬着背听姜医生嘱咐,不时点一下头,面上仍是一派桀骜模样。
任谁都想不到这样的人居然长期饱受精神煎熬。
就像是困在水池里的蛟龙,空有一副神通广大的模样,却是没有自由的。
汤慈抿紧嘴唇,心道不该是这样的。
出了门,宋敏正在打电话,表情一会儿温和愧疚一会儿暴躁发怒。
“都说了妈妈今天有事,昨晚不是跟你商量过了吗?!”
“甜筒不能吃!!梦龙当然也不可以!!”
看到他们出来,宋敏又朝着电话内安抚了几句才挂断电话。
电梯下行,宋敏和姜医生站在门边,两人寒暄几句,电梯就到达一楼。
同姜医生道别后,宋敏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看到屏幕上儿子的名字,她啧了一声挂断。
“您回去吧,”盛毓语气无奈:“我俩丢不了。”
宋敏沉吟一瞬,手机又嗡地一声震动起来。
她只好点头:“那你们回去注意安全,有事给我打电话。”
盛毓抬了抬下颌,顺手帮她拉开了车门。
宋敏的车慢慢驶入川流不息的街道,盛毓转过身,问一直安静跟在他身后的汤慈:“是不是很累?”
汤慈摇头。
太阳即将西沉,失去绚丽的晚霞散落大地,薄薄地落入盛毓的眸中。
汤慈看着他模糊的疲累的双眼,突然问:“盛毓,你想不想看烟花?”
“烟花?”
“嗯。”
“能放吗?”盛毓扫了一眼天空。
“你想看,就能。”汤慈靠近他,笃定地承诺。
夜幕下的小巷阒静幽暗,临着出口的一间门面房亮着橙黄的灯,走近了看,一个半新不旧的灯箱上印着修改衣服的字样。
汤慈掀开泛黄的门帘走进去,手没放下,等盛毓跟上来。
盛毓欠身步入门内,看着满屋悬挂的衣服和沙发上堆着的布料,眉骨一挑:“这儿?”
汤慈点头,朝着发出缝纫机响动的里间喊了一声:“淼姨。”
机器声停下了,里间走出一个中年女人,看到汤慈眼睛亮了一下:“小慈?你怎么过来了?”
汤慈踮着脚朝里间瞄了瞄,声音压低:“过年的烟花都卖完了吗?”
“还有两箱呢。”袁淼烦心地摆摆手:“要不是去年烟花管制,我这儿也不能积货。”
汤慈想了一下说:“卖给我一箱呗?”
袁淼一愣:“怎么,你要玩啊?”
汤慈不好意思地点头。
“那行。”袁淼大方地扬手,招呼他们进里间仓库:“我给你按进货价。”
一箱烟花不大不小,重量却实实在在,汤慈搬不动,盛毓一只手勾起来,随意抱在怀里,T恤上被蹭了一道灰尘也没管。
汤慈付过钱,带着盛毓出去,对着出门来送的袁淼说:“淼姨,您去忙吧,别送我们啦。”
袁淼嘴上说着好的,脚下还是跟出了门,面带忧虑地问了一嘴:“小慈,最近怎么没见你回家,你那个死爹也不见人影。”
汤慈呼吸微顿,偏头笑道:“马上高考了,我住校了。”
袁淼鼓起的胸膛下浮,笑意盈盈地说:“那就行,淼姨提前祝你金榜题名啊。”
从巷子里出来,盛毓问:“邻居?”
汤慈点头:“也是我妈以前的同事,之前过年我帮着卖过烟花。”
盛毓揉了揉她的脑袋:“市区现在让放吗?”
“不让,”汤慈轻咳了一声,神神秘秘地小声说:“郊外可以,附院的旧址没人管。”她话一顿:“就算警察来了,我们还能找地方躲起来。”
盛毓勾了一下嘴角:“为我冒这么大险值得吗?”
汤慈手放在口袋的指尖微微蜷动,低声:“你想看就值得。”
盛毓垂着眼,看了她一会儿,低嗤:“还没有人对我说过这种话。”
夜风轻柔,灌木中的栀子洁白的花瓣簌簌抖动,心口仿若湖面,不断被吹皱。
盛毓还在看她,脸庞被月光照得很亮,眸光微动,藏着连他自己都难以察觉的期冀。
汤慈自负的猜测,他在等一个永远的承诺。
她嘴巴张了张,半晌什么都没说出口。
川流不息的马路上,煌煌亮着灯的出租车鸣笛。
汤慈立刻伸手将其拦下:“我们快去吧,太晚了就看不清路了。”
附院旧址早就荒废,院前零零亮着几盏路灯,院后是杂草疯长的荒草地。
汤慈带着盛毓深一脚浅一脚的来到医院大楼前,门上挂着的锁早已生锈,她用力扯了扯未能撼动半分。
“打不开。”汤慈讷讷回头看了一眼抱着箱子的盛毓,小声道:“你在这儿等我,我去看看其他楼锁了没。”
盛毓拉住她的手臂:“不用看,肯定锁了,去后院看看。”
汤慈拨了一下被汗黏在额头的发丝:“好,我忘了后院是开放区域了。”
这下换成了盛毓在前面走,他抱着箱子走在杂草遍地的地砖仍如履平地,这让汤慈想到小时候他戴着眼罩仍来去自如的模样。
呼吸猛地一顿,汤慈忽然意识到自己做了多么愚蠢的决定,她只想着这里隐蔽,却没意识到这个医院储存了太多盛毓和妈妈的回忆。
她快步走到盛毓身侧,仰头轻声说:“这个地方会让你不舒服吗?”
“怕我想起我妈?”
“嗯。”
“或许还能想到别的人,”他轻笑了一声,脚步缓下来:“猜猜看。”
汤慈嗫喏一瞬:“……总不能是我吧?”
盛毓不置可否地挑眉:“我没见过那么爱哭的人,整天贴在我身后,尾巴一样,现在想想,你是唯一一个黏我那么久的小孩儿。”
汤慈脸颊倏地涨红,垂着脑袋朝旁边挪了挪脚步:“不好意思,我小时候没有分寸。”
后颈忽然被他微凉的指尖捏了捏,汤慈缩起肩膀,听到盛毓说:“还好有你黏我,不然现在哭的该是我了。”
汤慈鼻尖一酸,抿着唇抬头,撞见他漆黑熠亮的瞳孔,满是促狭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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