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歌寄月by云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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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侯爷,属下怕有毒......”
凌风连忙接过又递给了凌亦,好似这碗碟烫手一般,凌亦接过,看了一眼,又递给了一旁洒扫的小厮。
“侯爷,不喜欢撵走就完了,何必还要费心与她周旋?”
凌风捏了捏眉心,叹声道:“哥,她可是圣上亲赐的贵妾,侯爷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不是?”
凌亦黑着一张脸,不止侯爷不喜欢这女人,他也不喜欢,这女人美则美也,可她的心怕是比海底还深,完全看不透,不论侯爷怎么给她甩脸子,她都永远一副和颜悦色的模样,撵都撵不走。
大约就是别人嘴里说的那种笑里藏刀的女人。
谢长云自然也不想应付她,若不是怕她去圣上那乱嚼舌根,便是见一面都不会见的......
冷冷说道:“日后都不要让她进书房了!”
两人默契的点了点头:“侯爷,贵妾这事是否要现在派人同夫人说一声?”
谢长云放下手中的茶盏,想了一会:“还是我亲自同她说吧!”
还得自己亲自去解释才行......
若是随便派个人去说,还不知道会被曲解成什么样。
屋外的柱子后面,叶清歌听得清清楚楚。
快步转身往回走了去,还朝着小路绕了回去......
她不是故意偷听的,可是偷听别人说话也确实不太磊落,况且,此时进去难免是有些尴尬.......
丹琴杏儿连忙追上了她:“姑娘,你慢些走,婢子快跟不上了......”
叶清歌一口气走到了碧水居才停了下来。
“姑娘,您听见了吗?绯烟居然让那小丫鬟叫她姨娘?”杏儿愤愤不平道:“侯爷怎么能这般,竟背着姑娘悄无声息就纳了妾......”
回了屋里,丹琴加了点炭火,又重新灌了汤婆子给叶清歌,方才开口:“姑娘,您方才为何不进去,问问侯爷......”
“问了又能如何,我难道还能阻止他纳妾?......既已成事实,又何必纠缠!”
“况且,他也说了会亲自同我说,这会进去......始终不妥......”
她虽然知道谢长云是有苦衷的,可她心里还是不舒服!
也始终都知道她和谢长云不会有结果,可还是贪恋着一时的欢愉,还是有万般的不舍。
“可......”
丹琴也不知道怎么劝慰姑娘,她十分清楚,姑娘作为侯府主母,迟早都是要面对家里的主君三妻四妾的事实。
可她还是有些替姑娘不值,自嫁入这侯府,姑娘背了不少骂名不说,又是刁奴,又是烂账,还倒贴了不少嫁妆,要不是姑娘得了夫人的真传,颇懂一些经商之道,如今怕是嫁妆都要赔光了......
倒贴钱就不说,还要伺候那重病身份尊贵的婆母,半分都不敢懈怠,日以继夜的为她寻医问药,藏书阁的医书都被她翻了个遍。
这都不算,还时不时要进宫受那些公主嫔妃们冷嘲热讽,一不小心还差点把命都搭了进去......
可他们这侯爷倒好,从前要么缠绵病榻,要么就是在松云山庄里闭门不出。
现在虽说是康健了,按理来说,随圣上御驾亲征也算立了功,可怎的竟是一官半职也没赏赐到,还整日整日的不见人影,神出鬼没的,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这京都有那个王侯家族像这样的,本就人丁凋零,二爷拿命换来的公主,还要被人惦记着去和亲。
还真是所有的倒霉事都让侯府占了.......
不过这圣上也真是的,臣子立功,别的不赏赐,竟给侯爷赏了个丫鬟做妾室,实在费解。
丹琴也只得摇头叹气,这些大不敬的言语也只能在心里想想......
杏儿更是难受,她也知道姑娘当初为何而嫁,为何而忍......
都是为了竹夕师姐,为了叶家,也为了替夫人和小公子报仇,可姑娘仇还没报,却已多次九死一生。
原本大婚之时看到侯爷的那一刻,她也十分吃惊,想着上天总算待姑娘不薄,给她送了个如意郎君,哪成想,竟是这样的。
每次姑娘遇到危险的时候,侯爷都不在身边,每次都是靠姑娘自己化险为夷......
还有侯爷与孙将军的血海深仇,日日折磨的姑娘不得安寝,姑娘虽然嘴上不说,可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杏儿只觉大概是逆缘吧!
叶清歌想到绯烟,没想到她原来是圣上安插在侯府的耳目,之前还想着为她找个婆家,想来也是场笑话。
她看向院中的白鸽,心里有些酸涩,可怜月见和白青,竟代替自己成了她泄愤的对象。
思及此,叶清歌拿起笔在纸上画了起来,是一个可以藏于袖中的精巧暗器袋,有许多层,每一层都可以装上十几根细针,画完后递给丹琴。
“可以做出来吗?”
“可以的,姑娘,”丹琴接过看了看,面带疑惑:“可是,这袋子长度不够,装不了银针啊......”
“装绣花针足以。”
绣花针?
为何姑娘要暗藏那么多绣花针,丹琴不解,但还是即刻拿起针线缝制起来。
杏儿看得明白,但她也不便戳破。
她怕吓着丹琴......
叶清歌转头看向杏儿:“让裴云找个身手好的盯绯烟,不要叫她发现了......还有,让朱颜也多加留心,近日都不要送消息来侯府,让裴云去取......”
杏儿如今也觉得这个绯烟不简单,她母家多少都被二皇子牵连了,按理她已经没了靠山,可怎么就成了圣上亲赐的贵妾,还逼得侯爷就范。
“姑娘,是不是绯烟有什么问题?”
叶清歌眉心染上了点点忧愁:“想必你们今日也听见了,她是圣上御赐的贵妾,一个没了依靠的张家庶女,如何就能请得了那位赐婚?”
“除非,她原本就是圣上的人......”
叶清歌赞许的点了点头,杏儿是小事胡涂,但是大事却从不含糊。
可绯烟来侯府到底有什么目的,难道就是为了监视谢长云?
第156章 难逃此运
回忆起过往,叶清歌只觉自己看走眼了,虽知道绯烟古怪,可并没有怎么设防,一直以为她只是太后放在孙儿身边的女人而已。
不过却未曾想到,圣上竟会对这对孤儿寡母这么不放心,那么早就安排了人进府。
想到武安侯府发生的一切,他都是了如指掌的。
叶清歌只觉一阵寒意袭来......
“夫人,裴护卫来了,”小丫鬟在门口掀开了帘子一角,禀报道。
“进来吧!”
叶清歌屏退了所有人。
裴云进来躬身行了一礼,垂眸道:“姑娘,你让属下找的那人有眉目了,只是......属下赶到的时候,他只剩了一口气,还好用您给的养神丹,这才让他多活了几个时辰。”
“那他说了吗?”
叶清歌紧紧的攥着手中的帕子,看着他。
裴云点了点头:“那个探子叫崔炎,当年逃走以后他就隐姓埋名,辗转多地,最后藏在一勾栏瓦舍后厨做了小厮,他说他当年确实看到了孙校尉,也就是如今的孙将军,买通传令的斥堠假传军令......”
“不巧的是被孙将军发现了,后来就一直追杀他,实在躲不住了,又投奔了张家,可张家把他关了起来,想借此要挟孙将军,还是一个张家女眷把他偷偷放了出去......”
张家女眷?
莫不是崔玥。
叶清歌眉头微微一皱,沉默了片刻。
“可留下什么证据?”
“未曾,崔炎说完方才的那方话就咽气了.......”
“是孙将军灭口的吗?”
裴云不语,只点了点头。
叶清歌突然想到二皇子谋反一案应该是有结果了,这几日忙的都忽略了此事。
“裴云,你可曾听说圣上是怎么处置张家的?还有崔家姑娘可有消息了?”
“张家十六岁以上男丁均被玄武司就地斩首,十六岁以下男丁及旁系男丁皆被流放至北地,听说太后誓死保下了张家女眷及妇孺,但是家产均被查抄......”
叶清歌此时有些恍惚了,这样的结局不就是上一世的叶家,可叶家没有如太后那般权势的人护着。
叶北庭一心维护的太子反而躲的远远的,半句情都没为他求过。
所以那时的叶家比如今的张家还要惨……
那一日,大雨滂泼,雷电直入九霄,震耳欲聋,张彦之带着羽林卫闯入叶家,那时的她,亲眼看着张景宗斩杀了父兄和叶家男丁,一剑一剑刺入他们的胸膛,血水混着雨水流淌了一地......
祖母和母亲当场气晕了过去,叶家老弱妇孺皆被流放北境,北境,那是一个没有四季,只有寒暑的地方,没有男人护着,养尊处优惯的她们又怎能活得下去,结局不堪设想。
“姑娘......”
裴云的声音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崔姑娘她......不顾张家强烈反对,毅然和离回了崔家......”
她那爱憎分明的性格也确实会如此,经历了这些,早已看淡了声名,她恨张家入骨,又怎会继续留在那里蹉跎,只是,崔家虽然大不如前,如今是二房当家,怕不一定会接纳她。
恐怕太后也不会让张家子嗣流落在外,往后的日子恐怕是艰难了......
思及此,她起身翻出了一个木匣子,递给裴云。
“把这个交给崔家姑娘......不是现在......”
“等她走投无路,最需要的时候再给她,就说......就说是我借给她的,将来要还的......还要算利钱。”
裴云接过,愣在原地,他看得出来叶清歌是想帮崔家姑娘,听说她俩曾经还有过节,如今不计前嫌帮她已是十分难得,既有意帮她,为何还要眼睁睁看她被刁难,还要收利钱,这不就是吃力不讨好嘛。
沉吟片刻后还是忍不住问道:“姑娘,为何不直接给她?”
叶清歌浅笑道:“她那性子,哪怕是经历了这些事,还是如此孤傲,不到生死攸关之时,又岂会接受别人的嗟来之食,让你那样说,也是让她收的安心一些罢了。”
裴云有些惶恐,他们做护卫的从来就是不能多言多语,主人让做什么就去,可他实在是好奇才忍不住问一嘴,没想到姑娘会这般详细的同他解释。
没等他反应过来,叶清歌又问。
“那张彦之是怎么死的,你若知晓,便详细说与我听听!”
裴云猛然抬头,他没想过叶清歌会问这个问题,据说那个场面确实有些血腥。
况且,还是侯爷说!
“裴云,你知道的对不对?”
叶清歌见他不语,目光锐利的看着他,令他有些不知所措,迟疑片刻。
“姑娘,要不您还是问侯爷吧,他知晓......”
“我就要听你说。”
......
“姑娘,我也是听军营里的兄弟说的......营里都是不让他们对外宣扬的......是侯爷将张彦之带去的几百号人全斩于剑下,血流成河......侯爷还将他悬挂于禹城城墙之上,活活冻死,不许有人替他收尸......”
活活冻死,不许收尸。
这是他所认识的谢长云吗?
几百号人,血流成河。
他这是泄愤,报复......
那爹爹呢......谢长云也会这么对他吗?
叶清歌不觉的双手紧紧捏着裙摆,手心里全是汗水,只觉胸膛被什么堵着,喘不过气来.......
良久后,叶清歌才平复了心情,面色恢复如常,淡淡道:“裴云,你近日多盯着孙家一些!”
裴云抱着木盒,应声迅速退了下去。
他看到了叶清歌方才紧张的样子,也看到了她眼底故意隐藏起来的恐惧,她大概是害怕了......
他也后悔了,后悔告诉叶清歌事情。
毕竟没有哪个女子知晓自己夫君,自己日日面对同榻而眠的枕边人,是一个嗜血杀人的疯狂之人,却还当没事人一样,毫不畏惧的,那也太不合常理了。
恐怕那孙家也难逃此运......
第157章 试探
叶清歌斜倚在醉翁椅上,呆呆的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连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也未发现。
“夫人在想什么,竟这样出神?”
谢长云悠扬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一张俊秀的面庞俯身看着她,四目相对。
叶清歌一愣,眸中之色有些复杂,半晌后才开口道:“侯爷,可曾用过晚膳了?”
“不曾。”
谢长云说着自顾走到圆桌旁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
叶清歌起身走了过去。
“丹琴,准备晚膳吧。”
“是。”
杏儿好似没听见一般,扒着盆中的炭火,无动于衷。
丹琴走过去把她拽了出去,然后把早已准备好的菜肴端了上来。
谢长云意味深长的看着布菜的两人,他觉得今日这两个丫鬟有些不对劲,明显是对他有敌意……
“她们俩这是怎么了?”
叶清歌尴尬的笑了笑:“侯爷突然过来,她们大概是没准备那么多菜肴。”
“侯爷是不是有话要同我说?”
谢长云听闻此言,忽而想起此行的真正目的,看丹琴杏儿的神情,心中了然了:“你都听说了,是不是?”
见叶清歌垂眸不语,以为她不高兴了,急忙解释。
“歌儿,你听我说,都是圣上,非要让我娶了绯烟,你知道的要娶早娶了,何必等到现在......你放心,我不会搭理她,我就把她晾在那,如同从前一般.......”
叶清歌见他这样,嘴角忍不住露出一抹笑意,随后捂着嘴笑了起来。
谢长云纳闷了,从前父亲多看别的女子几眼,母亲都会不高兴,几天都不理父亲,为何叶清歌还如此开怀?
“你不生气?”
叶清歌摇头。
“你不吃醋?”
叶清歌收起了笑意,认真的看着他:“绯烟,她是圣上的耳目,对不对?”
谢长云把玩皙白手指上的扳指,垂眸道:“那位如今年岁越大,疑心便越发的重了,前有崔张两家外戚干政,后宫弄权......他大概是怕重蹈覆辙吧!”
“圣上他不信任你......也不信父亲,对不对?”
谢长云垂眸不语,他钦佩叶清歌的聪慧和手段,也知道她对局势看得十分透彻,也知道给皇祖母下安神香和利用叶清璃,虽然这场宫变是多番势力催生而生的结果,但她确是整个事件的导火线。
他不怪叶清歌。
他见过郊外树林的那场截杀,他见过叶清歌抱着那绿衣女子痛哭的模样,那女子对她来说一定是非常重要。
他也知道叶清歌既是为了仇,也是为了大局,毕竟谢叶两家如今亦是同气连枝。
可也正因为如此,圣上才会忌惮,才会有了这么一个贵妾。
帝王之心最是变幻莫测,薄情寡义。
他何尝不知。
叶清歌忽然拉住了他的胳膊,眸子中像燃了火一般看着他:“长云,我们放下这里的一切,带着母亲离开京都吧,我们去南边,找一个有山有水,有花有雪的桃园。”
“春日踏春赏花击球垂钓,夏日泛舟湖上双陆拆白,秋日登高望远举杯邀月,冬日隐于山中围炉煮茶,烹肉观雪......”
“好不好?”
谢长云怔住了,叶清歌从未如此对他敞开心扉过,从她的眸中看到了热烈,看到了对她所描述生活的渴望。
他从未想过这样的生活,也从不敢想......
他不是贪图富贵,贪慕权利,只是他没有选择的权利。
半生为国仇家恨,半生成别人手中之棋,他如何能挣得脱这道枷锁......
叶清歌还是不死心,抓住他的手越来越紧,眸中闪着点点泪光,近似哀求。
“好不好?”
只要他此刻答应,愿意放下所有跟自己离开,她也甘愿放下所有仇怨,同他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清贫日子。
谢长云垂眸不语。
沉默片刻后,忽而抬起头起身,把叶清歌拉了起来,反手握住她的肩:“歌儿,你不是在查孙骁吗,我不信你不知道他的所作所为,大仇未报,你说我如何能离开?”
谢长云越说越激动,握住她双肩的手也更加用力了,面色涨红,眼里全是红血丝。
“我们为何要离开,我们在京中在这侯府,也可以好好生活,不论圣上给我赐多少女子,都不会入我心的,你才是我的妻。”
“歌儿,不要离开我好不好.....不要离开......”
说着谢长云用力紧紧将她拥入怀中,仿佛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一般。
叶清歌只觉自己快被抱得透不过气来,她使劲挣扎着,泪水溢出了眼眶,哽咽道:“侯爷,放开我,你抓疼我了!”
“放开!”
可谢长云仿佛听不见一般,依旧有些疯狂,抱着她喃喃自语。
叶清歌有些恼怒,使劲挣扎着推开他。
丹琴杏儿急得上前去拉。
凌风凌亦顿觉不妙,连忙上前拉开,给他倒了一杯热茶,喝下去,过了好一会才恢复了平静。
空气也仿佛在此刻凝滞了,屋里一片寂静。
谢长云清醒过来后有些不知所措,心里却是一阵一阵的抽痛,他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叶清歌刚刚看自己的眼神。
那是恐惧,害怕……
她竟然如此畏惧自己。
别过头去,苦笑了一声,半晌后他才缓缓开口道: “夫人......对不住,我方才一时酒气上头,你不要见怪........”
叶清歌坐回太师椅上,惊魂未定,看着谢长云那双骨节分明,白皙的双手。
这么漂亮的手,到底斩杀过多少人,染过多少鲜血?
她心里凉了半截,半晌后才渐渐恢复了平静:“侯爷,菜凉了,用膳吧!”
“你就当我方才是胡言乱语,不必放在心上......”
她拿起了玉箸,自顾吃起了杏儿夹在她碗里的羊肉,羊肉混着泪水咀嚼,咽了下去。
味同嚼蜡。
谢长云见她如此,心里也十分不是滋味,沉声道:“我还有些公事要处理,改日再来......”
说完便快步走了出去。
叶清歌想起他刚刚那癫狂的模样,心里莫名的有些犯怵,从那猩红的眼眸中,仿佛看见了他举刀而下,斩杀张家人的场面。
她的确有些怕了,她怕那刀下之人变成了爹爹......
第158章 挑衅
元月初启,冰雪渐渐融化,枯枝上的嫩芽渐渐生发,死寂一般的初春渐渐有了些生机。
叶清歌斜倚在窗前看着院中小丫鬟们扫着残留的积雪,雪虽停了好几日,可依旧冷的刺骨。
“姑娘,春寒料峭,小心着凉。”丹琴抱着几匹素布过来 。
杏儿也凑上前来:“可不是,姑娘自从去年开始身子就单薄了许多.....”
几人正准备为静怡缝制春衣,从前杏儿还会劝叶清歌,由自己来替她缝制,可静怡师太放着绣工精湛,针脚细密的袍子不选,反而选了姑娘做的。
也颇为感叹她们师徒情深,毕竟姑娘那一手女红做的,犹如五岁孩童.......
自那晚之后,侯爷也很少来碧水居了,两人虽相敬如宾,却又形同陌路人,田嬷嬷整日不是摇头,就是唉声叹气,叶夫人交代她的任务恐怕也要落空了。
叶清歌主仆几人却是乐得逍遥,她虽没有那么轻易就放下,可不得不放,未来的路还很长,日子还得继续,她也不能日日指望着谢长云过活。
如别府后宅怨妇那般,整日以期盼主君驾临为乐…….
一开始丹琴杏儿还会愤愤不平,没事就让小丫鬟去打听绯烟和谢长云的动向,后来看自己没什么兴致听,她们也就不再去听了。
看着丹琴杏儿开怀的模样,她也释怀了,都是死过一次的人,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正在此时,李嬷嬷神色匆匆前来,来到她身旁躬身行了一礼:“启禀夫人......宫里的赐婚的旨意下来了......”
见李嬷嬷神色异常,吞吞吐吐的模样,便知道没有什么好事:“说吧,旨意怎么说?”
李嬷嬷抬眸瞄了一眼叶清歌,见她气定神闲,一会品茶,一会吃点心,面色如常,这才开了口:“宫里说绯烟的父亲随圣上出征,念其救驾有功,便把她封为了怀宁郡主,还……还把她赐与了侯爷为妾........”
叶清歌冷笑一声:“还真是贵不可言的贵妾,堂堂郡主给侯爷做妾岂不委屈了她?”
李嬷嬷不知如何回她,垂下眼眸小心翼翼说道:“夫人,张姨娘已在院外候着,按规矩她该给您敬茶,可要让她现在进来?”
“进来吧!”
“可侯爷也说了,你不想见可以不见,不必理会她!”
叶清歌浅笑道:“堂堂郡主,我怎么能让她吃了闭门羹,岂不是让我叶家女儿背负善妒的骂名。”
“是老奴考虑不周了......老奴这就去准备敬茶事宜,只是侯爷说他事忙,就不过来了…..”
李嬷嬷欲言又止,说完便退了下去,不一会的功夫就领着绯烟进来。
只见面前的女子容貌艳丽,笑颜如花,穿着一身红色礼服,步态婀娜的走到叶清歌跟前,行了一礼,却并未下跪,接过李嬷嬷手中的茶盏双手递给叶清歌:“妾身张氏见过主母,特奉上清茶一杯,愿夫人福寿安康!”
“张姨娘,你今日这一身穿的可不合规矩,还有,妾室拜见主母的礼数没人教过你吗?”丹琴毫不畏惧怒斥道。
哪怕她是郡主,也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绯烟闻言莞尔一笑,语带讥讽:“夫人见谅了,不是妾身不想跪,只是按规矩皇室郡主除了跪圣上太后和父母,可以不必跪任何其它人,至于这身红衣,可是太后赐下的,妾身不敢不穿啊......”
“罢了,怀宁郡主的这杯茶我可受不起,你请回吧!”叶清歌摆了摆手让她下去。
“嫂嫂受不起,本宫可受得起?”
梨落抱着她的白兔走了进来,一把接过绯烟手中的茶一饮而尽。
随后坐在了叶清歌身旁,放下手中的兔子,揽上了叶清歌的胳膊,睁着水湾湾的大眼睛笑眯眯的看着她。
“嫂嫂,你可是有好些日子没去看梨落了,我都想你了!”
叶清歌见到梨落心情瞬间好了大半,宠溺的看着她:“不是嫂嫂不想去看你,只是我近日身子不适,没有力气到处行走。”
“嫂嫂可好些了?”梨落说着招了招手,一个小丫鬟拿了好些人参鹿茸燕窝等补品:“嫂嫂,这些都是之前圣上赐下的,你多吃些补补,你都瘦了......”
叶清歌摸着她的头:“傻丫头,这些补品可不能多吃的,不过嫂嫂还是要谢谢你!”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完全无视了绯烟的存在,她尴尬的咳了两声。
“咳……咳……”
梨落这才反应过来,捂嘴笑道:“哟,绯烟姐姐你也在啊,我还以为是哪个不识趣的小丫鬟,穿的跟年娃娃似的来讨赏呢!”
绯烟的脸瞬间黑沉了下来,可一次眨眼的功夫,面色又恢复如常,笑眯眯的看着两人:“妾身也不想叨扰夫人,只不过有些话想同夫人说。”
梨落有些不放心的看着她:“嫂嫂......”
“我没事,放心吧!”叶清歌轻拍了拍她的手。
屏退了众人。
绯烟也再不装了,自顾坐到一旁的太师椅上,端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嗯,这茶不错,夫人可否也赠我一些!”
“当然!”
叶清歌淡淡的说了一句,就没再理她,抱起一旁的兔子逗弄了起来。
绯烟见她这样心里恨得牙痒痒,面上却不显,仍旧笑眯眯的看着她:“夫人应该不知道吧,我才是圣上中意的武安侯府主母,原本也不想把你牵扯进来,可谁让你是叶家的女儿。”
“那又怎样!”
她笑得更加明艳了:“同为女子,我十分同情你,你自始至终只不过是他们手中的棋子,利用完了该抛弃还是会抛弃,不要指望他会有任何眷恋。”
叶清歌只觉她话里有话,不想与她在此蹉跎光阴,遂说道:“张姨娘有话不妨直说,不必拐弯抹角。”
她起身在屋里打量了一遍,冷声道:“你与谢长云初次相遇是在京郊树林,第二次是在望月楼吧?”
叶清歌一惊,那时的他还不是谢长云。
“你是如何知晓的,他告诉你的?”
“你别管我是怎么知晓的。”绯烟嫣然一笑。
第159章 虚情假意
绯烟坐回太师椅上,正襟危坐神情肃然,看着她:“夫人,我给你讲一讲侯爷的故事吧!”
叶清歌挪了挪身子,放下手中的兔儿,回望着她。
她垂眸看着茶盏上方的袅袅水雾有些出神,缓缓开口:“曾经的武安侯府世子,也就是如今的谢小侯爷,那也算是天之骄子,人中龙凤,他自小就天资聪颖,十分得太后和圣上的喜欢,圣上甚至多次当着朝臣的面,戏说要是谢长云是他儿子该多好........可此话一出,说者或许无心,但听者有意。”
可以想象,当时的武安侯府是多么的风光无限,从宫中迎娶了一位公主,又嫁入一位娘娘,这等荣耀,怕是全京都再无第二家了。
“这小世子代表的可不止是他自己,你可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见叶清歌不语,她又继续说道:“圣上同张贵妃有竹马之谊,全都城无人不知,对谢家的器重更是无人不晓,虽说当时储君已立,可众皇子都还年幼,日后有无变量,谁也不好说......”
叶清歌终算是明白,谢贵妃母子与武安侯府为何如此疏离了。
绯烟顿了顿,微微蹙眉:“北境那场大战后,谢家只剩了小侯爷一个男儿,他在圣上寝殿外跪了三天三夜,求圣上给谢家一个公道,何为公道?太后掌权外戚干政,圣上拿什么为他主持公道......”
“那后来如何了?”
叶清歌想知道的是谢长云为何会甘愿隐藏十余哉,为何会成了圣上的暗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