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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歌寄月by云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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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菊忽而跪在余氏面前,急的眼泪直掉:“婶婶,你可要救救我啊,我愿意为瑞哥哥做牛做马,为他生儿育女.....”
伶瑞似乎被秋菊惊到,扭动了一下身子,嘴里不知道在嘟囔着什么。
余氏皱了皱眉,在她背上轻拍了几下,再次把他哄入睡,这才抬头看着秋菊:“救你倒也不难.......如今事已成,你是不是该去领赏钱了?”
“赏钱?”
她这会子哪还敢去领什么赏钱,索命钱还差不多。
“婶婶.......”
“先发制人,懂吗?”
秋菊没读过什么书,但还是知晓是什么意思,可她一个姑娘家,手无缚鸡之力,怎么个先发制人?
“那个夫人长什么模样,还记得吗?每次和你见面都约在何处?”
“记得,倒也不是常见,若无大事,每月初一午时,月姐姐都会让我把信送往倾颜阁给她.......”

初一,那岂不就是明日。
余氏心里琢磨了一番,遂开口道:“你等会去找村里的李秀才,把那个夫人容貌画下来,明日拿去给她,说我手里有伶月留下关于她的信,让她拿银钱来换......其它什么都不必说。”
秋菊有些犹豫:“婶子......我怕.......”
“现在知道怕了?”余氏轻哼一声:“她没拿到信之前不敢把你怎么样。”
叶清歌处理完伶月之事,又去了前堂守灵,待宾客吊唁完毕,这才发觉天色渐暗,忙碌了一日,腹中空空,已十分疲乏。
“姑娘,先去用膳吧?”杏儿看着一脸疲惫的叶清歌。
“先去书斋。”
自打见完太后,谢长云就不见了人影,也不怕被人戳脊梁骨,亏得自己找了各种理由为他遮掩。
李嬷嬷拿着食盒候在书斋门外,见她来似看见救命稻草一般迎上去:“夫人啊,您可来了,劝劝侯爷吧,他从昨日开始就滴水未进了,这样下去身子可受不住.......”
“凌风兄弟俩呢?”
李嬷嬷摇了摇头:“方才还在,现下也不知晓去哪了,老奴让人去寻他们?”
“不必!”
叶清歌看了看四周,甚是奇怪,这兄弟俩平日里与谢长云都是形影不离的,若此刻不在这里,那谢长云也不会在里边。
“嬷嬷,你也忙碌了一日,先回去歇息吧,这里交给我!”叶清歌说着接过食盒。
见李嬷嬷走远,叶清歌这才进了书房,让杏儿丹琴守在屋外。
谢长云的书房平日里未经他允许,很少会有别人踏足,她每次来,也都是谢长云在的时候,都只停留片刻,倒是未曾仔细观察过。
环视四周,入目是一片素色,书房分为里外两间,中间用一个大大的屏风和帷幔做了隔断,外屋就是寻常的书案、桌几、书架,和一些装饰字画、瓷器和翠竹盆景。
可叶清歌却被墙上一幅《江帆楼阁图》吸引了目光。
叶清歌虽不善画,却也略懂一些。她认得,此乃前朝一位战功赫赫的大将军所画,那位大将军因朝局动荡,不愿为当朝君主效力,便选择了归隐山林,踏遍世间山河奇景,吟诗作画,这才能画出这样一幅遗世佳作。
青山碧水,烟波浩瀚,画中青山、绿树、烟波之下,层层迭迭荡漾的江水和游人融汇在一处,意境超然脱俗,令人神往。
世间只此一副。
此画,是真迹,亦是师傅手中的那一幅无疑。
叶清歌记得,自己曾写信告诉过师父见到她故人之事。这画,莫不是师父让人送给苏先生的。
可这幅《江帆楼阁图》是师公留给她为数不多的念想,师父去到哪都带着,她怎么会舍得就这么送人,实在费解。
师父与苏伯夷,与师公,到底是何关系?
叶清歌心里不禁好奇起来,随后又往屏风后走了进去。
里屋是一张床榻,榻上纤尘不染,只放着一件迭的十分齐整的亵衣,叶清歌拿起来瞧了瞧,针脚粗大,歪歪斜斜的,形如狗爬......
连自己都有些不忍直视的亵衣,竟还被谢长云穿得有些破旧,甚至还有一些洞和未洗净的血迹,准确来说,是刀剑划出来的口子。
叶清歌伸手抚摸着一个个的口子,眉头紧蹙,微微出了神。
这件亵衣上大大小小一共有五个口子,她脑海中即刻浮现出了谢长云被利刃划破肌肤的画面,令她也浑身不适,一阵阵钻心的刺痛袭来。
还记得谢长云出征前,被田嬷嬷盯着做女红,寻思着为他做个什么对象,想来想去,便只有这亵衣不用展示于人前,也不至于让他在下属跟前丢了颜面……
当时羞于送给他,就只夹带在行囊里边。
毕竟自己的那一手女红,实在是拿不出手…….
半晌之后,叶清歌才回过神来,迭好亵衣准备放回榻上,却被身后传来低沉浑厚的声音吓了一跳。
“歌儿,对不起......我把你送给我的亵衣弄坏了。”
叶清歌转身瞧着眼前的谢长云。
着实有些吓人…..
一身墨黑色素衣,衬得原本就白皙的面颊更加苍白,剑眉下一双深邃的眸子直直的看着她,泛着丝丝血红,身上尽是肃杀之气,隐隐约约传出阵阵血腥气息。
令人望而生畏。
叶清歌看着黑衣上隐现的点点湿漉,她便知道那是血迹。
亵衣不知不觉从叶清歌手中滑落,待谢长云弯腰捡起放回榻上,她这才回过神来。
“你…….你回来了!”
“嗯.......”
叶清歌撇头看着榻上了亵衣:“刚来一会,你的伤......可好些了?”
谢长云未回她,背过身去自顾解开腰带,脱去黑色上衣扔到地上,露出结实精瘦的臂膀。白皙的肌肤上道道伤痕触目惊心。
叶清歌尴尬的愣在原地,她虽与谢长云成亲半年,可却还未行过周公之礼,他对自己始终以礼相待,见他在自己眼前宽衣解带,看着眼前赤裸着上身的夫君,她不觉面上晕染起一片绯红。
可看到背上那一道道的伤痕,她又不觉的心疼。
谢长云转过身来直直的看着她,周身的肃杀之气不知何时已渐渐消散,眸中尽是柔情之色,半晌后才幽幽开口:“伤都已经好全了,歌儿不必担忧。”
叶清歌闻言方才回神,十分默契的走至榻旁打开衣橱。
入目是一片白色,难怪从前的月白公子总是身着一袭白衣,原来,除了官服、吉服,他都没有其它颜色的衣物,成亲后所穿的衣物也都是同自己的一同裁制,大都与自己的是同一色系。
“你柜中的衣物为何全是白色?”
叶清歌拿了一套素白,简单点缀着云纹刺绣纹样的衣物过来,又看了一眼背上的累累伤痕,不知不觉,抬手用指腹轻抚上去摩挲,轻声低喃:“我那药虽能去疤,可......你的疤痕太深了......”
谢长云感受到背后肌肤之间传来的温热,忽而身子一缩,僵直的立在那里,轻咳了一声后说道:“歌儿,你还没用膳吧?”
叶清歌这才收回了手,为他穿上衣物。

整理好衣物,两人这才相携出来前往碧水居。
看谢长云面色恢复如常,叶清歌瞟了一眼地上沾满血迹的墨色黑衣,正欲开口询问却欲言又止。
她有许多疑惑想问,可却不知怎么开口。
她想知晓血衣之事,她也想知晓谢长云在自己母亲亡故之日,到底去做了何事,她还想知晓进宫那日凌亦瞒着她的到底是何事?
行至碧水居,杏儿早已准备好了饭菜等在那里,今日的晚膳多为清淡滋补的,田嬷嬷看了都甚是满意。
俗话说心宽体胖,田嬷嬷看着这小夫妻俩都愁死了,这侯府也没个可以帮衬的叔伯婶子,府中上下大小事宜全靠他们操持着,看把他们给劳累的。
田嬷嬷就这样站在一旁,为他们俩夹菜添饭,两人虽没什么胃口,但相视一眼还是继续默默吃着,一言未发。
凌风凌亦则在一旁咂舌,他们还从没见过自家侯爷被人逼着吃饭的,眼前的人,还真是与方才审讯、斩杀别人的侯爷判若两人……
伺候主子吃完饭,丫鬟婆子们这才退了出去。
叶清歌看着手中的账册,时不时抬头瞟了瞟谢长云,她想跟谢长云坦白,想把孙家的事拿出来与他探讨,不想再像从前那般各自行事。
正欲开口,便见丹琴掀开帘子进来,手中还拿着一幅画卷。
“见过侯爷,见过姑娘,这是余大娘遣人送来的,她说明日捉贼,还请您协助一二.......”
她没想到余氏为了儿子,还能做到这份上。
叶清歌接过打开一看,下意识皱了皱眉:“原来是她。”
“让苏管事带人去埋伏起来,见机行事.......务必保护他们母子安全。”
“是,婢子知晓了,裴云已经在查孙家女眷,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
恍惚间,谢长云只觉叶清歌越来越有当家主母的风范,身上的气场也越来越强了,看来,她已经完全适应了侯府的生活。
她虽不似从前那般活泼,可他心里却反而更加踏实了一些,他承认自己的自私,他想一生一世把眼前之人留在身边。
放下手中的书籍,走至叶清歌身旁,看着画中三十多岁貌美妇人的画像问道:“这是何人?”
叶清歌回头看了她一眼:“侯爷,我正想同你说此事。”
“何事?但说无妨。”
叶清歌把画轴递给他:“此人乃是孙骁将军的妾室琳琅,原是其继室凤卿卿的陪嫁侍女,我怀疑她才是那个撺掇伶月谋害母亲之人.......”
“孙家。”谢长云眸中微动,却毫不惊讶。
“我也问过绯烟,此事她也是被人利用这才害得母亲病重,可否.........可否求太后放了她一马?”
谢长云有些错愕的看着她,完全没料到她会为绯烟求情:“你不想趁这个机会赶走她吗?”
“侯爷,我也不想瞒你,想必你已经知晓我让裴云找过崔炎,也知晓他是被孙将军灭口的,虽没了证据,可孙将军想必也是寝食难安......”
谢长云把她拉到自己身旁坐下,目光温柔的看着她。
“歌儿,我知晓你一直在费心替我寻找孙骁的罪证,可我不想你卷入这纷争之中,当中的危险不言而喻,日后再不可这般.......”
“我知晓了。”叶清歌回望着他:“今日想和你说的是另一件事。”
“虽我不知那琳琅为何要借刀杀人,害长公主和绯烟,也不知晓此事是否与孙将军有关,可是有一件事,我必须要去做......”
“你是见过我那姐妹的,也就是孙将军已故嫡长女孙攸宁,我身边的杏儿,便是与她一同长大的贴身婢女,后来她没了,杏儿便一直跟着我。”
谢长云点了点头,他当然记得。
那是前年中秋前夕,他与叶清歌第一次遇见。
他那时并不是真的路过,而是他一直在追踪暗夜盟踪迹,也在查孙骁,只是无意中撞见暗夜盟在截杀一群女子,这才出手把她们救下。
对于孙攸宁,他只记得自己去的时候她已经快不行了,记忆尤深的,便是她着一袭翠绿裙裳躺在破庙地上。
叶清歌还抱着她哭得撕心裂肺。
“孙攸宁的母亲名叫江婉,是孙骁的原配夫人,孙夫人嫁给他时,他还未有任何功名在身,两人也算是患难夫妻,琴瑟和鸣,共同育有一子一女,可一场大火夺去了孙氏母子的性命.......”
叶清歌抚摸着手上的翠玉手镯,强忍着泪水又继续说道:“不知为何......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孙攸宁,认为是她任性大肆放天灯,这才至使府中着火,全族上下,乃至她最亲的祖母和父亲,都认为她是纵火杀母杀弟的罪魁祸首。”
“后来,孙骁便娶了隔壁户部侍郎家的嫡女凤卿卿,任由凤氏把她送出京都.....”
“自那以后,孙攸宁便一直活在悔恨自责之中,原本十六岁那年孙骁欲将她接回来,可却在半路遭人截杀,后面的事情你该是知晓的。”
“我知晓......莫不是那火有什么蹊跷?”
叶清歌点了点头:“那场火确实不是天灾,而是人为,但绝不是孙攸宁所为......而是凤卿卿。”
“至少如今,不论是凤卿卿,还是琳琅,我都不会放过她们。”
谢长云伸手为她拭去脸上的眼泪,揽入怀中,眼中全是叶清歌看不到的狠厉:“这件事交给我,你等着结果便好。 ”
叶清歌抬眸看着他:“不……我要自己来,我要让她亲口承认。 ”
“罢了,你想怎么做都可以,就是不可以以身犯险。”
叶清歌应承下来。
曾经顾忌着爹爹,顾忌着凤家背后的势力,如今,也是她们该偿还的时候了。
叶清歌忽而想起他书斋的那幅画,仰头看着谢长云:“你屋中那幅《江帆楼阁图》是何来历? ”
“你以前见过那幅画?”
“我师父也有一幅一模一样的,随身带着,可这画世间只此一幅,可你这屋中怎的也会有一幅?”

第182章 师父
谢长云嘴角微微浮现出笑意:“那画,是苏先生赠与我的,是不是真迹便不得而知,要不我帮你问问他?”
叶清歌忙摇头道:“我......还是问师父吧!”
这万一当中有一幅是赝品,或是两人有什么渊缘,直接去问怕是会令两人难堪,不如日后有机会同师父相见再问吧!
“不过这苏先生到底是何来历?”
谢长云为叶清歌舀了一盏茶递给她,这才缓缓开口:“苏先生原本是太医局前任太医令苏长青门下弟子,后因崔皇后难产母子俱亡,太医局医治不利,苏长青作为太医令首当其责,就被圣山罢免获罪流放北境,苏先生放心不下恩师,便自请离开了太医局,随军前往北境做起了军医。”
“大战后便随我回了侯府,为我治病,传道授业解惑,也是我的恩师!”
“他还有另外一重身份.....便是你我的皇叔......”
皇叔......
叶清歌惊得合不拢嘴,这侯府,居然还藏着一个王爷,可圣上的兄弟们除了陈南王,不是已经死绝了吗,怎么还......
难道又是一出金蝉脱壳。
谢长云只一眼便看出了她所想:“你猜的没错,他如今只是苏先生,歌儿可要保密哦!”
叶清歌连忙点头,她有些后悔问出口,这要是被别人知晓了,可是欺君之罪。
“你师父是否姓苏,名茱萸,字蔓菁,平城人士?”
“你怎么知晓的?其它都对,可我师父她不姓苏,而是姓赵。”
经叶清歌方才一说,谢长云便也猜出了七八分大概来。
他只知晓那幅《江帆楼阁图》原本就是苏伯夷的藏品,成亲后交给了发妻保管,可无奈他对发妻并无男女之情,只有兄妹之义,反而钟情于别的女子,发妻知晓后一怒之下就离他而去,从此一去不复返,他寻找多年也未有结果。
如今看来,人是已经寻到了,至于为何不见其妻踪影,这画又是如何回到他手中的,就不得而知了。
要说他这个师父,欠下的风流债还真是令自己望尘莫及......
不过苏伯夷把这画送给他,也是用心良苦,就是希望他不要因仇恨而迷失本心。
不知不觉,他脸上浮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你师父和苏先生应该是故友,那画,说不得就是同一幅。 ”
叶清歌心里自然知晓是同一幅。
她看着谢长云脸上的笑意,心想他此刻心情应该舒缓了许多,便又想起方才想问又不敢问的事,遂探询道:“侯爷.......你方才去了何处?为何那衣裳上全是血迹?”
谢长云一愣,他差点忘了叶清歌也是学武之人,武感自然是比一般人要敏锐一些。
他平日里都是在玄武司换了常服才回的侯府,那日去的匆忙,凌亦兄弟俩没来得及给他备下常服,便只是脱了外袍,却没想到撞见叶清歌在书斋等着他。
他只好佯装去兴师问罪:“我去了玄武司.....去见了凤家人......动不了罪魁祸首,折磨一下她的家人也未尝不可。”
“凤家?怎的还在玄武司?”
凤临渊是凤卿卿的父亲,曾任吏部尚书,负责安国的官员的选拔推荐,与张家朗贝为奸多年,结党营私,为张家选拔了不少门生子弟。
张家谋逆,凤家同罪当诛,可已经过去了月余,按理早已结案,可凤家人怎的还在玄武司。
之前不便动凤卿卿也是因着有张家在背后撑腰的缘故,如今该是有仇报仇有冤抱怨。
虽说罪不及出嫁女,但是凤家一倒,凤卿卿在孙家的地位便不及从前了,如今年老色衰,便为了哄夫君开心,为爹爹纳了不少妾室。
孙家的那位老太太,叶清歌再熟悉不过了,眼孔浅显、尖酸刻薄、见利忘义,自己的娘亲可没少吃过她的苦头,风水轮流转,如今也终于轮到凤卿卿了。
“凤临渊和几个主犯还在狱中,其它人都已按刑律处置了。”
谢长云抚弄着她的长发,淡淡说着:“凤家按罪当诛,可太祖立下了不杀文人士大的规矩,便只能流放至偏远之地,凤临渊也是还父亲和十万将士生死的罪魁祸首之一,流放!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叶清歌神情紧张了几分,紧捏着手中的帕子,她虽知道爹爹罪有应得,可哪怕是死,她也希望她能死的体面一些。
这也是她这个女儿唯一能为他求的了。
“那......圣上也同意?”
谢长云不语,感受到身旁之人的异样,他忙出言安抚:“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侯爷,你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
“歌儿,其它事我都可以尽其所能为你办到......只岳父之事,如今只能这般,若我去求圣上,恐怕是火上浇油。”谢长云略带歉意的垂眸看着她。
叶清歌痴痴的看着案几上叶北庭送他的那些书籍,她不明白,当中许多做人处事的道理父亲都是知晓的,可为何他还是如此执着于自己清流的名声。
叶清歌拿起案几上的《留侯世家》,略微翻了几页:“我明白的,这样的结果是大势所致,亦是圣上手下留情,如今谁都不能提,一提便是害了父亲,坐实了他结党营私的罪名......父亲的困境犹可解,只看他自己愿不愿意罢了。”
“可我想说的并不是这事,我知道孙将军罪该万死,死有余辜,但我不想师妹在九泉之下还为她父亲伤心,能不能求你留他一命?”
谢长云面色忽而沉了下来,避开她的目光,沉默良久都未曾开口。
叶清歌此刻的心已沉到了谷底,她只笑自己痴傻,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她明明知晓自己所求有些过分,可她为人子女,却不得不开这个口:“我知道这强人所难,即使.......即使不能留他一命,可否留他一个全尸体......”
“我可以留他一个全尸,其它的......我不能答应你。”
“我......该去给母亲守灵了。”未等叶清歌开口,谢长云便起身出了屋子,回头看了一眼:“你的伤还没好,好好养着......明日再去。”
待谢长云走后,丹琴才开口问道她:“姑娘,说不得过几日圣上要来咱们府上吊唁,要不要早做准备?”

长公主可是他一母同胞的妹妹。
叶清歌才忽而想起这一茬,长公主临终时嘱咐,待她薨逝后,所有丧仪一切从简,以谢家主母之礼葬之,只停灵七日便要下葬。
所以圣上来侯府吊唁,也会在这七日中来。
只是到目前为止,宫中都还未传出任何消息,虽说一切以逝者为大,可毕竟是天子驾临,府中一切事物须得井井有条,万不能出任何差池。
思及此,她便想出门去问谢长云。
毕竟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圣上,这圣上万一要有什么忌讳,还可以提前准备,以免触怒龙颜。
正要出门,便见苏嬷嬷来报:“夫人,宫里来消息了,圣上三日后携贵妃娘娘和众皇子来吊唁长公主。 ”
三日后,那不就是三月初四,时间倒还是富余。
“嬷嬷请坐,你是宫中的老人了,这礼仪规矩,你定是要比我懂许多,此次圣上驾临,前院后宅一应事物皆有劳你和苏管事操持,可有什么问题?”
李嬷嬷心中一喜:“放心吧,夫人,老侯爷去世时也是如此,也是老奴和苏管事帮着操持料理,万不会出什么差错,老奴必当鞠躬尽瘁好好为长公主办好身后事。”
她原是琉璃轩的人,可如今长公主薨逝,琉璃轩便成了空宅,她的去留也成了心中最大的忧虑。
虽然曾经一直是武安侯府内院的管事嬷嬷,可如今不一样了,夫人身边已经有了个田嬷嬷,那老婆子平日里也是个厉害的。
一次同她喝酒吃茶时,才无意间说露了嘴。
听说她少年时也曾是官家小姐,后来因家中父兄获罪,她就被贬卖为奴,多次辗转,被叶家的大夫人赎了身留在身边做贴身婢女,打理后宅持家管账都不在话下,是主母协力管家的一把好手。
只因年岁大了,又得主家信任,这才随了自家小姐来的侯府,如今也只管着碧水居的事物和小丫头们,就连夫人身边的那个丹琴丫头,听说就是她调教出来的。
那模样、那气度才干,都不比那些小门小户的姑娘小姐们差。
夫人如今还继续让她管着后宅之事,就是认可了她管事嬷嬷的身份,只要这次差事办的好,以后也都是稳稳当当的。
叶清歌本也就打算继续让她协理后宅之事。
一则李嬷嬷是长公主身边的老人了,长公主故去便换人,难免会让府中老人寒心……..
二则田嬷嬷虽厉害,但到底是年岁大了,不想她太过操劳……
再则宫中那位本就猜忌叶家,连着她这个叶家女也不能幸免。
这侯府内外管事之权保持原状还是最为妥当的,便想着顺水推舟,给她吃一颗定心丸。
“这侯府内院之事交于嬷嬷,我自是放心的,只是........”
“夫人尽管说来,若有什么做的不妥的地方,老奴即刻去改。”
“嬷嬷言重了,母亲去的突然,各种缘由想必你也知晓了个大概,如今罪魁祸首还未抓到,我这几日都有些心绪不宁的.......”
叶清歌也说出了自己的顾虑,虽然她也知晓有谢长云这个宫中暗探在,出不了什么大乱子。
可防人之心不可无。
若是圣上或是皇子在这里发生个什么事,那她便是难辞其咎,说不得侯府要落下一个护驾不利之罪。
李嬷嬷当然也是心有余悸,若不是侯爷夫人明事理,若是换做别家,发生这样的事,她这个管事嬷嬷少不了都是要被问罪责。
“夫人的担忧老奴自然知晓,我这几日会加紧排查,尽快找出府中暗藏的奸细......”
叶清歌暗自默许:“排查还不够,府中的茶酒饭菜都要仔细查验,以免被人钻了空子,还有,到时近身伺候的丫鬟婆子也要精心挑选一些周全可靠的。同苏管事只会一声,多找些身手好的在外院护着。”
李嬷嬷连连点头,她不知晓这背后牵扯的人和事,自然也没想到那么深去。
“夫人说的及是,老奴这就去筹办。”
“去吧,若......若是需要人手,尽管来和我说。”
李嬷嬷迟疑了一会,若是要人,她还真想要一人。
她也算听明白了,长公主被汝宁公主气死这事,背后牵扯甚广,说不好这圣上一来,还得闹出些么蛾子来。
夫人这明显是话里有话,句句都在说此事事关重大。
这倒也好,田嬷嬷也算是个得力帮手,若在此事上能压她一头,日后在夫人身边也好说话一些,遂开口道:“夫人,可否借用您院中的田嬷嬷几日?”
叶清歌淡笑:“田嬷嬷虽是我院中的管事嬷嬷,但早已替自己赎了身契,家中母亲把她当姐妹看待,也算是我半个长辈,她原本是要回家弄孙含饴的,这不是舍不下我就跟着来了,她的主还是得她自己来做,嬷嬷可自行问她去......”
话音刚落,田嬷嬷淡笑着进屋:“夫人还真是抬举老奴了,都是为侯府办差,只要李嬷嬷需要,老身我自是义不容辞的。”
李嬷嬷先是一愣,而后连忙应声道谢。
夫人显然是拿话点她,这田嬷嬷赎了身契,便不再是侯府的奴才,夫人还把她当长辈,这不就是告诉她田嬷嬷是与自己平起平坐,甚至高出一筹。
但她却不想管府中之事,让她去帮忙也只能是做请的。
罢了!这侯府内院管事之位终究是自己的,何必与她计较。
嘱咐完府中之事,叶清歌这才准备去找谢长云。
他出了碧水居便去了灵堂,还不许人打扰,就这样在长公主灵前一直跪着,也无人敢靠近。
望着灵堂中如松挺拔的背影,叶清歌微微出了神。
倘若他方才答应了,恐怕自己当时就会向他坦白身世。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也是自己天真了,父仇、血仇,又有谁能轻易放手.....
罢了!终究是爹爹罪有应得,自己痴心妄想!
“姑娘,回屋吧,您身上的伤也该上药了。”
三月初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雪白的绸布上,白得刺目,虽已是阳春三月,还是透着阵阵寒意。

直至巳时,侯府方才开府门接受亲友吊唁。
谢长云一身素服立在灵堂外的院中,叶清歌和梨落姑嫂则跪在灵堂。
凌亦从院外大步跑了进来:“侯爷,宫中来消息了,圣上三日后来吊唁,会携贵妃和几位皇子公主们前来,只是太子来不了,都说他前日去宝文阁看书,找典籍的时候,从梯子上摔下来,如今正在榻上躺着下不来床呢......”
“这可真巧了!”谢长云冷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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