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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清冷帝王缠上后(双重生)by眠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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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烟雨见自家姑娘突然身子一颤,忙问道:“娘娘怎么了?”
容棠回神,勉强低声道:“无事,只是有些冷。”
烟雨怀疑地看了眼姑娘。她的手心分明是热的啊。
来不及想那么多了,皇帝已经走到了近前。
容棠深吸一口气,低眉敛目,按着规矩盈盈下拜,口中道:“臣妾恭迎陛下圣安。”
墨蓝色的袍角拂过莲花纹地砖,在她面前停住。容棠垂着眼,却能感受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许久,皇帝才道:“贵妃不必多礼。”
容棠起身,跟在他身后进了寝殿。宫人们很快将殿内烛火尽数点亮,又奉上茶来,侍奉皇帝在窗边炕上坐下。
离得近了,她感受到了他身上的热意,也听清了他的呼吸声,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容棠想着宋姑姑先前教导的礼仪,便接过岚月递过来的茶,端正地摆在皇帝面前,柔声道:“陛下请用茶。”
她白皙的手指拢在藕荷色衣袖下,将白玉茶盏轻轻搁在了炕桌上。皇帝凝视她片刻,便缓缓端起茶盏。
殿内静悄悄的。容棠此刻早已睡意全无,脑海中思绪飞转,想起当日宫宴上,自己也是如今日一般只看得清他下颌的线条。只是此一时彼一时,从前身为臣子不敢直视天颜,如今她已经是妃嫔了,难道还不能看一看皇帝的眉眼吗?她这样想着,便悄悄抬眼,想着趁皇帝用茶之时好好观察一番他的模样。
她的目光顺着皇帝的袖口上移,掠过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再到他挺拔的鼻梁和微微垂着的眉眼。皇帝不愧是天潢贵胄,动作不紧不慢,贵气天成,连呼吸的节奏都是轻而平缓的。他安静地品着茶,目光收拢,并未向她这边看过来,容棠打量的眼神不由得大胆了一些。
恰在此时,皇帝用罢茶水,随手放下茶盏,顺势抬起眼眸,正与容棠四目相对。那双眸子幽深如潭水,即使对上她毫不遮掩的目光也不曾掀起一丝波澜,而是静静地端详着她,隐含探究之意。
他眉眼深如浓墨,鼻梁挺拔峭直,薄唇微抿,不笑时自有一股身居高位者的清峻冷肃,然而看过来的目光却又隐隐有一丝柔和的意味。
总体而言,皇帝是个十分清朗俊逸的男子,有一副绝佳的皮囊。
容棠忙垂下眼眸,顿觉耳根发烫,心中却情不自禁感到满意。身为妃嫔,即使不会以寻常挑选夫君的标准来看待皇帝,却也不愿日后与自己朝夕相处的是个粗野丑陋之人,否则她真的无法接受与这样的人同床共枕。
此刻,殿内侍候的宫人们都退到了外间,只余下他们二人。
她从未和陌生男子这样独处过,况且这个人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又是她名义上的“夫君”。容棠正努力回想着宋姑姑的教导,却听他开口,声音较之方才温和了一些:“头一日入宫,可还习惯?”
容棠回神,回答道:“多谢陛下关怀,臣妾觉得一切都好。”
皇帝打量了一下四周,微微颔首道:“若是长乐宫要添置什么,或是缺了人手,尽管差人去办便是。你是贵妃,往后宫务皆由你亲自做主,不必特意知会朕。”
容棠道:“是。”
这样一番对话后,皇帝又沉默了片刻,仿若后知后觉般发现她还站在原地,抬了抬手道:“坐吧。”
容棠依言坐下。这样的角度让她不必刻意低垂着眉眼去避免和皇帝对视,而是可以自然平视前方,目光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他唇角。
“后日会为你行贵妃册封礼。”皇帝开口。
容棠应道:“先前宫中的宋姑姑已将此事告知臣妾,尚仪局明日亦会向臣妾讲解典礼详细流程与规矩。臣妾会好生学习和记诵的。”
皇帝颔首,半晌都不曾再作声。
容棠状似无意地瞟了他一眼,却见他神色怔忡,眼底泛着几丝犹疑,似乎想要开口,却迟迟未曾启唇。她忽然有种异样的感觉,仿佛眼前这位陛下面对她时有些拙于言辞,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有些诧异,又有些好笑。运筹帷幄的天子,竟也有不知所措的时候?还是因为他未曾有过后妃,因此不知该如何和女子相处?
许久,皇帝似乎从沉思中回神,站起身,负手向外走了几步,回头看向容棠,微一踌躇,缓缓开口道:“时辰不早了,朕先回——”
容棠心中一喜。他的意思是要回福宁殿,而不在长乐宫留宿了?若如此,就意味着今晚她不必怀揣着上战场的心情侍寝,不必经历那种事情,可以睡个安稳觉了。她努力抑制住唇角的笑意,抬眸道:“臣妾恭送——”
话音未落,她忽然觉得一股困意袭上鼻间,一个哈欠呼之欲出。此刻皇帝还在眼前,容棠连忙低头,用尽力气咬紧牙关,控制住面上的神态,硬生生将那股强烈的气息压了回去。然而她做了这番颇为用力的动作之后,却感到有微微的湿润自眼底漫出,缀上眼睫。
下一刻,她听见皇帝的话音硬生生转了个弯:“先......歇息吧。”
容棠一怔,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陛下的意思是?”她闭了闭眼,将那碍事的泪花抿去,这才愣愣地看向他,面上浮起几分茫
皇帝似有不忍,目光克制地掠过她微红的眼睛,轻轻咳嗽了一声道:“朕是说,时辰不早了,朕......不回福宁殿了。”
容棠:“......”这莫非就是朝令夕改,出尔反尔?堂堂天子该一言九鼎才是,为何转瞬就变了主意,执意要留在这里?
难道侍寝之事,对他来说这么急迫?果然男人都是一个样,身份地位再高贵都无法免俗,心里无时无刻不想着床笫之事。
她暗暗咬了咬牙,却不敢流露出半分不情愿,而是极其自然地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温婉笑意,柔声道:“是。”
皇帝点了点头,率先迈步向内寝走去。容棠盯着他的背影,狠狠皱了皱眉,这才扬声唤了人进来。
得知皇帝要留宿,长乐宫的宫人们立刻打起精神,麻利地铺床铺被,点起熏香,又去内寝后的浴房准备好热水和一应物品。
寝殿后的浴房共有两大间,容棠便和皇帝各自梳洗更衣。
“姑娘,您紧张吗?”烟雨替她梳着长发,悄声问道。
容棠闭着眼,整个身子浸在热水之中,四肢百骸都放松了下来。她有气无力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纵然我紧张也躲不开此事,只能由着他去了。”
岚月捧着寝衣,认真道:“以姑娘的聪慧和才智,不论什么事情一定都能做好的。”
容棠见她板着脸一本正经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岚月不似烟雨活泼,大多数时候只会闷头做事,但却时不时能冒出几句惊人之语。
不过被岚月这么一说,容棠忽然想起什么,顿时坐直了身子,低声道:“岚月,趁着陛下不在,你去替我取一样东西来。记着,一定要悄无声息的,千万不能惊动旁人。”
岚月应了,匆匆离去,不多时便把那本册子拿了过来。
容棠换上寝衣,任由两人用手巾替她揩干湿漉漉的长发。她则趁着这个时候一目十行地重温了起来,却发现心口突突直跳,看到那些古怪的图画后更觉得双颊发烫,不知是不是浴房太闷的缘故。她草草扫了几眼,最终自暴自弃地合上书,颇有几分悲壮地道:“罢了,顺其自然吧。”
她深呼吸了几下,向着内寝走去。宫人们不知何时将寝殿的烛火吹灭了好几盏,昏暗的光线勾勒出男人高大颀长的侧影。
皇帝斜倚在炕上,正在灯火下看着什么书,神情专注。他身穿玉色里衣,发尾微微有些濡湿,整个人看起来少了几分天子的威严,多了几分柔软的气息。
容棠攥住身侧衣裳,鼓起勇气走上前去,轻轻唤了声陛下。他闻声,微微顿了顿,旋即起身。
她看着他一步步走向床榻,抬手撩开半拢的帷帐,缓缓坐下,随即抬眸看向她。他的眼睫也沾染了些濡湿水汽,湿漉漉的。
此情此景之下,容棠紧张得手脚都有些僵硬。她小步走了过去,正想着自己是应该先在他身边坐下,还是先去吹熄烛火,却见皇帝轻轻抬了抬手,和声道:“你今日入宫,忙碌了一整日一定累了,早些歇息吧。”
容棠一口气憋在喉咙之中,险些哽住。她眨了眨眼,不敢置信地看向皇帝。他的意思是,今晚他留宿长乐宫,却并不打算做那件事,只是单纯地和自己同床共枕睡一觉?
是自己误会他了?
皇帝被她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然,侧过头轻咳了一声,道:“安寝吧。”
烛火晃动片刻,随即彻底熄灭,殿内陷入一片黑暗。容棠直挺挺地躺着,双手端端正正地压在被子上方,指尖交叠,肌肤相接处有些热。
这是宋姑姑曾教导过的规矩。身为妃嫔,与帝王同寝时必须保持端庄的仪态,不可随意伸展身体,更不能在睡梦中乱翻乱动。
她盯着帐顶,心依然不曾平静下来。殿内很安静,只听得见两人交错着的呼吸声。她毫无睡意,脑海中只盘旋着一个疑问:皇帝是真的体恤自己劳累,还是根本无意于此事,只是为了维护自己身为贵妃的地位才留宿的?
容棠今日从宫门一路行至长乐宫的途中,陆陆续续听了不少宫人的议论,无一例外都是艳羡皇帝对她的另眼相待。所有人都认定,皇帝钟情于她,不惜舍弃六宫粉黛,只为将万千宠爱集于她一身,因此无人敢轻视自己这个贵妃的地位和分量。那么皇帝呢,他究竟是如何想的?
想到这里,她微微侧头,在一片黑暗之中隐约辨认出了皇帝的侧颜轮廓。他薄唇轻抿,长睫低垂,呼吸均匀而轻缓,睡得正熟。
那个曾躺在棺木之中无声无息的人此刻却躺在她身边,容棠一阵恍惚的同时,又情不自禁想起自己曾做过的那个可怖的梦,顿觉心中发毛,连忙闭上眼睛不敢再想。
不论如何,没有发生那件事情对她来说都是值得庆幸的。今日先好好睡一觉,等她养足精神,明日再好好筹划一番今后的行动。
容棠平躺久了,觉得身子有些发麻。她在府上时虽然睡相也不错,但却也不至于如木偶一般整夜一动不动。若是真的这样睡下去,只怕第二日整个人都会僵硬如铁了吧。她又看了皇帝一眼,见他沉睡着毫无所觉,便轻轻动了动,拘谨地伸展了一下手臂,稍稍侧过了身子。
鼻间缭绕着似有若无的香气,清淡宜人,却又似曾相识。容棠迷迷糊糊地想着,却来不及回忆起自己是不是在哪里闻过这种味道,便觉得眼皮一沉,坠入了睡梦之中。
她今日实在是累极了,是以虽然和一个陌生人共枕,却还是困得直接睡了过去。
身畔人的呼吸终于变得绵长了起来,显然已经睡着了。黑暗之中,萧凛缓缓睁开了眼,眼底一片清明,毫无倦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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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哈欠)(流出生理性泪水)
萧:她哭了,她难过了,她舍不得我走,她心里有我!
感谢读者“耕烟绵绵”,灌溉营养液+102025-06-2121:57:36

第15章 魂魄
方才他虽闭着眼,却依然能感受到身边人的动静。起初她呼吸急促,心跳如鼓,似乎难以入睡。他想,大约是因为她骤然离家,有些不适应皇宫,才会迟迟睡不着吧。
他听见了她小幅度挪动身体时,衣料与被褥摩擦的细微响声,不由得轻轻扯了扯唇。他是皇子,一举一动都有人严格管教,因此平躺着入睡并不是什么难事,但对娇生惯养长大的姑娘家,或许有些困难吧。但即便如此,她还是为了礼仪规矩,努力让自己的身体保持一个标准的姿势,生怕惊动自己。
可她终究还是难受的吧?萧凛想。因此,他察觉到她换了个睡姿的动作时,并未流露出半分异样,唯恐惊扰了她;在她偷偷观察自己时也佯装睡熟,不愿让她察觉到什么。否则,他怕她又会拘束起来,无法安睡。
若是她再无睡意,他便会命人去点自己惯常用的安息香了。只因今日留宿长乐宫,他担心她闻不惯那香的味道,并没有让程良全点上。
这样做的结果就是——容棠睡着了,他却还是毫无睡意。不知是心事太重,还是他从未和女子这般同床共枕过的缘故,有些不习惯。
即使他努力克制自己不去想,但少女身上的幽香还是丝丝缕缕钻入他鼻间。
萧凛微微侧过头,望向帐幔外。即便已经过去了很久,他还是偶尔会觉得恍惚。夜半时分自梦中惊醒时,他还是会下意识确认自己是好端端躺在床榻上,还是已经被抬进了那口冰冷的棺材中。
崇宁三年的那个秋日,对他而言不啻于一个噩梦。一向精于骑射的萧凛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会失足坠马,进而重伤昏迷。自那日起,他便彻底失去了意识,对周遭发生的任何事都无知无觉。
再度醒来时,他的第一反应是惊喜与庆幸,以为自己终于病愈。可紧接着,他便察觉到了不对。
他感受不到身体的存在,也听不清自己的呼吸和心跳。更骇人的是,他发现自己竟腾空而起,如一阵轻烟般飘荡在半空之中,于一片晕眩之中,依稀看清了眼前情形。
目之所及是他最熟悉的地方——他的寝宫,乾恩殿,然而却被大片大片惨白色包裹着,伴着阵阵阴冷的秋
他看见一口硕大的棺椁摆放在殿中央,棺前的灵位上赫然写着自己的名字。
......他死了?
萧凛心中遽然一惊,下意识想要靠近,然而他的手触碰到灵位的那一刻,却悄然穿透而过。
他没有身体,只有一缕悬在半空中的魂魄,伏在棺椁上方,不可置信而又无能为力地望着眼前的一切。饶是萧凛身为天子见惯了世间诸多奇异怪事,却从未想过会经历今日这一切。
即便他再不肯相信,也不得不接受事实:他真的死了,但不知为何,魂魄没有随□□一样长眠,而是诡异地飘在了灵堂之中。
他看着群臣宗亲黑压压跪满殿内,低眉垂首致哀。
萧凛听不见殿内的动静,只能看见众人神色悲戚,泪流满面。所有人都在为天子的离世而悲痛欲绝。
想起自己的死,萧凛的呼吸沉重了几分。
他明明只是如平日一样去骑马,却在中途突然呼吸发紧,周身血脉如倒流般震得他额角剧痛,心也犹如被揪住一般痛楚,紧接着,他感到身子一沉,无力坠落至地后便彻底失去了意识,连一句口谕都来不及留下。
再次醒来,他就已经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不知自己死后,这江山会由何人接手?萧凛正想着,却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一步步走了过来。那人一身白衣,眼眶通红,显然伤痛至极,正是自己的堂兄萧磐。
萧凛沉默地注视着他,看着他在自己的灵位前哀哭不止,心中那丝异样隐隐摇摆起来。这位兄长,到底是不是......
看着群臣在他面前恭敬的模样,萧凛很快意识到,这储君之位必然是归萧磐所有了。他无子嗣,这继任者只能从兄弟中挑选。而萧磐又有那样特殊的身份和过往,群臣推举也是情理之中。
萧凛脑海中千头万绪缠绕不清,他纵然心中有挥之不去的疑影,却也注定无法再做什么,只盼着这位堂兄继位后能好好治理大燕,以保江山永固。那些过往,只能随自己的死而消散了。
不多时,群臣祭拜完毕,退出了乾恩殿。萧凛静静盘旋在自己的棺椁之上,垂眸盯着下方,想透过那厚厚的外椁和漆层看一看躺在最里面的自己。可惜,他做不到。
他看着殿内外飘飘扬扬的白布,忽然觉得自己这一生真是短暂得可笑:自出生便风波不断,长大成人后又经历了不少变故,好不容易坐稳了皇位,壮志未酬却猝然殒命,有许多未竟心愿,再也没有机会实现了。
萧凛默然看向殿外。此刻暮色四合,一片昏暗,殿内惨黄的灯火看起来格外瘆人,然而落在他眼中,却意外有些稀薄的暖意,好像在为他照亮着通往黄泉的路。
倏然,狂风大作,吹动那光亮剧烈摇晃,似乎转瞬便会熄灭。萧凛冷冷一笑,人死灯灭,终会落入冰冷的枯寂之中。即使那么多人在他灵前流泪又如何?又有几分出自真心?他知道,有些人看似恭顺,实则暗怀心思,或许巴不得自己早早丧命。
他这一生,本就没能尝过多少真情。一出生便饱尝冷眼,母妃不喜,父皇不爱,即使后来有了地位尊崇的养母,也不过是看起来圆满罢了,其中冷暖,唯有他自己清楚。而曾经自己真心以待的兄长,此刻是在为自己的死而伤心,还是在为唾手可得的皇位而狂喜?
萧凛讥诮一笑,抬眸,目光毫无焦距地落向远处。
他就这样安静地飘在棺上,打算送自己最后一程。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看见有人自远处疾奔而来,步伐错乱,透着慌张无措。
那是个一身素服的少女,约莫十六七岁年纪。萧凛微微蹙眉,竭力回想着此人的身份,这才忆起,方才女眷祭拜时,她似乎跪在了妃嫔的位置上。之所以记得她,是因为萧凛注意到,那一行人中,唯有她哭得最是伤心,满面泪痕,抽噎不止,一看便是发自内心。她整个人虽跪伏在地,他却依然能看得出她的双肩在轻微颤抖。
......她是谁?萧凛确信自己生前从未册立过任何一个女子,他的后宫也始终空空如也。瞧她的服饰打扮,也绝不是宫女。
他几乎要以为自己脑海中的记忆被谁抽空了,他都死了,何来的妃嫔?他也从未见过这个少女,她究竟是谁,又为何......会为自己哭得那般伤心?
萧凛正疑惑时,却见又一个身影出现在了殿内,与少女相对而立。
是萧磐。他正说着什么,而那少女却总是频频摇头,更在听了他的话后一步步后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她离得近了,萧凛看见她虽然竭力稳住身子,但脑后的发丝还是在微微战栗。
她好像遇到了什么事情,才会露出这样惧怕的模样。萧凛盯着少女的背影,一时间有些无言。
他虽不知她为何会被召进宫里充作妃嫔,但却本能地意识到,等待着她的一定不是什么好结果。一个驾崩的帝王,他的妃嫔只有两条路可走。
他鬼使神差地起身,靠近了少女。离得近了,忽然,萧凛觉得有一缕嗓音随风隐隐约约钻入耳中。
是一个带着哽咽却依然坚决的女声:“臣女对先帝……”
先帝?那岂不就是自己?萧凛飘到了少女面前,想努力听清她接下来的话。
“……对先帝一往情深,甘愿……”
她的话语模糊不清,断断续续,却足以让他听清关键。萧凛怔怔地看着她一张一合的唇,动弹不得。余下的话他再也听不清了,可是他觉得,有这么半句话就足够了。
一切昭然若揭。可他不明白,这个素未蒙面的少女,为何会对自己如此深情?
萧凛正想着时,却忽见萧磐大步上前,伸手去拉扯那少女。少女惊慌失措,拼命挣扎。
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不明白?这位堂兄一向好色贪婪,可萧凛万万没想到,萧磐竟在国丧期间也如此按捺不住,在灵堂也敢行如此之举,而被他逼迫的人,名义上还是自己的妃嫔!
怒气蒸腾而起,萧凛只觉得整个人目眩了一瞬,自己的魂魄随之剧烈颤动,仿佛下一刻便要如烟般散去。他忘记了自己只是一缕魂魄,伸手便想去阻拦,却无济于事。
萧凛心急如焚,连忙飘回棺椁上,想尽办法想要制造出一些动静打断萧磐,却只是徒劳。
蓦地,他看见那少女转过头,面向自己的灵位而立。借着殿内的灯火,萧凛看清了她的眉眼和模样。那双眸子里含着泪,定定地看着灵位,若不是萧凛知晓自己此刻不是人形,他几乎以为她是在望着自己。
她身形如弱柳扶风,让人情不自禁心生怜惜。她面上写满了不舍与伤痛,紧咬唇瓣,眼底划过一丝惨然,随即被坚定和果断取代,仿佛下定了某种不可动摇的决心。
萧凛微微愕然,下一刻,他便看见萧磐身子剧烈一晃,连连后退,而原本正与他拉扯的少女毅然决然地向着自己的棺椁疾步冲了过来,狠狠撞了上去。
......怎会如此?萧凛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本能地想要伸手去挡,却只能看着自己的手毫无阻碍地穿过了她的长发,眼睁睁看着她的额头瞬时血流如注,整个人如落花般委顿在地。她尚残存一缕气息,那双清亮如春水的眼睛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方向,眼底流露出无尽的遗憾和留恋,似乎要把眼前的一切永远刻在心中。
萧凛下意识从棺椁上飘了下来,来到了她身畔。他俯下身,慢慢抬手,怕惊扰她一般,缓缓覆上了她额头的伤口,想要替她止住那流淌不止的鲜血,可却只能看着那血越流越多,将她素白的衣衫尽数染红。
她大口呼吸着,眸光渐渐变得迷蒙,可自始至终都在看向那冰冷的灵位。萧凛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看着那木牌上的名字,再看了眼少女凄然的神情,原本冷硬如铁的心一颤。
难怪她在祭礼上会哭得那般伤心,与那些强行挤出眼泪的朝臣完全不同;难怪她会出现在妃嫔位置上,一丝不苟地跪拜祭奠;难怪她会在萧磐面前那样直白地表明心意,又会这般义无反顾地撞棺自尽,即使气息奄奄,却依然用那样痴痴的目光望着自己的灵位......萧凛垂眸,看着少女彻底闭上了眼,心中突然一疼。她何其糊涂?
竟因为深爱自己,不惜舍命也要相伴于地下。
他活了二十多岁,诸多风波变故、人情冷暖也经历得不可胜数,可这“情”之一字,却从未体会过,也不曾深思过。他不知男女之情究竟是什么样,怎样才能算是情之所钟,也不知若是深爱一人,会做出怎样的举动?
可此刻,在他死后,他好像才真正知道了这些道理。
只是,太晚了。他身为天子,却对她那炽热的心懵然不知,以至于令她年纪轻轻便香消玉殒。萧凛心中浮起一丝悔意。他想,若是有来生......
这个念头刚转过心头,他便觉得眼前一黑,如遇上了强大的吸力一般,不受控制地向着那棺椁飘散而去。
......
萧凛从沉思中回神,心口剧烈一跳,如被风吹灭的烛火复又生生不息地燃了起来。他感受着身下柔软的被褥,意识到自己此刻身在人间。
自那日他在灵堂彻底“死”后,再度睁眼时却又奇迹般活了过来,回到了崇宁二年的春日。此时,草长莺飞,翠意葱茏,一切都是那样生机勃勃,充满希望。想来前世的他,应当也是迎着这样明媚的春光,踌躇满志,运筹帷幄吧?
可谁能想到,堪堪数月后,自己就会变成一缕孤魂呢?
经此一事,萧凛身居自己的寝殿——乾恩殿时,便再也无法如从前一样安然自若了。他一闭上眼,眼前便会浮现出那白布高悬、棺椁森然的凄清景象,看到那些或真心或假意的落泪之人,还有......那刺目的血红,少女的依恋与满腔爱意。
他久久无法平静。
正因如此,萧凛执意移居福宁殿。这一世,他不会再重蹈覆辙了。
但若说起重活一世后的最大变数......萧凛缓缓侧头,看向身边的人。她起初还规规矩矩地平躺着,进入梦乡后便放松了许多,侧过了身来。窗外银白的月光透过纱帐,落下温柔的微光,映着少女酣然沉睡的面庞。
纤细黛眉下,她的眼睛弯出一个柔婉的弧度,静静阖着,唇角自然舒展,呼吸均匀。萧凛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向她的额头,那里光洁如玉,并无半分伤痕,更没有前世那些厚重浓稠的血迹。
他好端端地活着,她也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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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自带一百层滤镜看棠棠的一举一动,我不说。[狗头]
这周没有榜单[爆哭]下次更新是周六晚九点[害羞]

第16章 礼成
容棠这一觉睡得比想象中还要安稳。她醒来时,下意识喃喃了一句:“……什么时辰了?”
“娘娘醒了?”烟雨的声音在帐外响起。
娘娘?容棠睁大眼睛,这才意识到自己并不在容府的闺房,而是已经入宫了。
那么昨晚……她一下子抓紧了覆在身上的被子,转头去看身侧。那里空空如也,丝毫看不出有人来过的痕迹。
“陛……陛下呢?”容棠把床帐揭开一条缝,小声问道。
烟雨同样小声回答:“陛下寅正便已起身,嘱咐奴婢们莫要惊扰娘娘,便去上早朝了。”
容棠抱着被子有点迷糊,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烟雨道:“辰时二刻了。娘娘若是起身,奴婢让小厨房送膳。”
算起来这个时候朝会也该结束了,容棠点点头,打着哈欠坐起了身。
趁着她坐在妆台前,烟雨忍了忍,还是悄声问道:“娘娘,昨晚并未叫水,您和陛下是不是......”
容棠颔首,随即稀奇地看向她:“不得了,你怎么懂这么多?”
烟雨面色涨红,说道:“娘娘入宫前一晚,夫人特意把我和岚月唤去嘱咐了一番,让我们好好服侍娘娘。奴婢自然......略知一二。”
容棠闭上眼,感受着她的手指在自己发间穿梭,懒懒地道:“陛下说我昨日入宫一定劳累了,便什么都没有做,直接安寝了。”
烟雨思忖道:“这么看来,陛下对娘娘还是颇为体恤和关怀的。娘娘,您说,陛下会不会真的是因为喜欢才选了您入宫的?”
容棠觉得啼笑皆非:“可陛下从未见过我,谈何喜欢呢?”
烟雨替她绾好发髻,又插上簪子,这才道:“奴婢看那些话本子里的才子佳人都是这样的,兴许在娘娘不知晓的时候,陛下从人群里遥遥看见了您,一见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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