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大清第一废后by清酒满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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珈洛将奶茶端到少年面前放下,温和的说道:“因为臣妾知道今日臣妾泡的奶茶很好喝。”
少年的视线一直落在她的面容上,珈洛也不在意。
自然的收回手,转而端起自己的这一碗,嘴巴试探着挨着茶碗。
然后小小的喝了一口奶茶。
也就是这么一口再也寻常不过的奶茶,她那张倾城倾国的面容却变得这样的生动。
像是一只名贵的波斯猫儿,被一口肉逗弄的眯上了那犹如玻璃珠子一般梦幻的眼睛。
她的开心是这样的简单。
即便她的身份如今已经是这样的高贵。
据安保送回来的消息,珈洛并不讨她额吉的喜欢,甚至一段时间她的额吉是极其厌恶她的。
不愿哺乳,生了病也是不愿意家里人太过照顾她的。
即便是她的阿布吴克善很是心疼这个小女儿,但他事务繁杂,管着科尔沁部族,有时候还需要进京城。
一走便是半年左右。
在几乎没长辈疼爱的情况下,珈洛却和兄弟姐妹和睦相处,性格活泼。
一碗奶茶,便能让她这般开心。
可也就是少女幸福喝着奶茶的模样,也让福临那躁郁的心完全的恢复了宁静。
他端起眼前的奶茶,竟然也开始好奇起来这奶茶是不是比他以前喝过的奶茶好喝。
瞧着福临也喝起了奶茶,珈洛便命人端过来刚煮好的牛肉,拿起小刀割下来一些,放在了一侧的小碟子里。
“皇上,喝奶茶,不光奶茶里放着点牛肉,就是这肉嚼着,味道也是极不错的。”
她示意少年拿肉吃,自己也拿出一块,就着奶茶小口小口的吃着。
少年不语,但也伸手拿了一块儿吃。
接着便是板栗,还有红薯,最后甚至还和珈洛一起吃了腊肉酸菜锅子。
等着灯笼高高挂起,福临靠在南炕上,那白玉一般的面容上,竟是染了丝丝缕缕的淡粉色。
安保瞧的心惊胆战,深怕是皇上积食了。
福临手中拿着一本书悠然的瞧着,另一侧的珈洛则将文房四宝都挪到了矮几上,慢条斯理的回佟沂的信。
时光悠悠,黑夜漫漫。
这是两人最近以来第一次这么安静和谐。
珈洛认真的回信,接着又拿出一张纸,想着先给三姐的信打个草稿。
等着她写完信,在抬头的时候,竟发现对面的少年已经睡着了。
原本少年盘腿而坐,但此刻他往后仰着身子靠在靠枕上,身体舒展。
左腿屈起,右腿自然伸直。
书倒扣在胸口,拿着书的右手手指纤长到了几乎将整个书都捏着。
这还是珈洛第一次这样瞧着少年。
她的目光不由缓缓的放到了少年的面容上。
那原本黝黑的带着威压的丹凤眼舒缓的紧闭着。
眼睫毛竟是这样的纤长,眉心到鼻梁,鼻梁再到下颌的线条流畅而带着硬朗。
即便是清朝这样的月亮头,也压不住少年这样直白的俊。
也不知道长大了,会是怎样帅的一个男子。
只可惜天不假年,历史上的福临在他二十四岁这一年,便神奇的“去世”。
珈洛看着他,其实若是这月亮头,当真换做了和尚头,或许他还要更帅一些。
瞧着他睡的这般舒坦,珈洛也觉得有些困倦了。
她起身命翡翠给皇上盖上被褥。
接着悄然沐浴洗漱,当她收拾完再回到了里间的时候,竟发现原本昏睡在榻子上的少年,已经睡在她的床铺上。
“?!”
珈洛愤而转身,她当时十三出的门,耽搁三天,刚好十六回家,完美错开十五这个时间!
难不成他还想睡在自己这里不成?!
珈洛撩开层层的帐帏,发现少年呼吸绵长,睡的安安静静。
“皇上,皇上?”
给她十个胆子,也不敢直接将皇上粗暴的弄醒。
珈洛跪在床铺上,随着少年小心翼翼的唤着。
可完全不起作用。
珈洛也困了,瞧着时间迟了。
此刻将皇上唤醒,然后让他出门儿,确实也显得太奇怪了。
珈洛撩开被褥,便也上了床,合上眼睛便睡了过去。
她睡觉的时候,不喜欢屋子里有光亮。
于是也就没有留夜灯的习惯。
翡翠踮着脚熄灭了烛光,悄然的退到了东侧间儿的榻子上睡了。
而原本呼吸绵长的少年悄然睁开眼,接着微微勾唇,也合眼准备睡了。
“您是不是没睡着?”
另一旁,忽然传来少女幽幽的声音。
福临猝然睁开眼眸,但也就是在这一瞬间,变化的呼吸出卖了他。
“………”
“臣妾就知道!”
珈洛瞬间转身,坐起身来,在这漆黑的帐帏之中瞪着少年的方向。
“噗。”
在这谁也瞧不见谁的静谧空间里,少年忽然就这么笑了起来。
他笑声很低,但却极为随意。
甚至这一声“噗”,都不像是一个帝王该有的笑声。
可他就这么笑着,甚至停不下来似的。
“皇上,您笑什么?”
“笑朕的皇后,很可爱呢。”
少年带着笑意的嗓音对着她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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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我一定改短小的毛病![爆哭]
眼前漆黑一片看不清人影, 但却让珈洛感受到少年似乎就在她的眼前。
这让她不禁感受到一股赫然来。
静谧的空闲里,少年说着这样暧昧的话。
她不自在的抠了抠手心,那一股猛然涌起的赫然渐渐的变化, 就像是一支利箭刺入了她的心口。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给轻轻的刺了一下, 接着那酸疼顺着四肢百骸, 流到了全身。
她不由得想到自己才十一岁, 快十二岁的年纪。
而眼前这个少
年也就快十五岁的年纪。
即便是在事业或者是在心计上,福临或许是天才, 可在感情上,他是否是成熟的?
若不成熟, 他当真是见一个爱一个。
而珈洛若是最后经受不住压力,在各种压力之下诞育了孩子,她又该如何?
这一生, 她会不会因为这个孩子被困在这天地间?
她不知道。
所以有些事情, 就不该发生。
珈洛也不允许发生。
“皇上想要在永寿宫歇息, 直说便是,怎的竟是装睡了起来?”
珈洛埋怨似的说道。
福临似乎是笑够了, 珈洛听见他深吸了口气。
接着床铺微微震动,她知道是少年再一次躺回了被褥里。
“你这里舒坦, 舒坦的朕都不想走了。”
少年的嗓音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带着一股温柔。
珈洛抿了抿嘴,也无声的叹了口气。
少年情意最是难以克制, 最是纯粹干净。
但却也犹如春风,温柔拂面,但却转瞬消散。
她犹记得当初大婚那夜, 皇上面对董鄂氏的温柔和小心翼翼。
这不过多久,皇上便躺在她的床褥上,对着她说“可爱”?
“皇上喜欢臣妾这里, 臣妾自然欢喜。”
珈洛动了动身子,也躺回了床榻上睡了过去。
第二日清晨,天刚拂晓,她便伺候着福临穿上了朝服,又将他送到了永寿宫的门口。
瞧着他转身走了,珈洛便也转身进了门。
“皇上?”
安保顺着皇上转头的视线,瞧着空无一人的永寿宫宫门。
“走吧。”
福临负手阔步离开,今日神采奕奕,再也没了昨日的暴躁。
他和她的时间,还长着呢。
这边珈洛送走了皇上,竟也是睡不着了,叹了口气,干脆去隔壁咸福宫。
安琪儿瞧着姐姐来了,也不肯睡了,利利索索的收拾起身,和珈洛一起用了早膳,便携手去给皇太后请安。
皇太后倒极为喜欢二人,留着又喝了奶茶,珈洛亲手为皇太后布菜,安琪儿亲手为她洗手。
惹得皇太后一大早心情便极为舒畅。
皇太后拉着两个小心肝儿,坐在了榻子上,一边坐一个。
先是亲热了一番,她对着珈洛笑着说道:“如今这后宫之中主子多了不少,宫女可几乎都是先帝在时便入了宫的。”
珈洛闻言,点了点头,颇为赞同的说道:“是呀,寻常勋贵人家里的小主子哪一个不是十几个婆子丫鬟的伺候着?”
“咱们如今宫里进了五个小主儿,每一个宫里身边的丫鬟太监的加起来也不过七八人。”
皇太后叹了口气,又说道:“嗯,前儿选秀本宫瞧着你统领内务府便是做的极好,如今这内务府选秀,便也交由你来做。”
珈洛自然是愿意接手的,她笑着点了点头,说道:“臣妾一定竭尽全力,将此事儿做的尽善尽美。”
皇太后对珈洛做事儿显然颇为放心。
“你上次分配宫殿,本宫瞧着就做的极好。”
“如今那董鄂氏姐妹,一人一边,更是适合。”
“内务府选秀,虽然不比户部选秀面积大,但秀女也是有沧海遗珠,也不用刻意拘束身份,也不用刻意选一些粗使的。”
“江南风水养人,那些温婉秀丽的小姑娘,本宫瞧着也是喜欢。”
珈洛闻言,心中微微一惊,在一次抬起眼眸,便和妇人那双漆黑而又带着威压的视线相触。
“臣妾定不辱命。”
一旁的安琪儿眨巴着懵懂的大眼睛一眼不眨的瞧着两人,安安静静的,也不插嘴说话。
妇人伸手又将珈洛揽在了怀里,她亲热的揉捏着珈洛,笑着说道:“幸好有你们姐妹在姑母的身边,让姑母省心了不少呢。”
珈洛闻言讨巧的笑了笑,开口说道:“姑母,您只说对了一半儿。”
她伸手拉了拉安琪儿的手,脑袋却依然无限依恋似的靠在布木布泰的怀里,笑着说道:“我们姐妹能侍奉您,成为您的儿媳,是我们姐妹的荣幸呢。”
安琪儿看了看珈洛,又抬头眨巴着眼睛看向妇人。
“是呀,姑母,安琪儿喜欢您。”
两姐妹一大早的便逗弄的布木布泰笑个不停。
直到瞧着快下朝了,珈洛不愿在瞧见福临,于是便借口要去准备安排内务府选秀,便带着安琪儿出了慈宁宫。
内务府选秀,虽然规模远不如户部选秀规模,但也不简单。
几乎都是上三旗包衣内选秀女。
秀女之中有些姿容秀美的,进了宫也可以做小主儿,伺候皇上。
但位份却不会到“嫔”。
嫔就像是一个分水线,分出了后宫主子们的高低贵贱。
只有一个,嫔级别以上才有自己的宫殿。
其余的贵人、常在,甚至未登记记载的庶妃,都只能住在侧殿里。
时常伺候着主殿内住着的嫔。
仰人鼻息过日子。
这是珈洛第一次独立着手作为皇后来处理大事儿,她自然是小心翼翼,每一步都需过问,可别出了岔子。
甚至皇太后的意思很明显,这一次的秀女之中,应当有姿容秀美的,在江南生活过的秀女。
意图也很明显。
皇上既然喜欢这样款式儿的女子,也不阻拦,但也不能令董鄂氏独宠后宫,于是便会有同类型的姑娘来分走皇上的宠爱。
绵延子嗣,后宫平和。
所以当“佟沂”的名字出现在她面前时,珈洛显得一点儿也不奇怪。
毕竟历史上的佟家女便是以“庶妃”的身份出现在后宫记载中。
甚至从历史上瞧得出来皇上并不中意她。
珈洛其实并不是很想佟沂入宫,本来想着这未来“康熙生母”,珈洛必定是要和她较好的。
可如今她喜欢的是佟沂这个人,自然也不想让她进宫来受委屈。
她这么想着,却在选秀瞧见佟沂时,发现小姑娘竟是欢喜不已的样子。
小小的姑娘,圆圆的眼睛,圆圆的白皙脸蛋,她就像是个一个可爱的小圆脸白兔似的可爱。
也不知道她在高兴些什么。
皇太后显然也是很喜欢她的。
早早儿的便留了她的牌子。
“皇太后,这佟家女臣妾曾在宫外见过一次,性子活泼烂漫。”
珈洛顿了顿,瞄了一眼妇人,又开口说道:“前儿倒是听说佟大人被提为了户部侍郎呢。”
珈洛这话的意思便是皇上如今器重佟图赖,而佟沂长相可爱活泼,又和那温婉柔弱的江南女子模样不同。
怕是不便入宫。
布木布泰闻言,笑着觑了一眼珈洛。
那眼神令珈洛瞬间心尖儿都麻了一瞬。
“嗯,瞧着性子模样便是个好的,本宫瞧着这小丫头也不怯场,还很喜欢你的样子,到时候入了宫便也能陪你做伴儿。”
说着,皇太后身侧的福安瞧了一眼门口外立着的佟沂,尖着嗓音儿便让人留了牌子。
珈洛:“………”
其余的秀女珈洛都没什么心情瞧。
直到晚些时候,珈洛心情失落的趴在榻子上。
也不知道佟沂进宫之后会不会后悔呢。
就在她转头准备沐浴休息时,忽然听到门口传来太监传报:“皇上驾到。”
“…………”
珈洛真是对这对母子感到没有丝毫抵抗力了。
怎么一个个的都喜欢找她的不痛快?
她撑起身子,随后又想到了什么似的,趴了回去。
直到她背后传来少年的脚步声,珈洛这才起身,在榻子边给皇上行了半礼。
“臣妾给皇上请安。”
福临负手而立,就这么站着,也不答话。
他不说话,珈洛却自顾自的起了身。
刚站直身子,少年忽然弯腰,那张俊朗的面容悠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珈洛猝不及防,下意识的往后仰了仰。
少年趁机一把揽过少女的腰,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若不是珈洛下意识的伸手抵住少年的胸膛,她定然是要被福临完全的揽入怀中的。
“皇上?”
“朕瞧着你闷闷不乐,时间尚早,带你出去逛一逛好了。”
“出去?!”
“不出宫。”
“哦。”
福临拉着她的手就要出门儿,珈洛却不想动了。
她今日都快累死了,还不高兴。
但福临却一脸神秘,瞧着珈洛对着她说道:“你若是累了,朕抱着你去也是一样的。”
珈洛:“…………”
于是她心不甘情不愿的被福临带着出了宫殿,甚至还坐上了暖轿。
珈洛倒是当真有些好奇,皇上要带她去什么地方了。
直到忽然走到一处偏僻的宫殿,周围长长高高的红墙。
墙内偶尔传来一声奇怪的叫声。
轿辇也停了下来。
珈洛好奇的走下来,瞧着半开的宫门,门口立着规矩的太监,还有些侍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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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嘿嘿…努力更新的一天
那大头儿的侍卫神色还算是自然, 但身后那太监显然战战兢兢。
珈洛刚下轿辇,便听到福临开口问道:“备好了吗?”
那太监噗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声音格外的颤抖。
“回, 回皇上的话, 奴才们都备好了。”
“嗯。”
福临伸手拉过珈洛的手, 安保机灵走上前, 先一步将门完全打开。
珈洛瞧着两人牵着的手,抿了抿嘴。
现如今福临牵她的手倒是越来越自然了。
珈洛轻轻的挣了挣, 反倒是让福临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
福临像是没感受似的,看了她一眼, 低声说道:“来。”
两人迈步进门,绕过一处院子,再一次离门的时候, 珈洛猛地瞪圆了眼睛。
内里竟是一处巨大的院子, 四处都有殿宇, 殿宇上悬挂着牌匾。
正对面便是上驷院,右下首便是养狗处, 左下首是养鹰鹞。
“这竟是御兽园?!”
珈洛颇为吃惊。
福临目光带着笑意的瞧着她,笑着说道:“想不想去看一看?”
珈洛自然是喜欢, 她在草原上时身边总是有一些小动物。
大哥养的猎犬,还有三哥引以为傲的海东青。
这些她都喜欢, 自己还有一匹叫做狮子玉的骏马拜托四哥给她养着呢。
她先去了上驷院,里面全都是作为顶级的骏马。
各个蒙古各部落上供的骏马。
其中有一匹全身漆黑发亮,高大威猛。
“!!!!”
珈洛一眼便瞧中了, 想要上手摸。
但那骏马显然颇为烈性,抬首便躲开了,甚至鼻子里打响。
这就是瞧不上的意思了。
“小心些, 别伤着了。”
福临站在她身侧,虚虚的护着她。
珈洛倒是满不在意,兴致勃勃的瞧着黑马,夸赞道:“这匹马好,性子好,雄姿英发,威风凛凛。”
“性子好?”
“当然啦,马匹性子烈才好驯服呀。”
在一旁的安保颇为吃惊的瞪圆了眼眸。
一因为上一次皇上也是对着别的人说了一模一样的话。
果然,皇上勾了勾唇,瞧着皇后娘娘,神色里都是温和。
反倒是皇后似乎是并没有注意到皇上神色变化似的,摸着马儿的鬃毛。
她兴致勃勃的问道:“皇上,臣妾可以来骑它么?”
“它可有主人?可有名字?!”
安保瞧了皇上一眼,刚想开口说这一匹马可乃马王,是皇上御马。
福临微微抬手,制止了安保。
但珈洛眼角却瞧见了福临的动作,这一瞬她也意识到了这匹马怕是皇上的御马。
她意识到了自己失言,转头神色不变,笑着说道:“臣妾在科尔沁也是有一匹好马的,那马儿和我一同长大,唤做狮子玉,通身雪白,奔跑起来四蹄如电。”
“如今瞧见了这通身漆黑如墨的马儿,也是极为惊叹呢。”
“哦?”
“狮子玉?”
福临闻言,目光融融的瞧着她,笑着开口问道:“那狮子玉伴着你长大,那你定然很喜欢纵马驰骋?”
这可是说到了珈洛的心坎儿里。
科尔沁的草原辽阔无际,苍穹之下,尽是满天繁星。
珈洛带着几个侍卫,时常纵马,累了便在溪水边,让马儿吃草喝水,而她们则坐在毡毯上喝着奶茶,撕着牛肉。
兴致起来时,也会喝一些酒,嘹亮的歌声混着姑娘们的舞蹈,能嬉闹欢快一下午。
珈洛越讲越怀念,而福临越听眉头却越舒缓。
“皇后最喜欢科尔沁草原?”
福临开口问道。
珈洛转过身,瞧了一眼少年。
少年的神色悠然,清俊的眉目里带着一点好奇,并无半分的质疑或者其他的含义。
珈洛想了想,回答道:“臣妾在草原上时,也会好奇京城的繁华,江南的烟雨朦胧,甚至北疆的大漠孤烟。”
“但人这一生,臣妾觉得最为安逸的地方,是陪伴在疼爱自己的长辈,还有友爱的兄弟姐妹,长大的地方呢。”
“人生或许应该见识这天地的万物,但最终都会回到家中。”
福临闻言,目光聚焦在少女的笑颜之上,但他眉头微微隆起,却没有答话。
“可还想去其他的地方玩一玩?”
他问道。
珈洛自然是愿意的,她特意去养犬处选了一只奶狗,当晚便决定抱回了永寿宫。
一路上回去,珈洛难得没有保持沉默,她抱着怀里一直“嘤嘤嘤”的小奶狗,用手轻轻的安抚抚摸着小狗的背脊。
福临坐在一旁,偶尔也会伸手挠一挠小狗的下颌。
“小崽子倒是很强壮。”
珈洛笑着说道。
在这暖轿之中,少女笑意盈盈,满目柔和。
少年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忽而想到了什么似的,开口说道:“叫它元宵,如何?”
珈洛一愣,抬眸看向少年。
少年眼眸漆黑,离着近了,似乎也能感受到少年眼眸之中她和小狗的倒影。
“皇上御赐名,自然是小狗儿的幸运。”
珈洛低头瞧着颤颤巍巍抬起头,似乎是要瞧她的小狗,笑着低声唤道:“元宵,小元宵。”
然后她的视线之中出现了修长骨节分明的手,轻轻的揉着小狗的头。
少年舒缓的嗓音响起:“千门万锁万灯明。”
“元宵是一年之中的新生,而小狗至此之后在你身边日日都是欢快的。”
“朕也希望它来你身边,你也是日日欢欣的。”
福临话毕,便收回了手。
珈洛抬起头看向他时,他却合上了眼眸,似乎是有些疲累,珈洛便也没开口,安安静静的抱着元宵。
直到回到了院子里,翡翠和玛瑙都是极为喜欢眼前的小狗。
得知名字是“元宵”的时候,更是相互换着手的抱着小狗。
珈洛也喜欢得紧,连忙吩咐小宫女给元宵缝制小窝窝,还有让人去养犬处仔细问小奶狗该怎么喂养才好。
福临今日倒也没有来永寿宫,珈洛乐得清闲。
永寿宫里养了小奶狗,第一个高兴的便是安琪儿,她守着小奶狗,竟是连午膳都不想吃了。
珈洛硬是在院子周围围了遮挡的屏风,又将膳食摆在了院子里的桌子上,安琪儿这才肯站起身吃两口东西。
“六姐姐,这是啥呀?”
安琪儿站起身之后,却瞧见翡翠小心的用刀割着鸭子,旁边摆满了小格子装着的菜。
“烤鸭,很好吃的,你去把手洗了。”
这下安琪儿倒是愿意了,被自家宫女牵着将手洗了,回来乖乖的吃起了午膳。
会儿,说是新封的庶妃要来请安。
珈洛愣了愣,才忽然意识到是谁,连忙对着翡翠说道:“去,多搬一个凳子,安置一份碗筷来。”
那小太监瞧着样子,便出门去让庶妃进了门。
佟沂今日倒和当初模样不同,今日穿着一身杏粉色旗袍。
梳着两把式发髻,上面钗着漂亮的蜡梅样式的花钿。
圆圆脸蛋上笑意盈盈。
“妾身给皇后娘娘请安。”
珈洛起身,一把拉起佟沂的手臂,笑着说道:“来,在我这里不必拘礼。”
“皇后娘娘,妾身刚安置好,便来给您请安来啦。”
“嗯,那就好。”
一旁的安琪儿忽然出声,问道:“你住在哪一个宫殿里?”
佟沂方才没瞧见她,此刻她忽然出声,被一惊。
“这是我的妹妹,恪嫔。”
“妾身给恪嫔请安。”
安琪儿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也站起了身还礼。
“佟庶妃免礼。”
她这一副模样,惹得珈洛弯了弯眼睛。
佟沂却很认真的给安琪儿说道:“妾身方才不知您也在,不曾给您行礼请安,还请恪嫔恕罪。”
安琪儿挥了挥手,坐回了凳子上,说道:“无事儿。”
珈洛这才开口说道:“沂儿,你可用膳?”
佟沂起身,坐在了珈洛指着的凳子上,笑着说道:“用了的,只是瞧着皇后这儿的烤鸭,香得很,又想吃一点儿了。”
“那便去净手。”
“是。”
珈洛本还有些操心佟沂进了宫,心里定然惴惴的,却不曾想她竟是随遇而安的性子。
“皇后娘娘不必为沂儿担心,沂儿嫁人自然是愿意为了家里爹爹和娘亲,以及家里姊妹兄弟的前途好。”
“再说了,如今入了宫,有娘娘您坐镇后宫,沂儿是不怕的。”
如此,珈洛自然是不会再说什么了的。
她想了想,随着佟沂说道:“如今宫中后妃不多,宫殿也是宽敞的,你不必住在侧间儿,就住在敏秀宫吧。”
“嗯,妾身谢皇后娘娘。”
“行啦,快来用膳。”
“是。”
三个姑娘坐在一起,开开心心的用完了膳食。
而此刻的福临盘腿坐在蒲团上,漆黑的目光微微垂下,在他的面前坐着和尚行森。
等着讲经结束后,行森问道:“皇上,近日心情可还好?”
福临睁开眼,漆黑的眼眸之中少了些许的孤寂,就是连精神都好了许多。
“倒是比以往更为平和一些。”
他随口说道。
行森眼眸顿了顿,接着开口问道:“是皇上遇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吗?”
福临勾了勾唇,笑着说道:“只是开始睡好觉罢了。”
接着,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开口问道:“行森,你可曾见过崇祯皇帝?”
行森愣了许久,他看了眼福临,缓缓开口说道:“贫僧幼年时期是见过崇祯的。”
“他长什么样子,贫僧却是忘记了。”
“嗯。”
福临似乎只是这么随口一问,接着他对着行森面前的经文点了点。
行森收起满腔疑惑的心思,开始了今天第二次的讲经。
而福临的脑海之中却不似当初听讲经时的一片繁杂。
此刻他的脑海之中全都是少女说她想去许多地方看看时,那神采奕奕的模样。
她或许是真的很想去这些地方瞧瞧的吧。
但她却又不失一个肯委屈自己的人,出行在外,日子过的可不比在宫里的日子。
福临这般想道。
…………
此刻,慈宁宫。
布木布泰坐在榻子上,神色凝重。
而一旁的苏麻喇也是满脸的揪心。
“苏麻喇,你说这爱新觉罗家族的男人,究竟是情圣,还是别的什么?”
苏麻喇深深的叹了口气,今日这件事情也是安格拉玛来慈宁宫请安。
上一次皇上去了她的永和宫,今日她来请安。
皇太后便顺嘴提了一嘴儿,说日后若是先诞下皇子,定然是集千万宠爱于一身。
但安格拉玛却微微红了脸儿,垂下头低声说道:“皇上政务繁忙,那夜只在臣妾的宫中坐了会儿便离开了。”
话毕,屋子里便陷入了一阵安静之中。
安格拉玛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抬头说道:“但是皇上和皇后感情越发深厚,日后或许先是皇后诞下嫡子,岂不是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