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纯白的茉莉花by快乐如初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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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利俄斯轻轻一笑,向来将女儿看得比命都重要的男人,只要她在附近,全部心神都会放在她身上的老父亲,居然会不关注她与别人谈论的话题?
有时候看似正常的举动,反而是反常。
“精灵数量稀少,几乎每隔百年才会从圣树上诞生一个,而且他们不是一生下来就是人形,通常先是金色的光圈,然后过上三五年,才会从树上掉落,变成人类才出生婴儿的大小。”
“圣树为了滋养精灵,会耗光它全部的养分,在精灵成型后,便会陷入深眠,直到下一个百年,再有精灵诞生。”
也就是说,如果没有其他成年精灵在旁,当新生精灵从圣树上掉落时,‘祂’是没有看护人的。
“再告诉你一个秘密。”赫利俄斯身体前倾,几乎快贴近顾茉莉的耳边。祂声音舒缓,可每个字之间却似含着诱惑,而诱惑的深处,不知是好是坏。
顾茉莉敛眉,听着祂道——
“传说,精灵是夏娃的孩子,一天,夏娃在河边给孩子冲洗,正好神来了,她慌忙将孩子藏了起来,神很气愤,说‘隐藏的孩子也必在人前被隐藏’,于是孩子便被变成了精灵,只能生活在远离人群的森林中。”
赫利俄斯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含笑转头,盯着顾茉莉美丽不似真人的容颜。
“隐藏的孩子变成了精灵,那如果有人将精灵藏起来,她会不会又变回了人?”
查理曼将写着58的号码牌扔到侍从的托盘里,发出清脆的一声响,吸引了台上台下所有人的注目。
包括顾茉莉。
她回头,看向他。他的络腮胡好像又长长了些,变得越发茂密,几乎遮挡了他的小半张脸。原本能轻易窥见的神情也变得神秘,不再可以预测。
看不到神情,顾茉莉无法判断他此刻的心情。她恍然间发觉,当查理曼不再搞怪、故意逗趣时,原来是如此的严肃。
是啊,他除了是个父亲,他还是一手缔造了偌大帝国的王。
他是征战沙场的将军,是将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的出色政治家、权谋家,是在众人甘心臣服于教廷统治之下时,第一个心生反骨、想出“假造神光”之举的“叛逆者”、“开创者”。
他不是精分的顽童,他只是将嬉闹幼稚的一面留给了她。
所以……当真有她不知道的事情吗?
细想从前,她还是个婴孩,他带着她做戏、假哭,她一两岁,助力他攻城、夺城,无论她做出多么不可思议的举动,他都不曾露出怀疑。
不怀疑她的过于早慧成熟,不怀疑她出色的能力,仿佛本该这样。
本该这样……
顾茉莉垂下眼,脑中回想着赫利俄斯的那句话——
“或许你还有来处。”
第205章 西幻茉莉花15
群马奔腾,尘土飞扬,激烈的加油呐喊声即使隔着很远也依稀能听见。太阳肆意侵袭着大地,将一阵阵热浪传送到阳光下的每一个人身上。
天气逐渐热起来了,犹如某些人日渐灼热的心。
顾茉莉缓步走在回廊中,回廊绵延曲折,隔着一段距离便会出现通往不同方向的岔口,有的延申至□□,有的通往与大臣议事的大殿,亦或者特意为她开辟出的幽静花园。
花园里种满了各色珍奇花卉,一株株都是查理曼费心从各地寻来的,其中就包括她出生时“握”在手里的天香。
也就是茉莉花。
当年只有主教认出来的花卉,如今已成为偌大帝国公认的国花,然而真正见过花卉真容的人却寥寥无几。
因为所有的,都在这座宫殿里。查理曼还曾下令,不允许民众私下种植,一经发现,严惩不贷。
顾茉莉天生自带茉莉花香,他总觉得有什么缘由,唯恐别人利用花影响到宝贝女儿。
虽然这听起来是件非常离谱、极不可能发生的事,比东方的巫蛊、扎小人诅咒还要不可思议,但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不愿留下隐患——
离经叛道、不信神佛的帝王,在涉及他唯一的至宝时,总显得那么谨小慎微。
可如果,宝物是偷的呢?
顾茉莉站在通往花园和□□的岔路口,掀起眼眸望向右边。
空气中有浓郁的清香袭来,即便还没见到,也已能预见那片花海的盛景。
她定定望了片刻,垂下眼,脚步却毫不迟疑的迈向了左侧。
又走了一会,待视野里出现了一道丰腴的身影,她轻轻起唇:
“丽蒂娅。”
丽蒂娅闻声回眸,脸上下意识绽放出灿烂的笑容,随即很快变成疑惑。
“Regina,你不是去看赛马了吗,这么快就结束了吗?”
“有点吵,先回来了。”
顾茉莉走到她身边,目光落到她怀里。一只通体白毛、唯有一双眼睛是湛蓝色的猫眯朝她“喵喵”叫了两声,身体直起,似有跳到她身上的架势。
“别动。”丽蒂娅轻柔的按住猫咪的脑袋,无奈的嗔道:“你现在太重了,会压到姐姐。”
猫咪好像听懂了,念念不舍的又喵了几声,还是乖巧的窝在她怀里不动了。
丽蒂娅的眸光愈发柔和,奖励似的挠了挠它的脖颈,惹来几道咕噜声。顾茉莉默默瞧着,也伸手摸了摸。
猫儿柔软丝滑的毛发,昭示着它被照顾得有多精心。丽蒂娅将它养得很好,犹如第二个孩子。
顾茉莉“早熟”,查理曼早些年忙于四处征战,统一诸国,后来帝国建立,每天都有数不清的政务,更是一刻不得清闲。他不在城内的时候,顾茉莉需要主持大局,稳定人心,他在时,她还有“神力”需要研究,以及汲取各类知识丰富自身,忙碌程度不亚于查理曼。
丽蒂娅天真活泼,即使多年过去,依旧保留着几分少女时的娇憨。可天真归天真,独自一人待久了,是人都免不了感到孤寂。
她来自其它国家,父母早已离去,之前在位的国王是她相隔两房的堂兄,后来更是被查理曼“灭”掉了。看在她的面子上,意思意思封了个名声好听却没实权的爵位。
没有亲人,也没有知心好友,饶是她天性乐观开朗,时间久了,也一日日的渐渐怏怏不乐起来。
查理曼察觉了,突然抱了只刚出生的小猫仔给她。有了事做,她便又重新满血复活,大半的精力都放在了幼崽上,连查理曼都要靠后。
有时候,顾茉莉觉得她这辈子的父母很相爱,两人相濡以沫,几乎没有过争执。查理曼包容,丽蒂娅心大,有烦恼也转瞬即抛,非常好哄。
几场穿越下来,这世应该是最和谐的家庭关系。
然而有时候,她又觉得两人根本没有感情。查理曼从不和丽蒂娅说政事,看似体谅的背后,实则将她隔绝在了心房之外。与其说对妻子,不如说在对一个可爱而没有威胁的妹妹。
同样的,丽蒂娅对他也没有对待丈夫会有的“占有欲”。她依赖着他,就像曾经依赖着的父母。
顾茉莉看着她温柔的侧脸,抚摸猫咪的手掌,忽地问:“你们为什么没再要个孩子?”
“啊?”
丽蒂娅懵懵的抬头,怔然一瞬,才理解了她的意思,第一反应不是害羞,不是嗔怪,而是不假思索的回答:
“有你就够了呀。”
“可我不好。”
顾茉莉眼睑低垂,对上猫儿清澈明亮的眼眸,轻声开口:“我陪伴你的时间还没有它多。”
忙,只是一个理由,潜意识里,她在有意无意的避免和他们的相处。一方面,她拥有一个成熟的灵魂,另一方面,或许也是在害怕和他们培养出更深的感情。
不爱,才能永远理智从容。
譬如丽蒂娅对查理曼,她从不曾因为他过于忙碌忽视自己而大吵大闹,也不会因为别人的勾引而疑神疑鬼。
如果换成那对父母……
只怕早已吵过无数回了。
顾茉莉冷静的想着,头顶却被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她抬头t,是丽蒂娅姣好中带着薄嗔的容颜。
“不许你这么说Regina,她是世上最好的孩子,再有下次,小心我打你哦。”
“……”顾茉莉难得哽住,小小声道:“你不是已经打了吗……”
头顶又被拍了一下,这次力道重了点,她还未有动作,那只拍打的手变成了轻柔抚摸。
一下一下,比抚摸猫儿的毛发更加轻缓,仿若对待易脆的瓷器,最娇嫩的花朵。
顾茉莉愣了愣,站着没有动,也没有再说话,任由她揉搓着她的额角,拢起她耳边的碎发。
四周静谧无声,只有风拂过花蕊的轻轻摇摆,和空中若有若无的清香。
她转身离开之际,耳畔传来丽蒂娅温暖的嗓音——
“Regina,我这辈子最开心的时候,就是一转头,看见你睡在襁褓中,躺在我身旁。”
“那一幕,我永远都不会忘记。”
小小的人儿安静的躺着,纤长的睫毛一点点睁开,露出比天空还洁净的双眸,让她恍然见到了天使。
然后,她看向了她,她的身影映照在她的眼中,那一刻,丽蒂娅胸中忽然就满满胀胀,充斥着一股陌生而无法抑制的情绪。
这是她的孩子,她第一次体会到这句话的意义。
与她血脉相连、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存在,谁也无法改变。
“Regina是世上最好的孩子。”她再次强调,执拗的说着,像是认定了这个死理,并且执着于让所有人都认同她。
顾茉莉顿了几息,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飘逸的裙摆划过台阶,转瞬便消失在回廊间。
唯有那抹清香留在原地,随着风萦绕在人的鼻翼。
“殿下……这是怎么了?”
侍从迟疑的问着,总感觉殿下眉宇间多了丝什么。
没人回答。
丽蒂娅抱着昏昏欲睡的猫儿,仰头望着天际。一排大雁呈一字形从空中掠过,飞向更遥远的南方。她忽然想起少女时期曾听过的一则传说——
传闻海洋另一头有一个神秘的东方国度,富有到连道路都用黄金铺就而成,他们的子民信仰一只名为凤凰的神兽,视其为盛世降临的吉兆,“见则天下安宁”。据说它每五百年就会浴火涅槃,从此达成永生。
比起“神最爱的使者”,丽蒂娅反而更希望她的Regina是那浴火重生的凤凰,哪怕他们都不在了,她也能好好的活在世上,受万人敬仰供奉。
她无声的叹了口气,抱着猫,准备回寝殿。
一缕风从脚边拂过,轻飘飘的,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直到恭敬垂首跟随的侍从走了两步,突然发现不对,猛地抬起头。
前方空无一人……
王后呢?!
顾茉莉再次回到赛马场地时,比赛正好结束,58号一马当先,获得了冠军。
正是她之前多看了两眼,拥有一头蜜色卷发的少年。
当真是他赢了,凭着一匹与他一样瘦弱的马,赢了众多公爵、贵族精心培养的骑士。
对于这个结果,众人意外又不意外——能令殿下另眼相待的人,果然有他的不同寻常之处。
只是……
赫利俄斯凝眸注视着正兴奋的满场奔跑的少年,心头掠过一丝异样。
从见到这人,祂就感到了微妙的熟悉气息,却不懂这份熟悉源自于哪。
难道是哪位“同僚”也化身到人间来了?
祂微微蹙眉,正想用神识再探一探,一片树叶忽地从侧后方袭来,来势极快,迅如闪电。
祂偏过头,淡淡往后一瞥。另一个祂出现在侧后方。
一模一样的相貌,一模一样的打扮,连表情都分毫不差,宛若分身。
周围人惊疑不定的目光扫视两人,神情恍恍惚惚。
什么情况,两个圣子??
高台下原本为胜者欢呼庆贺的观众都被吸引了注意,场中渐渐安静下来,只余马蹄的踏踏声,由快变慢,由远及近。
格雷坐在马上,视野比其他人高出不少,能瞧清高台上的情形。他的眸光从分不清真假的两个人身上扫过,本能的涌出几分不喜。
‘这两个人好碍眼。’
他心里嘀咕着,攥着缰绳的手不由紧了紧,好想打过去,一拳一个,把他们都揍趴下……
这种情绪来得毫无理由,仿佛灵魂深处自带的厌恶,一涌出来就克制不住。
可他知道,不能冲动,不说那双灰金色的眼眸代表的意义,在陛下和殿下的面前也不能随意动手。
他调转视线,移向另一边,偷偷打量某道纤细的身影。
现下民风开放,女子打扮都相对大胆,并不吝啬于展现属于女性身材的优势,裙摆越大越蓬松越好看,腰越细越受欢迎,胸口也会开得很大,露出一大截白花花的肌肤。
可眼前的女孩却穿着一件类似于长袍的衣裙,领口一直延申往上,不仅遮住了锁骨,连脖颈都分毫不露,却衬得人愈发修长,女性的柔美之外,更添了份如青松般的气质,如明月星辉,望之便觉高洁。
似是察觉到他的视线,她星眸微转,与他未来得及移开的双眼撞个正着。
明眸善睐,顾盼流转间,好似藏着万千星海,霎那连天空都仿若亮了亮。
格雷呆呆望了一会,倏地反应过来,脸色瞬间涨红,忙不迭低下头去。
脸上的热浪却怎么也挥之不掉,反而有愈烧愈旺的架势,蒸腾得他整个人都要冒烟了。
顾茉莉也愣了下,被他的反应逗得眼里也多了分笑意。
他身上的生机仿佛更加蓬勃了。
安布罗斯也觉察到了,不再盯着赫利俄斯,而是放到了台下。
不但格雷本能的厌恶他,他同样如此,甚至那份厌恶只多不少。
如果说格雷第一眼见他,就很想在他那张冰冷的脸上狠狠揍上一拳,打破他的平静,那么安布罗斯就是想拧断他的脖子,最好能挖出那双眼……
安布罗斯一滞,他怎么想到这个?
他盯着低着头、红着脸的少年,灰金色的眼眸越发变淡。
“你,抬起头。”
他蓦然出声,声线清冷,仿若含着寒霜。
格雷下意识抬眸,普普通通的眼睛,与其他人并无不同。若要说不同,那就是格雷的眼睛形状更好看点,圆圆的,瞪大时,像是一只虎视眈眈的小狗,配上那张俊秀年少的容颜,很容易获得他人的好感。
饶是老父亲查理曼也不得不承认,这家伙确实长了一张讨人喜欢的好脸。
安布罗斯皱紧眉,此时不仅想挖出他的眼珠,还想划花他的脸了。
赫利俄斯饶有兴致,方才被小小分身“冒犯”的不悦散去,化成了兴味。
祂好像找到那份熟悉来源于哪里了。
下方的少年和祂身侧的这个,气息居然有些相似……或者可以说,是与祂相似。
安布罗斯是祂随手捏的分身,当初祂与黑暗神打赌,两个分身放入人世,之后的发展谁也不许插手,祂却有意留下了一个漏洞,在分身入世前,提前给他注入了祂十分之一的能量。
——祂是没插手啊,可若是祂的分身天生就比黑暗神的强,那祂也没办法不是?
本以为有了这份力量,他能在人间混得风生水起,牢牢压制黑暗神的,毕竟无论是祂的信仰人数,还是以前教廷的势力范围,都远远大于黑暗神。
如果有了这三方保证,他还能输给黑暗神,那这个分身也未免太过无用了些。
沉睡中途忽然苏醒是预料之外,磅礴的负面气息传递过来,确实让祂很不舒服,所以祂兴致一起,往人间走了一遭。本意是想寻着分身的气息,瞧一瞧目前的进展,谁知遇到了一个十分有趣的幼崽,还被她绊住了腿脚,“勉为其难”的留在了她身边。
如今瞧着这笔交易倒是不亏,神格得到了恢复,扰人的不适气息也少了很多,民众的状态一日好过一日,相应的,黑暗神以及祂的信徒能得到的“养分”也会一日日减少。
此消彼长,此刻关于分身的赌约结果倒是其次了,光明神开始考虑着趁机一举让黑暗神陨落的可能。
不是没有希望啊。
祂摩挲着下巴,看了眼长大成人的幼崽。
她的出现是意外,还能分得祂的能量更是不在祂的预测内,但分身与她交好,在乎她比在乎他自身更甚,如此却也能理解。
可眼前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少年又是怎么回事,难不成那个分身又慷慨的分享了?
瞧着两人之间隐隐约约彼此厌恶的气场,也不像呀。
祂确定祂只造了一个分身t,更没有什么遗落人间的“神之子”,那少年能量的来源就有些奇妙了。
赫利俄斯伸手,台下的格雷被一股力道往上拉扯,转瞬便到了台上。
他错愕的睁大眼,一脸的迷茫。
怎、怎么回事?
离得近了,那份同出一源的相似感更加明显,连顾茉莉都若有所觉。
眼睫微微一动,她正欲询问,突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匆匆而来,伴随着侍从惶恐的呼唤:
“陛下,殿下,王后不见了!”
丽蒂娅就在朗朗晴空下、一堆侍从簇拥的情况下,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寝殿里没有,皇宫里没有,骑士们在城中搜寻了一天一夜,每个院子都搜查了个遍,仍然没有寻到她的踪影。
她消失的地方没有任何痕迹,一丝打斗、挣扎的迹象都没有,如果不是那只肥胖的猫儿也一同不见了,众人有一瞬都在怀疑,这世上到底有没有丽蒂娅这个人,以前的记忆是不是都是他们的幻想。
顾茉莉却知道那不是幻想。
就在前不久,她还曾执拗的对她说:“Regina是世上最好的孩子”,然后转头,她便不见了。
就在她刚离开后不久。
她低垂着头,站在丽蒂娅最后待过的地方,似乎还能看见她明媚却略显丰腴的脸颊,轻轻敲打着她的额头,姿态慵懒,又带着宠溺。
如果当时她再多留一会……
“你在,应该也阻挡不了。”
赫利俄斯倚在枝干上,伸手在鼻尖轻轻扇了扇,仿佛在驱散什么难闻的气味。
死尸的味道确实很难闻。
“是亡灵师。”安布罗斯勘探完现场,初步得出结果。
“所以侍从们都没看到人,好像王后是突然蒸发。”
因为虏人的就不是人,而是早已死去的鬼魂,寻常人肉眼根本难以捕捉。
如果说光明神的信仰来源是普罗大众,胜在数量多,信众的能力却很弱,甚至能说不堪一击,而黑暗神的信众便是人数少,但个个能力都很强。
他们由信奉黑暗神,得到黑暗力量,一部分成为黑魔法师,一部分则变成亡灵师,以阵法召唤和支配鬼魂为他们办事。
一个强大的亡灵师甚至能组织一只庞大的鬼魂军队摧毁人类的城市。
光明神和黑暗神自古以来便不对付,祂们的信众也互视为仇敌,人类社会中,一旦发现黑魔法师或亡灵师的踪迹,皆是人人喊打,恨不能将他们烧死。
故而黑魔法师和亡灵师一般都是避人群而居,最主要的居住地就是赫利俄斯曾经提过的深渊之地。那里沼泽遍布,瘴气弥漫,普通人进去便是有去无回。
不过好在黑暗神神力比不过光明神,信徒数量又极其稀少,即使个个能以一抵百,在庞大的人类面前也无法取得胜利,故而千百年来,双方都维持着微妙的平衡,尽量互不侵扰。
直到百年前,关于两位神祗之间赌注传说的扩散,这份平衡隐隐有被打破的趋势。
教廷为确保光明神胜利,四处搜捕天盲的婴孩,一经发现,格杀勿论,黑魔法师和亡灵师则要保护他们的神分身。
然而这么多年过去,安布罗斯从出生就被找到,由教廷抚养,黑暗神的分身却迟迟未见,很多人都认为只怕是早被教廷寻到杀掉了。
可若是真杀了,那便相当于安布罗斯胜了,赌约也会自动结束,但从赫利俄斯的出现和这些年的表现来看,并不是。
赌约仍在继续,安布罗斯好好活着,那位至今没被找到的黑暗神的分身也依然存活在世上的某一个角落。
只是不知是已经被黑暗神的信徒寻到,保护了起来,还是仍流落在外。
顾茉莉旋身,精致的眉眼没了笑意,只余下一片清冷,“这些与我母亲又有何干?”
明月染上清霜,乌云遮蔽了星辰,往常如秋水般温和、极少动怒的人收敛了她所有的情绪,让人分辨不清她眸底的颜色。
可从枝头扑簌簌往下落的树叶和忽然惊起高飞的鸟儿来看,她此时的心情绝对算不上好。
安布罗斯担忧的望着她,想要伸手握住她的,却不知想到了什么,又默默收回了手。
赫利俄斯扫了他一眼,莫名哼笑:“可能因为他吧。”
黑暗神的分身找不到,还有另一个获得胜利的办法,便是杀了光明神的分身,一如教廷之前所做的那样。
敌人没了,己方自然就赢了。
安布罗斯这些年一直待在皇城,除了顾茉莉,没有其它能引起他注意的人或事,连宫门都极少出,可是多年前霍尔默里的罪行公布,最大一条便是虐待圣子,用圣子的血滋养自身。
谁都知道圣子拥有神奇的力量,这么多年过去,这份力量究竟变化成多强,却没有人知晓。
尤其他身边还有个公认的“神之子”,受过神光照拂,能致天罚的顾茉莉。
直接对上,有可能杀不了人,反倒被杀了,于是干脆迂回着来,虏了最柔弱的王后当人质,想要引他自己跑去深渊之地?
安布罗斯在感受到亡灵师的气息时,第一个念头也是这样。他愧疚、无措,想道歉,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都是他,才给她带来了麻烦……
他抿紧唇,不过除了他,还有一个更大的罪魁祸首。
“追根究底,是你任性的赌约而致。”他看向赫利俄斯,眼底藏着丝掩饰极好的忌惮和憎恶。
高高在上的神明,为了得一时清净,与死对头定下赌约,将人间当成祂的赌场,将他当成祂的棋子,肆意摆弄,没有考虑过人间百姓会不会因祂们一时之意,造成无法挽回的灾难,更没想过会因此而死的人。
祂们想不到,因为人与神之间隔着巨大的天堑,人命从不在这些神眼里。
多可笑,祂们的神格需要信徒的信仰之力维持,祂们却不在意那些信徒的死活。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安布罗斯想到顾茉莉曾无意中提过的这句话,此时方才体会了它的意思。
赫利俄斯冷笑,“倘若你有用些,赌约早结束了。”
祂给了他十分之一的能量,他却能混到沦为前任教皇“血包”的地步,足见他是有多废。若不是受誓言所缚,祂早将这个分身毁了。
他是祂造出来的,岂能看不透他内心的想法,即使他隐藏得很好,可传递的气息却做不了假。
他憎恶祂,或许还想毁了祂。
一个小小分身,竟然还妄想消灭正神,不晓得该说他胆大,还是愚蠢。
他抬了抬手指,一片树叶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指缝中,赫利俄斯轻轻一动,树叶便似利剑刺向安布罗斯的眼睛。
安布罗斯迅速躲开,却仍是慢了一步,叶片划过他的眼尾,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鲜红的血液流了出来,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滴,不一会便染红了他的衣领。
他摸了摸那块伤口,血流了更快了。
无法恢复……
一分神力与正神的力量差距如此之大吗,由祂造成的伤口,以他的能量,居然能恢复都做不到。
不,或许不是神力的差距,而是——神格。
这才是神与人之间最大的壁垒。
安布罗斯垂下眼,掩下眼底奔涌的暗流。
之前Regina说过光明神由于信仰有崩塌之势,造成神格不稳,这也是祂答应留在这里二十年的原因。
如今信仰回归,祂的神格趋于稳定,神力也逐渐恢复成完全形态,可若是信仰彻底崩塌呢?
神不是永远都是神,祂们也会陨落,光明神和黑暗神出现之前,这片大陆可不是信仰的祂们,谁知道会不会有一天,人们又信起了其他神……
他低眸静默,无声伫立着,沉静无情的模样与神殿中的神像倒是愈发相似了。
赫利俄斯不管他心中在想什么,于祂而言,安布罗斯不过是祂能随手捏死的分身,还是个很不听话的分身,无论他怎么想,祂都不可能让他做到。
见那双继承自祂的双眼不再盯着祂,装着令人生厌的情绪,祂也懒得继续看他,只问顾茉莉:
“你打算怎么办?”
受约定限制,祂是不能干涉人间事的,不然看在小丫头的份上,祂倒是可以直接去一趟深渊之地,帮她将母亲救出,对祂来说,不过一抬手的事,但涉及赌约,祂却不能动了。
当然,黑暗神也动不了,否则今天来的,就t不是亡灵师了。
查理曼从回廊那头赶来,就听一道冷静的声音缓缓吐出一句话——
“既然他们想,那就如了他们的愿。”
神的赌约如何,不干她的事,但既然他们动到了她母亲的头上,那就不要怪她,将他们连根拔起了。
亡灵师能操纵鬼魂,可他们自己却依旧是肉体凡胎,会受伤、会流血,血流多了,同样会死。
顾茉莉对上查理曼的视线,“神器营我要带走。”
她这些年,可不止在研究神力,神力固然神奇,可操纵四季、自然,却无法提升体质,让人变得力大无穷,也无法在近战中发挥作用。
人类世界,终究要靠武器说话,即便是高高在上的神,该趴着,也得给她趴着。
赫利俄斯蓦地心口一缩,好似察觉到了某种异常危险的气息,本能的进入了警惕防御状态。
这种感觉……
祂凝视着不远处的女孩,比起祂漫长久远的生命,她的年纪其实还相当于一个婴孩,可也正是这个孩子,第一次见面便认出了祂的身份,第二次见面就与祂提出了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