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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纯白的茉莉花by快乐如初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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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瞧他今日模样,应当是不记得了。
“光长年纪不长脑子。”魏司旗有些嫌弃。
萧彧看了看他,什么也没说,率先跨进了门里。他一进去,里面声音立马一停,随即很快,鞭子声再起,比之前更密集,叫声也更凄厉。
魏司旗听得咂舌,却并没有进去,而是靠在门口不远处的地方。
正厅周围空荡荡,没有一颗花草树木,若是有来人,甫一出现便能察觉,但他又听不见厅内任何对话。
他们安全,自己也安心。
他抱起胳膊,脑中并不闲着,而是反复回顾着陆浑的地形图。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他相信,总有一天,他能彻底消灭这个边关大患。
厅内,萧彧目不斜视的走到上首坐下,早有下人知机的奉上茶盏,他端起,一下一下拨弄着碗盖,漫不经心,对下方犹如杀猪似的惨叫恍若未闻。
冯雄抽了半天,眼见着儿子喊声越来越弱,从挣扎愤怒慢慢变成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心里也不由慌了,挥鞭的动作越来越滞涩,却始终听不到上头发话叫停。
他的神色青青白白,终是担心儿子真被抽出个好歹,他回去没法交代,一咬牙,干脆捧着鞭子转身就往下一跪。
“王爷,这逆子干出混账事,污了您的威名,请您责罚!”
到现在还在跟他耍心眼。
萧彧唇角微勾,低头品茶,依旧未发一言。
沉默在大厅里蔓延,让人心头止不住打鼓。七上八下的感觉不好受,冯雄额上渐渐布满汗珠。
他年纪大了,这些年养尊处优,早年那一套勤学苦练早丢到了一边,精力跟不上,刚才那一场挥鞭就几乎让他耗尽了力气,此刻他是又累又疲乏又心焦,还有对目前状况的莫名其妙。
种种情绪交织下,压抑在内心的不满占据了上风,他抬起头,直视上首的年轻男子。
“臣究竟做错了什么,还请王爷示下。”
他没有说出口,但桀骜显在了眼底。他好歹是跟着上任北冥王征战沙场打天下的老臣,更是他的长辈、半个师傅,他威风赫赫时,他尚且稚年,没有他们,哪有他今日的权倾朝野!
萧彧放下茶盏,缓缓笑了。冯雄一愣,突然浑身紧绷,他看着他走下来,走到他旁边,平静的视线落在他脸上,漠然而幽深。
“冯将军,本王一直想问你一件事。”
“……”冯雄拳头握紧,强忍着慌乱回望他,“王爷请问。”
“父王当初是怎么死的?”
萧彧蹲下身,黑眸倒映着他的身影,又似乎没在看他,而是透过他看向了另一个人。
“他一生铁骨铮铮,怎会因为几句流言蜚语便自杀,其实我一直没想明白。直到冯音真从宫里向我传了个消息——她打掉了我父王的孩子。”
冯雄勃然变色,双手不受控制的发抖,最后连身体都开始颤动。他张着嘴,却像是被扼住了喉咙,只能发出嗬哧嗬哧的喘声。
萧彧望着他,坦然而直白,“很奇怪吗,我早就知道。”
从知道冯音真怀的孩子是前北冥王的,他就想明白了很多事。或许冯家起初确实打算撮合他和冯音真,但在见他没那意思后,他们又将算盘打到了别的地方——
冯音真进宫不是意外,先帝出宫、“恰好”跑到了军营附近也不是巧合,是他冯雄有意为之。
女儿成功做了后妃,他再利用前北冥王的愧疚,对她多加扶持。在这过程中,他们的接触不可避免增多,不管是被设计,还是前北冥王自身没有把握住,结果是如了冯家的愿,冯音真怀孕了,怀的是前北冥王的孩子。
先帝虽然子嗣众多,但资质出众且家世雄厚的却没有。一旦冯音真的孩子生下来,有冯家和北冥王府的支持,极有可能荣登大宝。
冯家就此会成为实实在在的外戚,他冯雄就是未来皇帝的亲外祖,再不用仰仗北冥王府。
“先帝的暴毙也是你们做的吧?”萧彧声音越来越轻,却听得人遍体发寒。
“因为我父王没按你预想的那样,同意扶持那个孩子上位,而是想让冯音真打掉,所以你不得已下了狠手,想逼他一把。”
“或许你还威胁他,如果不那么做,你就把所有的事情t都揭露出去,让他受千夫所指,万人唾骂,让我及整个王府都跟着蒙羞?”
和相当于侄女的人通奸,这是人品的卑劣,德行的丧失,是为不仁不义不慈;有了孩子,混淆皇室血统,是为不忠不臣。一旦被人知晓,不仅他前半生积累的威望将一败涂地,还会带累子孙后代。
饶是他权势再大,也堵不住天下悠悠众口,最终依然难逃被清算的命运。
所以他自杀了。
他一死,自然死无对证,冯音真的孩子生父成了悬案,冯雄没了胁迫的资本,计划只能夭折。而他,萧彧,名声无碍,还能在王府其他旧部的保护下性命无忧,算是当时境况下最好的结果。
冯音真打掉孩子,也不是为了掩藏这个秘密,而是向另外三王四公的投名状——她有先帝诏书,即使还未册封,仍然可算是皇后。皇后若是生了皇子,那便是嫡子,自然会有老一派的大臣拥趸,那不是他们想看到的。
于是,她没了孩子,她成了有名无实的太后。冯家没成功,但也没有更坏,反而成了承恩公。
所有人好像都没损失,只有他,没了父亲庇佑,活得艰难些罢了。
萧彧掀起眼皮,轻笑一声。笑声不大,却让趴在地上装晕的冯宝宝狠狠打了个冷战,恨不能真能晕过去。
太后私通,暗结珠胎,谋害先帝……无论哪一件都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啊!
他被吓得魂飞魄散,两腿像弹棉花一样不停打着摆子,不一会,一股淡淡的腥臭味从他身下传开。
萧彧瞥了一眼,立马有人从角落里走出来,清理现场,将人拖出去,做得迅速又利落。
冯雄此时却再也顾不上唯一的儿子被拖到了哪,他跌坐在地,怔怔的发着呆,完全没料到他竟然什么都知道。
那他为什么……一直隐忍不发?
“因为好奇你背后的人是谁。”萧彧站起身,居高临下的俯视他,“不论是引先帝出宫,不引发我父王怀疑,还是后来造成先帝暴毙,却查不出缘由,乃至让冯音真顺利登上后位,都不是你一人或冯家可以办成的。”
有人在帮他,并且此人来头不小。既能自然的接近先帝,在宫中有一定势力,替他收拾先帝驾崩后的尾巴,又能对其他三王四公产生影响,否则冯音真在当时只有被殉葬的份。
冯雄目光闪烁,下意识避开了他的注视,可随即他仿若找到了救命稻草,猛地转回头。
“如果臣……”如果他将那人供出来,他是否可以将功补过,减轻一点他和冯家的罪责?
然而,才说了三个字,冯雄就顿住了,因为他对上了萧彧的眼。
墨黑色的瞳仁里波澜不兴,没有讥讽,没有动摇,有的只是一片沉静。
他明白,那个人是谁,只怕他也早已经知道了。
全身的力道像是被抽空了,冯雄无力的垂下肩,面露颓然。
他该何去何从,冯家又该何去何从……
没过两日,承恩公酒后失足落入井中被淹死的消息在京中掀起轩然大波。普通百姓啧啧称奇,感叹贵人和他们也没什么不同,纵然家中奴仆成群,酒后依然能掉入井中还不得救。
可是早有预感的大臣和权贵们对此却大惊失色,他们想过承恩公府会倒,但没想过会以这种方式倒。
承恩公竟然死了!
说是酒后失足,谁不清楚就是投井自绝。
他,或者说承恩公府,到底做了什么事,他在去北冥王府赔罪时又和王爷说了什么,才会让他在两日后下了这么决绝的决定?
没人知道,也没人敢去问另一个当事人。至于冯宝宝,听说受伤过重,至今还在高烧不退,太医说即便能醒来,日后生活上也要受点影响。
——那不就是傻了吗!
宫中冯音真听闻后,怔怔坐了半晌,没哭没闹。心底的感受很奇怪,不伤心是假的,那毕竟是她的亲生父亲,哪怕是冯宝宝出生后,他仍然将她当成掌上明珠。
然而再多的疼爱也比不上权势的诱惑,在权力和家族面前,女儿只能沦为被利用的工具。
他说,她享受了家族给予的,就要承当她该承担的义务。于是他们希望她喜欢谁,她就去喜欢谁;想让她嫁给谁,她就嫁给谁。
她没有个人的情感,甚至连身体都不属于她……
冯音真低低的笑出声,渐渐笑出了眼泪。她捂住脸,一股从未有过的疲惫感席卷了她,她再也支撑不住直直往后倒去。
翌日,宫里又出了件大事——
太后跪在紫宸殿前,当着文武百官和皇帝的面,承认先帝是她谋害的,原因是憎恨他强抢她进宫。
前北冥王毫不知情,却无辜受牵连而死,承恩公近期得知真相后,有感愧对于旧主,这才自尽而亡。
“因我一人之故,害死了三人,我自知罪孽深重,请皇上允我为先帝殉葬。”
冯音真摘去满头簪珥珠饰,散开发丝,脱去华贵衣物只着素服,赤脚跪于殿下,叩首请罪。
这是她为承恩公府做的最后一件事。只有这样,父亲才能得以留有清白忠义的身后名,才能让世人对国公府抱有一丝善意和同情,更是让萧彧看在她为前北冥王“平反”的份上,能给弟弟以及其他族人一线生机。
她这一生奉献过,不甘过,反抗过,也挣扎过,到头来,还是如父亲期望的那样,将家族摆在了首位。
冯音真缓缓闭上眼,眼里干涸无泪。
“最后怎么处置了?”顾茉莉紧张的问,止不住的担忧,“真要殉葬吗?”
“没有,让她去给先帝守陵了,此后一辈子都不能出。承恩公府降爵处理,若是没有大的功绩,估计到下一代就会归于平民。”
萧彧摸摸她的脑袋,没有说的是,以冯宝宝目前的状态和能力,这个鸡肋般的爵位还不一定会落到他头上。
冯雄靠自己挣了短暂的荣华富贵,最终因为他的贪心,丢了性命和后代依仗的资本。因果循环,善恶到头终有报。
他敛了敛神,转移话题,“齐国公府今天来人了?”
“嗯,春闱临近,表哥在专心备考,舅母忧心又担心打扰了他,听说香山寺香火旺盛,她就想约我一同去上香祈个福。我娘……最近有些顾不上。”
顾家那边祖孙俩还闹着呢。
萧彧了然的点点头,想起那日跟在魏司旗后面一道来的小厮传的话,他神色微凛,却没多说,而是笑着打趣她,“王妃娘娘,能带上我吗?”
“算了吧。”顾茉莉鼓鼓脸,“你去的话,舅母又该不自在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萧彧明明很平易近人,说话轻声细语,对待别人也是态度温和,几乎不见变色,但包括齐婉婉在内的其他人面对他时,都会显得有些拘谨。
“好吧。”萧彧无奈的笑,“那给你多带些人。”
他伸出食指,在她反对前,轻轻按住了她的唇,声音低缓轻柔,含着无限的耐心,“只当安慰我,不让我那么担心,可以吗?”
“……噢。”顾茉莉张嘴想说话,嘴唇触碰到他的指腹,并不像他的人那样柔软,带着茧子,有些粗糙。
她还没觉得如何,萧彧却马上收回了手。
“定好哪天去了吗?”
“大后日。正好是初四,文殊菩萨诞辰日。”
文殊菩萨一向被视为是智慧的化身,学生和学者的守护神,诞辰日这一天也是求学业的好日子。
父母为了孩子,真的方方面面都会考虑周全。
顾茉莉感叹着,并没有发现旁边人有一瞬的异样。
四月初四……
萧彧眸光变了变,在她望过来之际,又收拢了全部思绪。
这个日子有些特别。
“我这次来,除了‘护送’陆浑使团,父王还托我向你问句话。”
萧彧走出院子,就见魏司旗靠在墙边,双臂抱胸,右手牢牢握着刀,刀柄上镶嵌的玉石在暮色下散发着温润的光,映衬着他身上的铠甲越发冰冷坚硬。
“你是要和你那窝囊爹一样,一辈子屈居人下,还是——
要掀了这天,自己做主?”
萧彧抬头望着天,良久未曾言语。
今天是四月初一,又称“月朔日”、“朔日”。随着月球对地球的公转,月亮与地球同时达到地球的中间,这个时候的夜晚也是最黑的时候,当天的月亮被称为朔月或新月,但是人无法看见。t
这一天也被称为“朔日节”,人们会进行祭祀、拜神等活动,祈祷接下来一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齐国公府,老夫人走进佛堂,就见里面已有人在佛龛前跪着。
她走过去,将香烛点燃,持香双手平举到胸前,香头与眉间相齐,垂帘默声许愿,而后俯身作揖,将香插入香炉里。
等做完这一切,身旁才传来一道沙哑苍老的声音:
“媳妇派人去过了?”
“是,茉儿也答应了。”老夫人跪到他另一侧,和他一样阖上双目。
佛堂内寂静无声,香烟缭缭,慢慢飘浮而上,直至香近燃完,才似有一道叹息响起,沉郁而沧桑。
“怎么就嫁给了他……”
不知是在说齐婉婉,还是顾茉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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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明天见

第49章 古代茉莉花十四
“或许这就是天意吧。”老夫人面容平静,布满沟壑的脸上是看透一切后的安然。
“他知道了。”陈述句,而非疑问句,对于答案她显然早已明了。
“是。”齐国公叹了一声。如果不是实在没办法,冯雄怎会投井自尽,冯音真又岂会当众请罪?
而且,“只怕是很久前就知道了。”
若真是这样,对于“杀父之仇”他都能忍耐不发,任他们蹦跶这么多年,足可见他的城府之深和心肠之冷。
那可是他的生父。
以他的权势,假如真想处置,随便安个理由就能让他们万劫不复,可他愣是毫无动静,他甚至都想不通他是什么时候产生怀疑的,根本没有一点迹象。
这样的人,怎么能不让人胆寒。
“那你觉得他为什么现在又动了?”老夫人睁开眼,转过头看他,“因为时机成熟了,还是仅仅是因为你的外孙女被欺负了?”
老国公沉默着没说话,他不知道,可他不敢赌。国公府上下那么多条性命,齐忱、灏儿……尤其是灏儿。
他刚重振旗鼓,刚要大展拳脚一番,他还未成家。
他不敢,也不能,拿他们去赌那一半的可能性。
“其实你想轴了。”老夫人叹息,“你我见过这么多人,朝堂几次起伏都看在眼里,难道还看不出一个人是否是真心喜欢?”
他的喜欢不作假,在意不作假,所以可以为了一次小小的“为难”,将尘封多年的恩怨再翻出来,即使那可能打破他原本的计划。
这还不足以表明他的在乎程度吗?
只要他在意,就会有所顾忌,就像他对顾家一样。顾家祖孙三人对别人来说,是一团乱麻,轻不得重不得。但对他,不过是一句话的问题。
可他没动,一直看着齐婉婉自己处理,只暗中派人保护着她的安全——
她一介女子身怀巨富单独居住,在夫家没有大过错、她自身没生育男丁的情况下,主动提出和离,京中不仅没有任何流言蜚语,大臣、御史们更是无一人对此提出异议,指责其不守妇道,看的难不成是国公府的面子吗?
“你我心里都清楚,国公府表面风光,其实早就在走下坡路。”
从他退出朝堂开始,败落便是早晚的事。哪怕齐灏真能高中,可文臣武将天生两个阵营,他以前的功绩非但帮不了他半分,反而会成为他的阻碍。
武将认为齐家背叛了他们,文臣觉得他们不是耕读起家,靠着匹夫之勇才有了恩泽后辈,他自己的路且有的走。
这些稍微明眼的人都能看出来,又岂会顾忌他们的面子。
说到底,他们不过是成了身后有老虎的狐狸罢了。
“可是你害怕了,你怕狐狸欺骗老虎的事被揭穿,身后的老虎会一口把狐狸吃掉。”老夫人扯了扯嘴角。
他这人一贯如此,偶尔比谁都胆大,想做旁人都不敢做的事,但等做完,他又会后悔,担心这担心那,最后半途而废。
譬如他帮冯雄。
他想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所以暗中帮冯音真进了宫,帮她清除了谋害先帝的证据,推她做了太后。然而当势头不对,他又果断撤退。
虽然事实证明,他那一退是对的,不然他们也会沦为和其他几家一样的下场,但何尝不是也说明了他骨子里的优柔寡断。
他总说齐灏天资够、锐意不足,其实他也是一样。
要么狠到底,拼命博一把,即便一败涂地也不后悔;要么缩到底,只求安稳度日。偏偏他两样都做不到,造成了如今进退维谷的局面。
退,担心旧账被翻起,进……
老夫人默然片刻,扶着膝盖缓缓站起身。
“不管你们怎么约定的,我只有一个要求——保婉婉和茉儿平安。”
否则——
“否则我不介意让你也‘落井而亡’。”
“……”齐国公望着老妻的背影,无语凝噎。这么狠心的吗?
“她们也是我的心肝好吧!”说的像他虎毒要食子一般。
老夫人没管他,径直走了出去,佛堂里只剩下孤零零跪着的他,仿佛刚才没人来过。
“真是的,你当我是为了谁……”他嘟哝着,转过身面对佛像时,又忍不住面露颓然。
生在京城这个风云场,于孩子们而言,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她们可以见到最繁华的街道,享受到全国最顶级的资源,可也随时可能被卷入风波争斗之中。
一步天,一步地,接下来到底会怎么走,谁也无法预知,他能做的只有尽量不让她们受到伤害。
其它的,只能交给天意。
“天意……天意究竟是什么意思?”
宽袍老道站在路边,目光炯炯的盯着前方一行人,准确来说,是盯着被围在中间的两男一女。
男的龙章凤姿、气度非凡,一人清隽雅致如秀竹,气质清冷似高山皑雪;一人虽貌不惊人,但身材颀长,魁梧壮硕,似有头狼之相。
女的……
他仔细打量又打量,先是惊艳,而后眉头慢慢皱起。姿容绝丽自不必说,可他为何堪不透她的面相?
五官分明是体弱早夭之相,眉宇间却又有几分隐隐踊跃的凤鸣之兆,福禄极厚。
很奇怪、很矛盾。
他定睛想看得再清楚些,眼前却感觉像是被蒙上了一层迷雾,连方才的浅薄面相也瞧不清了。
“奇哉怪哉。”他喃喃自语着,也不管自己在别人眼里有多么古怪,兀自苦思纠结着。
到底什么原因,为什么会有这种面相?而且那两个男子……
居然都有帝王相!
“他怎么了?”顾茉莉站在府门前,疑惑的歪歪脑袋。
面白无须的老头身材胖胖的,动一动,身上的肉似乎也跟着晃了晃,瞧着格外喜庆。此刻白白的脸上皱成一团,不时摇头晃脑,好像有什么事极为困扰。
他身着一袭宽大的青色道袍,宽到比他整个身形还要大到一倍,远远望去,不注意还以为是一片巨大的绿植。
“游历方士吧,不用管。”萧彧瞥了一眼,微不可见的蹙眉。
他不喜欢这些神神叨叨的人和事。
收回视线,他牵着她步下台阶,又问了一遍,“真不让我送吗?只把你们送到山脚下……”
“不用啦,你都派了这么多人,还有甘露和上珠贴身保护,放心吧。”顾茉莉指了指周围,里三层外三层的,架势堪比皇帝出宫。
她有些无奈,“也太高调了。”
萧彧笑着抚了抚她的发丝,他想给她最好的,不管是哪方面的。
他眼睑微垂,赖虎恭敬的站在他身后,紧握手里刀剑。不远处,王府内外,戒备森严,相同着装的人不计其数。
风雨欲来。
顾茉莉感受到了那股不同寻常的气息,这是形势走到某种程度必然会发生的结果,非人力能改变。
因为站在他的位置,不进则意味着死。
她想了想,反握住他的手,笑容轻浅却认真,“结束了你来接我,可好?”
萧彧一愣,望进她的眼,他看懂了她的意思,明白她是知道了他的想法。
但她没有害怕,也没有惴惴不安。她只是笑着告诉他,结束了去接她吧。
不知为何,他眼眶忽然微微发热。他牢牢握住她的,坚定点头,“好。”
等他去接她,再以十里红妆,迎她进坤宁宫——
做他的皇后。
他要给她世间最好的一切,包括那至高无上的凤冠。
顾茉莉笑着看了看他,转身上了马车。身后乌泱泱跟了一群人,拓跋稹和荣晏也低调的混在其中,作侍卫打扮。
萧彧眼神扫过他们,面色不变,眸光却冷了冷。
这两人,一人说要为老乞丐义父点个长明灯,一个以“毕竟曾受过太后恩惠,想为她祈福送行”的名义,双双请求跟随,也不知打的什么主意。
“注意着t他们。”他没动,声音很轻,对着明显拘谨了很多的上珠和甘露道:“上次的事暂时记着,若是再有任何闪失,你们也不用回来了,知道吗?”
“是……”上珠和甘露纷纷低头应是。
她们心里清楚,之前在演武场上她们两人都算是出现了严重疏漏,按规矩,一顿处罚必然免不了。如今还能好生生站着,完全是因为王爷顾忌着王妃娘娘的想法,加之她身边一时没有合适的替代人选,这才先得以逃脱。
假如此次再出现纰漏……
两人端正神情,异口同声,“奴婢们定誓死护卫王妃安全!”
萧彧不置可否,他只看结果。
“莫让世子夫人和王妃单独相处。”他叮嘱,却没有说原因。
上珠和甘露对视一眼,眼里都有惊异,王爷这是连齐国公府的人都不信任了?
不是不信任,是从来都没相信过,相信他们应该也未曾信任他。
萧彧凝视着马车队伍浩浩荡荡的远去,眉心掠过一丝忧虑。
齐国公虽不是造成他父王身死的直接原因,但到底脱不开干系,他可以为了她姑且只作不知,他们却未必敢真的心安,恐怕还会怀疑他娶茉莉的动机。
他倒是不惧他们的任何动作,唯一担心的便是会让茉莉知道,到时候夹在两边左右为难。
“王爷。”赖虎上前,“魏小将军来了。”
萧彧掀起眼皮,魏司旗一身戎装骑在高头大马上,视线也正从车队上收回来,对上他,他灿然一笑,英气勃发。
他也缓缓笑了,带着一往无前的锐气,透着几分势不可挡的锋芒。
不想让她为难,那就永远不让她知道好了。
皇宫里,萧統歪靠在龙椅上,单手撑着头阖目养神。下方宽广的大殿空无一人,静默空廖,无声得有些吓人。
阳光从窗棱照进来,却挥不去满殿的阴霾。偌大的皇宫仿佛一同陷入了沉睡,万籁俱寂,树上的鸟儿好似感受到什么,纷纷扑棱着翅膀飞上了高空。
它们盘旋在殿宇上方,渐渐越聚越多,犹如一个巨大的漩涡。遥远的天际似有龙吟,飞鸟散去,留下一地惊疑。
奎伯岩好奇的向外张望,只恨不能立马出去一探究竟。老王妃端坐在上首,瞅了他一眼,默默叹了口气,也跟着一同望向门外。
几十年前,太祖与前北冥王之争,太祖赢了,可惜没赢多久,等他驾崩,前北冥王偕其它三王四公架空了皇室,独占鳌头——你赢了我,我却赢了你的下一代,他们兄弟二人各自一胜一负。
沧海桑田,时移事移,到了如今,竟然还会起第三局,估计连太祖和前北冥王本人都没有想到。
这一次,又是谁胜谁负?
齐国公站在院子里,眺望皇城的方向,手中核桃愈盘愈快。
有下人从回廊疾步走来,神情慌张,“国公爷,府外有一老道求见……”

齐国公皱眉,“不见!”
从战场上尸山血海里淌过来的人大多不信鬼神,只信自己手里的刀剑,因为实在见过太多生死了。
他偶尔喜欢待在佛堂,也不过是觉得那里清净,能让人更从容的思考,而不是真的相信祂能改变什么,更何况是这种主动找上门的老道,代表的只有两个字——
“给点钱打发了。”他非常不耐烦,只觉小厮今日格外没有眼力见,这点小事也能拿来烦他。
“可是……可是……”小厮又急又为难,他也知道老爷厌恶那种江湖骗子,可是这位瞧着不一样啊!
“他说、他说……咱家表小姐是……”他极力压低声音,然而颤抖的余音还是泄露了他的激动和惶恐。
“那位道士说咱家表小姐是凤凰命,很快就要做皇后了!”
“娘娘,上上签。”
面容平和的僧人将签递过去,神情恭敬、眼睑微垂,“‘荣华富贵天注定,贵人太白守身边’,您的一生都将富贵双全、禄荣兼备,即使有小坎坷,也会很快顺利度过。”
“谢大师解签。”顾茉莉微微颔首,并不见欢欣喜悦之色。
她如今是北冥王妃,自然能享荣华富贵,至于将来……
她朝师傅行礼致意,缓步迈出大殿。外面阳光刺眼,她抚了抚胸膛,不知为何有些心慌。
“茉儿,香山寺后院有片有名的竹林,有天然活泉从山上流下来,据说女子喝了非常好,咱们过去瞧瞧?”
世子夫人喜滋滋的从另一个大殿走出来,只看那眉飞色舞的神彩就知道刚才求的签必然也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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