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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纯白的茉莉花by快乐如初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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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五合一,感谢宝们支持^_^

第53章 古代茉莉花十八
石榴开花前,册封皇后的圣旨先发往了各地。萧統大张旗鼓,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
为表隆重,他甚至下令让各州府官员每人进贡一份礼物,若是谁的礼物能得皇后喜欢,立马官升一级。
可能是考虑到顾茉莉的想法,这条令文里特意补充了一句:不得搜刮民脂民膏,礼物不以贵重论,只看奇巧有趣。
天下百姓连连称奇,他们不清楚皇上亲政和不亲政的区别,也不管主事的究竟是谁。在他们看来,皇位上的人没变,天下没乱,生活毫无影响。
也很少有人知道,新册封的皇后就是之前的北冥王妃。萧統的圣旨上写的是“齐国公外孙女”,普通人根本搞不清、更想不到这个外孙女和王妃之间还有关系。
他们只是乐此不疲的讨论着谁谁谁送了什么,谁比谁的更有可能获得皇后青睐。
有关皇家的八卦总让人津津乐道,而当皇家与自个所在地的父母官产生联系时,这种热情又会加剧膨胀。
有机敏的农户嗅到机会,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进山寻宝,还真寻到一形状独特之物,最终被官员采纳,得到赏赐百两。
这个消息一传开,周围哗然,一夜间进山之人多不胜数,还有走南闯北的商人趁机兜售异地产物,不肖片刻便被抢购一空。
一时间,好似整个天下都热闹了起来,连远在关外的陆浑都听闻了消息。
“他们的皇帝很重视这位皇后啊。”陆浑王盘腿坐在虎皮袄上,身前是个简易的烤架,烤架上放着一整只已经被烤得金黄的小羊。
他微微用力,撕下一只羊腿递到右侧,“胡日格,你见过那位皇后吗?”
“见过。”拓跋稹接过羊腿,不知是羊腿太肥厚,还是烤的火不均匀,羊腿里还带着些许血丝。
他面不改色的低下头,大咬了一口,小羊肉质鲜嫩,但半生半熟,偶尔还能吃到里面的血水,味道其实并不好吃。
他像是没感觉到一般,眉头都没皱一下,须臾一只羊腿就下了肚。他随意的将骨头一扔,早已等候许久的猎犬嗷呜一下上前,叼住骨头就咬。
碎骨的嘎吱嘎吱声响在王帐内,听得有些瘆人。
陆浑王看了看爱犬,又看了看他,蓦地哈哈大笑,“看来我儿这趟经历走下来见识了不少!”
“谈不上,最多算是对大昭有了些粗浅的了解。”拓跋稹神色平淡,拿着匕首剃着羊身上的肉,不时丢一块给那只狗。
体型硕大、站起来足有半人高的猎犬蹲在他身边,乖巧的等着投喂。
拓跋稹眼里隐晦的划过一抹讥诮。
再凶猛的动物一旦被驯化,都将失去野性。等它习惯了别人投喂,慢慢的就会忘记如何去猎捕。
到那时,它还有何用?不是被主人抛弃,就是被其它猛兽吞噬。
就像陆浑王,年轻时骁勇善战,坐上王位后却开始耽于享受,失了进取之心,只能玩些平衡之术,不敢打破现状,只想着安逸度过一生。殊不知他外强中干的内里早被人看透,如今不动,不过是觉得他影响不了大局,偏他还以为是他制衡的好。
他低下头,手里刀刃雪白,映照着上面人影清晰可见,这是一把足以削铁成泥的宝刀,插进人的血管一定十分顺畅。
他笑了笑,收起刀。陆浑王莫名感觉脊背一阵寒凉,他疑惑的抬起眉,帐篷内一切正常,小儿子温顺的坐着,一手抚摸着爱犬的头,似乎十分喜爱。
他眯了眯眼,试探:“喜欢吗,送给你?”
“喜欢,但养不了。”拓跋稹笑着转头,表情真挚又无奈,“阿娘会害怕的。”
陆浑王一怔,刚升起的提防当即消散了。是啊,他阿娘会害怕……
他还有他的娘亲,他的娘亲还是异族人。
他爽朗的笑,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犹如每一个真心疼t爱孩子的父亲,“那下次我让人抱只小狗崽来。”
“谢父汗。”拓跋稹拱手抱拳,笑容毫无阴霾。
陆浑王放下了芥蒂,终于问起正事,“你去了趟京城,沿途应该也见了很多,你认为如今大昭内部如何,是反攻的好时机吗?”
他们有他们的消息渠道,自然也知道摄政王和小皇帝之争,现在正是“更新换代”的时候,若是能趁着他们内部混乱,一举进攻,他们不仅能夺回失去的土地,或许还能狠狠吞下他们一部分。
——他虽没进取之心,但更想坐稳位置。上次战事失利,被迫送质子求和,已经让他在部落里声名一降再降,如果不能尽快取得一些成绩,只怕有些部族就该忍不住了……
陆浑王有些焦灼,期待的望着拓跋稹,然而他却摇了摇头,带着几分遗憾和可惜。
“据儿所知,昭国内部并没有出现大的乱子,一切还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除了朝堂混乱了几日,但在小皇帝杀了很多人后,局面也被稳定下来了。”
陆浑王难掩失望,如果现在都不行,那等他们彻底安定下来,更没有机会了。
“那倒也不一定。”拓跋稹挑起嘴角,“父汗有所不知,我在离开京城时,恰好遇到北冥王被伏击,当时眼瞧着一只箭就要射中他胸膛……”
“射中了?”陆浑王目光灼灼。
“中,也没中。”拓跋稹神秘的笑,“儿射了一箭,让那箭的位置偏了偏,最后落在了腹部。”
“……为何?”陆浑王不解,萧彧死了不更好吗,他们还能少一个敌人。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只有他活着,他们内部才能继续乱起来。一个要夺回权力,一个要稳定权力,您说,这样的情况下,他们的朝廷能安稳?”
那必然不能。
陆浑王眼冒精光,一树不能成林,但一山不容二虎。两虎相争,无论谁胜谁负,朝廷肯定元气大伤,到那时,何愁没有他们的机会!
“而且儿还在萧彧身边看见了一人。”
“谁?”
“魏司旗,西魏王唯一的嫡子。”拓跋稹轻声道。
西魏王有十九个儿子,其中前十七个皆是养子,只有第十八子和第十九子乃他亲生。
也不知是不是四王四公在战场上杀戮太多受了诅咒,全都子嗣不丰。齐国公还好,一儿一女;南安王一个独子,还不成气候;东宁王则连生四个女儿,没有一个儿子。前北冥王更是多年未育,好不容易才老来得了个萧彧。
到了西魏王,妃子不多,一妻两侧妃,也是一直没有动静。好在他看得开,生不了,那就领养,并且一养便是十几个。
或许是孩子带来的,或许是做善事的回报,他终于在萧彧出生后几年也迎来了一个亲生儿子,就是魏司旗。
为此,西魏王在府门前大摆了三天三夜的流水席,又引来京中一片围观。
等到他们回了西北,没想到两位侧妃中年纪最长的那位竟然也查出了身孕,于是生下了最小的第十九子。
虽也是儿子,却是庶出。
这些年他们远离京城,久居边关,京城人几乎都要淡忘了还有这么一家子,但离得近的他们却知道,其实西魏王府里也并不太平。
养子们都已长大成才,尤其长子,自小跟着西魏王出入军营,八岁便上了战场,军功赫赫。在魏司旗出生前,是公认的准世子。
谁知,王妃生了嫡子,这下他这个养子的身份就变得尤为尴尬。
特别是这些年西魏王一直不向朝廷申请立世子,很多人都在猜他是不是在等幼子长成。
当看见“护送”陆浑使团进京的人里有魏司旗时,拓跋稹也以为这是西魏王在为儿子铺路,想让他用简单安全的方式镀镀金,还曾暗中腹诽过,亲生的和非亲生就是不一样,一个让他上战场自己挣功勋,一个恨不能将现成的功劳捧到他手上。
直到他在北冥王府见到了魏司旗,以及他那只海东青。
他曾在野外和那只鹰发生过冲突,可能是记住了他身上的气味,每次见他,他都要来啄他两口。那日他之所以被埋进雪里,也是因为一开始他担心被鹰找到,故意往身上盖了些雪。
熟料夜里雪越下越大,他由于失温被冻昏了过去,再醒来,就是听到她的声音……
她站在漫天雪花里,身后白茫茫一片,衬得她出尘不染,仿若遗世而独立。他几乎以为自己见到了幻影,本能的屏住呼吸,担心吓到她。
可她毫不在意,温柔的替他擦拭去脏污。那一刻,她指尖的温度,他至今记得。
其实他很讨厌下雪,因为雪会将破旧矮小的帐篷压塌,气温骤降,没有保暖衣物的他们会不得不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羊群也会被冻死,没了食物,有些人就会将责任怪罪到看顾羊群的他身上。
所以,他讨厌雪,讨厌一切白色的东西。可是当她出现时,他发现原来雪也是可以有温度的。
他想留住那份温暖。
拓跋稹左手攥着右手,不停的摩擦。那日山上他眼睁睁看着她被簇拥着离开他的视线,他前所未有的愤怒,若不是陆浑王派去接应他的人死死拉住他,他真会冲过去,不顾一切的把她抢回来。
可等事后冷静下来,他却不由庆幸起没能带走她了。以他现在弱小的身份和力量,将她带回来,如何能保护得了她?
他瞥了眼沉思中的陆浑王,又丢了块肉给那只狗。
狗咀嚼的速度很块,连里面的骨头都没怎么咬,就直接吞进了肚,而后眼巴巴的盯着他,渴望着再得到一块。
他却不喂了。
猎犬等了一会,见他不为所动,着急又不满的呜呜几声。
“怎么了?”陆浑王回过神,看着爱犬不明所以。
“吃的够多了,不能再给了。”拓跋稹耸耸肩,“不然它该难受了。”
“草原上的猎犬没那么娇弱。”陆浑王满不在乎的一摆手,直接撕下另一只羊腿扔过去,“伊德尔,吃吧,想吃多少吃多少!”
拓跋稹无奈的看着,眸底凉意一闪而逝。
他的陆浑名是“胡日格”,意为柔弱的小羔羊,那只狗却叫“伊德尔”——健壮的小子。
仅从名字就能看出,他们是有多瞧不起他。
他垂了垂眼,再抬起时,眼里只剩下淡淡的羡慕和敬畏,好似在羡慕一只狗能得到他的关心,他也想却不敢。
陆浑王瞧见了,心头不禁一软。到他这个年纪,最怕的就是年轻且壮硕的儿子,会让他时刻忧虑哪一天他们就抢了他的位置。
也只有面对胡日格时,他才能找回盛年时的威严。因为他弱小、无辜,背后没有倚靠,只能仰仗他的鼻息。
而且他还很聪明,不但每次都能哄得他开心,还能时不时为他出谋划策。
是个既好用又能放心的棋子。
陆浑王笑容愈发扩大,大手一挥,削下羊脖颈后、脊骨两侧的肉。
这是羊上脑,属于羊身上最鲜嫩的部位。
“你也再吃点,瞧你这一趟瘦了许多。”他满脸慈爱,“你再和我说说中原的局势,西魏王原来是北冥王这一派的吗?”
“谢父汗……”拓跋稹表现得惶恐又受宠若惊,捧着肉却没吃。身旁记恨他刚才不给肉的“伊德尔”瞅准机会,哇呜一口叼走了那块肉,惹来陆浑王不甚有气势的一声斥骂。
两人一狗瞧着热闹又和谐。
“谁在里面?”郭尔敦才走到帐边,就听见里面传来的说话声和犬吠,他站住脚,问王帐的侍卫。
“是……胡日格王子。”侍卫低声答。
郭尔敦撇撇嘴,掩饰不住的嫌弃和厌恶。他着实没想到这个“杂种”弟弟被送走了,居然还能再回来。
那他们的一番折腾算什么,耍猴吗?
想到这里,他顾不得其它,径直掀起帐帘闯了进去。
“父汗,你让这家伙回来,大昭那边怎么交代,这不是出尔反尔吗,假如他们以此借口再打过来怎么办?不行,赶紧把他送回去!”
他的嗓门又高又亮,王帐内外都听得清清楚楚。陆浑王的面色唰地冷了下来,“郭尔敦,你的规矩呢!擅闯王帐,大呼小叫,这就是你对父汗的态度?”
“父汗,您别生气,大哥只是一时情急。”拓跋稹连忙给他倒水,状似情真意切的安慰。
郭尔敦见此,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一个大男人,整天学些娘们的伎俩,果然是大昭人那边的血统!
“这里没有你个杂种说话的份。”愤怒t让他失去理智,忘记了身在王帐,还以为像以前私底下碰到他一样,竟开始口不择言。
“睡过你娘的人那么多,鬼知道你是谁的种……”
“放肆!”陆浑王被气得浑身颤抖。
男人最恨被戴绿帽子,更恨被戴了还要被当众提出来,尤其是对一定权势的人来说,那会显得他很无能。
他猛地踢翻桌子,烤盘摔到地上,火星四溅,有一些溅到了郭尔敦,他吃痛,不可置信的望着陆浑王。
“父汗!”
为了这个贱种,你就这么对我?
陆浑王有一瞬的后悔,郭尔敦母族是陆浑各族中最强盛的一支,依附者众,饶是他也不敢轻易得罪。
他张张嘴,想说两句安抚一二,又拉不下脸。才发完火就示弱,他这个父汗日后还有何颜面和威严?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为难,拓跋稹上前一步,拱手朝郭尔敦一鞠到底。
“大哥误会了,在大昭那里我已经是个‘死人’了,他们不但没有理由向我们发难,我们还能借此重新商量和谈事宜,争取对我们更有利的政策。父汗高瞻远瞩,为的是整个部族,并不是为了我……”
陆浑王神色和缓,不由自主跟着点头,就是这样没错。
他看着这个儿子愈发满意,事实上他能从大昭逃脱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但他没有留下任何明面上的麻烦,将事情处理得很干净,还能兼顾部族的利益,这就非常难得了。
最重要的是,能让在其他首领面前挺直腰杆。
“好小子。”他重重拍他的背,转头对郭尔敦道:“你要多向你弟弟学学,别那么冲动,遇事沉稳些。”
向一个不知道是不是陆浑人的杂种学?他配吗!
郭尔敦冷笑一声,一甩手直接出去了。
心情才有所好转的陆浑王顿时又被气了个倒仰,“这混账……逆子、逆子!”
这是全不将他这个父汗看在眼里啊!
他一时又想得多了,他这副态度,是仗着身后势力有恃无恐,还是谁给了他暗示,他觉得无需顾忌他了?
陆浑王面色沉沉,眼底怀疑、忌惮、不甘交织,还有深重的担忧。
没有哪个君主希望部下过于强大,即使那是他的亲生儿子。
拓跋稹静静站在一侧,视线落向趴在地上还在吃的猎犬,眸光晦暗不明。
晚间,王帐中乱了起来,陆浑王最心爱的狗突然上吐下泻,怎么止也止不住,最后竟是就此一命呜呼。
王上大怒,责问御医。御医哼哼哧哧半晌,才吐出一句“像是中毒而亡”。
陆浑王又去责问侍卫和护理狗的奴隶,谁见过狗,喂过它东西。众人面面相觑,在他耐心耗尽、下令要将所有人都拉下去处死时,一名奴隶终于忍不住怯懦地开口:
“曾见大皇子来过……”
“混蛋!”陆浑王怒不可遏,下午他刚说了他两句,晚上他的狗就死了,恰巧他又来过,不是他故意害死的又是什么?
愤怒中,他又控制不住的感到害怕。他能如此轻易接近他的爱犬,并成功给他下毒,那如果他想毒死的人是他呢,他是不是也会死得悄无声息?
“来人,快来人!”恐惧战胜了一切顾虑,陆浑王觉得他无法再坐以待毙。
想要不被杀,就要先下手为强。
他眼神狠厉,没有半分对待儿子的温情,“立刻、马上,将大皇子压过来!”
与此同时,郭尔敦也得到了消息,不过他听到的版本却是——汗王震怒,要即刻将他处死。
“就为了一条狗?”他目眦欲裂,“我根本没碰过那畜牲!”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的母亲大王后冷着脸,多年枕边人,她还能猜不到他心里所想?
“他是忌惮咱们娘俩,忌惮我的娘家,故意找个理由处死你,他好高枕无忧。”
“娘,那怎么办!”郭尔敦慌了,他可不想死。
“怎么办?”大王后嗤笑,掸开衣袍站起身,声音森然,“既然他无情在先,那就别怪咱们无义在后。”
“杀过去——”
陆浑发生动乱,大皇子连同大王后及其娘家部族起兵造反,在王帐外与王军发生激烈冲突。随后其他几位王子赶来救援,几方混战,最终大皇子寡不敌众,战败被俘。
三皇子本想将他压到父汗面前,由他处置,却不想夜里大皇子突然被杀,凶手直指二皇子的贴身侍卫。
三皇子怒骂二皇子狼子野心,故意杀害兄长,是对王位图谋不轨。二皇子喊冤,指责三皇子栽赃嫁祸、贼喊捉贼。
言语过激之下,双方矛盾越发加深,逐渐从言语升级成肢体碰撞,继而引发了新一轮混战。
等各地官员携带礼物陆续抵京时,就听说陆浑年长的几位皇子俱已在内乱中丧生,只剩下几位尚在稚年的幼儿。而陆浑王自从那晚大皇子夜袭后,不知是气的还是吓的,竟是瘫痪在床,中风了。
随后,作为唯一存活的成年皇子、却没有显赫母族支撑的拓跋稹以迅雷不及掩耳速度走到台前,在其他人都还没反应过来时,联合了十来个部族,其中就包括几位年幼皇子的母族,共同向其余大部落施压,推举他成为新一任陆浑王。
几个大部落因为支持各自的皇子争斗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尽管不甚满意拓跋稹的血统,却别无选择,只得暂时臣服于现实。
于是不久后,顾茉莉收到了一份特殊的邀请函。
“邀请我参加新任陆浑王的继任大典?”她惊讶的接过请柬,大致扫了眼上面的内容,重点望向最后的落款。
不是陆浑的文字,而是略显生涩却端庄秀气的行楷,规整有序的写着三个字——
拓跋稹。
她默默念着这个名字,脑中不禁浮现出那日在山上的情景。高大魁梧的他如一头猎豹朝她奔来,往日的拘谨和怯懦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急切和势在必得。
在被拦住时,他没有失态,而是带着几分狷狂对她喊:“记住了,我叫拓跋稹!”
雄浑的嗓音传至很远,让人想忽视都不能。
她转头看他,他回以一笑,眼里有她看不懂的情绪,深沉而浓厚。
她皱了皱眉,放下邀请函。所以,他不仅真是陆浑的皇子,还成了新王?
“娘娘,是那个慕稹?”甘露低声问她,脸上尚有没来及褪去的惊诧。
万万想不到,当初随手救回来的人居然是这种身份,还有如此际遇。
“那当时……”是他故意接近她们,为了进入王府?
“应该不是。”顾茉莉摇摇头。
当时她因担心雪情出门是临时决定,走的路别人也无法事先知晓,不存在特意蹲守她一说。而且瞧他身上的雪,绝对不是一时半刻。
遇到他是意外,但后来他故意装晕倒,估计确实是有意。
不过不是为了她们,恐怕也不是为了萧彧,而是想找个能安心躲藏的地方。
整个京城,除了皇宫,还有哪里比北冥王府更“安全”?
“别告诉萧統。”她轻声交代,北冥王府与新陆浑王曾有过交际这种事,最好永远烂在肚子里。
“奴婢知……”
“在聊什么?”甘露正要应是,萧統笑着从不远处走来,手里捧着一个大箱子,神情兴致勃勃。
到了近前,他睨了眼甘露,直把她看得冷汗淋淋,才转头问顾茉莉:“这丫头,你用着顺手吗?”
“谈不上顺手不顺手,不都是你安排的吗?”顾茉莉语气淡淡,好像并没有在意身边是谁侍候。
“那我给你换一个?”萧彧坐到她身边,瞧不出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建议。
“随你。”顾茉莉低头拨弄茶盖,侧脸莹白如玉,削尖的下巴透出一丝清冷,愈发飘渺的气质让萧統心中不由升起恐慌,下意识抓住了她的手。
她顿了顿,掀起眼。
“我说得玩的,你喜欢就给你留着。”萧統急急保证。
他见不惯她和任何人那么亲近,包括女子在内都不行。可如果因此惹她不满,更加疏远他,那他情愿暂时留着那人。
再多的不快在她的冷脸面前都不值一提。
“你来瞧瞧这个。”他打开箱子,小心翼翼拿起里面的东西,献宝似的推到她面前,满脸期待。
“新进上来的小东西,你看喜不喜欢?”
桌上摆放着一座精巧的“木屋”,每一处刻画都无比细致真实,犹如将真正的房屋等比例缩小了。木屋中摆有一屏风,屏风前设置t一案桌,桌上文房四宝齐备。
不知萧統按了哪里,突然从屏风后走出一个小小的“仕女”,开始铺纸研墨。
仕女五官栩栩如生,身上衣袍的绣纹都清晰可见。周围有宫女忍不住发出惊呼,却见屏风后又走出一男子,竟是执起毛笔在纸上写起字。
顾茉莉也被吸引了视线,探头去瞧。纸上分别写了八个字——福禄寿喜,凤体安康。
这还没完,字写好后,男子回到屏风后,仕女则拿起纸张,走出木屋,方向正是对着顾茉莉。
她微讶,看着仕女似模似样的福身行礼,双手捧上贺词,忍不住挑了挑眉。
离得近了,更加能看清上面的字。字迹清晰,行文工整,仿若真人所写。
这么个看似不大的玩意儿,内里却藏着无数精妙的机关,着实令人叹为观止。
“谁做的?”她好奇。
现在的技艺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了吗?
“一个姓万的商人偶然从海外得来的,他又在原本的基础上做了些加工处理。”萧統指了指那个仕女,“听说原本的小人袒胸露乳,男的也是穿得黑不溜秋、奇形怪状,他觉得有碍观瞻,特意请了能工改了。”
那是燕尾服吧?
顾茉莉失笑,想不到这时候就有了和海外的贸易。
萧統见她终于笑了,也跟着舒展了眉眼。她好像成了他心情的晴雨表,她开心,他才会开心;她不高兴,他会烦躁的想要杀人。
放在以前,根本不敢想会有一个人对他影响这么大。但是,他并不排斥这种变化。
世界有趣起来了。
他撑着下巴,脸上扬起大大的笑容,像个孩子般,不见半分阴霾。
她在身边,连阳光都似乎有了温度。
“茉莉。”他唤她,想了想又改口,“梓童。”
顾茉莉瞅了瞅他,没理。萧統就不停的唤,“梓童、梓童、梓童……”
把她唤得烦不胜烦,“你够了。”
萧統嘿嘿笑,也不生气,还是喊她,仿佛她不应他能一直喊下去。
顾茉莉忍无可忍站起,没再看他,转身就走。
“梓童!”萧統在后面扯着嗓子又喊了一声,前方的人影脚步一滞,走得愈发快了。
他止不住的笑,好似被点了笑穴,笑得前仰后合。
“梓童,朕的梓童……”他喃喃着,边笑边望着她走远,眼尾扫过桌上的邀请函,他笑容不变,眼底却渐渐覆上了冰霜。
陆浑,拓跋稹……说起来,还和他有那么点渊源。
“赏赐那个万姓商人黄金万两。”他也起身,没有她的地方,他一刻都待不下去。
“宫里采买的活计谁在负责?”他说着,也不等人回答,自顾自下令,“以后都交给他。”
他要天下人都知道皇后是条通天路,只要能哄得她展颜,无论是金银财宝,还是加官进爵,他都可以给他们。
看谁还会说三道四。
他面无表情,杀够了,就该以利诱之了。
“是……”进喜亦步亦趋跟在身后,见又是去冷宫的路,不由苦了一张脸。
他对这地方都快有心理阴影了。
和上次一样破旧的小院,院中落叶仍然没有清扫干净。不是没人扫,而是萧統不让其他人进来。于是院子一日比一日脏乱,殿宇一日比一日荒凉。
他站在院中,抬目望着那已然褪了色的宫瓦,似乎还能想见当初矮小的他是如何艰难爬上屋顶,顶着暴雨胡乱抹上泥土遮挡漏了的缝隙,却因为脚滑,一骨碌从房顶滚下来,差点没丢了这条小命。
萧統忽然笑了笑,低头走进大殿。
从出生起他就住在这里,直到先帝驾崩,他被推上皇位,一共十多年的时间,他早已对这里的每一个角落谙熟于心,闭着眼都能走通。
如今的皇宫是前朝所建,地面上宫室林立,地下同样暗道错综。进喜就见他走到一处摆放灯油的架前,轻轻向右旋转了三圈,紧接着脚下的地面便震了震,一个通道缓缓出现在他们面前。
通道内黑漆漆,透不出一点光亮,瞧着格外渗人。
他暗暗给自己打气,可是点火折的手还是颤抖得如同秋日的落叶,怎么也点不着。
萧統睨了他一眼,无语夺过火折子,“你到外面守着!”
进喜如蒙大赦,一溜烟跑走了。
胆子比老鼠还小……
不过这也是他能放心用他的重要原因,毕竟应该没有哪个细作像他这样既贪吃又懒惰、偶尔还拖后腿吧?
萧統微晒,没再管那不中用的贴身太监,弯腰迈进洞口。
洞内空气沉闷,夹杂着些许霉味,似乎很久没有打开过。不远处隐隐有淅淅沥沥的水声,他顺着声音来源的方向走,直到走到通道尽头,一座大门出现在他眼前。
他伸手轻轻一推,铁门应声而开,里面的场景逐渐清晰。
如果进喜还在,肯定又要惊呼。
因为正对着铁门的墙上吊着一个人影,低垂着头,发丝挡住了整张脸,无法得见面容。他双手被缚,胳膊被铁链高高吊起,下方是足有半人高的池水。仅萧統从门外走进门内的功夫,池水就肉眼可见的又涨了一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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