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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纯白的茉莉花by快乐如初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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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彧?”顾茉莉越听越不对劲,忍不住出声打断他,“你说昨夜怎么了?”
虽然昨夜后面她都迷迷糊糊,记不得具体情况,但一早起来身体没有丝毫不适感,行动自如,说明最后他们并没有跨过那道防线。
可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的表情渐渐变得怪异,看着面前的男人低下头,仿若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们成了真正的夫妻……”
顾茉莉:“……”
萧彧被赶了出去,只穿着中衣,头发披散,形容狼狈的被从房间里赶了出去。
刚好点又嘚嘚跑过来的萧統和不放心、想着偷偷瞧瞧的魏司旗站在院门口,皆是掩饰不住的错愕。
“你惹她生气了?”萧統幸灾乐祸的笑,可等看到他身上凌乱的衣衫,又不由垮了脸。
这一副才从房里睡醒的架势是怎么回事?
“不要脸。”他没有刻意压低声音,魏司旗和萧彧都听见了。
魏司旗尴尬的抬头望天,假装没看见他们,他们也看不见他。
萧彧瞥了两人一眼,淡定自若地整理着仪容,并未对萧統的话有所反应。
萧統眯了眯眼,总觉得这次见面他对他的态度似乎有些奇怪。
显然还是对他有敌意,却没有刻意阻拦他靠近顾茉莉,更没有趁他病要他命。
西魏王是他的“合作伙伴”,他又身受重伤,即使身边有几十护卫,可若是他们想留下他的命,他恐怕走不出金城郡。
如果换了他在他的位置,他就会这么做。
杀了他一了百了,而且江南朝廷没了主人便成了一盘散沙,另一半江山最后也会归到他手里,这样的大好事他居然不做?
萧統面露狐疑,他可不认为他想不到这些,那他此时的表现就很耐人寻味了,有什么理由能让他“饶他一命”,总不至于是顾忌那点微不足道的血脉亲缘吧?
血缘是狗屁,他如果顾忌那东西,之前也不会压着他把持朝政那些年。
说到底,不过四个字——投鼠忌器。
萧彧抖了抖衣袍,眉目低垂。原打算坐实“圆房”,等时间到了再爆出有孕的事,让茉莉以为那孩子是他的,那所有问题都不再会是问题。
她不会为难,不会有不该有的谣言而起,更不用担心萧統来抢。之后他会好好的照看那个孩子出生、长大,永远将这个秘密埋在地底,除了他,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然而这个计划似乎失败了。
萧彧无奈的望着紧闭的房门,想着她刚才古怪的表情难得有些挠头,哪里出了错?
哪哪都错了。
顾茉莉收拾好自己,重新打开房门。屋外各站一方、互不交流的三个男人同时看向她。
萧彧眼含歉意,即使没想明白原因,但终归是他有意要欺骗在先。
萧統敏锐的察觉到了,立马迫不及待的添油加火,“梓童,是不是他欺负你了,我替你教训他!”
魏司旗左右看看,决定还是先保持沉默。
顾茉莉面色淡淡的,瞧不出是开心还是生气。
“都进来。”丢下这句话,她率先转身进了屋。
萧彧没有迟疑直接就要跟上去,谁知一道人影比他更快。萧統几个大步跨进房内,矫健的身姿根本不像身怀重伤。
“咳。”魏司旗差点忍不住笑出声,只觉这个传说中喜怒无常的暴君似乎也没那么恐怖,还有点幼稚。
他悄悄睨了眼萧彧,主动往旁边让了让,意t思不言而喻——你先。
萧彧神情平静,仿若没有瞧见他的小动作,沉稳地走了进去。
一进去便见萧統赖在顾茉莉身边正说着什么,隐约能听见“不要脸”“心思深沉”等字眼,不用猜都知道是在说他。
他神色不变,吩咐赶过来的上珠,“先上早膳吧。”顿了顿,他补充:“四人份。”
“今天厨房准备了红豆八宝粥、桂花糖芋苗和手工春卷,还有淮阳菜中很有名的烫干丝。”
魏司旗人未至,身先至,对着望过来的顾茉莉赧然的笑了笑。
“是我们之前考虑不周,没有想到你可能不适应这里的口味。听说你们在找会淮扬菜的厨子,我……父王昨天紧急从军中调了那边的老师傅,从夜里就在准备了。”
“又给你们添麻烦了。”顾茉莉面色柔和了下来,终于露出今天第一抹笑,“魏将军坐吧。”
“客气了,唤我司旗便好。”魏司旗坐到下手,眸光温柔,“或者你和小西一样唤我十八哥。”
此话一出,萧統和萧彧都朝他望去。萧統目若寒霜,又森又冷,原以为是帮了她的友人,没想到也是心怀叵测。
相比他的后知后觉,萧彧对此早就心知肚明。他不清楚在他晚来的那些时日里,在江南和陆浑具体发生了哪些事,但显然魏司旗的态度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如果说之前他帮忙寻找她、乃至护送保护她,还有两分是为了他与西魏王的合作,为了金城郡的未来,那么现在他的所作所为完全都出于私心。
甚至他还曾有意无意阻拦将她在金城郡的消息透露给他……
萧彧眼底划过一道暗芒,西魏王府看来还是不能太过安稳。
顾茉莉对两人的心思一无所知,提起魏司西,她不由笑意更深。
“小西这两日在做什么,怎么都没见他?”
“被父王带去军营了。”魏司旗轻描淡写,“魏家儿郎到了他的年纪,都会经历这一遭。”
事实上,魏司西已经算晚的了,以前西魏王舍不得小儿子去受苦,可经过套马那件事,再舍不得也得舍,不然以他那个性子,迟早惹出大祸。
顾茉莉点点头,尽管有些担忧小小年纪的魏司西能不能受得了军营训练的强度,但既然魏司旗说是魏家儿郎的传统,她也不好对别人家的事指手画脚。
正巧早膳被摆了上来,她打住话头,萧彧已经默默给她盛好了粥,又夹了一筷子桂花糖芋苗放在她面前的小碟里。
她看了看他,没有拒绝,也确实饿了。
不知是“水土不服”的症状减轻了,还是昨夜和今早“折腾”的,亦或者果真是淮扬菜更符合她的胃口,顾茉莉感受到了久违的食欲大开。
八宝粥配料丰富,炖得软糯清甜,藕粉顺滑,芋艿鲜嫩、用老鸡汤熬制的烫干丝清爽有滋味,她每样都用了小半碗,看得三个男人不约而同露出了轻松愉悦的神色。
直到此时才发现,什么江山、什么争夺,都不如见她吃得香甜来得重要。
三人也难得心平气和的坐在一张桌子上,一同用起了这顿特殊的早膳。
“确实好吃。”
萧統咬了口春卷,外皮香脆,一咬嘎吱一声,不像御膳房那样精雕细琢,恨不能在上面雕个祥云龙腾,内里再用上各种稀有珍贵的食材,它的内馅只是简单的鸡蛋混合着韭黄,吃着却感觉异常香甜,让人有种家的味道。
他当即便赞了一声,春卷不大,两口便吃完了,他还待再拿,顾茉莉出人意料的将粥往他面前推了推。
“再尝尝这粥。”
餐桌上瞬间安静,萧彧盯着那碗粥,不知道在想什么。魏司旗先是眸色一黯,随即强打起精神,假装不在意的继续低头吃饭。
萧統则面露惊喜,脸上霎那间迸发的光彩几乎要闪瞎人的眼。他捧起那碗平平无奇的粥,就像捧着琼浆玉露,恨不能将其珍藏起来,哪里还舍得喝。
“喝吧。”顾茉莉看着他笑,“喝喝看,比你亲自熬的那碗粥味道如何?”
萧統手一僵,愣愣的抬起头,一时竟是不知该喝还是不该喝。
他昨天那碗粥……
“对啊,就是后来又被你打翻的那碗。”顾茉莉还是那副温和的模样,仿佛没看到他僵硬的神色。
“听说你熬了很久,尝试了很多次,花费了大半天的时间,才熬出那么一碗,最后却被洒了,真可惜。”她语带怅然,似乎真的很惋惜,“专门为我准备的,我却一口没喝到,要不……”
她笑吟吟的建议,“要不你再熬一碗——
再继续放你精心准备的那些东西?”
“哐当。”
萧統手里的筷子掉了,他慌张转头,一对上她那双澄澈却透着清冷的眸子,他的心就是猛地一坠。
完了,她知道了……
“梓童!”他忙不迭要解释,“对不起,我……”
他想说那个药对她身体绝对绝对没伤害,想说他不是憎恶她的孩子,只是担心她知道了会痛苦会伤心,会影响她日后的生活,才想在一切还能挽回之际提前解决了“祂”。
可是话还没出口,她就已经转过了头,没再看他,而是对着另一边的萧彧道:
“成亲前你曾向我承诺‘永远珍我、重我、护我、爱我’,如今你却想骗我、哄我、糊弄我?”
“我……”萧彧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是他没做到承诺,不仅没有保护好她,还试图蒙骗她。
“对不起,我错了。”他干脆利落的道歉认错,不管那么做的前提是什么,欺骗就是欺骗,错了就是错了。
“你想知道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的告诉你,以后绝对不会再有半点隐瞒。”他向她保证。
顾茉莉神色和缓了些,萧統若有所思的盯着萧彧,他原来是和她这么相处的?
魏司旗低头用饭,嘴角不由自主想上翘,他拼命压住,连自己都不知道心里那股窃喜因何而来。
早膳很香,他却没心思细细品尝,感觉她的目光投了过来,他忍不住正襟危坐,莫名的紧张忐忑,仿若回到了小时候被先生抽查作业。
然而预想中的责问并没有到来,她只是很温和的朝他笑了笑,便又垂下头继续用早膳了,对于萧統讨好式的夹菜视而不见。
魏司旗松了口气,随即又有些失落。她对他态度很好,他一方面庆幸,因为这代表他应该没有做错事,但另一方面又何尝不是亲疏远近的区别。
他们在她心里的位置更亲近,所以她有气就发,有问题就说,摆脸色、语带挖苦,随意坦然的展露她的心情。
对他却始终有份保留,客气有余、亲密不足。
他一下一下搅动着碗里的勺子,只觉那糊成一团的粥像极了他此刻纠结的内心。
几人各有思量,萧統和萧彧觑着顾茉莉的神色,欲言又止,魏司旗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魂游天外,顾茉莉自顾自吃着可口的早膳,屋内再次静了下来。
直到屋外传来一声通禀:
“娘娘,徐老来了。”
这话一出,三个男人同时一震。萧統眼神闪烁,想起那日威胁那老头的情景,突然有点后悔当时没有再要一份哑药,直接毒哑了他,省得他再说出什么来。
魏司旗面露紧张,第一个念头便是“一壶酒是不是送少了?”
他应该多送几壶的,不然他若是反悔了怎么办。
萧彧反而很淡定,刚才他已经说了,只要她想知道,他一定全部都如实告诉她,所以徐老说不说都不重要了。
顾茉莉扫过三人,扬声对外面道:“快请。”
脾气很大的老头脸色很臭的走了进来,一见屋里几人,顿时脸拉得更长,意味不明的冷哼了一声,不知对着谁。
魏司旗悻悻地摸了摸鼻子,反观萧統却没那个自觉,看向老头时眼里尤带着警告,似乎在告诫他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他该清楚。
徐老面色难看,又顾忌着什么没有言语。顾茉莉刚要开口,萧彧已经站起身,笑着引他到位置上,态度和煦,没有丝毫架子。
“您老用过早膳吗,要不要先在这用点?”
“……不用。”
还是那句话,伸手不打笑脸人,面对身份高贵却一团和气的萧彧,饶是徐老再生气,也不好再板着个脸。
他看了看萧彧,又看了看守在门边的上珠,心下不由感叹:当真是什么主子养什么下人,这做派真是一脉相承。
怪不得是他夺了天下呢。
他在心底呵呵冷笑,对着某个一点t不知道“尊老爱幼”的家伙。
“给老先生上茶。”顾茉莉一边吩咐,一边走到窗边榻前坐下。
徐老的神色又好了点,等茶上来,看清是雨前龙井,不禁彻底云销雨霁。茶叶有很多药用功效,但不同的茶叶互有差异,雨前龙井就是对如他这般的老年人最为适宜的一种茶叶。
因为它甘寒无毒,鲜香味醇,“得先春之气,寒而不烈,消而不峻”,对祛病延年会有一定的作用。
用不用心,便是体现在这些小细节上。
他没急着喝茶,而是一躬身表示敬意后,坐到榻前小凳上,手托着脉枕弯腰示意,“夫人,请伸手。”
“有劳。”顾茉莉将手搭上,表情轻松,其余人却都或多或少有些紧绷,就连萧彧也不例外。
他担心她的身体。
这种担心随着徐老诊脉的时间渐长,眉头渐渐皱紧而愈发增强。
难道哪里不对?
他尚且还能忍耐,想让老大夫诊得更仔细些,萧統却已急躁的发问:“怎么了,说话!”
“徐老是慢性子。”魏司旗打哈哈,“顾姑娘早膳还没用完,要不还是等会再诊脉吧?”
显然是想私底下再问徐老,不想当着顾茉莉的面说,以免让她产生忧虑。
萧彧看向顾茉莉,她莹白的侧脸安静恬然,并不见焦躁、不安,对于徐老的异常和萧統与魏司旗两人或急切或掩饰的态度恍若未觉,只静静的坐着。
他不禁有些恍惚。
他的小妻子好像从见面开始便是这般,淡定的、从容的,也虚无缥缈着。
落入水中时,她能冷静的意识到下水救她之人的不轨意图,宁愿自沉,也不给对方机会。即便第一次进宫被为难,她也只是说“累”,而不是“害怕”。
第一次直面权势的小姑娘,对它的力量没有渴望,没有畏惧,而是一种淡淡的厌倦。
在府中遭遇鹰王攻击,衣襟脏了,见了他她却还是笑着的,不说哭哭啼啼,连一分失措都无。
波折过后重逢,不曾责怪、怨怼,态度一如从前,让他都忍不住生出一种错觉,好似中间那段时间不存在,他们从未分开过。
哪怕是察觉到他和萧統有意在隐瞒着什么,态度也是淡淡的,并不见多少动怒。
是她天生情感淡,还是……
她根本不在乎?
萧彧眼睫颤了颤,一时竟是不敢再继续深想下去。
那边萧統已经忍不住想拔剑了,这老头,在这里装什么深沉!
他上前一步正欲动作,顾茉莉掀眸朝他看了一眼,眼神还是那么清澈,却令萧統瞬间止住步伐,下意识便是道歉。
“对不起梓童……”
魏司旗诧异,他刚才只顾着盯着徐老了,并没注意到发生了什么,还兀自奇怪,好端端的怎么又道起歉了?
萧彧的手却是一紧,敏锐的察觉到事情好像与他以为的并不一样。
他以为是萧統将她强留宫中,在两人的相处过程中萧統才是强势的那方,顾茉莉只是被动承受。
可现在他发现他似乎错了。
萧統在看她的眼色,而且对她的情绪异常敏感,一旦发觉不对,立马道歉。不经过思考,没有犹豫,仿佛早已成为身体本能的一种反应。
暴戾恣睢?任意妄为?
他只看到了一匹没有了利爪与獠牙的孤狼。
他不由想到他的退走江南。
之前还在奇怪,他应当不是那种不战而逃的性子,岂会甘愿让出京城,狼狈的逃往南方?
如果不是有确切消息,亲眼见证了往南去的队伍,他还一度怀疑是他故布的疑阵,就为了请他入瓮。
可是如今看来,或许不是他想逃,而是他看出了有人想让他逃。
那陆浑呢?
思及不久前打探来的消息,魏司骏假意答应合作,暗地里却与魏司旗联手,引拓跋稹现身,使其成了瓮中之鳖。
其中,她又知不知情?拓跋稹的追赶在不在她的预料内,甚至,魏司旗的出现,陪着她到陆浑,又陪着她到金城郡,这些是无意还是有意?
萧彧在心底慢慢演算着过程,似乎每一步都有深意。
也许,只有拓跋稹将她掳走才是真正的意外。
那……她还有可能怀孕吗?
这样淡定的、理智的、聪慧的她,让动辄杀人的萧統乖顺无比、让初展锋芒的新王折戟沉沙的她,有可能经历她不想经历的事情吗?
“不可能啊……”徐老来回切换手,一遍又一遍的诊脉,眉间几乎皱成了川字。
“那天明明确定的是滑脉,绝对没错啊……怎么现在没有了……”
“什么意思?!”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萧統和魏司旗对视一眼,不过一瞬很快各自撇开。萧統顾忌着顾茉莉,强忍着没有再开口。
魏司旗却忍不住,压低了嗓音问:“徐老,您这话……”到底什么意思,什么叫又没滑脉了?
难不成他当初说的是对的,他真的诊错了?
“老夫不可能诊错。”固执的老头相信自己,当时当刻的确滑脉无疑。
只是……
“夫人之前可用过什么药物?”徐老收回手,半躬着身子问顾茉莉。
虽然这种情况非常稀少,但也不排除是有药物或其它方式造成了假孕的症状。
魏司旗想到什么,蓦地转头望向顾茉莉,难道是……
“前些日子曾中毒暂时失明了一段时间。”顾茉莉没在意其他人的惊疑,即便听到自己之前“有孕”,也没见多少诧异,始终温和、淡然。
“如果说药物,除了您最近开的‘调理腹胃’的药,便是那解药了。”
“……咳。”徐老心虚的清了清嗓子,对着别人能理直气壮说自己没错,对着这个女娃娃他却无法做到那么坦然。
虽然那些药的确是调养女子身体的。
“夫人知道解药的成分吗?”
“不知。”
“……那毒药?”
顾茉莉微笑的看着他,魏司旗却已经明白了。
“您是说之前的脉象还是由于上次中毒而起?”
是中毒的后遗症,亦或者是服用解药后带来的附属作用?
“结合夫人的症状,以及前后脉象迥然的变化,应当是如此。”
徐老站起身,深深朝顾茉莉一拜,“对不住夫人,是老夫武断了,轻易妄下了定论。”
“不怪您。”
大夫只根据脉象说话,谁也没想到脉象也会骗人。
“最近也麻烦您了,您应当也没少受扰。”顾茉莉笑着道。
魏司旗不自在的低了低头,他就是叨扰的其中之一。
“魏将军。”顾茉莉突然唤他,“能否帮我好生送老先生回去?”
“……好。”魏司旗看看她,再瞧瞧萧統和萧彧,知道她这是有话要说,只得掩下黯然随着徐老和一众侍候的人出去了。
等屋内只剩下三人,顾茉莉却什么也没说,径直起身进了里间。萧統想跟,被萧彧拦住。
“让开。”萧統满脸暴戾,心里还惦记着他们方才的对话。
中毒,失明,解药,假孕后遗症,每一件都让他心中的戾气不断攀升,恨不能立马再将拓跋稹的尸骨挖出来,鞭笞一万次。
他当日砍得少了,就应该将他跺成肉泥!
“她生气了。”萧彧向来平静的嗓音里多了丝干涩,不知是为之前的发现,还是他自己说的话。
萧統一顿,看向他。
“先想好怎么让她消气吧。”萧彧这么说完便放下手,没再拦他。
可萧統没有动,他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她因为被下药暂时失了明,不得不在陆浑周旋了一阵,为此还有短暂的后遗症,所以她射了拓跋稹一箭。
那他呢?也是下药……
萧統呼吸一窒,紧接着猛地急促,巨大的恐惧袭上心头,顺着四肢百骸延申,让他忍不住手指颤抖。
这么大的错误,她……还会原谅他吗?
萧彧在他苍白的脸上一扫而过,或许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在惧怕着她。
怕她不理他,怕她不要他。
他自嘲一笑,他又何尝不是如此。
他转身进入内室,顾茉莉正斜倚着贵妃榻闲适的看书,距离不远,他隐约能看见书封上似乎是——《目经大成》。
关于眼睛的医书……
他眼帘微微一抖,缓步走过去,如那日般半伏在榻前,双手虚虚环住她的腰,不敢靠得太近,怕她抵触,又不敢离得太远,怕她感受不到他的存在。
“茉儿。”他低低的唤,“你想过怎样的生活?”
他想争天下,为了更好的保护她,也为了让她成为全天下最尊贵的人,享受最至高无上的尊荣,却从没问过她真正t想过的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
这些日子,她那句“好累”一直在他脑海回响。
她喜欢皇宫吗?喜欢……他吗?
萧彧闭上眼,将脸埋进她的膝窝,呈一种眷念的姿势。
“我……将皇位还给萧統,好不好?”
顾茉莉执书的手一顿,听他低沉的声音缓慢的、舒缓的和她描述着:
“春天我们去江南,看百花盛开;夏天我们去草原,策马奔腾,看蓝色的冰川;秋天我们去有枫叶、彩林和瀑布的地方,冬天我们去温暖的海边,或者去山上,看云海日出。”
“如果想回京城,我们再回王府住住。”
他翻过脸看她,轻轻问:“可以吗?”
顾茉莉对上他的眼,从来不动声色、泰然自若的黑眸里只剩下了忐忑和不安。
他怕她会拒绝。
怕她无论想过什么样的生活,都不愿与他一起。
顾茉莉缓缓伸出手,柔嫩的指腹划过他的眼周,落在他颤抖的睫毛上。
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萧彧失望的垂下眼,靠得她更近。她没有拒绝,重新转过头看起了书。
这一看便是大半天,等顾茉莉再次出门时,太阳已经西斜,落日的余晖洒在琉璃金瓦上,满目金黄。
金芒下,萧統独自坐在屋前台阶上,因为受伤又消瘦了一些的背影透着几分萧瑟。
听见动静,他回过头。见是她,他眼睛一亮,三步并作两步的跑过来,却在即将挨到她时又紧急停了下来。
“梓童……”他期期艾艾的唤,似乎想过来又不敢。
顾茉莉表情没什么变化,就要绕过他,却被一物挡住了去路。
她看着那把忽然出现的弓,慢慢将视线投向拿弓的人。
“你射我一箭!”萧統急急将弓塞给他,指着自己重伤未愈的胸膛,“如果一箭不行,两箭,多少都行,只要你能原谅我!”
她在里面待了多久,他就在外面坐了多久。他想了很多,从第一次听说她,到在宫里见面,再到宫外相遇,以及之后的种种。
越想越觉得这一路走来,他好像真的犯了很多错误。
不仅这次,还有以前,包括强留她在宫中,执意封她为皇后,不顾她的拒绝硬往她宫里送礼物……
累累罪行,简直罄竹难书。
他憎恶拓跋稹,恨不能将他碎尸万端,可是本质上,他又与他有什么区别?
萧統愧疚难当,其实这些事情如果是别人,他依然不觉得哪里过分,但是因为承受的人是她,他就恨不得再自戕一次。
不是他幡然醒悟,改过自新,而是他的良心只对着一个人。
顾茉莉看了看他,并未接弓箭。
“要不……要不换成刀?”萧統见状,慌忙又去掏随身携带的那把匕首,见她还是不动,他心更颤,想也不想直接一转刀口,对准自己就要往下捅。
“够了。”顾茉莉出声打断他,“别闹了,回去吧。”
萧統眼里的神采瞬间黯淡,他的行为在她眼里都是胡闹……
顾茉莉见他终于不再动不动自残,也没了要出去的心思,转身就要回屋。
“梓童。”身后又传来他轻轻的低唤,轻得仿若随时会散掉。
“我不要江南了,把天下全都给他。”
上次他甘愿退走江南,将京城拱手相让,这次他连最后那一半也不要了,皇位、权势、尊严,他通通不要。
“只要让我留在你身边……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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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明天见

第70章 古代茉莉花三五
很奇怪的,历朝历代都被争得头破血流,乃至天下大乱的皇位,仿佛一夜间成了烫手山芋,谁都不想要了。
萧彧说“萧統才是正统,他谋夺皇位是大逆不道,如今合该物归原主。”
萧統却道“既然你夺了便是夺了,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我输得起。”
萧彧说“江南还有个小朝廷,那些人可只认萧統不认他。”
萧統则言“那些人不足为惧,只要大军压过去,不用打他们自个就投降了。”
萧彧还要再说,顾茉莉蓦地放下书,书脊与桌案发出轻微的磕碰声,却让两人一同闭了嘴。
“都出去。”顾茉莉冷着脸,因为他们的打扰,她半天都没看上两页,饶是她再淡然,一时也有些压不住火气了。
“在我没看完这本书前,谁都不许再进来。”
随着砰的一声关门落锁声,萧彧和萧統站在院中面面相觑。
“我……我们是不是又搞砸了?”萧統有些茫然,她好像不但没有消气,反而更加生气了。
“是你搞砸了,不是我。”萧彧声音冷淡。如果不是他横插一杠,他或许已经陪着她出去游玩了。
再久远点,如果不是他,他们还好生生的待在王府,而不是平添这么多波折。
“你能别出现在我们面前吗?”
“这句话应该我说。”
两人目光相对,一个平静中透着冷意,一个不屑中隐含讥诮,但都不约而同压低了声音,不敢叫对话传至屋中。
“蛰伏数年,为的不就是搬开我好独掌大权吗,怎地如今我给你,你却不要了?”
“你不也一样,为了一个京城,宁愿舍弃金城郡,也要与西魏王合作,现在我不仅将京城拱手相让,连江南也不要了,只要回去就是整个天下之主,你为什么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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